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芙院西厢房,此时谢昭宁、谢承义、众女使婆子都站在屋内,只等着那位脾气极大的宋院判给夫人诊治。而顾思鹤身为外男,并不能进屋来,便在正堂喝茶,等着吃他点的那条四鳃鲈。
姜氏方才喝燕窝梨子粥已是刚呕过,眼下正靠在藏蓝色潞绸的迎枕上,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睛也半阖着,几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谢昭宁看得越发揪心,谢承义更是恨不得替母受过。
那宋院判虽脾性不好,但给人诊治却是实在的,听了许久的三门九部脉,观颜色,查秽物。过了许久之后,他轻轻咦了一声,这时他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与方才那恃才放旷的模样便并不同了。将自己亲手提来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个棉布包裹来,打开之后只见是一排银亮的长针。
他两指捏起银针,扎在了姜氏的正营穴、百会穴、神庭穴上,昭宁被姜氏逼着学了许多药理医理,虽不能给人治病,却也认得出这些穴位来。扎针半晌,他将银针提起,不知是否是昭宁的错觉,只觉这银针似乎颜色深了些许。
宋院判深深皱眉,对谢昭宁道:“大娘子,能否旁侧来说!”
说着提起药箱就朝外走去。
谢昭宁心下不安,她知道宋院判这样的人。倘若他觉无事,定会像方才一般狂傲,可若是他觉有事,才会客气起来。难不成……竟连宋院判都对母亲的病束手无策!
隔着一道屏风,谢昭宁看宋院判正铺了张纸在桌上,游龙走风般地在纸上写起字来。见她来了,先停了笔,略抬头对她道:“你母亲这般呕法,我也实未见过。倘若这般吐下去,不说孩子能不能保,人迟早也是空耗而亡!”
昭宁听他说得话,比范医郎说得还要重些,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宋院判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而是把手下的方子完成了,吹了吹墨,递给了她:“你先按我这个方子拿了药,一日三次的让你母亲服下,定就能止住呕吐,不耽误饮食,便也能好生休息养胎了。”
谢昭宁拿了这方子几乎喜极而泣,母亲吐成那样,她看了也难受得紧。能早一分缓解,早一分好生休息都是好的。哪里会怪这宋院判说话大喘气,立刻叫青坞来,让她去旁边的药园,按此方子迅速捡药来,煎了给母亲服下。
她正要拜谢宋院判,宋院判却对她摆摆手道:“你先不必谢我,我还有别的话要说。”
谢昭宁一怔,她一直以为,只要母亲能止住呕吐,好生饮食休息便没问题了。
宋院判才道:“你母亲母体耗竭实在严重,即便是止住吐好生歇息,也未必能保到这胎儿生产。我这方子能保你母亲五个月内安全无虞,但是过了五个月,这症状怕是又会发出来,到时候……便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谢昭宁听到此话,手紧紧地掐住掌心。宋院判的意思是,只能保住母亲五个月的性命?她如何能接受!她是定要看到母亲和她腹中弟弟妹妹平安的!
她思绪一时混乱,但是见宋院判神色犹豫,她
心里却想着,此事搞不好是有转机的,否则宋院判何以一副迟疑的模样!
她道:“院判,我知道能请到您能来与我母亲医治已是万幸,您若是走了,我们家里是再无法子了。您便告诉我,究竟有没有法子能保住我母亲的性命,即便是散尽家财,我们也是要救母亲的!”
宋院判看她目光很是坚毅,才轻叹道:“并非我不愿告诉你,只因此法子实难做到。若是真的告诉你,却又行不通,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但见谢昭宁瞧着自己目光灼灼,并无退缩之意,也知在如此关口,无人会因此放弃,对这天下做儿女的而言,只要有法子能庇护了自己母亲的性命,当真是将自己的命豁出去也可以的。
他想了想,才道:“我现在虽被称为妇幼科第一,但与昔年太医局前院史相比,却是远远不如。我们前院史被太上皇封为一圣手,单姓凌,诸般疑难杂症皆不在话下,当年先太后孕君上时,亦是身体亏损至极,可得了凌圣手以万金方医治。竟多得了十多年的寿数。只是凌圣手多年前归隐山林,无人知他的去处,几年前太上皇身子有不适,派羽林军于天下山林寻访,亦不得其踪迹。”
谢昭宁闻言自是失望至极,如此圣手,连太上皇之羽林军都不能寻得,她们又能从何而得!
宋院判却又顿了顿道:“我自不会让你去找一个羽林军都找不到的人。是当年凌圣手离去时,曾以万金方制成五瓶药丸,名为‘万金丸’,能让身体亏损之人补全亏空,得以续命,你母亲若是能服下这万金丸,自然也同先太后一般,不仅能生下孩子,还能保住寿数。”
昭宁听此自然眼睛一亮,问道:“既是如此,院判,我如何才能得了这万金丸?”
宋院判叹一声道:“难就难在此,这等精贵之物,宫中亦是奉为圣物,怎是有钱能买的。当年凌圣手留下五瓶药,宫中已断断续续用了三瓶,如今已只有一瓶了,又怎会轻易给了旁人?倒是有一瓶流向了民间,可是不知去向。何况如此金贵救命之物,得了的人怕也决不想卖出来,就是卖出来——恕我直言,大娘子您纵是有银钱,却未必能买得到!”
谢昭宁听到此,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知道宋院判的意思。宫中那瓶是不必想了,绝无得到的可能。而流落了民间的那一瓶,即便是真的现世了,也是各个家族争抢的对象,凭谢家的能力如何能抢得过那些真正的大家族。可是虽然知道这法子极难,但毕竟是有法子的。
只要有法子,就不至于手足无措,她循着路线去找,便不信自己会找不到!
她已是下定决心,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药找出来的,便对宋院判道:“此番多谢院判了!”
宋院判却淡淡道:“没得能救你母亲,为何要谢?”
谢昭宁道:“若非院判妙手,恐怕只一两个月,母亲便要不行了。如今院判替我保了母亲五个月性命,令我足有时间去找能治母亲的药,且还告诉我有这样的药存在,对于昭宁而言已是大恩了。”
她对着宋院判恭敬地做了个
揖。()
宋院判看她并未惊慌,眼眶虽红却充满坚毅,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阻挡她,便道:我也托人帮你去找,总归都是太医局出去的,你若是先找到了,便告诉我一声罢!
?想看闻檀写的《明月曾照小重山》第五十七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谢昭宁自然答应,心里更是感激,这宋院判当真是医者仁心了。
“另外……”宋院判沉吟了片刻,道:“方才我用银针试探,发觉她体内似有淤积之气,我想问问,你母亲平日可用过什么猛药偏方,何以有如此征兆?”
谢昭宁念头几转,宋院判的意思极是隐晦,但已是在向她点拨了。此前,她便怀疑过母亲胎像不稳,可能是背后有人动手脚。但是后来让青坞和红螺仔细查验过母亲的饮食,都说没有问题。故一时也查无可查,她的目光在姜氏的房中流转了一圈。
姜氏喜奢华,因此房屋中布置的攒金丝幔帐,多宝阁上的翡翠玉器无不华光璀璨,便是旁边随意搁置的高几,也是描金画粉,她在心里想了片刻,问宋院判:“可问院判,能看出我母亲是什么时候用过这等猛药偏方吗?”
宋院判轻摇头:“这我并不能看准,应是已年深久远。不过看那针颜色并不深,近日应是没有用了。”
宋院判这样一说,谢昭宁略松口气,若是看不出问题,而问题却仍然存在,这才是最致命的。现在至少她知道,目前母亲身边的用物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她便也有了追查的方向。自然,这一切都绝要在暗中进行,谁也不能说,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便什么蛛丝马迹也摸不到了。
她道:“我明白了,此话还望宋院判谁也不要说。”
宋院判颔首,如此他便要告辞了,谢昭宁给他诊金,他亦是冷脸拒绝。走到外面对顾思鹤道:“走吧!”
顾思鹤仿的是平日里顾寻的穿着,谢昭宁仔细一看,才发现比他世子爷的装束还要略浮华一些,衣袖边织着层层叠叠的金绣,腰间的玉坠香囊也是姹紫嫣红,似乎正望着荣芙院中的芙蓉树出神,眼神中有些许与寻常不同的沉黯之色。他回过头时,看到宋院判的神色,再看看谢昭宁的神色,立刻猜到了什么,微一蹙眉:“没看好?”
谢昭宁心里感叹,顾思鹤如今虽不着调,可洞察人心这一点着实厉害,他只是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而并非不知道。
宋院判道:“既然猜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眼下除非是当年凌圣手之药,否则都是回天乏术的。”
谢昭宁心绪不佳,并未看到顾思鹤听到此,眼神微微一动。
宋院判拉着他便要走:“好了,人没治好,你也不许吃鱼,跟我一起走吧!”
顾思鹤虽会武功,但从不在人前展示,只能被宋院判一个太医拉着往前走,表情有些无奈,对谢昭宁道:“……鱼便不必上了吧!”
谢昭宁心里虽惦念母亲的事,可看着宋院判这样性情中人,也是笑笑。他可以恃才放旷,但若是并未将人治好,不仅不要诊金,竟连饭也不许顾世子爷吃了。
无论宋院判是否彻底治好了母亲的病,但至少能让母亲
()
在五个月内安然无恙,其他的她再想办法就是了,她相信人定胜天,总会能解决事情的。何况此前她一直疑心母亲的身体是有人在背后作祟,如今宋院判也算是验明了她的猜测,令她心中更定了几分。
她亲自送一人出了门,叫人送来几包上好的青凤髓茶叶给宋院判。顾思鹤看着她许久,仿佛准备说什么,可正是此时,竟有护卫般的人匆匆跑来,在顾思鹤耳边说了几句。
顾思鹤便深深皱起眉:“……简直是胡闹!”
一时顾不得别的,先上了马车。
虽不知顾思鹤是遇着了什么事,但谢昭宁已是不能等,她立刻回转身,便立刻吩咐白姑把药行的各大掌柜都找来,层层吩咐,从汴京到钱塘乃至川蜀,谢氏药行的各个分行都在暗中查找那瓶万金丸的下落,却也不能明着去找,只怕是真的现世,引了旁人也来争抢,故只能暗中去查。
此药虽不是真正的延年益寿,但能补上身子亏空,于大伤之人有大用,已能算得仙丸了。
昭宁此刻只庆幸家中还有谢氏药行,在找药上,至少比旁人便利了许多。
而谢氏从汴京总药行到下面的小药行,也都行动起来,替姜氏暗中寻药。不光是因姜氏是东家的缘故,谢氏药行虽是当年谢老郎君首建,可真正发扬壮大却是在姜氏手上。姜氏对他们也是极好,婚丧嫁娶各有贴补,他们都是打心中尊敬着姜氏。故都以十一万分的用心在找药。
来听吩咐的葛掌柜还劝慰谢昭宁:“大娘子不必担忧,夫人这些年体恤吓人,广施恩泽,定是吉人自有天相,将这药丸找到。”
并告诉她,她让照顾的那位沈先生,他们十分周到地照顾着,让谢昭宁不必忧心。
此时昭宁自是暂顾不上沈先生那边,只托了葛掌柜送过去东西,依然忙着给母亲找药的事。幸而姜氏服了宋院判开的药方,终于止住了吐,能吃得下睡得好了,昭宁虽知道若不能找到那万金丸,总还是命悬一线的,但看到她好过了,总是好的。
不过只要一日不替母亲把药找到,她心里便一刻也放松不下来。
这日她一边回复药行掌柜的信,一边听樊月的回话:“按照大娘子说的,每日监视着蒋姨娘那边,并未瞧见什么异常,蒋姨娘每日只是练字读经,似乎也并不忧愁。夫人屋宇中的东西也正在查,只是夫人屋宇中的东西是常换的,眼下极难查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昭宁手中的笔一顿,母亲的饮食没有问题,她立刻就想到用物,但时间已过,自然极是难查。蒋姨娘果然手段了得,心性也了得,她恐怕就是等着蒋家起复,她便能毫发无损地从禁足中出来。但眼下她还暂顾不上蒋姨娘,先替母亲把药找到再说。
正是这时,青坞匆匆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连请安都没来得及,对谢昭宁道:“大娘子,汴京的掌柜有消息传来了!说那瓶流落民间的药丸,似乎是在金明池附近的新门瓦子出现过,被周围的一个大户买走了。”
昭宁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仔细读了。信里说的便是青坞那般意思,只是更详细些,那瓶药的确是在汴京出现过,当时私下还有人竞拍。只是后来并不知是被谁买走了,虽然并不详细。但已是这些时日,她得到的最明确的讯息了,至少叫她明白该到哪里去查。
昭宁立刻要吩咐人下去找,青团又进来了,她眼下已经训练得好多了,老老实实地屈身行礼,笑道:“娘子,姜家大夫人来看夫人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起说话呢!”
这段时间,已经安顿在西大街的大舅舅和大舅母常来探望母亲,照顾母亲之余,还不忘和姜氏说着茶余饭后的趣事,逗姜氏开心。
大舅母过来,昭宁是无论如何要去陪着说两句话的,何况母亲还喊了。
谢昭宁立刻去了荣芙院。
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大舅母的声音:“……你不知初搬来汴京,家里那两个小子多没见过世面,就这几天,拉着焕然把汴京上下名处都转了个遍!大相国寺就去了三次。他们还嚷着要来看你,这我如何能让,别吵着了你。”
昭宁走进去,只见盛氏正坐在姜氏床边陪着她说话,姜氏还是卧床养胎。但是人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虽仍然是瘦,可皮肤有了莹润光泽,脸上也有了血色。听着盛氏的话,她也露出和煦的笑容说:“……让他们来就是了,我是不怕吵的。我也多年未曾见到他们了!”
母亲现在身子刚养好,什么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又好了的,故所有人都瞒着她,就是大舅舅大舅母来看母亲,也都是笑呵呵的,决不会让她忧心。
姜氏抬头看到昭宁,笑着招手道:“昭宁,快来陪你舅母坐坐!”
又对盛氏道:“她成日忙个不停,我知道都是在忙我的事,听说金明池要举办夺标赛了,各个世家都要去,你带着她出去转转吧!莫要整日闷在家里陪我,人也耽误了!”
谢昭宁走过去坐在舅母身旁的圆凳上,笑道:“老远便听到舅母说得热闹了,什么金明池夺标赛?”
盛氏就笑着说:“昭昭果然是太忙了,为着太上皇贺寿,京兆尹在金明池组织了夺标赛,据说这规模为近几年来之最。京兆尹这次下了大血本,夺得魁首之人便能得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现今这汴京的儿郎们,个个摩拳擦掌,盼着夺魁拿珠。赢了自然是出尽风头,引得汴京各娘子们垂青。所以这汴京大大小小的世家会去,略出挑的郎君和娘子都是要去的!”
姜氏想到汴京儿郎,听得更是心动,对谢昭宁笑道:“你去,你定是要去的!娘把头面和衣裳都给你准备好了!”说着转过头,让白姑去取来。
谢昭宁听到金明池,心中一动。正好得知母亲的药也在那里有眉目,或许她倒是真可以去一趟,亲自去查看万金丸的下落!
她觉得有些莫名:“母亲,您卧床养病,怎么准备好的?”
姜氏轻瞪她:“娘只是下不来床,又不是不会说话了,吩咐人去做不就是了!”
说着兴致勃勃地让白姑把她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衣裳首饰端出来,并非她寻
常用的华贵模样,而是昭宁喜欢的深青淡绿的颜色,却是用银线细细地织出了银澜纹,衣襟上用银线绣出舒展的云纹。搭配的是一件金嵌羊脂玉的莲花冠,两只羊脂玉的簪子。又用心,又是昭宁喜欢的那般模样,不知道是何时就准备下的。
看着姜氏问她喜不喜欢的模样,谢昭宁强忍着心酸,笑着说:“我自然喜欢得很!”
姜氏见她喜欢,更是高兴了,低声对盛氏道:“……仔细给她留意着!”
她现在卧床,想着两个子女都到了年纪,便已经开始寻摸着为两人觅良缘了。谢承义自是不愁,他模样英俊,又已经有了官身,家世也不差,给他说亲的人不少,何况男子的亲事本就容易。而昭宁虽是生得这般好看,但毕竟有之前的名声在,又是从西平府回来的,来说亲的并不多。
可是昭宁这样好,她觉得昭宁足以配得上极好的郎君。这次金明池夺标赛上,总不乏有些门第,亦或是年少中举的,这些都是极佳的良婿,亦是汴京娘子们追捧的对象,只望昭昭能觅得一一,她不求昭昭能嫁得多么好,要有多高的门第,只要能过得恩爱和睦就好了。
盛氏自然知道姜氏是什么意思,也低声笑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着昭宁因给姜氏找药而发愁。她这次来,也正是想带着昭宁出去转转,散散心,毕竟急是急不来的。
此次金明池夺标赛的确是大场面。若是有什么好儿郎,她也想给昭昭留意着。
以前她觉得自己儿子姜焕然配昭昭最好,不是她说,论出身、品貌,还有解元郎这个名头,姜焕然无论是在顺昌府,还是在这汴京,都是被众世家娘子和夫人们追捧的。她们家才初搬来汴京,已不知多少官媒、私媒将家里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多少娘子由着点借针头线脑的理由,来家中悄悄张望。但是姜焕然自己无意,他祖父也想着等他考了省试,过了殿试再说。
但是只他不愿意这条,就已是经指望不上了,盛氏也不想强求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真把姜焕然逼急了,他能干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昭昭斗不过他,以后也不一定能过得好,她虽在旁,但她难不成还能一辈子看着两人?只能忍痛放弃了。
但是这汴京好儿郎还多得很,昭昭这般的好,哪里就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盛氏心里恨恨地想着,气恼儿子的慧眼不识珠。他除了样貌才学和解元郎的身份,别的又有什么好,脾气又差,眼睛长在头,昭昭定能找个脾气比他好的!
何况盛氏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那谢宛宁得了平阳郡主的青眼,又得淑太妃赐了妙手娘子的封号,谢家上下重视她得很。谢家那堂祖父还让谢煊派了十个护院,特送谢宛宁去参加夺标赛。
她心里对这谢宛宁是不屑得很,占了昭昭这么多年的地位不说,眼下竟得了这些贵人的青眼,莫不成还要高嫁?那以后岂不是就真的要比过昭昭去了?这也是她绝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