聚宁巷子路口,娇小的石霄月和高大的熊桢站在树下,一眼看见柳长安。
石霄月俏声声地招手,“长安姐姐,看我看我,我在这儿呢!”
“抱歉了,霄月,是我来迟了!”柳长安赶紧上前,歉意含笑,“麻烦你走一趟,陪我出城。”
她准备去接触一下柳余,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柳余身份太敏感了,她又是宋氏的贴身丫鬟,怕被柳国公,或是曲秋彤发现,引起他们怀疑。
柳长安就想借石霄月的名声,避一避身份。
扮做她的丫鬟,跟柳余接触,会更隐蔽些。
“没什么,长安姐姐,在家里也没人理我,出来陪你顽,我倒更自在些呢!”石霄月笑着。
脱去自卑和胆怯,跟亲近的人在一起,她竟是个俏生生的甜姐性子。
笑起来,颊边还有两个酒窝。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圆坛寺,找找华婆婆,看她在不在?若是不在,我们在去柳家庄,上回季奶娘邀请过我们,我们拜访也是正常!”
石霄月挽着柳长安的胳膊,笑得甜兮兮的。
就连脸颊上的胎记,也像飞舞的蝶翅般,挥洒轻扬。
“好。”柳长安应声,记下了她的恩情。
默默想着,今生,定然不会让她掺和进宁国公府这滩烂泥里。
霄月这么好的女孩儿,柳文瑞配不上她。
熊桢虎目垂下,无声护着两个女孩儿上了马车,扬鞭而行,马车向城外走去。
聚宁巷子,夏木藏身在拐角处,惊疑看着远行的马车,“那,那个男人是谁?难道是柳长安攀的高枝儿?”
“还是,还是……”
他心思烦乱,又是不信,又是恼恨,英武的脸都扭曲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夏木突然跺脚,抬步就追。
——
缓缓半个时辰,柳长安和石霄月来到了圆坛寺,先给石夫人上了柱香,两人去找了华婆婆。
扑了个空。
管后厨的僧人道:“华婆婆已经离寺,不知去向了。”
石霄月满脸遗憾。
柳长安却是心里悸动,莫名觉得错过了什么,只是如今,她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到了柳余身上,没顾得多想,跟僧人欠身谢礼,道了句,“真是太遗憾了,若是华婆婆有朝一日回来,劳烦大师知会她,就说……”
她顿声,看了眼石霄月道:“就说石姑娘有事寻她,请她多留几日。”
“好。”僧人应声。
柳长安和石霄月就离开了圆坛寺,彼时,熊桢已经把姜府的帖子,送到了柳家庄。
姜,是石霄月生母的姓氏,齐国公府的名声太盛,不好随意使用。
她们前次跟季奶娘说好的,要是再来往,便用‘姜’姓。
熊桢送完帖子回转道:“柳公子说了,不想在府里见面,怕不方便,他一会带人去陵香谷。”
那太好了。
比在柳家庄安全多了。
柳长安急急应声,“成,那咱们马上就去。”
石霄月本就是帮好姐妹来的,自然没有意见,小姐妹两人挽着胳膊,踏青般往陵香谷的方向走。
熊桢牵着马,跟头黑熊似的,护在她们身后。
过往者,无不避之如虎。
谁都不敢往前靠。
三人慢悠悠地往前走。
离她们远远的,夏木怒目而视,刚刚那熊脸大汉,跑到个富丽堂皇的庄子里送信?
送的什么信?约见情郎吗?
谁约?是那个鬼脸的丑女,还是,还是长安?
他恨恨地咬牙,闷头追去。
——
初夏的陵香谷,百花绽放,绿草成荫。
柳长安和石霄月来到她上回扎营的小溪附近,熊桢从马车里拿出油布,快手快脚地替她们铺好,贴心撒上了驱虫的药,又端来四色点心,瓜子果脯,一一摆好后,还拿了几个棉花坐垫,大手抓软了,妥善放好。
“姑娘坐吧。”
他憨声憨气地说。
石霄月欢欢喜喜坐进了棉花堆里,笑容甜甜的,“长安姐姐,你也来。”
“多谢熊侍卫了!”柳长安欠身道谢,旋即也坐了下来,身下身后都是软棉棉的垫子,伸手就能够着茶水瓜果,空气里花香四溢,入目水石清华,层峦叠嶂。
神清气爽。
仿佛身心都被洗礼过般,她笑着道:“霄月,熊侍卫真是体贴周到,照顾起人来,比个正经嬷嬷都强了。”
“可不是吗?我从小就跟大熊在一块,没有他照顾,我恐怕都长不到这么大呢!”石霄月掩口而笑,回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熊桢,里面盈盈全是暖意。
熊桢没回话,往右边挪了挪,巨大的身影,替自家姑娘挡住了毒辣的日头。
柳长安看着,莫名觉得胃里胀胀的。
“不管怎么样,有贴心的人陪着,总是好的。”
她叹息着,想着前世孑然一身,死了都没人收尸的自己。
胃里更胀了。
“对啊,以前我就大熊一个,现在添了长安姐姐你,心里可开心了!”石霄月眉眼弯弯。
笑容真挚又甜美。
那模样,看着柳长安心里一酸,隐隐想起,前世她做夜香婆的时候,偶尔看见过石霄月几次。
那时,她已经嫁给柳文瑞,是府里的二少奶奶了,只是,她面上有瑕,又是失洁嫁进来的,府里下人都看不起她,常有闲言碎语,她也一直愁容满面。
那么爱笑的姑娘,再没舒展过眉宇。
还有熊桢?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哪个碎嘴的婆子提过,柳文瑞成亲前,有个胆大包天的侍卫刺杀他,结果被府里的十几个护卫,围着打死了?
那人……
是熊桢吗?
她仰头,看着石霄月和熊桢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酸涩不止。
石霄月不知未来,笑得无忧无虑的,等了半刻钟的功夫,季奶娘带着柳余来了。
他坐着两人抬的滑杆,到了地方,又有下人把他的轮椅搬过来,他坐在上面,目光平静的看着两个女孩子起身,笑盈盈地向他走过来,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柳公子,好久不见了,我们来找你顽了!”
柳余,“嗯。”
他轻轻应着,唇边几不可查地翘起。
季奶娘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抹了把泪,喃喃道:“柳姑娘,石姑娘,我们家少爷,多少年都没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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