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小程也认出了我,“说,你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解释,可他的手卡得太紧,别说开口我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而且我才是最冤的那个好吗,要是知道邹友青提到的大主顾是赵秉德,我压根不会考虑和他换,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放开他。”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出了房间,包括孟传秋,他快步走了过来,异常严肃地命令道。
“这小子在高速路上就一直尾随我们,我特意绕了一段远路才甩开他,没想到他自己找到了这里,还偷偷摸摸地住进我们旁边的房间,说没有鬼我都不行!”
小程不服气,不仅没有松手,手上力道反而越来越大。
我心里那个郁闷,当时路上那么多车,我又一门心思想着早点赶到小庙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过他的话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明明比我先出发最后反而晚到一步。
“难道你想在这里杀人吗?别在这个时候给赵总惹麻烦。”孟传秋朝小程冷冷一瞥,后者愣了愣总算放开了我,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掐断气了,咳嗽了好久才缓过神。
“怎么了这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老板娘,她匆匆跑上楼,连嘴角的饭粒都没来得及擦,不过一看到我,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咬牙朝楼下喊道,“邹友青,你给我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拎着锅铲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他应该就是邹友青的哥哥,因为他们兄弟俩长得实在太像了,比起邹友青眼前这位无非老一点、胖一点、头发稀疏一点,其他的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婆,你找友青干什么,他都睡觉了……”他将将开口就让老板娘瞪了一眼,吓得后面的话直接咽回了肚子里。
“邹友常,你还护着他,看看他干的好事!”
老板娘叉腰一指我,“他又瞒着我们带人住进来,平时也就算了,看在早死的公婆份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所谓,但这次都跟人家说好了,不准其他人进、不准其他人进,这一违约钱不钱的只是小事,要是传扬出去坏了咱们招待所的名声,谁还敢过来住!”
她越说越气愤:“就是因为你太护着他,小时候不管调皮捣蛋,大了管不住惹是生非,是不是非要把二老留下的这点庇护折腾得关门大吉你们哥俩才舒心啊?”
邹友常讪讪一笑,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对不起,我这次一定好好说他,你别生气了嘛……”
“说说说,你哪次不是这么说!”老板娘扯过自己袖子,火气倒是小了一点,嗓门也放低了。
她自言自语道:“笑什么笑,当年我就是吃了你这套的亏,鬼迷心窍嫁给了你,结果呢你天天惦记着风花雪月,什么柴米油盐都丢给我,这些年我容易么我!”
“不容易,不容易。”邹友常松了口气,转而朝孟传秋一抱拳,“孟老板,实在对不住,这事我们一定给你们处理好了,几位先回去休息吧?”
孟传秋看看我,点了点头,朝一干手下一挥手,自己也回了房间。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给我等着!”小程留下一句狠话,骂骂咧咧地关上了房门。
“小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见其他人都走了,邹友常将我拉起来,有些歉意地问我。
我对他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忍不住摆了摆手:“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他老婆抱着手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会儿倒是认出了我,嗤笑道:“有没有事都是他自找的,活该!之前我就跟他说了,咱们招待所有人包了让他去别的地方,结果他还是串通邹友青住了进来,能是什么好人?”
她冲我一抬下巴:“赶紧拿着东西走人,我们常青招待所不欢迎你。”
“老婆。”邹友常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大晚上的你让他去哪儿,他要是能找到住的地方就不会偷偷住进来了,再说人家肯定是给了钱的,咱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吧?”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声音一扬,“钱是你弟弟收的,要管也是他邹友青管!”
她说着推了我一把,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大发牢骚:“走走走,去找邹友青,他要是不管你,你就去告他,最好能把他告进局子,免得哪天闯出大祸大伙儿跟着遭殃!”
我不想搅进这种鸡飞狗跳的家庭纷争,而且一开始让邹友青给我换房间确实有欠考虑,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意已是万幸。
思来想去我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别怪他,一开始他本来打算让我住他房间的,是我硬要他重新帮我找一个,才搞出这档子事,实在抱歉。”
我快步出了招待所,正打算去车上猫一晚,邹友常追了出来:“小兄弟,院子里还有其他房间,你要是不嫌弃就去那里对付一晚吧?”
我见不得他为难,顿时道:“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嘿嘿一笑,小声加了一句:“你嫂子的意思,她还说我要是不把你劝回来,让我也别回去了。”
我瞬间懂了,看来他老婆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索性不再推辞跟着他又进了招待所。
老板娘正端着碗在柜台边吃宵夜,见我们过来眼睛都没抬,邹友常非常不识趣地问道:“老婆,我先带他过去看房间?”
“爱看不看,别烦我。”她冷哼一声,彻底转过了身。
邹友常尴尬一挠头,领着我进了院子,然后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小平房左边那个房间。
我就着灯光打量了一下,心里有些惊讶,里头的布置和邹友青的房间截然不同,倒是和平房本身的气质非常一致,有点老气又不乏精致,典型的上个世纪末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
而且房间里打扫得特别干净,素雅的绸面被褥轻轻铺在床上没有一丝褶皱,桌上物品也摆放得整整齐齐,不过看得出来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总感觉少了点生活气息。
一看我的反应,邹友常难掩骄傲又带着几分感慨开口:“这几间房子是我爸妈亲手设计的,放在三十年前可是相当的摩登,连大城市里来的客人都说厉害呢……唉,转眼过去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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