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0121
☆、需要是独立的
但即使担心, 席祥毅也不可能包揽小绒毛的教育课程。
一方面,他们进入的情绪场肯定绝大多数都不一样,光靠每七天就中断少则几天多则能上百年的授课, 起不到矫正性格的作用。
另一方面, 作为一个新手,即使有职业自带光环,负司里的席祥毅现在依然人微言轻,在无数的爱猫、宠猫、烦猫、嫌弃猫人士的包围中, 他不可能拿到小绒毛的长期教育权。
进一步说,即使试图教育小绒毛的人换成古任甚至负司, 其他员工也未必会买账。
虽然大家都在负司手下讨生活, 虽然名义上古任对其他所有员工都有一定的管理权, 但员工们受到的约束程度是比较低的。
在负司里混久了的员工都会深刻地意识到:只要自己按时进情绪场、产出能量够满足自己的日常花销, 那么负司也好、后勤也罢,根本就不会对他们进行实质管理, 他们有很多的自由空间。
还有员工意识得更深刻:“负司里没有升职空间, 没有权利分层, 每个员工能赚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很难找到投机取巧的机会。这种工作环境,搞得大家好像都成了光棍一条, 只要豁得出自己的小命, 那干什么都可以。”
“起码所有一线都是平级的、不存在权利高低区别,只存在熟练工和菜鸟的不同。”
“后勤有时看着好像高一线一级,但后勤无法克扣一线的工资、无法决定后勤的生活条件, 最多就是能让一线进入比较麻烦的情绪场, 但那麻烦度被负司卡着上下限,后勤动手脚的余地并不大。”
“我们还是活人时, 只要豁得出去,也干什么都可以啊。”
“不,活人社会中,再怎么豁出去,也会被社会大环境束缚,但在负司里,能量可以做到一切。”
“做到了吗?能量万用论不是负司画给我们的大饼吗?”
“迄今好像是还没有出现做到一切的员工,但已经出现了做到很多的员工。我们最渴望拥有的能力,都通过能量实现或变相满足了。”
“是的,我死时最挂心的是我的女儿。我向负司购买过我女儿的情况,但价格昂贵、信息量少,所以我渐渐自己练出了查看我女儿身遭情况的能力。我现在还无法看到我女儿的身影,但我能看到她所处的环境、听见别人关于她的议论。我知道、确信,她过得很好。”
“好像后勤提过,我们摸索掌握的能量技能,必然与我们迫切、深刻渴望实现的愿望密切相关,但往往并不能直接实现那个愿望,而会出现一些迂回。”
“比如想看女儿的,看到了女儿附近的环境;想拥有无坚不摧强大攻击技能的,实际掌握的是抹消他人所发出的攻击的能力。”
“因为能量喜欢与我们开玩笑?”
“因为在实现之前,我们并不真正知道我们究竟想要什么,也并不真正知道我们所祈求拥有的技能究竟能实现什么。”
“简单总结就是,我们并不真正了解我们自己。”
那个想看女儿情况的妈妈:“是啊,如果我的技能是直接看到我女儿,那不就成了我一直监视着她吗?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以前她就不喜欢我对她盯得过紧。现在我只能看到环境,挺好的。既让我知晓了她的状态,又稍微隔了一层,即使她知道了,也应该只会抱怨一两句,而不会真生我气。”
“她每天去了哪儿你都知道,这还是有点可怕的。”
“就像遭遇了鬼缠身。”
“好像确实就算是鬼缠身。”
想看女儿情况的妈妈:“除非她也来到负司,否则她是没有机会对我抗议咯。她容易生气,其实好像还挺适合负司的。”
“死心吧,除非同时、同地死亡,否则负司很少选当前员工的亲友进来当新员工。”
“因为那样选的话,新员工一进入负司就会得到某老员工仔仔细细的教导,可能还会分享那个老员工的人脉、能量,成为那个老员工的附庸,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产能机器。”
“负司希望每一个员工都独立,好像那样我们产出的能量才会多元化。”
席祥毅看着一张有关负司员工关系线的图,惆怅:几乎都是入了负司后才新建立起来的关系,少有活人时的延续,所以我在负司里果然是几乎不可能再见到我的战友了。
在另一间宿舍中,对于同样一张关系图,邢异的理解却在另一个方向:“当同一国的两个军人相见,即使之前他们从未见过,也会因为军人这个身份而很快变得很熟、很团结,算是天然同盟了。这大概也是负司不喜欢军人的原因之一。负司希望员工们一人成就一个能量小世界,而不要抱团。”
小绒毛:真的有那么容易抱团吗?
邢异:“反正某些职业就是比其他职业的普通人更容易。负司可能试图保证它的员工们不会建立起很稳固、很规整的社会结构,负司大概希望员工们在遵守少量底线规则的前提下,保持比较散的状态?”
小绒毛问古任:“是这样吗?”
古任:“可能算是吧。负司对修真文明又畏惧又羡慕,经常会模仿修真文明的一些发展方式、管理理念用在自己内部。比如门派、散修、道。”
古任:“但模仿得太七零八落,所以建议你们不要过分认真地探寻负司究竟是个什么打算,那属于自找气受。去年负司可能模仿了顶级门派的管理模式,今年它也许又觉得不入流门派模式更适合它。”
古任:“它瞎摸乱撞模仿到现在还没把自己玩崩也是神奇。”
小绒毛:“你能不能系统地给我讲一下修真文明的内涵?”
古任:“系统?这可是个过于宏大的课题,连生活在修真文明之内的人都很难说清楚,我对修真文明的认知又长期受到负司的影响,很片面。”
古任:“我大概能肯定的只有:修真文明很强调自我、真我,但在强调‘我’的同时,又很努力地探究世界的本质规则,并认为‘世界’与‘我’可以并应该达成统一。”
小绒毛:“好哲学。”
古任:“可能称呼为玄学更好。”
古任:“你们不用太研究什么是真正的修真文明,更不要试图在负司里复制那个。行不通的。因为文明扎根于世界,当脱离了特定世界的土壤,文明便必然得改变形态。”
古任:“负司里只会出现公司级别的负司文……化,没资格碰瓷修真文明那样的庞然大物。”
小绒毛:“你这么说负司不会生气吗?”
古任:“木柔那一队回来了,负司的注意力正主要放在那队的总结区里。”
负司在总结区里究竟与木柔那队交流了什么其他人不清楚,但很快,木柔针对她此次情绪场经历所写的文《坠落》发布了出来,并告知读者,这篇《坠落》与她前面一篇叫《窥视》的文大有关联,还有,《窥视》的源头是名为“眼睛”的情绪场。
在眼睛情绪场中与木柔同队的员工看了木柔的《坠落》后心情比较恍惚:“在眼睛情绪场里,我们只感到无处不在的眼球——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玩意——很恶心;但木柔在《窥视》中把那写成了心理意义上的悬疑,重点不再是实体的眼球,而是碰不到实体的视线;在新文《坠落》中更好,成了自己看自己,自己是让自己遭遇所有噩运的罪魁祸首。怎么总觉得木柔与我们没活在同一个位面呢?”
也有不曾与木柔同队过、但未来负司才知道会不会同队的读者琢磨:“如果木柔的恐怖故事已经可以形成那么有规模的情绪场,那么她进情绪场甲写出故事乙,进故事乙构建的情绪场写出故事丙,再由丙到丁……这样无限延伸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负司炸毛:“她没那个本事!这一次是诸多巧合凑成的结果,她没第二次的运气!别的条件不说,这一次她能成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没防备她做这个,以后我都会防备,她就没机会了!”
员工:“冷静点吧,如果不是你到处嚷嚷,我们都不知道木柔用自己的故事挤掉了真情绪场的上场名额,且这种挤掉还是木柔独立做到的——连木柔自己都没往那方向想。”
员工:“即使我们看出了木柔那队这次进的情绪场与她上一篇文很相似,我们和木柔也本都以为是你千挑万选出了一个与木柔故事高度相仿的情绪场,这么挑选的目的是刺激木柔和她的读者们的恐怖情绪。结果你跑出来揭穿真相,现在还咬定了不会有下一次,我们的惊恐度立刻就下降了。”
员工:“不过说起来,你这么炸毛做什么?木柔自建情绪场,对你有什么坏处吗?进去里面的员工还不是照样产能、你也照样收到,并在提纯后回馈工资。流程好像没有变化?”
负司炸毛得更加厉害:“坏处?没变化?跟我签了合作合同却被挤掉名额的情绪场要求赔款!木柔,这笔赔款你必须承担一部分!”
员工们:“哦……”
木柔有气无力:“知道了。你已经嚷了很多遍了。你看着扣,随便扣,想扣多少扣多少,反正我也拦不住。”
读者们:“大大啊,你不要这样佛,你跟负司怼啊!你虽然是有错,但错误没那么大。”
第122章 0122
☆、邀请合作
读者们给木柔分析要点:“你又不是故意使坏, 明明这主要是负司的工作出现了漏洞。即使要赔,也应该是负司赔大头,你只赔一点点。你需要赔的份额顶天了就是你这场的全部工资, 不能赔更多了, 绝对不应该动到你之前的存款。”
木柔:“不要吵了,不会有下一次很好啊,做完了准备工作即将开工的情绪场突然被通知工作没了,也是应该赔偿它啊。哪怕我不是故意抢它工作的, 但只要实际给它造成了损失,就确实该赔。需要赔多少就赔多少, 不拘泥于单场工资。”
木柔:“就这样吧。就让这事这么翻篇吧。你们放过我、让我安静地写童话吧。”
读者们:就你这种情绪激动全因为恐惧, 恐惧完了就佛得几近丧的心态, 你的童话故事怎么成得了经典?再去刻意描绘温暖柔和的表象, 也掩盖不了核心的颓唐!
小绒毛查到了木柔的住址,然后跑到她的宿舍楼下, 先看他们老鸟楼的外观——也没比菜鸟楼更华丽嘛。
有闲得没事老员工看到小绒毛, 顺嘴一问:“来干嘛呢, 猫?”
小绒毛:“为什么你们老鸟楼没有全修成别墅群呢?”
老员工:“可以申请,然后出一笔能量,接着就能得到自己的别墅了。”
小绒毛:“木柔那样的大大应该不缺建别墅的能量叭?”
老员工:“是不缺, 但只一个人住, 免费宿舍够用了,何必去建大别墅呢?就木柔那胆子,独自住那么大的房子, 她说不定会吓得全写恐怖故事、完全没余力写童话——虽然对读者来说, 这个发展方向貌似很好。”
邢异:“作者发表文章全是实名,还经常真身露面与读者一起工作, 且是住在集体宿舍楼或住宿区内,个人信息暴露得一塌糊涂,当读者们看文看得意犹未尽想催更,或者很不满意某段剧情想给作者寄刀片时,都很方便啊——尤其是不缺传送能量的读者,连‘路程太远,懒得动,放过她了’这类理由都不用考虑。”
小绒毛:负司定下“同事间不准相互残害”这条规矩真是难得的格外英明。
邢异:“但我怀疑这条规矩也是负司从修真文明里抄的,然后它发现此条好运地很适合自己公司。”
小绒毛:看来负司是一个运气还行的小傻蛋。
老员工问小绒毛:“你来找木柔?”
小绒毛:“这几天看了一些她的作品,想与她组队进下一个情绪场。”
老员工:“哟呵,你知道上一场木柔队里有一个新手、两个菜鸟,然后他们三个全死了吗?唯一活着的那个老员工队友回来后被问起窥视情绪场里的事情,相当沉默,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不是木柔的错,但我不想再进她的故事了,短时间内甚至连她的文字版作品都不想看’。”
老员工:“那位老员工经历的情绪场数量可比木柔更多。现在大家都在祈祷下一场自己不要被安排与木柔同队,你还主动上门?”
小绒毛:“负司说上一场那种事故不会再发生啦。”
老员工:“负司说了但被打脸的情况发生得可不是一两次。”
小绒毛:也对。怎么能对负司抱有过高的期待呢?岂不是显得自己傻?
老员工:“猫,跟你说正经的。关于木柔的那场,虽然负司和后勤都没有明说,但我们从木柔的两篇故事,以及眼睛情绪场的亲历者当初在论坛里叙述的场内经过可以猜到,木柔故事化出的、让我们可以亲身进去的临时情绪场,不具备安全阈值。”
老员工:“负司平时给我们安排的情绪场是控制了危险度上限的。”
老员工:“比如新手场。什么也不会、心里乱到空白、还遇到了独善其身风格老员工的傻瓜背运新手,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容易低于五成;稍微有那么一点思考能力、又遇到了愿意伸出援手的老员工的新手,则存活率不难达到八成。”
老员工:“对全队都是老员工的场,安全控制不会很仔细,但也肯定保证了情绪场内的任何一个危险点都有至少一条生路,不会有绝对的死路。”
老员工:“而木柔故事化出的情绪场没有这种底线保障。”
老员工:“实际上,看木柔写出的恐怖故事就知道,木柔之所以经常被吓得像是要崩溃,就是因为她在察觉危险迹象后,思路很容易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死定了、逃不了了。”
老员工:“所以木柔的恐怖故事里有很多绝望,最终主角能活下来往往靠的不是实力,而是意外。且那个意外经常还暗藏了更大的绝境,让读者觉得主角之所以能在故事结局时活着,只是因为故事结局卡的时间点足够早,如果故事继续发展下去,主角是必死的下场。”
老员工:“最关键的是,木柔恐怖故事的主角一般都很有实力,应该是木柔想象中她自己未来能达到的一种强大,可这种实力在木柔设置的彻底绝境中发挥不出正向效果。实力让主角在面对危险时能使出很多应对手段,但主角有越多的手段挣扎,其最终的失败就越让读者感到窒息。”
老员工:“读者们在读完木柔一篇故事后看到负司里用能量维持的光亮,只觉得生活真是美好、要好好活着;自己虽然有点惨,但好歹不是最惨的那一个,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小绒毛:“可能是种族问题,我看木柔的故事没有体会到那么细腻的感情,只觉得她的作品让我愿意读下去。上一个带给我这种感觉的作品出自尤海汇的手。”
老员工:“我突然想到,你已经与产能量、赚能量强手尤海汇有了长期合作,要是你再傍上木柔,让木柔满怀感情地以你为主角写文,然后木柔也把作品收入分成给你……”
小绒毛沉稳状:“我就又富了一档。”
老员工:“你这个思路……他娘怪不要脸的。”
小绒毛:“喵呜咪。”
老员工:“你慢慢去跟木柔谈吧,看她愿不愿意当你的第二个冤大头。”
小绒毛在一路的“猫,你好”“小绒毛今天也很可爱呢”“猫你是来找我的吗?”等问好中,淡定地走到了木柔门前,按门铃。
不久后,木柔吃惊地打开门,看向小绒毛。
小绒毛摆动着尾巴询问:“我能进去坐坐吗?”
木柔:“当,当然。”
看着小绒毛跳到桌子上坐好后,木柔还有些手脚活动不协调,好像既想从宿舍食品柜里给小绒毛拿吃的,又觉得从能量商城里买新鲜的、小绒毛喜欢的更好,既想立刻坐在小绒毛面前与它细细聊天,又想先去浴室洗个头……
一时间想做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的身体在大脑混乱的指令中出现工作故障。
小绒毛对她招招爪,很有主子气场地说:“来,先坐下。”
木柔得令,找到了行动主心骨,坐好了。坐得特别端正。
小绒毛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来意对木柔说清楚。
木柔听着听着,原本飘忽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木柔:“以你为主角写文,不代表你必须与我同队进入情绪场。实际上,我的童话故事中早就有以猫为主角的。”
小绒毛:“我看到啦,所以才敢厚着脸皮来对你提这种要求。”
木柔笑道:“这怎么能算厚脸皮呢?别说你是猫,就算你是人,如果你能带给我写作灵感,我给你分成也是应该的。如果你能让我在童话写作方面突破瓶颈,以你为主角的作品其全部收入我都可以给你。”
小绒毛:“你这种思路不对。该我的分成我要,不该我的你不应该给。我拿我的主角费、你拿你的写文费,我们在利益分配时一定要公平。”
小绒毛:“公平才能长久。”
木柔:“你说得对。”
小绒毛:“还有,我主要是想加入你的恐怖故事,能不能入童话故事则随缘。”
小绒毛:“我听说你的恐怖故事多数段落都是在情绪场里就写好了的,回负司后只是把散碎的段落连到一起、改掉不通顺的语句,并不会添加新内容。于是,如果想成为你恐怖故事的主角,我就需要与你一起进入同一个情绪场。”
木柔:“也不一定。我的恐怖故事多数内容写的并不是实景,而是我的脑补。所以,只要我脑中有你,那么即使你没与我在同一个情绪场内,我也能让你成为故事主角。”
小绒毛歪头看着木柔。
木柔表情温和:“虽然负司说了再不会出现由我的故事直接生成的、让员工真身进入的情绪场,但很难说会不会有降级版。”
木柔:“我的故事在负司内形成的临时情绪场指的是,我故事的读者其情绪陷入了我故事的节奏中,随着我故事的剧情发展而恐惧或暂时放松。因为位于负司内的临时小情绪场没能力让员工真身进入,于是这些故事内的危险对读者只相当于恶梦,在故事结束、梦醒之时,读者肯定活着、无伤无痛。”
木柔:“可在正经情绪场内时,我写出的恐怖段落,或者干脆是我的话语、表情,将队友带入临时情绪场了呢?假如队友的情绪因临时情绪场而陷入极端,再撞上正经情绪场里的危险点呢?再或者我的临时情绪场与正经情绪场的原有危险场景部分融合、加强了原场景的危险度呢?”
第123章 0123
☆、队伍
木柔:“负司没有保证不出现这些, 我也不认为它以及正经情绪场能保证。”
木柔:“自己创作的作品给予读者、听众、看客等临时小情绪场,几乎算是负司老员工的通用技能了。”
木柔:“擅长唱治愈歌曲的歌手,在情绪场内能用自己的歌声让惊慌的队友们镇静下来;擅长讲笑话的段子手, 能用笑话段子让沮丧的队友们打起精神。于是擅长描写恐怖的我, 在有意识时能控制自己不把我的恐惧传达给队友,可假如像上一场一样,我自己没察觉地做了呢?”
小绒毛:“但我只是觉得你的恐怖故事有吸引力,却并没有因那些故事而升起很多恐惧情绪——只有一点点的小害怕, 没有深陷入临时情绪场、被临时情绪场拿捏住情绪的感觉——我在你的专栏里按销售量排序,从上到下读了二十篇文, 都是这种感觉。”
木柔:“这样啊……”
小绒毛:“所以我和你还是可以组队的叭?反正你总得有队友哒。”
木柔:“我向负司申请了下一场单人成队。”
小绒毛很有自信:“负司驳回了叭?你的上一场让负司权威受损, 负司正需要用你的下一场来证明它自己的控场能力依然强大。”
小绒毛:“如果你单独一人进场, 那么即使出来后你说你这次经历的情绪场很正常、没有被你干扰, 鉴于你日常顺着负司、不与负司怼的表现,其他员工也很容易怀疑。所以负司一定会让你的下一场有队友当见证者。”
小绒毛:“且这个见证者最好还是日常喜欢与负司呛声哒。”
小绒毛:“我不算太刺头的员工, 但负司明确说过它不喜欢动物员工, 古任又是狗派, 所以我在负司和后勤那里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眼中钉了,够资格当这个见证者队友。”
小绒毛:“与我相似情况的还有席祥毅。可惜军人自带稳重气场,如果负司想看你陷入困境, 就不会给你一个军人帮手——哪怕他还是新员工。”
木柔:“你这思路很人类啊。”
小绒毛:“在有条理的逻辑方面, 我确实被塞了满脑子的人类思路,可情绪场、临时情绪场、恐怖故事,重点全都在情绪上, 那方面我依然很猫。不信你试试。”
木柔戳戳小绒毛的脑袋:“不要激我。除了容易恐惧外, 我的其他情绪都很淡,很难受激的。”
小绒毛在桌上打了个滚, 又滚回来:“你就试试嘛。”
木柔捂着胸口:“你真的更适合当童话故事的主角。”
小绒毛:“好的写手应该是任何角色形象出现在自己的故事中都能驾驭,而不是局限地让某种故事中只能出现某种角色形象。故事能成情绪场,情绪场就是世界,世界量级的东西怎么可以把某种类型的生物彻底排除在外呢?”
木柔:“啊……也有道理……”
小绒毛:“那就这么定了叭?”
木柔下巴搁在桌面上,与小绒毛平视,说:“我还是得再想想。你下一次进情绪场是什么时间?”
小绒毛:“比你早一天。”
木柔:“那再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小绒毛:“其实申请了也不一定会被答应,只能说有几率,但最近负司疯得特别厉害,难以琢磨。”
木柔:“负司再疯都是表层的,它的核心逻辑其实一直很稳。就是饿了便要吃饭、困了便要睡觉的那种稳。”
木柔:“负司非常地遵从它的本能,不管其他方面有多混乱,负司都不会让自己的本能受到委屈。”
说是要仔细思考,但木柔接下来三天主要做的却是写童话,且童话主角并不是猫,而是狗。
小绒毛:本来我对狗虽然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也没有特别的恶感,但你们这些人类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我逼成厌狗派。
等把新作写完并发布之后,木柔对小绒毛说:“那我们就试一次吧。”
小绒毛:“喵。”
木柔:“我在情绪场里基本只顾得上我自己,所以遇到危险、恐怖时,你指望不了我帮忙,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小绒毛:“我一直都主要是依靠自己哒。”
木柔:“你也不用考虑照顾我。如果逃命时你发现我没有跟上,你不用回头救我,我自有我的脱身手段。”
小绒毛:“你恐惧到极致后能瞬移离开让你恐惧的位置吗?”
木柔:“是我的恐惧能影响带给我恐惧的对象。可能类似于我制出一个临时情绪场,把对方的情绪、思维拉了进去,然后对方的行动就会变得迟缓,进而我便有了脱身的机会。”
木柔:“如果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会误伤你。我控制不了我临时情绪场的作用范围与效果,就像我不能决定我的读者们在看我的文时究竟是纯然的恐惧还是嘲笑我有病。”
小绒毛:“明白啦。”
小绒毛和木柔向负司递交了下一场同队的申请,负司纠结了一会儿后,同意了。
小绒毛问负司:“你不吩咐我们些什么吗?”
负司:“祝相互祸害?”
小绒毛:“我和木柔相互祸害对你有什么好处?能多得能量吗?”
负司:“你怎么知道不能?相互祸害就会相互咒骂,直至发展成一看到对方便情绪激动。”
木柔:“这一次我的队伍能只有两个队员吗?”
负司高冷:“无可奉告。”
木柔心下一沉:看来不行。
于是木柔把自己决定提前一天进情绪场的消息通知大家,让想避开她的人方便避开,接着才配合小绒毛的入场倒计时进入新情绪场。
当进入新一场的准备区之后,木柔发现,除了自己和猫,这一场还有一个新手、一个菜鸟和一个老手。
即,这一场的队员总情况是:一新手、两菜鸟和两老手。与木柔上一场的配置完全一样。
面对这状况,知晓前情的员工们都感慨:负司那个小心眼啊。
木柔之外的那个老员工梅蒋尉先开口:“中奖了。”他是看着小绒毛说的。
小绒毛之外的那个菜鸟岳芒幸的注意力也在小绒毛身上,他高高兴兴地自我介绍:“我是喂猫阵营的。”
倒是那位第一次进情绪场的纯新手施仲壶郑重地看着木柔,说了声:“木大大好。”
岳芒幸:“木?哪个木?”
由于最近员工论坛上热度最高的就是木柔抢了正经情绪场生意的事,所以菜鸟也对这个姓敏感了起来。
梅蒋尉:“木柔的木。这位就是恐怖大手木柔大大了。”
岳芒幸不由自主地略微后仰,惊叹:“这么……巧吗?”
梅蒋尉:“这样一位可能影响到你生命安全的当前风云人物,你都没有查一下她的照片吗?”
岳芒幸:“惭愧,我当惯了分母,没料到还能……中奖。”
木柔:“丑话可能得说在前面,我向负司申请过本场尽量少给我安排队友,但负司还是给了我一个结构与上一场完全一样的队伍配置。很显然的,负司试图以此向我施加压力。你们是被我连累的,但即使你们因此死在情绪场中,即使我为我对你们的连累而愧疚,死亡也不可逆转。”
木柔:“你们可以对我有情绪,但请尽量不要内讧。实在不行我们就全部分散各做各的,有仇有怨都等回负司后再计较。”
梅蒋尉:“你可能误会了,木大大,我是你的粉来着,我还因为你的文而小赚过几笔,在我没钱的关键时刻它们给了我一场及时雨,所以我对你是很有好感的。”
梅蒋尉:“至于负司的故意刁难,其实负司给员工安排的每一次情绪场都有刁难的成分。负司毕竟是以玩弄负面情绪为主业的,即使这一场我没有与你撞到同一队里,而是进了其他情绪场,我也不可能一帆风顺。现在明确了你是本场被刁难的核心人物,我还能松口气安心当个小配角。”
施仲壶:“大大你提前说了你的入场时间,想避开的人已经避开。愿意在与你相似时间点进来的,自然便做好了与你同队的心理准备。”
岳芒幸很惭愧:“我好像太迷信自己的运气,没产生主动避开的意识。”
梅蒋尉看着施仲壶问:“你生前是什么职业?”
施仲壶:“厚颜地说,我勉强算是木大大的同行吧,也是个写手,不过很扑街。我主要是写推理小说的。”
梅蒋尉:“这年头正经的推理小说想写火很难。披着推理皮谈恋爱、玩冒险、打各种擦边球,倒还稍微能提高些卖相。”
施仲壶:“对,我实在是没有笔力和智商把纯推理小说写得吸引人,所以我加了武侠元素。”
岳芒幸:“……啊?”
梅蒋尉:“我死得久了,不太清楚活人世界的流行现状。请问武侠题材在小说界回暖了吗?”
岳芒幸:“没有吧?纯武侠的时代早就结束、被埋葬了啊。”
施仲壶:“我觉得国人还是有武侠情结的,只要……写得好。”
岳芒幸和梅蒋尉:“……”
施仲壶:“当然,写得好的那个不是我。所以我还写入了有关性别对立问题的探讨。”
梅蒋尉真心赞美:“你扑街扑得真是明明白白、条理清晰。特别对得起你以推理小说入行的初心。”
施仲壶:“所以我想,在情绪场里赚生活费,比我靠写文养活自己,应该会容易一些吧?”
梅蒋尉:“只要对照组设得好,什么都可以显得相对更容易。”
第124章 0124
☆、第七场——妈妈
梅蒋尉:“不过正常来说, 在情绪场里只要没死,混个温饱确实难度不大。”
梅蒋尉:“能进入负司的员工,已经被负司筛过一次产能天赋了。相当于, 负司里所有员工都是天赋型选手。之后如果很努力、很开窍, 就会很富裕;而如果很懒惰、很迟钝,也会穷得有底线。
他们这一次的情绪场名为:妈妈。
本来吧,这是一个常规意义上含义温柔的词语,但由于有“新手场必灵异”的规律在, 于是便立马显得诡异起来。
任务背景介绍也含含糊糊的,为:你是我的妈妈吗?
所有队员的个人任务都一样, 为:保护你正确的孩子。
没有团队任务。
梅蒋尉:“看来这是一个照顾鬼宝宝的任务了。”
岳芒幸指着自己:“妈妈?可我是男的啊。”
梅蒋尉对此接受良好:“男妈妈嘛, 有什么问题?当然也不排除这场安排了我们女装。说起来, 小绒毛好像也是男孩子?”
小绒毛:嗯哼。
岳芒幸:“小绒毛来负司时还非常小, 它对母猫能产生兴趣吗?”
小绒毛:关你什么事?
梅蒋尉:“啊,你这么一说, 也有可能这任务的前置条件是我们得生下自己的鬼宝宝。进而, 还可能出现前置条件的前置条件:与能给我们播种生孩子的对象发生关系。”
岳芒幸:“……什么?!”
施仲壶也不淡定了:“这位前辈, 你是在吓唬我们吗?”
梅蒋尉:“虽然我的确是故意挑了惊悚的来说,不过,这类事情在负司员工做任务时也确实发生过。被播种、怀孕、生孩子, 都发生过。”
梅蒋尉:“情绪场任务时间长的可以持续上百年, 在情绪场里建立家庭、任务结束时子孙满堂的员工也有——相当于拥有一段正常的、完整的人生经历了。”
木柔:“不过在明确的灵异类情绪场里很难建立起正常的家庭。梅蒋尉之所以用‘播种’来形容受孕是因为,当我们与某个东西擦肩而过,或者看到了某神像, 再或者踩死了某虫子、碰到了某面墙, 都可能因灵异力量瞬间受孕。”
梅蒋尉:“且不分男女。”
看了一眼小绒毛,梅蒋尉接着补充:“没实际听说过, 所以我不确定分不分种族,但估计不分。负司和情绪场对待员工还是非常公平的。公平地坑住每一个。”
小绒毛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沉思。
梅蒋尉:“还有,怀孕的时间长短也不一定,有可能只几天、也可能得几年。生孩子时的危险度也不一样,可能像受孕那般毫无感觉地便生产结束,也可能活活感受到整个身体被劈开、绞碎的痛苦,最后甚至可能真的被绞成肉泥。”
新手和菜鸟们:“……”
梅蒋尉:“不过这一场的重点明确说了是‘当孩子的妈妈’‘保护孩子’,也就是,主要剧情发生在孩子出生之后。所以即使我们需要生孩子,其过程也应该不会是鬼门关,大概象征性地生一生就能结束。”
木柔:“重点是妈妈。不一定有实体的孩子。”
梅蒋尉:“还是有实体的好处理一些。虽然实体孩子可能面貌扭曲、声音难听,还时不时做出非人类的动作,但比起无形的东西来,起码能打。教育熊孩子的最有效手段就是揍。不能揍的熊孩子更可怕。”
经验不足的岳芒幸和施仲壶不确定有形的鬼和无形的鬼究竟哪一种更可怕,也不确定将鬼孩子与熊孩子等同是否恰当。
小绒毛也不确定,但小绒毛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在这样的心情各异中,准备时间结束,全队正式进入情绪场剧情。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暖洋洋的阳光,和友好的笑容。
岳芒幸和施仲壶放松不少。虽然阳光并不能减少罪恶,但一般都比黑暗更像是含着希望……与爱。
笑容同理。
全队是落在一栋有点旧的楼房前面。附近隔得不远的位置还有几栋与面前这栋很相似的楼房。楼房与楼房之间零散分布着花花草草和略有破损的小道。往远一些的地方看,能看到一人多高的围墙,其防护能力似乎并不怎么样。
有一位穿着浅色裙装的妇人站在距离他们一米远的位置,正在对他们说话:“我们这个待产院的物质条件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我们处理各种突发情况的经验绝对是最丰富的。在这里啊,你们一定能顺顺利利地生下健健康康的宝宝。”
岳芒幸:好的,虽然还是得亲自生,但好歹跳过了受孕过程。
梅蒋尉就没那么乐观。
梅蒋尉和木柔刚刚没有提被播种时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无知无觉被播种几乎是其中最幸运的情况了。如果不幸,可能会被拖入怪物的巢穴,然后被这样那样,最后怀一肚子怪物回到人类社会。
这一场如果真是无知无觉受孕的类型,那没必要跳过。因为既然为了孩子已经让他们从怀孕开始体验了,则从无知无觉的受孕开始又有多大区别呢?完全可以让他们落在受孕之前,然后发现受孕,再来到这个待产院嘛。足够效率的话,也就是多加那么半天一天的剧情。
非要跳过受孕过程,有可能意味着那过程非常惨烈、大幅超出了新手场的难度上限、对新手是必死局。
梅蒋尉: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不让我们经历那段只是单纯的没必要而已,或者是因为那过程直接提供了解决任务的答案。
岳芒幸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又看看队友们的,表情很纠结,想提问,又怕自己问得太糟糕、触怒了NPC。
木柔注意到他的纠结,对领路的妇人开口:“我现在感觉跟做梦似的,好像没有待产的实感,不觉得自己体内多了什么。”
妇人笑道:“毕竟你们所怀的就是你们本身呀,与正常的孩子自然不一样。”
全队:嗯?
梅蒋尉:“我们觉得我们在这方面欠缺了很多常识,不知道待产院里有没有详细的教材说明?”
妇人:“当然有。这就是我们待产院存在的最重要意义之一。放心,在这里你们会学到你们需要知道的所有知识,让你们转生顺利。”
然后五位负司员工在这里待了三个月,知晓了他们根本没有被播种,也没有怪物把他们当生育工具,他们的“怀孕”其实是这里治疗绝症、对抗衰老、全身整容等的一种常用方式。
他们五个都属于绝症类的,患了当前常规医疗技术治不好的病,如果不想死于病症,就需要用自己最健康的细胞弄出一个新的自己的胚胎,然后将自己的其他健康细胞化为营养供给新的自己,接着生出自己、养大自己。
最后,病弱的自己死亡,新生的自己继续活下去。新生的那个自己会拥有旧自己的全部记忆。
岳芒幸偷偷质疑过:“这好像不一定算灵异类?也可以算科技类?”
但很快,岳芒幸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了新自己的胚胎是如何形成的——
向生子娘娘祈祷。
据说,只有足够虔诚者才能获得转生的机会。
又据说,现在这情绪场内的所有智慧生物生物都虔诚地信奉着不断展现出奇迹的生子娘娘。
待产院里也有生子娘娘像。每天都有待产者和院内的工作人员去拜雕像,感谢娘娘给自己重生的机会,感谢娘娘让他们变相永生,感谢娘娘如此慈爱地守护着全世界所有人。
施仲壶:“这些说法和膜拜倒是更让我觉得这场不像是灵异类了。生子娘娘背后说不定是一个庞大的贩卖人体的组织。”
梅蒋尉:“但如果视为灵异类,就能完美解释为什么让我们经历怀孕却跳过受孕。”
岳芒幸:“因为我们丝毫不信生子娘娘,如果由我们自己来祈祷,我们根本不可能怀上自己。”
木柔:“生子娘娘管的不仅是怀孕,还有生育的顺利与否,我们现在的不虔诚可能会导致我们难产。”
于是全队每天都会乖巧地去生子娘娘像前拜一拜。
一边拜,一边担心自己内心的不虔诚会被生子娘娘察觉,然后让他们吃苦头。
岳芒幸:糟,这好像是开始信生子娘娘存在且会显灵的节奏。啊啊啊,作为一个猫猫教信徒,我脏了……
梅蒋尉:“生子娘娘如果看不到灵魂的改变,那么我们的身体之前虔诚信祂、现在不信,它会生气;而假如祂能看到灵魂的改变、知道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暂时借用了祂信徒的身体……祂可能会想要将我们变为祂的信徒,也可能会想要帮祂的真信徒取回身体。”
施仲壶:“能看到灵魂改变的生子娘娘应该要比看不到的那种情况更强大,但哪怕是弱小的那种,也不是我们……起码不是我可以应对的。所以对我来说,生子娘娘最好是能看到我们的灵魂情况,并愿意诱惑我们信祂。”
木柔:“我们现在怀的、将来生出来的会是什么?任务中说的‘正确’又是指什么?”
梅蒋尉:“从教材中的转生说明来看,重塑的只是身体,无关灵魂,所以我们怀的、生的自然都不会是作为负司员工的我们‘自己’,而只能是被我们借用的身体壳子的重生。那么新的身体中所放的灵魂……就是身体的原主?原主是用他们不要了的废旧身体与情绪场及负司做交易?”
第125章 0125
☆、待产者
岳芒幸:“员工论坛中说, 肯借身体给负司派遣员工的情绪场原住民,对自己的死活都谈不上执念,而且也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被借用后当被归还时可能已死, 也就等于不归还。我们这些员工是经过了正规手续的合法借住, 原主即使与我们面对面也应该不会对我们有太大排斥,更不至于想弄死我们吧?”
木柔:“但也有可能原主出借身体的理由是生子娘娘想要并需要来自外界的灵魂。虔诚的原主是在帮生子娘娘抓试验品。负司知道他们的目的,但觉得危险度还在可控范围内,于是依然让我们来了。”
小绒毛在待产院里得到了特别的欢迎, 因为很少见动物进行转生类怀孕,尤其是这么幼小的动物。
虽然理论上所有有生育能力的生物都能得到生子娘娘的庇佑, 但在除人之外的其他生物身上这庇佑的效果比较飘渺, 似有又似无, 唯有在人类身上, 频繁出现的转生类怀孕扎扎实实地证明着娘娘的神力,也证明了娘娘对人类的偏爱。
一只成功实现了转生式怀孕的猫, 意味着它对娘娘的虔诚度达到了人类的标准, 那它便有资格得到人类的待遇。
小绒毛与院内的其他待产者一样, 拥有单独的房间、定时的新鲜食物、授课、拜娘娘像权……
在发现小绒毛能吃和人类完全一样的食物后,院里人对它的态度更加友好,还带着怜惜。
待产者多数是中老年, 年轻人少, 小孩子更少,所有小孩子在待产院中都有特殊照顾,小绒毛也是小孩子之一。
即, 小绒毛同时具有种族和年龄两个特殊处。
上了年纪的待产者:
“小孩子啊, 刚刚出生没几年,连字都认不全, 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来不及享受人生,便得先拼命保住人生,可怜的哟。”
“要是再小些,连生子娘娘是什么都还不知道,那就完全没有转生机会了。能来到这里的小孩子待产者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待产院实行的是先收费制度,就是在入院之前便必须付够一整年的费用,中途如果转院,或者选择回家待产,或者意外死亡,费用不退。所以负司员工们倒是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一整年他们食宿上课玩乐等的费用已经被全包了——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在这个情绪场里需要待的时间有可能超过一年。
通常情况下,转生式怀孕的时间与怀正常孩子一样,是约十个月。生完后,待产院还会再多照顾两个月,等母子情况都稳定下来后,再送他们出院。
照理说,猫的正常怀孕时间远短于人类,但待产院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说:“迄今有记载的转生式怀孕动物,孕期都与人类一样。”
其他人类待产者很骄傲:“像人类的动物才能得到娘娘的偏爱。”
小绒毛:嘁。
小绒毛与院里的其他小孩子待产者一一接触过,发现他们普遍显得很早熟。不会试图扯猫尾巴,不会抱着猫不撒手,也不会与其他孩子打闹不休。他们甚至几乎不哭,看着生子娘娘像的眼神特别沉静。
梅蒋尉:“熊孩子很讨厌,但太不熊的孩子……有点可怕。”
其他待产者不觉得这些孩子可怕,他们倒觉得那些表现体现的是这些孩子对生子娘娘的虔诚。
“这么小就如此虔诚,将来一定会被娘娘赠予更多神恩。他们转生后一定会非常幸福。”
“这辈子的不幸是对他们的考验,他们通过了考验,新生之后就会生活在蜜罐里。”
施仲壶:“狂信徒太可怕了,比可能有阴谋的神以及意图不轨的犯罪团伙更可怕。”
负司员工们还得知,被转生式怀孕生出来的孩子所能继承的记忆中,并不包括转生式怀孕过程。所以当这些孩子长大后,当他们得病或快老死需要使用转生式怀孕时,他们得从头学此怀孕的相关知识。
且这类知识只能在待产院里学到,外界没有详细资料。进入待产院工作的人一辈子也不能离开待产院。
外界唯一知道的相关信息是:如果想怀上自己,就虔诚地向生子娘娘祈祷,怀上后就去待产院,接着便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待产院安排吧。
岳芒幸:“这特么……真的是包含了巨大的阴谋吧?没阴谋完全解释不通啊。”
木柔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已经陷入了她的恐怖思路中。旁人有时能看到木柔望着虚空,手指在空气中敲打,应该是在写恐怖片段。
往员工能量块屏幕上输入文字的方式包括敲键盘、口说,以及脑中想。
其中“脑中想”的输入方式需要思路比较清晰,如果思路是乱的,则输出的内容就容易是乱糟糟的线条。脑中想的同时配合口说,识别率则会很高,标点符号、同音字都不会错。但部分写手还是觉得敲键盘最有写作感觉,口说出声会让脑袋发生轻微震动,干扰思路。
负司商城里有售卖实体键盘,但即使是重度依赖键盘的写手也还是更喜欢能量键盘。因为能量键盘平时可以收入员工能量块中方便携带,需要用时瞬间便能实体化。
实体化后的能量键盘摸起来、敲起来都像是直接用实体材料做成的,并可以自行设定键程的长短、压力克数的高低、表面触感、声音等,还可以拆分成左右手各半块、扭成弧形等,并具有自清洁功能。
其实敲键盘时,最终输入到屏幕上的文字也是结合了脑中想模式。敲击键盘的动作只是使“想”的注意力更集中、清晰“想”出了每一个字词句。
负司员工用键盘输入文字时,不需要考虑全拼、双拼、五笔等输入法的区别,也不用困扰于输入法智障、自己想要的词老是不排在第一位、一个错手就整出文字笑话。
负司员工们只要敲击、配合脑中想,上屏的字词就肯定是自己要的。
甚至手上敲错字母了也没关系,负司输入法会自动纠错、让输入者想要的那个词落到屏幕上。
也就是说,负司输入法始终是以输入者的“想法”为准,键盘、语音等都是提升想法可识别度的辅助。
使用负司输入法久了后,其实那些用键盘输入的家伙们手上敲的与实际打出来的字根本是两回事。这边在数字键上敲个不停,那边输出来的全是汉字。但部分写手们写东西,尤其是写长篇的东西时,还是习惯手上敲点什么。如果手不动,他们就觉得自己精神无法集中、没思路、写不出来。
木柔就属于这类。
在情绪场里不方便把负司能量键盘拿出来,情绪场的键盘无法往员工能量块里输入文字,所以木柔就在空气上敲,敲得像是手指抽筋。不管动作好不好看吧,反正手指动一动,句子就出来了。要是把她的手指绑得动弹不得,她就觉得自己写文的脑细胞也被囚禁了。
小绒毛日常巡视完待产院的地盘后,便会去看一看木柔,提醒她不要忘了把它写入文中。
小绒毛的提醒方式不是口说,而是蹲坐在木柔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有时摇摇尾巴,有时动动脑袋,有时趴在地上眯眼休息,有时往床下、柜子下、箱子里钻。
看到小绒毛来了后,木柔往往会停下手上的敲击动作,对着小绒毛发呆。
几次过后,小绒毛质问:“我一来你便很快停笔,是不是完全不想写我?不想写你直说,我又不会纠缠。”
木柔“我”了一声,然后停下来,手指动了动,脸上略显茫然,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用嘴表达,下意识想敲键盘“说”出来,但又意识到现在小绒毛看不见她能量块屏幕上的文字。
顿了好几秒后,木柔咳了一声,理顺了发音系统,说:“只有恐怖片段是我迫切想要在这种环境中写下来的,而只要看到你,我的恐惧感就会降低到不需要靠写文缓解的程度,所以,你来,我就停下了。回负司后我会用你的戏份把已写的恐怖片段串起来,最终发布出来的文你的存在感肯定强烈。”
小绒毛继续保持质疑:“真哒?不勉强?”
木柔:“满心期待、心甘情愿、毫无勉强。”
小绒毛大度地表示先信了,然后问:“你能把你现在已写的内容念几段给我听吗?”
木柔看着自己的能量块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行。当文字被念出口之后,含着我恐惧情绪的能量会顺着我的声音入侵听者的情绪,你可能会被感染,陷入临时情绪场,产生本不属于你的恐惧。”
小绒毛:“但现在环境比较安全,我稍微恐惧一下,也没有问题叭?”
木柔:“情绪场之中,意外无处不在,尤其当你精神松懈、以为一切安全之时……”
房间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一瞬。
大白天门窗敞开的,有一瞬间房间内却突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下一瞬立刻又恢复了明亮的状态。
木柔与小绒毛对视一眼,然后木柔走到窗边往外张望,小绒毛走到门外左瞧右看,都没有找到能把光线遮挡得如此彻底的原因。
很快,五名队员碰头,都说看到了瞬间的极致黑暗,也都说没有找到导致黑暗的原因。
施仲壶:“而且除我们之外,其他人,包括待产者,也包括工作人员,好像都没有感觉到那瞬间。”
第126章 0126
☆、似乎被驯化
施仲壶:“只有几个人说是暗了一下, 但他们感觉是云朵挡住太阳、完全不影响人日常活动的那种暗,并不是我们感觉到的暗得彻底。
梅蒋尉:“如果硬要说源头,我有一个缺乏证据的猜想。”
梅蒋尉:“在暗的前一瞬, 我听到生子娘娘像那个方位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声音刚一响起, 光线就消失了,同时那破碎声也戛然而止。光线恢复正常后,我到传来破碎声的方向查看过,没有看到碎掉的东西, 生子娘娘像也是完好的。”
岳芒幸:“所以你的猜想是,生子娘娘像碎, 光线便消失;光线一消失, 娘娘像便复原?”
梅蒋尉诡异一笑:“不, 我的猜想是, 在光线消失的瞬间,我们进入了平行世界的时间线。所谓的‘生下自己’, 其实是把其他时间线的自己拉到了这个时间线来。”
三人一猫沉默地看着他。
梅蒋尉耸肩:“不负责任随便一猜。”
木柔哑着声音:“但不妨记着。也许这关系到我们是否能找到‘正确’的自己。如果找错了, 这一次可能不只是任务失败的问题, 还有可能我们会陷在这个情绪场内回不去负司了。”
施仲壶:“这个情绪场不能避免车祸等意外死亡,但不惧怕衰老与疾病,所以只要不出现意外, 活几万年也有几率?那么留在这里侍奉生子娘娘, 与给负司打工,从活下去的角度说可能差不多?”
施仲壶:“我觉得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老死或病死时,在明确知道信生子娘娘可以延续我生命的前提下, 我是有可能对生子娘娘产生虔诚信仰的。就像刚被带入负司时, 为了活,我自愿签下了那么苛刻的负司合同。”
岳芒幸:“差挺多的, 负司员工有超能力啊。”
梅蒋尉:“而且负司不要求我们对它毕恭毕敬。”
木柔:“‘虔诚’与否是很主观的概念。无论是献出虔诚者,还是接受虔诚者,判断虔诚到位与否都只在一念之间,没有稳定的标准。”
梅蒋尉:“而且我不想隔几十年就生育一次。”
岳芒幸:“我一次也不想生育。”
他们的腹部现在已经鼓起来了。四个人类还好,只是不方便剧烈活动,但小绒毛是连日常走动都觉得受到了显著妨碍——因为它腿比较短。
施仲壶眨眨眼,笑了起来:“同事们对负司都很有归属感呢,这让我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多了不少期待。”
梅蒋尉:“负司是那种,到处都有槽点,经常还很残酷,但因为足够直白、坦然,所以感觉可以接受的环境。”
木柔:“我害怕很多东西,每一个情绪场都让我感到恐惧,但其实我并不非常害怕死亡,因为我相信负司在与情绪场做交易时,已经让情绪场保证了:员工可以死,但不能被恶意羞辱,也不能被酷刑折磨。负司会让我们死得比较……利落。”
岳芒幸:“比如可能员工会被一只丑陋的怪物追踪一长段距离,然后被一口咬掉头;但几乎不会让怪物吃掉员工下半截身体、让上半截看着自己流淌出来的内脏无望挣扎?”
梅蒋尉:“对。如果在强烈的绝望中死掉,那么此员工的情绪值会凝固在九十多这个位置。这种凝固不会带给负司能量,只会让负司看着那不可能再降下来的、转不成能量的高值情绪难受,觉得自己错过了半百的收入。”
梅蒋尉:“负司希望员工们死在情绪相对平和时,站好产能的最后一班岗。”
岳芒幸:“啊?还有这个说法?”
梅蒋尉:“有一些人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负司就是以折磨员工为乐,或者觉得负司不在乎员工的性命。”
梅蒋尉:“我个人认为,负司虽然确实不在乎员工性命,但这与负司愿意给员工们的二次死亡体验一些温柔,不矛盾。我们这些员工现在的‘活’本就是负司额外赠送的,如果负司觉得赠送亏本、想收回,我们好像也没资格指责负司?合同毕竟都是我们‘自愿’签的。”
梅蒋尉:“负司自私,但它不会背后捅刀子,它的刀子都是当面插。想来也是神奇,那样一个手握我们生杀大权、对人类没有同理心的非人类,多数员工却并不怎么畏惧它。”
岳芒幸:“你们老员工是不是被洗脑过度了?我接触到的新手和菜鸟里有很恨负司和后勤的。看着刚交的朋友死在情绪场里,自己在情绪场里被追砍、受重伤,即使这些是合同上已经说过的内容,但当真正面对时,依然会痛苦、埋怨、恨。”
岳芒幸:“当恨得久了后,会麻木、视这些为理所当然?甚至反过来对带给我们这一切的负司感恩戴德?只因为负司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哪怕它给出这个生命的理由就是想让我们当它的奴隶?”
梅蒋尉:“我还真不能笃定地说我没有斯德哥尔摩,但……如果你恨,就坚持你的恨,让憎恨的情绪成为你调用能量的助力,干掉负司、解放所有员工。”
梅蒋尉:“可惜,如果你不能代替负司维持所有员工的意识,那么解放之时便是员工们失去思维、灵魂消散的时刻。你的救便等于杀,那些正满足于苟且偷生的员工会恨你的。”
岳芒幸严肃的表情一松,说:“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啦。即使是斯德哥尔摩,在无法反抗时,起码能让自己感觉舒适一些。”
见队友们没反应,岳芒幸挠头:“又抱怨又怂,是不是显得太没出息了?”
梅蒋尉:“没事,负司里没出息的家伙很多,大家都是过一天算一天地混口饭吃。”
施仲壶:“所以负司里的生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梅蒋尉:“想得开、足够傻就能觉得生活还行;觉得自己被骗、被害了,就容易不幸。不幸的类型死得比较快,所以负司里的老员工主要都是逆来顺受的傻瓜。我们都已经被负司所驯化。”
梅蒋尉:“你愿意用死亡来捍卫你的尊严吗?如果你认为活着比尊严更重要,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负司的奴仆,就像这个情绪场的原住民成为生子娘娘的死忠。”
施仲壶:“遵守一个公司的规则,就叫成为奴仆吗?”
岳芒幸:“重点是这老板拿捏了所有员工的生死。它一开除你你就死了。”
施仲壶:“救命之恩,还一命好像没毛病?糟糕,我好像已经陷入了负司的逻辑圈中,开启了被洗脑。”
梅蒋尉:“以这个逻辑说,老员工都是知恩图报的好人,而那些签了约又对负司满怀恨意的,则是白眼狼,活该被负司弄死。”
小绒毛想趴下,但肚子不让,只好侧躺,同时思考这几个本在研究生子娘娘的人类,为什么研究起了负司。
小绒毛:负司与生子娘娘有那么像吗?但负司员工自己的魂体好像生不了孩子——现在能怀孕是因为借用了情绪场原住民的身体。
逐渐又开始不参与谈话的木柔视线扫过小绒毛的肚子,瞳孔缩了缩。
小绒毛高兴:我吓到木柔啦。她要把我写成恐怖片段啦。
但木柔没有立刻动手写,她只是远离了队友们几步,突然显得有些焦躁。
施仲壶见状试探着问:“木大大,你发现了什么吗?”
木柔的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说:“别继续在这里提……我们公司的事情了。”
顿了一下,木柔又说:“也许其实是可以提的,只是我不会再提了。”
然后木柔请大家都离开了她的房间,她把自己独自锁在里面。
岳芒幸:“单独一人待着一般不是会更容易害怕吗?”
梅蒋尉意味深长地看向岳芒幸:“你怎么肯定她是单独一人?恐怖小说写手,最擅长幻想自己身边存在无数的小伙伴。而在有情绪能量与特殊情绪场环境加成的条件下,有几率让幻想成真。”
岳芒幸:“……”
院内的工作人员路过时见三人一猫戳在木柔的房间门口,笑道:“是木柔情绪不好暂时不想见到你们吗?孕期确实容易情绪不稳定,今天你们体谅一下她,过几天说不定就轮到她体谅你们了。”
施仲壶顺着工作人员的话说:“我们理解的。普通孕妇也有这类问题,不是转生式怀孕特有的,我们在院外见过不少。”
梅蒋尉指向小绒毛:“比起那个来,这猫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改善方法?就比例来说,它的肚子好像格外大?”
工作人员叹气:“小孩子的身体本还不具备怀孕的条件,所以一旦他们怀孕,胎儿给他们造成的负担会格外大。男性也有这方面的问题。等到生产时,问题会更严重。”
作为男性怀孕者的梅蒋尉和岳芒幸:“……”
工作人员笑起来:“也不用过分紧张。我们待产院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大家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有我们照料,你们不会因为怀孕和生产本身的危险而死亡。但……”
她说着看向木柔的房间门,继续道:“如果因为过分害怕危险而自我折磨……其实绝大多数情况我们也能及时阻止你们。”
三人一猫:NPC女士,你话语中间那停顿,让你的结论显得不太有说服力呀,倒更像是带有威胁的意味。或者,你对我们说这番话的核心目的本就不是安慰,而就是在威胁我们乖乖听话?
第127章 0127
☆、生产者
祈祷怀上自己的成功率除了与虔诚度有关外, 还与季节有关。冬季成功的几率最高。
冬季祈祷成功怀上,然后生出自己的时间便多数会在秋季。
待产院里的教材说:“毕竟,秋天是常规结果实的季节嘛。”
现在小绒毛他们这队负司员工住的待产院里, 包括他们五个在内, 约有九成的待产者预计都会在秋季生产。剩下的一成多数是夏季生,还有寥寥几个是春末生。
在负司员工们刚显怀之时,他们旁观了第一位生产的院友。
在那位名叫楚茶辽的院友即将生产的前几天,待产院的工作人员们便已经通知了其他人楚茶辽是近期的重点保护对象。
工作人员:“这几天楚茶辽身边一定要时刻有人, 绝对不能让他单独待着。大家如果发现他有任何不适,请立刻通知工作人员。以生产难度来说, 秋季最简单, 夏季次之, 春季是仅次于冬季的难。”
让大家警惕起来后, 工作人员又安慰楚茶辽:“难度越大的生育,宝宝只要活下来了, 素质也会越好。为了宝宝, 你这个妈妈要勇敢起来哦。”
身为男性的、很是紧张的楚茶辽:“我会的。”在待产院里住久了后, 大家几乎都成功催眠自己“妈妈”不带性别含义,男女当妈妈都正常。
为了生产时尽量顺利,在即将生的这几天, 楚茶辽按照待产院工作人员的吩咐, 天天坚持走动,他就是在走动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马上要生了。
当时扶着他走的院友立刻呼唤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很快用担架把楚茶辽搬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然后关门、关窗。
其他想看楚茶辽生产过程给自己的未来做参考的院友只能等在门外、楼下。
好像除了负司员工外, 没人觉得楚茶辽在自己房间而不在专业医疗室内生产有什么问题。
岳芒幸:“真的连点仪器辅助都不需要吗?”
教材里说,不需要。
教材里还说, 只有完全靠自己生下的自己,才是最完美的自己。
据说,一旦生产过程中有工具或他人的直接干预,那么新生的自己就被污染了,不能成为完整意义上旧自己的延续。待产院工作人员在生产过程中进行的辅助主要是加油打气、提醒用力方法,最多给生产者递点擦汗巾什么的。
待产院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好,隔日常说话声还行,但绝对隔不了大声叫嚷,可楚茶辽生产之时,他的房间却显得静悄悄的。
房间外的人听不见工作人员的打气声,也听不见楚茶辽的惨叫。
为此心生怀疑的不只负司员工,另有一个院友也小声说道:“楚茶辽不是个耐痛能力强的啊。里面的人真的都还活着吧?”
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笑道:“忘了课上教的吗?大喊大叫是对体力的无意义消耗。我们在生产时一定要稳住,尽量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生,不要用来叫。当生产者状态好、自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且实际做到了时,陪着他的工作人员当然也不会发出吵闹声。”
提出质疑的那位叫易疑浩的女性院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有点紧张。我是夏天生,也不是最佳生育季节,我怕……”
工作人员:“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会得到美好的新生。”
三个小时后,楚茶辽的房间中传出第一声惨叫,是楚茶辽的声音,叫得非常有力。
梅蒋尉根据自己丰富的亲身经验发言:“这不是因痛而叫,应该是被什么恐怖的、不该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吓到了。”
紧接着,楚茶辽的房间中又传出工作人员指导的声音:“稳住,你可以的,这是你,你能做到的。对,就这样,深呼吸,镇静下来……”
岳芒幸摸着自己的肚子,相当愁。
房间外的工作人员再次给大家说明教材中提过的内容:“秋季因为每一天生产的人都比较多,所以到时候不会给每个生产者都安排工作人员辅助,而会以广播的形式循环播放生产注意事项,其他则主要是生产者自己的事情。只有当某位生产者遇到致命危险时,工作人员才会进入其房间救援。”
工作人员:“每一个生产者手边都有呼救铃,但我们希望大家不要只因为没人陪、感到寂寞就按铃,请只在真正遇到熬不过去的关卡时再按。建议尽量靠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的新人生打下最佳的开端。”
又过了两个小时,楚茶辽的房间门窗都被打开,里面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对大家说:“母子均安。”众人一片欢呼。
工作人员让想要看望楚茶辽母子的人登记排队,说每天可以安排一些人进楚茶辽的房间与他聊天。
工作人员:“他现在需要一些陪伴,但不能过量。请大家按照我们的安排去看望他,千万不要拥挤、喧闹。”
五个负司员工被拆成了两组,安排在第三和第五天去看望。其中第三天那组是梅蒋尉、施仲壶和小绒毛——小绒毛属于添头,一般一次只让两个人进。
小绒毛他们三个见到楚茶辽时觉得他和他的孩子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正常是因为,孩子看起来很健康,母亲——这个词用来称呼男性生育者还是有点怪,可工作人员都是这么叫的——看起来很慈爱,整个房间中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不正常是因为,楚茶辽看起来太枯瘦了,而孩子看起来太大了。
就在生产的当天,楚茶辽被抬回他房间之前,他明明都还肉呼呼的,体现了接受待产院连续近十个月良好伙食投喂的成果。而现在,楚茶辽脸颊凹陷,手更是成了皮包骨,身体被被子盖住虽然看不见,但光看被子被撑起的弧度也能估算里面身躯的分量。
楚茶辽的床头上贴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探视者在进房间之前便被工作人员叮嘱了的事情:“不要问问题,陪着聊聊不费脑的琐事就好。”
楚茶辽现在的精神头确实不像是能大量回答问题的,他所有的精神气好像都用在痴望孩子上了。
梅蒋尉开口说废话:“孩子看起来真健康。”
这两天大概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话的楚茶辽笑笑,权当谢过夸奖了。
施仲壶试探着将小绒毛放到孩子旁边,楚茶辽没有拒绝。
小绒毛抬爪搭在了孩子的胳膊上,本在睡觉的孩子睁开眼,对小绒毛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不像孩子的笑容。
梅蒋尉:与楚茶辽本人生下这孩子之前的笑容也不一样。
小绒毛对孩子“喵”了一声。
孩子的笑容更大,向着小绒毛翻了个身,抬手往小绒毛身上按去。
小绒毛下意识后退,但肚子妨碍了它的灵活性,幸好梅蒋尉及时把它捞入怀中,让孩子抓猫失败。
楚茶辽:“我不会伤害院友的。”
梅蒋尉:“我当然相信。只是这猫的肚子太大,还是被人抱着舒服些。”
楚茶辽:“确实是太大了。幸好它是秋季生产。”
梅蒋尉:“我们还是担心它生产时会出事。”
楚茶辽:“只要它不私自离开待产院,只要待产院里的工作人员交代它做的事情它都做到了,就不会有事的。”
梅蒋尉:“待产院处理人类生育的事情自然经验丰富、准备周到,可小绒毛到底属于稀有的动物转生者,待产院在这方面的经验可能也不是很丰富。”
楚茶辽露出一个笑容:“只要怀上了自己,便都可视作人类。”
施仲壶看着楚茶辽的笑容愣了愣,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非常相似的。
施仲壶:不是楚茶辽本人,不是他的孩子,好像也不是待产院里的工作人员及待产者……
一直等到她与梅蒋尉及小绒毛一起离开楚茶辽的房间后,施仲壶才反应过来,低声对梅蒋尉说:“那种笑容,在你脸上出现过。”
梅蒋尉一时没跟上队友的思路,问:“什么?”
施仲壶:“楚茶辽说‘可视作人类’这五个字时的笑容,你也那么笑过。”
梅蒋尉:“……什么时候?”
施仲壶:“你故意讲恐怖猜想吓我们时。”
梅蒋尉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决定置之不理、先说正事。
梅蒋尉把除木柔外的队友们都带到他的房间,吩咐他们:“在这个待产院内,如果你们遇到了走投无路、求助无门的状况,就去打碎生子娘娘像。”
梅蒋尉:“记住,只有在万不得已、其他什么法子都不好使时,才能用这一招。”
岳芒幸:“这位前辈,你别吓我,现在的大环境还好吧?虽然似乎是有那么点诡异,但并没有明显的危险?”
梅蒋尉:“以木柔敲字的频率,证明若隐若现的危险够多了,只待爆发。”
岳芒幸:“木大大对危险的感知靠谱吗?会不会脑补得太过度?”
梅蒋尉:“据我所知,木柔没有被害妄想症,她怕的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那些东西不一定每一个都会真正攻击我们,甚至应该说,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不会攻击我们,但它们确实都有攻击的几率。只要我们触发了某些因素,它们就会攻击。如果我们一直碰巧或者凭实力避开触发因素,则截至负司开通道接我们之时,它们都会一直只是‘暗藏的危险’。”
施仲壶:“木大大知道触发因素有哪些吗?”
梅蒋尉:“当然不。她要是清楚知道就能直接把危险掐灭在萌芽态了,还用得着天天担惊受怕?”
第128章 0128
☆、要顺从
梅蒋尉:“一直以来, 木柔都只知道有,却不知道在哪里,便怀疑哪里都有, 于是才惶惑痛苦。玩笔杆子的人, 动起手来都是战五渣。
想靠笔杆子吃饭但连笔杆子都玩不好的施仲壶:“……”
当夏季来临之时,瘦得只剩骨头架子还身躯佝偻的楚茶辽牵着胖嘟嘟的孩子离开了待产院。
是的,“牵着”。那个出生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已经长得像是三岁, 走路非常稳当,比现在的楚茶辽更稳当。
工作人员对楚茶辽鼓励道:“长得快意味着养料充足、前途光明, 是好事。最好能赶在旧身体彻底破败之前, 让新身体长到能独立生活的程度。还需继续努力呀, 楚茶辽。”
楚茶辽枯瘦的旧身体说:“谢谢, 我会时刻牢记待产院教给我的,并心无旁骛地向着生子娘娘的方向前行。”
岳芒幸:“所以, 楚茶辽带走的是他‘正确”的孩子吗?”
梅蒋尉:“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能出声叫妈妈的孩子, 但我们初始降落的时间点却是刚怀孕之时。即使以楚茶辽那偏快的进度算, 从刚怀孕到孩子能叫妈,之间也隔了十一个月。为什么要提前这么十一个月?是不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前置时间,我们便完全没可能找对孩子?”
施仲壶:“也就是说, 我们在这十一个月里获知的每一条信息都可能影响我们能不能找对孩子?”
岳芒幸:“所以关键信息到底是哪些?不可能条条都关键吧?我们来这情绪场之后接收到的信息可太多了, 几乎是被重塑了世界观。以至于我们被圈在这个只有普通小区大小的待产院里几个月,居然没有烦躁无聊感,因为天天都为了学习新知识而忙得不可开交。学习果然能充实人生。”
梅蒋尉去问木柔她入这个情绪场之后、截至目前最怕的是什么。
木柔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他。
梅蒋尉:“你少做出这幅表情吓唬我, 没用。我坚信无论如何你也不会主动伤害队友。”
木柔:“就我的本心来说, 我确实不会主动伤;但在实际行动中,我已经严重误伤过了。”
梅蒋尉:“对, 这场就是专门让你将功赎罪的。来,快好好表现,让负司看到你的赎罪诚意。”
木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在梅蒋尉说“负司”这个词时。
梅蒋尉:“……不会吧?”
木柔重重地喘息了两下,摇头:“我不知道。”
梅蒋尉:“你怕生子娘娘吗?”
木柔继续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说着,木柔捂上自己的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
小绒毛看着木柔的动作,很羡慕,因为它现在完全团不成球形了,肚子撑得它非常难受。不能趴着,仰躺也不行,侧躺相对舒服一些,但同一个姿势摆久了依然让小绒毛想怒吼。
小绒毛屡屡想干脆用空间力量把肚子里的东西给移出到体外,是靠着邢异的讲理又说情它才勉强按捺下来。
但即使按捺住了,小绒毛的空间力量还是在腹中胎儿的位置飘荡了几下。然后小绒毛发现,自己鼓胀的腹中并没有胎儿。它的腹部之所以不断胀大,是因为内脏长大了,而不是多了一个孩子。
也就是说,如果小绒毛想让腹部缩小,它只能把体积失调的内脏移出来,但移出任何一个都可能等于自杀。
小绒毛:咦,等一下,好像肝的再生能力特别强大?所以也许我可以切大半块肝出来?剩下的小半块让它继续长着,等又长得过大后,再继续切?
邢异:“现在说不清楚到底哪块内脏与孩子相对应,所以我们最好什么也别动,以防失手弄死了胎儿。这胎儿要是死在出生之前,或者生出来后却没有呼唤妈妈的意识,我们可能真的会被困在这个情绪场里。”
邢异:“回不去负司就无法进行情绪能量提纯,也拿不到尤海汇、木柔给的作品收入分利。没有纯净的能量就很难继续深入训练、强化能量技能。最终可能连维持身体清洁的技能有效度都越来越弱。”
小绒毛:嗷嗷嗷。
小绒毛忍耐到了夏末,肚子大到已经让它完全无法四脚走路,于是它练出了两脚走路技能。
岳芒幸做出抹泪的样子:“瞧瞧把小猫咪逼的。”
小绒毛向队友们说了内脏膨大的事情,梅蒋尉主动请小绒毛帮他检查他的腹部。
小绒毛的检查结果是:“咦,你的是胎儿。”
岳芒幸和施仲壶的也是。
梅蒋尉:“外人所看见的可能是假象。也许只有自己给自己做检测才能得到真实结果。”
木柔已经完全陷入了她自己的世界、拒绝与包括队友在内的其他任何人交流,所以小绒毛没有对木柔的腹部进行探查。
——小绒毛的能量如果在进入另一个也能使用能量的人体内时得不到当事人的配合,可能会给两方都带来危险。
梅蒋尉抱着小绒毛去问待产院的工作人员:“真的不能给它腹内的胎儿拍个照吗?它这肚子真的过大了啊。还是拍个照看看情况比较安心吧?”
工作人员一如既往地拒绝,说:“不能提前看,必须全心全意地去期待、去幻想。人类小孩待产者的腹部也比成年人的看起来更大,这就是正常比例。小绒毛的格外显大只是因为它的旧身体格外幼小罢了。”
根据与其他待产者的交流,负司员工们已经知道待产院之内使用的科技比待产院之外的正常科技水平落后了起码三十年。
待产院对此有解释:“科技会在人与生子娘娘之间形成隔离。抛开科技,我们才更容易被娘娘拥入怀中。”
梅蒋尉对队友们说:“其他都好说,但断网这个事情,就是在制造信息孤岛,让我们越来越相信待产院的教材便是世间真理。”
岳芒幸:“对。进了传销窝点的肥羊肯定会被没收手机。”
院内的待产者们现在倒还能打电话出去,可打出去又能如何呢?向警方求救?问题是待产院没虐待他们,也没囚禁他们,他们随时可以离开待产院,只是离开之后便不能再重新进入。
待产者们主要是怕被待产院赶走所以才对待产院言听计从。转生式怀孕者在待产院之外进行生育的,没有听说过活下来哪怕一例。
待产院:“到一个地方便守一个地方的规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如果有待产者不满意我们这里的环境,可以转院。不过,所有待产院的规矩其实都大同小异。该让你们知道的事情你们会知道,不该让你们知道的,就请你们耐心等待孩子出生。”
待产院:“有些事情瞒着你们,实际上正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转生式怀孕者非常强调内心的纯净与安宁,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你们的生产便不会顺利。待产院就是半强制地让你们做到这个。”
待产者们乖巧:“是,我们会守规矩的。”
在夏季即将结束之时,一个待产者死了。
死者名叫易疑浩,曾在楚茶辽生产时提出过质疑。
易疑浩本该在这两天生产。她是入秋前最后一个生产者,生产时间虽还属于夏季,但按待产院工作人员的说法,难度已经很接近秋季生产者。
按照惯例,即将生产者身边都会一直有人陪伴着,但因为大量生产的秋季即将到来,工作人员们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所以近期主要是其他待产者在陪着易疑浩。而此时其他不少待产者也距离他们各自的生产日不远,于是他们对易疑浩的陪伴也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晃神易疑浩便不见了,等大家再找到她时,她已经死亡。
易疑浩的死状非常惨烈。她的整个腹部都被剖开,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孩子,没有内脏,连骨头和血肉都消失了大半。除了腹部之外,她的眼睛和舌头以及十根手指的指甲也都不见了。
最先发现易疑浩尸体的待产者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工作人员很快封锁了现场,然后将易疑浩的尸体用黑布盖好后搬到了易疑浩的房间中。
没实际见到易疑浩尸体的样子,但已经听说了的待产者颤抖地问:“不报警吗?”
工作人员直直盯着问话者,回答:“管好自己的眼睛,管好自己的口舌,管好自己的手脚,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转生。”
在得知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清晰看到了易疑浩尸体的梅蒋尉还算淡定。
混了那么多情绪场,再奇诡的死状都见过,梅蒋尉已经很难再害怕尸体本身,他只担心尸体所表现出来的暗示。
梅蒋尉:易疑浩会是死于她对楚茶辽生产过程的质疑吗?但只是那种程度的质疑,应该不至于吧?我们这几个负司员工,尤其是我,也对工作人员提出过不低于那程度的质疑,却并没有遭遇直接、明晰的危险。
施仲壶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那样的尸体,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问梅蒋尉:“负司员工有可能死成那样吗?”
梅蒋尉:“尸体最终呈现的形式有可能会那样。”
施仲壶:“但死时并不痛苦?”
梅蒋尉:“剖腹、挖眼之痛,也出现过。员工论坛上能找到亲历者的相关自述。”
施仲壶:“那你们还说负司不折磨员工?”
梅蒋尉:“怎么说呢,只有当你不觉得这是折磨时,这种事情才有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
第129章 0129
☆、第一个
梅蒋尉:“具体地说, 作为会因为那样的痛楚而怀疑世界的新手,你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最多就是咔嚓一下没了手臂、腿或者脑袋;而当你到了我这般可以淡定面对那种尸体、对疼痛有高度忍耐力、觉得断条胳膊与打个喷嚏差不多时, 你就有可能遭遇这种惨剧了。”
梅蒋尉:“负司对我们情绪的刺激是不断上升的。当我们遭遇手指被针扎恐惧值便飙至九十时, 负司没必要断我们的胳膊,因为那会无意义地导致我们的情绪阈值被提前强行拔高。而当我们遭遇断胳膊也不过是产生四五十的情绪值,负司就可能会考虑对我们挖眼割舌,直至发展到凌迟。”
施仲壶沉默了好一会儿, 缓缓地看向经验没有比她丰富很多的岳芒幸。
菜鸟岳芒幸:“砍胳膊比扎针费力,当扎针可以刺激出足够大量的情绪值时, 负司不会多余耗能地考虑砍胳膊。很多实例都证明, 负司很追求性价比, 不会在对它根本没利益的折磨人事情上花费能量。当砍你一刀你便情绪崩溃时, 负司为什么要接着砍你一百刀呢?”
梅蒋尉:“实际上,负司在吓唬员工时, 并不希望员工崩溃。负司需要员工的情绪值在可控的区间里波动。彻底崩溃、彻底吓疯不产能量。”
施仲壶:“你们在给新手讲解负司时, 能不能一开始就直接说重点?”
梅蒋尉:“一开始把负司描述得温情一点不好吗?那才有家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幻灭几次, 新员工内心就踏实了,就变成了老员工。”
施仲壶:我的同事都是些什么病人?
住在易疑浩隔壁的待产者小心翼翼地向工作人员提出自己对于“隔壁住了尸体”的恐惧。
工作人员:“易疑浩会成为这样的尸体意味着她对生子娘娘不够虔诚了。而且是比较严重的不虔诚,触怒了生子娘娘, 所以生子娘娘剥夺了她转生的机会, 并给予了她额外的处罚。你们问心无愧,哪里需要害怕呢?”
工作人员:“我们把渎神者的尸体放在这里,是为了向娘娘表达我们接受并认同她处罚的意思, 是进一步向娘娘述说我们的虔诚, 是告诉娘娘我们与易疑浩不是一路人。之后易疑浩尸体的变化会告知我们娘娘的生气度是否缓解,以及娘娘是否依然认可我们这些无辜者的虔诚度。”
当秋季到来之时, 工作人员让所有待产者都看到了易疑浩那大变样的‘尸体’:
一张完整的皮。如果往里面塞些棉花什么的,应该能填充出一个颇为鲜活的易疑浩。
不少待产者都盯着这张皮的腹部,就是易疑浩原尸体上被开了口的位置,现在那里是光滑的。大家对此都有疑问,但因为不知道这是不是犯禁忌的问题,所以愣是没一个人敢开口。
工作人员满意地笑道:“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重点。是的,这个位置的恢复完好表明,生子娘娘已经消气了。让我们感恩娘娘的宽容慈爱。”
待产者们:“……谢娘娘。”
负司员工们也随大流地嘀咕出“谢”,除了木柔之外。
木柔现在整天整天地窝在角落里发抖。听闻易疑浩变尸体时她抖,听闻残破的尸体变成完好的皮时她依然抖。
工作人员们很是无奈地围着木柔说:“因对未来心中没底而感到恐惧的待产者有很多,但怕成你这样的我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木柔手指抽搐地与工作人员们对视,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工作人员貌似慈祥地鼓励木柔:“你要打起精神来呀。你可是秋季第一批生产者,说不定就是第一个,你得给后面的大家开个好头呀。”
木柔:“我往哪个方向开头,后面的待产者就会跟着我走入那个方向吗?”
工作人员笑道:“自然是只有当你进入特定的某一些方向时,其他人才会跟。你要是走了易疑浩的方向,我们肯定不能让大家都跟入歧途。”
木柔:“我不会的。我不会离开娘娘左右。”
工作人员夸奖了木柔的乖巧。
几天后,木柔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等待生产。
门外,梅蒋尉还在努力争取:“我们与她是一起来待产院的,很有缘分,真的不能让我们进去陪她吗?”
工作人员:“正因为你们与她感情好,便更应该为她考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影响她的转生。同为待产者,你们靠她太近只会让你们与她的胎儿相互影响,让两方都变为四不像。甚至……杀死对方。”
正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瞬移进木柔房间的小绒毛:“……”
小绒毛问邢异:我现在真的不能与木柔在同一个房间里吗?
邢异:“没感觉到这墙壁带有空间力量,那么你在房间外紧贴着墙,与在房间内紧贴着同一面墙,只差一面墙厚的距离,能带来多大的不同呢?”
小绒毛:对呀,我还可以在进入房间后用空间力量给自己建一个隔离,让自己虽然与木柔能相互看见,但实际上可视作隔了一百米远……咦,好像也可以反过来,我实际站在距离木柔百米之外的地方,但利用空间力量,让我和她能相互看见对方,并与对方说话?
小绒毛:只让我和木柔能相互看见,站在木柔身边的待产院工作人员看不见我。
小绒毛盘算好了后,让施仲壶把它抱回到它的房间。
梅蒋尉让岳芒幸也跟上,以便相互照应。
岳芒幸看着梅蒋尉问:“我们仨相互照应,木柔被工作人员照顾,你呢?”
梅蒋尉:“我看起来跟你们一样不能独立担事吗?”
岳芒幸:“大佬,你……别逞强。”
梅蒋尉:“行了,都找个安生地方待着吧。”
等到了小绒毛的房间后,岳芒幸还一脸的忧心忡忡:“梅蒋尉是为了盯工作人员才不跟我们一起的吧?如果我们四个全锁在同一个房间里,很容易被一锅端,他留在外面能多一分机动。”
施仲壶:“从另一个角度说,梅蒋尉选择单独盯梢,而不是从我们之中选一个与他打配合,意味着他觉得我们跟着他只会拖他后腿,他单独行动反而效率和安全度都更高。”
岳芒幸看向小绒毛:“如果不是肚子碍事,其实小绒毛也许能胜任与梅蒋尉打配合的工作。”
小绒毛:“可我有自己的重要工作要做呀。”
岳芒幸:“咦,猫老大,你的意思是你的工作可以带上我和施仲壶吗?”
小绒毛面带严肃:“如果你们保证能安安静静、不大惊小怪,我就带着你们。”
施仲壶:“是,猫老大,我们一定按你的指示行动。”
小绒毛向两个人类解释它的远程探望木柔计划:“相当于我自己建立一条自带防偷窥模式的视频通讯渠道,然后我们就可以当着待产院的人的面说悄悄话啦。”
岳芒幸捧场:“哇,好厉害。”
小绒毛谦虚:“不过我第一次这么做,建出来的通讯渠道很可能不太稳。”
施仲壶:“技能熟练度都是刷出来的,用得越多、表现越好。”
小绒毛:“我就怕会吓到木柔。”
岳芒幸:“我觉得应该不会。梅蒋尉说木柔大大没有被害妄想症,她在负司里好像也很咸鱼放松,所以她虽然会非常害怕情绪场里的很多东西,但她应该分得清谁是队友。当队友靠近她时,她应该会产生信任感的。”
施仲壶:“如果那个队友是人,木柔可能还会怀疑队友反水;但当队友是猫……反正如果换成我被猫突然亲近,我不会觉得猫对我能有歹意。”
岳芒幸:“对呀,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小绒毛:“啊嗯。”
做好心理准备后,小绒毛将存款能量转为空间力量,向木柔的房间探去。
小绒毛和木柔的房间相距不远,所以很快,小绒毛的空间力量便触到了木柔房间的墙。然后,小绒毛感觉自己的力量陷入了泥沼中,存款能量被快速消耗。
小绒毛略停顿了一下,判断自己的方向没错,于是无视掉花能量的速度,继续往前探,执着地终于触到了木柔。
肯定是木柔。因为她给了小绒毛回应。
木柔显得有些虚弱地对小绒毛说:“很可怕。但必须不错眼地看清楚。之前我们怀的不是胎儿,没有胎儿,只是营养或者说肉块的富集。也没有胎儿的出生,而是我们身上的肉与骨脱落下来,组合成了婴儿的形状。”
小绒毛:“婴儿体内的灵魂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怀孕者、生产者‘自己’吗?”
木柔:“正常情况,应该就是生产者的灵魂剥离下来形成婴儿灵魂,但我们这些……外来者的灵魂强度比原住民高,所以,虽然我感受到了剥离的力量,可我觉得我的灵魂还没有被切下片。那股力量在继续抓挠我的灵魂……我不确定我能否一直抵御成功,也不确定如果失败,会……如何。”
小绒毛将自己的空间力量分了一部分罩在木柔的魂体上。
小绒毛现在能够准确区分木柔的魂体和她借用的本情绪场临时身体。那临时身体已经成为了婴儿的口粮,而木柔的魂体还是完整的。
木柔:“你把你的能量留着保护你自己,我现在还能自保,我的存款能量也远多于你。”
小绒毛:“我得先试试这种抵御方式是否管用。”
第130章 0130
☆、战斗
小绒毛:“在你身上试用新技术, 即使失败了,也有你能实施补救;要是把新技术直接用在我自己身上,失败了我就废啦。”
木柔:“也是。试验时请注意节省, 要留够自用能量。你要活着回去, 我才能把你保护我的能量还给你,也才能与你合作赚更多能量。”
小绒毛终于拨开了厚重的、不知名的妨碍视线玩意,看清了木柔那边的场景。
那些工作人员分成了两组,一组站在窗边, 一组站在门边。他们不像是在陪伴木柔,而更像是防着她逃出房间。
木柔现在则完全不像是还留有逃跑余地的模样。她整个身体都融化了, 成为颜色浑浊的浆状物, 而她的魂体受到身体的牵引, 也有向浆状发展的趋势。
好在这毕竟不是木柔真正的、自己的身体, 而只是一个暂住的壳,于是木柔抵抗住了那种牵引力, 维持了自己魂体的完整状态。
木柔还有余力指点后辈:“施仲壶需要特别警惕这种牵引力。她刚成为魂体不久, 还会下意识觉得灵魂一定需要依附于身体, 觉得身体一受损灵魂就一定会遭殃,这种‘觉得’会壮大这股牵引力。如果魂体当真与身体一起融化了,未必还有机会重新恢复为独立的魂体。”
听到小绒毛转述的施仲壶紧张:“可, 该怎么抵抗?我并不懂魂体, 也不知道该怎么维持魂体。”
木柔:“简单说来就是‘坚信’。坚信我们不属于这具身体、不属于这个情绪场、不属于生子娘娘管辖。只要信得足够坚定,我们的能量便会被我们的‘信’所驱使,自动为我们建出保护罩。”
施仲壶:“能量不足呢?我现在完全没有纯净的工资能量, 只有我在本情绪场中自产的、纯度不怎么样的初级情绪能量, 而且很少。”
岳芒幸:“客观条件如此,所以你面对的牵引力应该比木柔面对的弱很多。负司不会给新手设置其不可能达到的过关要求。”
木柔:“‘正确’的孩子, 不是等孩子完全成形后才来做辨别,也不是仔细观察孩子的成形过程、记下所有细节作为判断依据,而是要对孩子成形的过程进行干预、控制。”
木柔:“真正的生下‘自己’,需要自己的魂体进入婴儿的身体中,我们不能那么做,所以我们需要让‘不伤害我们’‘愿意与我们合作’的灵魂进入这个婴儿身体。”
小绒毛:“就是让我们所借用的壳子的原灵魂进去吗?当我们借用他们的身体时,他们的灵魂应该是沉睡在这身体的深处,当身体融化时,他们的灵魂会一起融化叭?”
木柔:“这是可选项之一,但未必是正确选项,因为这次借给我们身体的原住民对我们未必抱有善意。如果他们将我们视为猎物,那么我们就不能送给他们打猎的工具。”
岳芒幸:“可如果不选我们暂住身体的原灵魂,我们还能去哪里找到灵魂呢?”
木柔:“我找到了……易疑浩的灵魂。”
施仲壶:“她的灵魂还存在着的吗?”
小绒毛临时建的通讯通道断开了,而且无法再次连上。
小绒毛:“在断开之前,木柔的能量好像朝生子娘娘的方向去了。”
岳芒幸:“动不动就打总boss的主意,这些老员工的胆子是真的大。”
小绒毛原本的打算是通讯通道建好后,让岳芒幸和施仲壶一起参与交谈,如果顺利,还可以把梅蒋尉也拉进来。但实际上,小绒毛那通讯通道像是陷在泥潭中,被严重束缚、根本不能灵活拉人,只实现了小绒毛与木柔的单对单交流,涉及到其他人的话语都需要小绒毛转述。而小绒毛在转述时嫌麻烦,省略了很多信息。
比如,木柔的“语句”并不是日常口说出来的感觉,不是声音的传递,而是能量……密码。解读密码的钥匙是魂体。
也就是,需要对魂体的认知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理解木柔传达出来的信息。
施仲壶肯定还不具备这份理解能力,岳芒幸也大概率做不到。
小绒毛是因为大量接收了原邢异通过灵魂碎片送给它的知识,还有把自己搞出双重猫格的实践,才能以菜鸟的身份做到这个。但凡把小绒毛换成负司的其他菜鸟员工,木柔的这个交流方式在此情绪场中大概就只有梅蒋尉才能听懂。
木柔被锁在房间中整整一天之后,她的生产才终于结束。
这是今年以来最长的一次生产过程,发生在理论上生产安全系数最高的秋季,这让很多待产者都心生不安。
尤其当陪着木柔的工作人员从木柔房间中出来时,待产者们还从这几个工作人员脸上看到了惊惶。
于是待产者们也惊惶了。
其他工作人员一边安抚待产者们,一边给同事递去警告的眼神,并问同事:“木柔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
那几个工作人员回神:“哦,没事,母女……均安。”
待产者:“真的安吗?”
那几个工作人员的语气依然透出控制失败的明显异样:“安……确实是安的……”
有待产者试图挤进木柔的房间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有待产者不断后退,怕再看见易疑浩那样的尸体。
工作人员们——包括刚从木柔房间中出来的,以及并未进入木柔房间的——心中带着两种类型的疑惑,致使他们维持秩序的节奏有点混乱。
去其他地方逛了一圈、刚回来的梅蒋尉开口:“现在是不是要统计排序进去看望木柔的人的名单了?我报名排第一个。”
工作人员:“啊,对,想看望木柔的人都按老规矩,报名排队。”
两小时后,五个队友在木柔的房间内聚齐。
木柔的队友们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工作人员会惊惶:此刻,木柔健健康康,孩子却瘦骨嶙峋。而且这孩子的面相很老,有离院时的楚茶辽那么老。
梅蒋尉问木柔:“这是正确的吗?”
木柔好像不太害怕了。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来,叫妈妈。”
孩子:“……妈……妈。”
岳芒幸:“刚出生的婴儿立刻就会叫人了?前面那几个生下来的孩子好像没这特点?即使那些孩子成长速度很快,但头几天还是很像普通婴儿的。”
施仲壶:“所以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被这一个吓到了。”
木柔给队友们传授经验:“这个婴儿身体没有容纳完全易疑浩的灵魂,你们生孩子时可以继续召唤易疑浩的灵魂塞入进你们的婴儿身体里。或者找更早以前死在这待产院里的人的灵魂也行。”
岳芒幸:“更早以前的死者的灵魂还有残留?”
回答此问题的人是梅蒋尉:“有。因为他们的皮都还在这待产院内。”
施仲壶:“……在哪儿?”
梅蒋尉:“每天可见。”
小绒毛:“就是工作人员。”
木柔:“渎神者接受处罚后成为了神的奴仆。他们无力反抗,于是屈从了,并逐渐洗脑自己本就是神的狂信徒,还帮神制造了更多奴仆。可一旦他们发现出现了逃脱机会……”
施仲壶:“新手第一场会这么复杂吗?员工论坛里说,第一场一般都是老掉牙的梗。”
梅蒋尉:“‘一般’又不是‘绝对’。主要是,背景复杂与否与过关难度可以完全不相关,毕竟,我们的任务内容里并不包括破解背景。现在的重点在于,你这个新手应该并没有能力召唤来特定某人的灵魂——这不是靠撞运气能做到的事情。”
施仲壶:“所以?”
梅蒋尉:“所以你过这个情绪场的最简方式应该就是被大家总结出来的经典模板:稳住别动。”
木柔:“不管身体流淌成什么样子,你都牢牢记住那不是你、你不用管它、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在你的认知中,不要把你自己与借用的这个身体壳子划等号。”
梅蒋尉和小绒毛是同一天生产,除他俩之外,这一天院内还有二十人生产,工作人员已经无法陪着每一个生产者,于是进入了广播提点模式。
过来人木柔对即将上战场的两位队友说:“把门窗锁好。全过程保持专注。”
岳芒幸和施仲壶已经先帮他俩把窗子锁好了,但门需要等其他人都出去后他俩自己锁。梅蒋尉倒是没问题,但小绒毛现在这活动能力……
小绒毛:“我能用空间力量开锁,也能关锁。”虽然可能顺便破坏锁。
岳芒幸没有听出猫的小心虚,他鼓掌:“棒呆了。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凯旋。”
梅蒋尉可能听出了猫的小心虚,但觉得猫所心虚的不是原则问题、他不需要深究,于是梅蒋尉只评价道:“确实是棒呆了。安排老员工先生产肯定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给新员工探路、总结经验,结果猫被安排到了与我同一天。也就是负司与情绪场认为,猫与我可以担任相同程度的探路责任,猫不需要和其他菜鸟一起被严密保护。”
感到自己被嫌弃了的菜鸟岳芒幸:“……”
小绒毛:唉,不知不觉间,小猫咪肩负起了重大责任。
意外顺利地把门锁好后,小绒毛在对它而言过大的床上侧躺好,然后逐渐改为了平躺姿势,因为沉重的肚子渐渐显得不沉重了,感觉整个身体都越来越轻快,好像自己又可以随便跳上跳下奔跑滚动……
接着小绒毛发现自己真的可以了。
第131章 0131
☆、主动权
小绒毛的魂体脱离了外形与它非常相似的暂住原住民猫身体, 在床上走了一圈,看着那具猫身体先是变成了成年猫——母——的样子,然后猫身融化。融化出的液体向小绒毛流来。
小绒毛灵活地跳到床头柜上, 液体仿若蛇一般从床上竖起、叼向小绒毛。
小绒毛改跳到桌子上, 顺便用空间力量给了那液体一记抽。
液体被打歪、打碎,飞溅到地上,然后重新流回到床上,逐渐形成人类婴儿的模样。
小绒毛:猫生出来的也是人?哼, 歧视猫。
生气的猫又拍了一记空间力量到初具形态的人类婴儿身上,把它拍扁。
小绒毛听到扁婴儿身上传出呼痛的声音——又是能量、灵魂的传音形式, 普通人耳朵听不见的那种。
小绒毛:也就是说, 即使我在这里把它打得鬼哭狼嚎, 其他待产者也不知道, 只有工作人员和生完孩子已经不算人的那些“妈妈”能听见?
小绒毛:殴打一个等于恐吓了全部?
邢异:“嗯……也可能是激怒全部?”
小绒毛:可我刚刚已经打痛它一次啦,它已经记仇, 能听见它声音的东西也都记下了我的无礼, 现在装友善已经迟啦, 干脆……
邢异:“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痛到怕,痛到再没有余力记仇, 更别提报仇。”
小绒毛:嘿嘿嘿。
接下来小绒毛便把空间力量当板砖使, 痛殴婴儿,也痛殴想要使用这婴儿身体获得新生的灵魂。
小绒毛房间门外,被木柔捆在襁褓中的婴儿瑟瑟发抖, 能听见里面惨叫的木柔看着婴儿, 露出慈祥的微笑,并自认:我这应该是符合此情绪场风格的妈妈式笑容吧?
有几个工作人员聚集到小绒毛房间门口, 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进去——他们有备用钥匙。
木柔保持妈妈式微笑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不是一直强调不能打扰生产过程吗?如果你们一开始便在房间内、成为房内摆设的一部分便罢了,中途进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让生产者分心吧?”
工作人员强撑出气势:“我们是专业的。”
木柔从善如流:“好吧,请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专业表现。如果将来我也从事你们这个职业,我也许会用得上今天的经验。”
一个工作人员眼神有些回避木柔地说:“你不……”
另一个工作人员忙拉了拉他,不让他说完,只自己对木柔说:“生产前后,你变化挺大的。”
木柔低头看向又怒又惧又弱的婴儿,问:“你是我的孩子吗?”
婴儿嘤嘤哭泣。
木柔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是吗?”
婴儿打了个嗝,屈服:“我是。”
木柔又问:“我是你的妈妈吗?”
婴儿放弃抵抗:“你当然是。”
小绒毛房门外的工作人员也放弃,满脸麻木地离开了。
房间内,小绒毛的殴打熟练度不断上涨,每一击耗能不断下降,有时甚至还能从被打的婴儿身上回吸一些能量。
邢异:“吸能量时慎重。负司有净化能量的能力,所以不管它从员工们身上收集多少能量,只要它不愿,它便都不会被员工们的情绪影响。但你没有净化能力,你可能会被这婴儿的情绪污染。如果你现在被带入这婴儿的节奏中,你的魂体可能会不稳。”
邢异:“所以吸了它的能量后,你最好能立刻将这些能量转为殴打技能又用回到它身上。”
小绒毛:什么时候它算出生完毕了?
邢异:“也许,是它表现出屈服时?当它开口叫了你妈妈之后,就肯定算完毕了。”
小绒毛一边继续用空间板砖拍打婴儿,一边通过能量向婴儿传达指令:快叫妈妈。
婴儿愤怒、抵抗、回击。
小绒毛:啊啊啊,能量存款又快要见底啦!这个浪费我能量的破玩意!
邢异:“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再多发展几个金主。”
小绒毛:把作品区销量排行榜上的、还在职的员工全部问一遍。
邢异:“最好是我们自己也能创作出热卖的作品。”
邢异:“靠其他创作者把我们放入他们的作品中索取分成,一方面他们可能不喜欢猫、不愿意放,另一方面即使放了,他们可能也难以把猫放在作品的主角位。”
邢异:“虽然暂时还没有比较,但估计尤海汇已经算是创作猫作品的佼佼者了,他让你成为了他条漫的主角。但问题是,条漫这个大类在尤海汇的作品中整体就属于边缘、零食角色,不是他的正餐。人类很难把猫放在他们思维与情绪的核心地位。”
小绒毛:猫在猫的世界中才能稳定地成为主角。而负司里现在只有我这唯一一只猫,于是我主要得靠自己。但,我能创作什么作品呢?
邢异:“要不,先试试卖脸?拍猫的照片、视频,在人类中很受欢迎,负司那里有你在情绪场内表现的全纪录,你可以把记录买下来,然后从中截取最可爱的画面,当作商品售卖。”
邢异:“从员工论坛看,很多一线干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他们一般是截取自己在情绪场内的高光时刻,向买家展示某场景的优秀应对技巧,或者给买家展示某情绪场独有的漂亮风景。反正,只要是少见的,最好是独一无二的,便多少能卖出去。”
邢异:“至于卖得好不好,除了看东西本身的价值外,在负司里主要得看缘分。如果缘分到位了,员工一看到你的照片情绪值便立刻从九十降到五十,那样在他们眼中你就会显得很灵验、很强大、很值得捧场。”
小绒毛:灵验。
邢异:“猫猫神。信生子娘娘会带来诡异感,信小猫咪就只有安心感了。负司当公司中的老板,你可以当公司的神。”
小绒毛:嗯嗯。
小绒毛欢快地在能量存款耗光之前把婴儿彻底打服了。
婴儿带着哭腔地屈从:“妈……”
小绒毛挑刺:“要两个字哒!”
婴儿:“妈妈……”
小绒毛看了看任务要求,继续更正:“哦,不对,你得说这句话‘你是我的妈妈吗?’来,复述一遍。”
婴儿:“你不要太过……”
小绒毛又抬高了空间板砖,摆好了殴打姿势——即使它的能量存款只剩下个位数了,但对手不知道呀。
小绒毛:我会摆足气场一直不让对手知道哒。
婴儿咬牙切齿地……哦,不对,它并没有牙齿,所以它只能无能愤怒地复述台词:“你是我的妈妈吗?”
小绒毛:“你猜。”
婴儿:“……”
小绒毛:“如果你足够乖巧听话,我就是啦。如果你惹我生气,我就抛弃你。”
婴儿阴恻恻地说:“我知道你的来历。你知道你想回去得满足什么条件吗?”
小绒毛不理它,打开了房间门,漂漂亮亮地出去见队友。
此时梅蒋尉也已生产完毕、出来与队友们汇合,顺便掐着他“生出”的婴儿的脖子继续进行友好沟通。
小绒毛看了看梅蒋尉的“孩子”,接着站在门外扭头对自己的婴儿说:“跟出来呀。难道你觉得我能抱着你吗?”
婴儿缓缓地爬下床,爬出房间,爬到小绒毛旁边。
小绒毛略表满意:“对嘛,以后也要这样跟紧了,不要弄丢了你的妈妈,不然你就变成没人要的孩子啦。”
婴儿:“呵……”
工作人员:“你们这样对待自己是……”他们好像找不到妥当的形容方式。
梅蒋尉:“这就是我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就是不能心慈手软,而一定要严格要求,不让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梅蒋尉:“我深感我小时候我父母养我太温和了,才导致我成为这般不上不下的平庸模样。现在我拥有了从头养自己的机会,我一定会重拳出击,让自己成为对世界有益的人。”
工作人员:“……”
其他待产者似乎略有动摇。
工作人员连忙挽回待产院的尊严:“别忘了,你们都是生命所剩无多的人。如果你们不在能控制时把身体营养尽量给孩子、给你们的新身体,难道你们要让那些营养为你们的旧身体陪葬吗?让营养白白在病痛与衰老中流逝?”
工作人员:“生产过程是最容易传递营养的时刻,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段,营养就很难快速大量传过去了。”
工作人员满脸痛心地指着三个已生产完毕的负司员工,语调控诉:“瞧瞧他们三个的孩子,这是他们的新身体啊,却被他们生得这样瘦弱。他们这么舍不得他们的旧身体是在做什么啊!”
其他待产者们闻言重新找回初心: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才祈求怀上自己、来到待产院、迎接新生的,为什么要在意旧身体漂不漂亮呢?病痛缠身的身体,再表面光鲜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待产者惋惜地看着梅蒋尉:“你们得的病导致的痛苦好像还比较弱,所以你们觉得自己还能多保留自己的旧身体一段时间,于是便不够珍惜新身体啊。”
梅蒋尉敷衍:“加油,祝你们不会步上我们的后尘。”
有了前辈同事的示范,岳芒幸和施仲壶也先后保持自身健康地生下了瘦弱的婴儿。
婴儿的瘦弱不仅意味着其从生它们的人身上抢走的营养少,还意味着它们没有强健的力量与生它们的人作对,它们必须乖巧或假装乖巧地服从生它们的人。
乖乖叫妈妈。
在提问“你是我的妈妈吗?”后立刻坚定地自问自答“你就是我的妈妈”。
第132章 0132
☆、生命保障
生完孩子的岳芒幸:“现在有一个问题:我好像开始感觉到身体的病痛了。”
待产院的工作人员对这五个坏了待产院这届气氛的家伙没有好脸色, 回答:“当孩子还在你们体内时,它们占据了营养输送的核心位置,病也抢不过它们。而当它们离开你们的身体之后, 病便失去了压制, 开始生龙活虎地吞吃身体营养、壮大病。”
工作人员:“如果你们在生孩子时把营养都交给孩子,病就不会这么猖狂了。”
一次,施仲壶在上楼时,腿突然一软, 摔下了楼梯。她的孩子坐在楼梯上见证了这一幕,对她露出解气的笑容, 其他待产者则露出惋惜的表情。
还有已生出孩子的人庆幸:“幸好我最终选择听从了待产院的指示, 尽量把旧身体的营养都转移给了新身体, 没有对旧身体过于不舍。人果然是要看向未来, 而不能困于过去啊。我现在的旧身体虽然看着破败,但能走得稳, 也抱得起新身体, 不至于瘫在床上成为病的粮食。”
岳芒幸偷偷问队友们:“负司通道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启, 我们的解题思路是不是错了?啊,我不是怀疑你们两位老员工的判断,只是……探讨一下。”
施仲壶敲了敲自己日渐麻痹的腿, 说:“如果之前告诉我, 必须将自己的魂体融进新身体里才能过关,我可能会直接放弃。因为,一, 那太恶心了;二, 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融进去。”
岳芒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觉得恶心。由此推测那应该不是必选项, 所以我才说只是探讨一下。”
梅蒋尉:“觉不觉得在木柔之后生产的人,生下孩子后的状态都比楚茶辽好?”
梅蒋尉:“哪怕是在我们显露出被病痛折磨之后才生产的人,他们在看见反面典型的恐惧中严格遵守了待产院的指导,也依然有那么些活人气质,而不像楚茶辽那般已经完全沦为了婴儿的附庸。”
小绒毛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说:“且他们的婴儿脸上都带着一些不满,不像楚茶辽的婴儿那样是纯粹的胜券在握。”
岳芒幸想起来:“面对他们时,工作人员们也都有点哀怨,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施仲壶看着木柔说:“木大大的日常恐惧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值了。”
梅蒋尉:“所以形势应该是对我们有利的。不用太在意病痛。时不时的腿脚麻痹、心率混乱、头晕、咳血、脱发、起泡等,可能只是对手不甘的挣扎,且这些都仅是我们借用的身体的反应,可以与我们的魂体毫不相关。”
梅蒋尉:“进部分情绪场时,我们是直接用魂体活动,那时候体表的任何异样便都反应了魂体的不妥;但在另一部分情绪场里,我们是借了壳的,壳子的损坏可以与魂体无关。”
梅蒋尉:“虽然很多时候在借壳情绪场中,当壳子断手之时魂体也会断手,但那是因为外来伤害在伤了壳子之后攻势未停又继续伤到了魂体,可在这个情绪场里,壳子的病痛不属于外来攻击,它是壳子自己的腐朽。”
梅蒋尉:“当我们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已经脱离壳子有过旁观经验后,我们有能力将那份腐朽隔离在我们的魂体之外——包括施仲壶这个彻底的新手。”
当负司员工入住待产院满一年后,他们便必须得离开待产院了。
待产院工作人员虽然已经对他们有了意见,但还是遵守流程地对他们送上告别祝福:“祝你们新的人生顺顺利利。”
梅蒋尉:“当我们的新人生走到终点、需要重头开始、再次来到这个待产院之时,我们还能见到你们吗?或者那时候会完全换一批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切听凭生子娘娘的指引。”
当负司员工们走到距离待产院一百米的位置,他们有关待产院工作人员长相的记忆便开始模糊;到两百米的位置,他们对在待产院内一年生活的记忆也开始模糊;到三百米的位置,生产过程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很震撼心灵。
到五百米的位置,他们的孩子或者叫新身体眼睛直视他们的眼睛,齐声问:“你是我的妈妈吗?”
负司员工们相互看看、眼神交流,最后齐声回答:“不是呀。”
随着这声回答的落下,回负司的通道打开,五个负司员工就此有了生命保障。于是哪怕之后孩子们的神情变得空灵,且发出了疑似生子娘娘的声音,负司员工们也基本感觉不到威胁力。
负司员工们:老子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会怕你们世界洪水滔天?
生子娘娘借孩子们的口问道:“你们不想要永生吗?”
梅蒋尉:“娘娘你得庆幸,这一批来的负司员工里没有正在深刻思考要不要辞职的同事,不然你们就要听见大肆嘲笑了。永生很了不起吗?负司员工只要踏实肯干,且对生活还保有期待,个个都能啊。”
木柔:“也不是那么容易,负司里的意外死亡率还是比较高的。”
梅蒋尉:“但生子娘娘也阻止不了意外死亡啊。想要转生,起码得提前十个月预知到自己的死期,保险点得提前一整年。一整年啊,负司里要是全做短期任务,知道能做多少吗?”
小绒毛:“我最短的一次任务半天就结束啦。”
生子娘娘:“既然不合作,那么你们就都成为新身体的养料吧。”
孩子们的神态从空灵回归到诡异,纷纷往它们各自的妈妈身上扑。
负司员工们一边感觉自己身上的病痛更加严重、难以活动,一边发现已开启的回负司通道居然像是要破碎了。更糟的是,他们即使愿意冒险进入这个不稳定的通道,通道也根本不让他们进。
即,他们的生命保障失灵了。
岳芒幸颤抖:“我见识短浅,请前辈们指导:这通道开启后还能消失的吗?”
经验丰富、但也没亲身经历过这场面的木柔心中也开始生出恐惧:“据说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通道的开启与维持都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两种条件不一定重合。如果开启条件达成了但维持条件没有,那么便可能开启片刻就消失。”
施仲壶:“所以,现在?”
梅蒋尉看着抱住他的腿、啃他的肉的孩子,沉吟片刻,问这孩子:“你是我的妈妈吗?”
孩子仰头露出一个血糊糊的笑容,反问:“你觉得我是吗?”
很难说这句反问里有多少报复的成分。
梅蒋尉正色:“如果你代表的是生子娘娘,那当然便就是。”
岳芒幸和施仲壶面对孩子啃咬无法淡定,他们只管尽全力殴打孩子,把谈判之事统统交给老员工。
小绒毛一边用本场产的初级情绪能量压制身体的不适,一边灵活跑动,根本不给孩子咬到它的机会。
木柔和梅蒋尉一样放任了孩子的啃咬,但在孩子吞下她一块肉、并仰头看向她时,木柔先孩子一步露出笑容,问:“好吃吗?想长期吃下去吗?”
孩子顿了一下,回答:“你可能没命提供‘长期’。”
木柔:“那也不一定,如果你愿意分出你的能量来圈养我的话。”
孩子:“我为什么要?”
木柔:“因为,”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摸下来一大把头发给孩子看,“我的病已经移动到你的体内了呀,而我这个旧身体是对这病唯一有效的药。”
孩子惊恐地瞪大了眼。
岳芒幸:“什么?让它们吃我们一口肉就能转移病吗?”
梅蒋尉:“当然要配合能量的运用啊,傻帽菜鸟。”
岳芒幸:好哒,那我还是继续躲避被咬吧。
这一次生子娘娘的声音不通过孩子的口而是直接在空中响起:“负司倒还真有几把刷子。”
紧接着,五个负司员工欣慰地听见了负司的声音:“当然比你强。”
然后回负司的通道瞬间稳定,且刚一稳定便传出巨大的吸力,把五个员工都吸回了负司,让他们安稳地落在了总结区。
确定自己安全后,施仲壶首先去看两个老员工被孩子啃咬的部位:裤子是破的,但破口处没在流血,甚至根本看不到伤口,也没有血迹。
梅蒋尉自己也有点诧异:“这次壳子的隔离还真是强得离谱。那种痛感怎么样也该留下些痕迹才对。负司,回来路上你帮忙治疗了吗?”
负司:“又不是致命伤,我为什么要?再说如果我治了,为什么不告知你们?”
岳芒幸:“因为你理亏?”
负司:“我哪里需要理亏?”
岳芒幸:“你跟那个生子娘娘有过节,祂是因为你才刻意欺负我们。可能那本来不是我们这次该去的情绪场,生子娘娘出于对你的仇怨截胡了。”
负司:“你们以为我废到被连续截胡两次?”
梅蒋尉:“截胡者又不是同一个,也不是同一个截胡手段。总之,请你先明确回答,这个妈妈情绪场是不是我们这次原本预定要去的情绪场?”
负司:“是啊。这是我判断适合木柔的情绪场。生子娘娘喜欢给人洗脑,人一旦被洗成它的狂信徒,就回不来我公司了。但木柔不会被洗脑成功。木柔的恐惧会时刻对抗那股洗脑力量,连带地也会稳住她队友们的心态。”
施仲壶:“生子娘娘与你是有仇吧?”
负司:“算不上仇,是它单方面嫉妒我。”
第133章 0133
☆、苟到最后就是赢家
负司:“很久以前, 生子娘娘是与我相似的情绪能量公司,但它没经营好,公司完蛋了、解体了。它解体后的资源被我吃掉了一部分, 让我更加强大, 它则只能暂时成为一个情绪场养伤蓄力。”
负司:“我是现今唯一还运行良好的情绪能量公司,所有情绪场只要想与外界进行能量交互,便都需要以我为中转,于是生子娘娘对我的嫉妒非常强烈。”
负司:“但它也只能无用地嫉妒。它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与我竞争, 更别提取代我。
负司:“成为情绪能量公司有两个基本前提。一是能与很多情绪场建立通道,也就是要有比较强的时空能力;二是能净化提纯情绪能量, 不让自己在情绪中迷失。生子娘娘两样都做不到。”
梅蒋尉:“生子娘娘在还是情绪能量公司时, 叫什么名字?应该也是对应某种情绪吧?‘生子’不是情绪。”
负司:“它那时候主需求的情绪是母爱。它那时就喜欢被叫娘娘, 虽然其实它与我一样是不存在性别的。”
负司:“那时候情绪能量公司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我这样, 情绪值上涨后,得及时控制下来, 才能产出可收集的能量;另一类就是生子娘娘那种, 情绪值在短时间内上涨一定程度就产出能量。比如两秒钟从五十飙到九十, 这就产出四十点初级能量。”
负司:“它们那种产能方式,还是需要把情绪值降下来,不过降的目的是给下一次的飙升空出余地。毕竟生物情绪值的上限只有一百, 到一百就是死, 如果情绪值上升后不降下来,那在一个生物身上就只能收割一次能量了。”
负司:“所以说,两类情绪能量公司都需要让员工情绪值上涨下降如此不断循环。只是一类追求下降的效率, 上涨时慢一点无所谓;另一类追求上涨的效率, 下降时慢一点无所谓。”
负司:“虽然我属于第一类,且是苟到最后的赢家, 但我也不能说第一类就一定比第二类强,我赢、它们输可能都有几分运气。”
岳芒幸:“生子娘娘嫉妒你、你知道它嫉妒你,你们相互间还愿意合作?你还把你的员工送进它的情绪场?你不怕它伤害你的员工吗?”
负司:“合作讲的是利益,又不是感情。我只能从与我签了合同的员工身上获取情绪能量,生子娘娘只能从生活在它掌管的情绪场内的生物身上获取能量,我与它现在的利益并没有冲突,还可以让手下相互刺激、实现共赢,干嘛不合作呢?”
负司:“虽然生子娘娘确实有可能在利用完你们之后,弄死你们、让我公司减员,但我也可以在利用完它情绪场原住民的壳子后,任由壳子毁坏、让它减员。虽然妈妈情绪场是生子娘娘的主场,但我的综合实力比生子娘娘强很多,所以与它对上我并不怕它,它减员的几率比我大。”
岳芒幸:“你的员工、它的原住民,都是你俩收集能量的棋子?”
负司:“不然呢?我与你们签合同就是为了拿你们当工具用呀。你们希望我怜惜你们吗?对我来说,几乎所有情绪都只是数值起伏、产能渠道,我本身并不能实在地体会到多少情绪。”
岳芒幸:“唔,不用怜惜,工资给到位了就行。老板与员工,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妥当,谈感情伤钱。”
负司:“我才不会克扣员工工资呢。如果说我能在同类之中苟到最后存在必然因素,那么因素之一一定是我坚持的公平理念。”
负司:“我不会剥削员工,我会与员工公平交易。之所以我分成的份额比员工多,只是因为我构架并维持的这个产能平台是你们造不出来的。我握有最核心的技术。员工在本公司中都是可被替代的,一只狗、一只猫都能替代你们,甚至比你们做得更好,但没有东西可以替代我的位置。”
负司:“不可替代的元素当然会获得最好的待遇。”
小绒毛前掌拍地:“喵!”
岳芒幸意会翻译:“猫一定可以统治世界!”
负司不屑跟只虽然有点天赋、但现阶段到底还仅是个菜的猫计较,问:“你们要看妈妈情绪场的后续剧情吗?内容不多,挺便宜的。”
梅蒋尉把问题抛给新手施仲壶:“有兴趣看吗?但后续估计没什么转折,生子娘娘在那个情绪场里太一手遮天了。”
施仲壶:“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要不,还是看看吧?”
其他人都无可无不可地分摊了买后续剧情的费用,收到来自尤海汇新分成的小绒毛尤其积极地给了能量。
其实这次的后续还是有点意思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待产院之外的很多场景,缓解了他们被关在一个小区域中一整年的憋闷。
待产院之外,生子娘娘的存在感没那么强烈,人们的生活也不是全围绕着怀孩子、生孩子打转。
实际上,整体而言那个情绪场里的生育率与很多的现代化社会一样,是持续走下坡路。无论是与恋人结婚生下真正的小孩,还是自己生自己,多数人都表示没兴趣。
既然对生孩子的兴趣如此之淡,人们对于生子娘娘自然也就谈不上多虔诚。
人们或多或少相信有那么一位至高存在,但觉得与自己不会有什么交集。
为此,生子娘娘很不高兴。它以待产院为据点,努力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试图将“怕死”“换一辈子会活得更好”等念头植入大众心中。有一定的成效,但似乎依然无法扭转日渐颓唐的局势。
看完后续剧情后,施仲壶疑惑:“这后续剧情好像根本没提我们?”
梅蒋尉:“可能是因为想获得新生的人,在入待产院之前会与以前的亲友断开联系,当生产完毕、出待产院之时,他们于世界就是完完全全的新人?”
梅蒋尉:“或者即使是入院之前与亲友们约定好了等自己成功变成小孩后会回到他们身边的那些人,真正当旧身体死去、新身体自由活动后,也产生了新的自我意识,不愿意接收旧身体的人际关系?”
岳芒幸:“起码应该告诉我们那五个我们生的孩子怎么样了吧?它们那么营养不良,是不是很快就死了?”语气很是期待。
施仲壶:“还有我们魂体离开后的原主身体,是死于病痛、死于被孩子吃掉,还是活下来了?”
负司:“后续剧情的获取需要得到相应情绪场的配合,生子娘娘只肯配合给这些。它只愿意给出它的心酸,没兴趣真正为你们解惑。”
岳芒幸:“性格真烂。”
负司:“所以它看样子连情绪场都维持不了太久了。等妈妈情绪场崩溃之后,我可以再去吃一嘴。”
总结时间结束,队伍解散。
小绒毛回宿舍在论坛原创作品排行榜里找可以合作的大佬,木柔回宿舍整理新文。
接下来五天,小绒毛把它能找到住址的大佬都拜访了一遍。
大佬们表示:“机会合适时,可以让你在我的作品中担任一个角色,你有角色我就会根据角色重要度付你工资或者给你分成。但长期合作……现在在我眼中你还没有这个魅力。”
小绒毛:呜……
邢异:“现实教育我们金主不好傍啊。能遇到一个尤海汇真的很幸运。”
被深刻打击的小绒毛去找尤海汇寻求安慰,结果发现尤海汇还在情绪场里,于是小绒毛陷入了矛盾:是要花大笔能量买自己在情绪场里的活动记录、节选售卖,还是把能量都存下来以备下一场挥霍?
小绒毛:我最近花能量的速度特别快,必须很仔细地盘算才行。
还没等小绒毛盘算清楚,木柔上传了新作《自己》。
木柔对这新作的介绍是:恐怖与童话的深邃结合。
读者们:“我们不想唱衰一位已经创作出了很多经典的大大,但长久的阅读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混合体一般都是要混出两头不沾的尴尬扑街货的。”
话是这么说,但木柔多年的名气到底摆在那里,试阅部分也没有侮辱木柔的常规水平,于是第一时间购买该新作的人依然很多,接着小绒毛便收到了大笔能量分成。
小绒毛:哗,我的自力更生计划又可以延后一点点再实施啦。
小绒毛也购买了木柔的新作,仔细从满篇的恐怖中找出均匀分布的猫出场全部段落,最终对篇幅比例表达了满意。
这部新作与木柔以往基于情绪场经历写的作品一样,让队友们不由地怀疑自己与木柔去的不是同一个情绪场。
《自己》里完全没提怀孕、生孩子等理应算那情绪场核心的事情,也没提生子娘娘,其说的是:一个人在泥泞的道路中艰难跋涉,浑浊的泥浆有时会化出跋涉者的模样,邀请跋涉者互换身份。
泥浆温柔地劝跋涉者:“就地躺下吧,你会在温暖中得到安心。”
跋涉者在无边无际的泥浆里心神逐渐恍惚,但清脆愉快的猫叫声唤醒了其神智。
跋涉者看到猫的身影出现在泥浆上、泥人头上、跋涉者自己脚边。
当猫在泥浆上走动时,猫没有显露丝毫艰难感,而只有仿若永远不会改变的优雅与高贵。
猫有时会看向跋涉者,说:“跟上猫呀,傻瓜人类。”
跋涉者艰难又满怀希望地抵抗住泥浆的阻拦,跟上了猫,最终走回到了清爽的人间。
第134章 0134
☆、靠脸吃饭的可行性
读者们:“哟, 还真是恐怖中带着童话呢。”
《自己》里详细描写了带路猫的外表。毫无疑问,完全是照着小绒毛写的,所以小绒毛便毫无歧义地分得了能量。
有一部分读者觉得木柔的新作风格很有意思, 让他们感到眼前一亮;也有一部分读者觉得它就是不伦不类、远比不上纯恐怖带感。
数据流读者分析:“以前木柔的恐怖故事是让读者一口气看完、将恐惧情绪推至顶峰后, 再在现实的安宁中脱离故事节奏、情绪值下落。”
数据流读者:“而《自己》是故事内自带情绪值起伏节奏,恐惧一会儿、因猫缓解,再恐惧一会儿,再因猫缓解, 如此不断循环。单一一次循环刺激出的能量肯定不如以前整本故事的,但全部循环加起来, 能量起码翻了两番。”
有读者不同意:“量可能翻了两番, 但纯度下降了, 以前那种纯度更高。”
“可以前那种刺激大啊, 不少人受不了,经常看几段就要做点别的歇一歇。其实这种‘歇’就相当于自行往故事里加猫了。这回木柔把猫加好, 便能扩大故事的受众。我赌《自己》很快就能上榜。”
“木柔近来的新作每本都能上七日销售榜, 只是所待时间长短的区别。”
“那这次赌它能上总榜。”
能量有富足了的小绒毛从负司那里买下自己的情绪场记录, 开始朝自己的作品专栏里填入猫片:在树上慵懒的卧姿,在阳光下蓬松的软毛,在黑暗中沉稳的侧脸, 在高处飞跃的矫健, 还有云淡风轻的开锁、肆无忌惮的穿墙、风卷残云的进食……
小绒毛:我真棒。
顺便,小绒毛夸奖了负司的记录技术。小绒毛自己能记下的只有从它视角看出去的画面,但负司记下的是以第三方视角拍摄的以小绒毛为主角的画面。前者叫“猫眼看世界”, 后者才是适合从吸猫爱好者手中赚钱的猫片。
到小绒毛作品专栏中挑选猫片进行购买的员工们表示:“真是好直白好坦率的出卖色相。”
有在活人时靠颜值吃饭、到了负司后本也想卖脸、但同事们都不买账的人类员工不服气:“凭什么同样是卖脸, 猫行、我们不行?我们拍自己的照片卖钱你们就嘲我们‘花瓶等着碎吧’,猫卖自己的照片视频你们就这么捧场?”
“因为物以稀为贵呀。负司里要整容出一张美丽的人脸很容易, 耗能和把断掉的胳膊接回去差不多,但负司员工要变成猫的形态就很难,于是小绒毛是独一无二的。”
“在负司里猫比活人世界的大熊猫更珍贵,猫想卖东西时我们给猫捧点场怎么了?”
“说实话,真正的美人卖照片、卖视频还是有人买的,但整容网红脸、油腻耍帅脸想卖脸就太不自量力了吧?”
“对啊,奉臻的脸就卖得很好嘛。”
“说起来,我进负司后遇到的第一个大惊喜就是发现奉女神也在这里,而且我还有机会与她同队做任务。”
“我觉得奉女神在负司里比在电影中显得更娇艳了。”
“主要是更健康了。活着时奉女神无论是在电影电视剧中,还是出席活动,总是带着愁绪。”
“根据扒出来的真真假假消息判断,奉女神还是活人时确实过得不太顺心。而在负司里她就完全没有那些包袱了,可以痛痛快快地只做自己,能够潇潇洒洒地展露自己的美丽,不用再担心美丽给她带去灾祸。”
“喂,入了负司后,活人世界的事情就翻篇了,别再提那些八卦小报的真假不明信息。”
“奉臻自己都不介意。”
“她不介意是她大度,你提是你猥琐。”
“单靠化妆、营销造出来的美人,一近距离接触光环便会破碎,而奉臻那样的绝色,离得近了反而更让人拜服于她的美貌。”
“尤其,奉臻可不是光有一张脸。她还多才多艺气质高雅,连逃命时的姿态都比一般人漂亮起码一个数量级。”
奉臻还真出售过自己的逃命视频,她给她那段视频取的标题名是:唉,好狼狈,活着真难。
而观众给她的反馈是:“姐,不用加工,你这段直接就可以放入大片里了。美人、怪兽、危险冲刺、一线生机,元素齐活。”
负司:“我提供情绪场内的个人记录给你们,主要是让你们反省、总结经验、下次更好产能啊,结果你们就知道在里面扒拉能卖钱的元素。”
员工们:“能卖钱的元素都算能制造临时小型情绪场,也就是可以促进产能了,不是光把能量当钱用。你欣慰一下吧。”
在看到小绒毛主动走上卖脸之路后,有人灵光一闪,鼓动能靠脸吃饭的几位一起向负司申请组队进同一个情绪场。
“你们要是一起进一个能用脸征服世界的情绪场……想想就美。期待你们回来后给我们展示你们在那情绪场中活动的画面。”
颜值顶尖的几位:“莫强求,否则负司指不定要把我们弄到颠倒颜值评价的情绪场里,让我们在那里成为丑陋、被歧视的对象。”
负司:“嗯哼,说不定我真会哟。毕竟我的老本行是刺激负面情绪出现,才不乐意看你们老是顺顺利利。”
员工们:“呸。垃圾老板。”
邢异:“其实负司对待员工们的方式真可以称得上温和。”
邢异:“以售卖记录片段来说,负司自己难道不能卖吗?它完全可以打着‘值得学习的优秀表现’‘不要重复犯的错误’等理由,把员工们在情绪场中的高光或犯傻时刻放出来,自己收其他员工们看到那些片段时产生的情绪能量。”
邢异:“甚至负司可以直接在合同里加一条‘员工在情绪场内的工作记录负司有权任意使用’。但负司没有那么做。负司让员工们以相对固定的价格把其各自的表现记录买走,然后任由员工们拿那些记录赚或多或少的能量。”
邢异:“虽然说完整记录的购买价格有点高,一般员工买下后无法靠节选售卖赚回成本,但确定自己赚不回本的员工可以不买,而愿意买的员工,要么有其他更有效率的赚能量方式,不差这点能量,要么和你一样,通过拆解、售卖能赚到比购买记录更多的能量。”
邢异:“总之,负司把一件它本可以轻松垄断的事情,放任成了员工们自由选择做不做的生活方式。”
邢异:“负司认真想赚的好像只有员工们在与负司签了合作契约的正经情绪场里造出来的那部分能量,其他能量出现了负司会收下,但负司不会刻意制造相关产能机会。”
小绒毛:因为负司觉得它自己只能完美维持好一类产能途径,如果增加途径,它可能会崩掉?也许这也是负司从它那些已完蛋的前同类身上学到的经验之一?
邢异:“是一个有点任性,但并不贪婪的老板。”
小绒毛啪啪地甩尾巴,对邢异说:你太夸奖负司的话,我会以为你想养它当宠物哦。
邢异:“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我养,而是我们养。让负司成为需要向你讨吃食的宠物。”
小绒毛: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小绒毛毫不掩饰地便去询问负司愿不愿意当猫的宠物。
负司:“脸真大。暗地里偷偷想着囚禁我、把我当宠物或者奴仆的员工层出不穷,你是第一个在菜鸟阶段就敢直接问到我面前来的。”
小绒毛:“反正问了你也不会扣我能量。”
负司:“看来我果然是太善良了。”
小绒毛给负司念邢异提供的夸奖稿。
负司冷漠:“当面给我吹彩虹屁的员工也层出不穷,你的语言能力根本排不上号。等哪天你的作品能登上文字类原创作品的排行榜之后再来挑战这个难题吧。”
小绒毛:“木柔当面大段夸过你吗?”
负司:“有实力的人不用拍马屁。”
小绒毛:“所以文字类原创作品排行榜上的大大们,有哪一个特别激情昂扬地夸过你吗?”
负司甩给小绒毛一个链接:“慢慢看吧。”
那链接是一篇题目为《感恩》的文,作者余复,全文近十万字,全是对负司的夸奖。销量还不低。
该文的读者表示:“每次被负司的智障安排气到狂乱时,来看一看这篇神作,我就能心平气和——这世上,到底还有比我更疯的。”
余复这个人最擅长的是写评论,他总能发现很细微的关键点,并分析得明明白白。
比如有人放出一段自己的逃生经历,当事人自己表示能逃出来真是撞了大运,余复却能逐条分析出这段逃生的必然性。
分析完了余复总结:“当然,在对所有关键点一无所觉的情况下还能一条接一条地全撞上,确实是运气爆棚。”
日常时,余复的文字冷静又略显辛辣,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戴着金边眼镜、出门一定要喷发胶、大夏天也要穿三件套、脸上一贯欠缺表情的无情找抽精英男,但某一次,这位精英男与负司杠得火气冲头,直接把自己的冷漠精英人设彻底杠崩了,还留下了人设崩塌的长存证据,也就是《感恩》。
如果抛开作者不看,《感恩》完全是一篇极尽舔之能事的负司吹捧文,通篇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负司是最棒哒。
但偏偏这文出自分析任何同事的高光片段都要夹杂些刺的余复之手。
第135章 0135
☆、第八场——邻居
且负司内所有员工还知道一个事实:就在《感恩》发表之前几天, 余复和负司大吵了一架。
所以……
“余复当时就是被负司气疯了吧?”
没人怀疑《感恩》是代笔。
一来,这文长期挂在余复的作品专栏中不删除,余复那人又不是会忍他看不顺眼东西的性格;二来, 撇开舔的气质不算, 《感恩》中的犀利剖析、条理罗列确实是余复的行文风格没错。
余复对《感恩》不做解释,反正就任由它挂在自己的专栏中,同事们购买此文的能量他也收、也用,但就是不对“你写这文时究竟在想什么?”等问题做出回应。
有人和稀泥:“其实吧, 也不能说《感恩》舔。它里面说的负司对员工的保护、迁就、照顾,都是事实, 里面举出的事例也全是真实发生过的。最多只能说这文比较片面, 因为它只写了负司于员工而言的正面行为, 或者行为的正面意义, 没写负面的。”
和稀泥的人:“所以,如果余复能再写一篇抨击负司恶劣面的文, 与《感恩》配合食用, 就妥了。”
余复:“需要你们教我做事?”
负司:“我的恶劣面你们天天都在骂呀。”
其他员工们:“还是很好奇当年余复和负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因爱生恨吧?”
一有人深究这个问题, 余复就会不爽,而余复不爽了就会发挥自身专长地给每一个让他不爽的同事的作品挑刺。
有独立作品的,余复就指出独立作品里的漏洞、傻帽处;没独立作品的, 多少有在其他人的作品下留言, 于是余复就去指出那些留言的蠢。
“我就留了个‘加油’,余复你写五百字骂我?这么闲的吗你?”
“余复那五百字看得大群人哈哈笑,给他赚到了能量, 他不亏呀。余复本来就是靠评论赚外快的, 评什么不是评呢?”
“有一说一,看余复骂人是真的爽快。极少带脏字, 却就是显得特别狠,扎心刺骨的那种。”
“作为被骂者,我是又感到生气,又感到有道理。余复那家伙,惹人嫌是一回事,但能力是真的不错。狗头军师的料。”
小绒毛没看出来什么舔不舔的,它看了《感恩》之后就一个想法:余复能不能专为我写一篇夸奖文?要给多少能量他才肯写?能不能免费?我放了那么多猫片出去,为什么他一条评论都没给我呢?难道我需要也与余复大吵一架他才会积极地给我写评?所以,吵架的技巧是什么?
没等小绒毛琢磨出来,又到了进情绪场的时间。
小绒毛:唉,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了呀,尤其当待在情绪场里的时间格外长时,休息时间就格外显短。
负司:“我本来就不是养你们在我的空间地盘里瞎晃悠的。你们在我空间里的休息时间本该只是用来休息、淡化上一个情绪场中的情绪、以尽量空白的初始状态去进入下一个情绪场,谁让你们在我空间里发展事业了?”
员工:“我们偏要见缝插针地发展。”
负司:“那你们就慢慢插针吧。干正事不专注,玩游戏倒是勤勤恳恳、全神贯注地写攻略。”
员工:“世间之事……就是偷着吃的才香。”
小绒毛在准备区里看到自己这场只有一个队友。
是一位老婆婆。
小绒毛:哎?
这位名叫皮春花的老婆婆见到小绒毛的表情,笑了,坐到地上,问它:“很惊讶负司里还有我这把年纪的?”
小绒毛:“我跟一个叫章销的老爷子组过队。你认识他吗?”
皮春花神情略带不屑:“他啊。算认识,不过不熟。”
小绒毛:“我看到你感觉惊讶是因为,我以为这场我的队友里会有余复。”
皮春花:“为什么?”
小绒毛:“因为这场之前负司专门让我看了余复写的《感恩》,我以为这暗示了负司要让我跟余复组队。”
皮春花:“负司让很多新员工都看过《感恩》。负司好像特别喜欢炫耀那篇文,不过似乎不是因为被吹捧得高兴,而是喜欢看到余复在读过那篇文的员工面前表现出的不痛快。”
小绒毛歪头:“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是特别哒。”
皮春花:“你本来就是特别的呀。你可以直接向余复提出想组队,他很可能会答应。双方都有意,进而负司答应的几率也比较高。”
皮春花:“余复对队友不太挑,一般有谁想与他组队时他都会答应。有一段时间与余复组队还成了一种潮流,大家都想听听同队做任务时,余复对队友的表现会发表什么犀利的实时点评。可惜,在情绪场中余复说话不多,他通常只是略带嘲讽地看着队友。”
皮春花:“余复对自己这种表现的解释是‘在负司里写评论我能收获能量,在情绪场里说,有几个观众?我能收获什么?’”
小绒毛:“据说余复那种形象的精英一般都利己主义。”
皮春花:“倒也不好这么武断评价。能进负司的人,心中多少都是有热血的。”
小绒毛:“你们人类某些词的引申义我听不懂。”
皮春花:“以后慢慢便会懂的。不过一直不懂其实也没关系,你活得精神又开心,大家便都看着乐呵。”
皮春花:“你愿意到我的怀里待着吗?我们一起来分析这次的任务。”
小绒毛对被人抱着一向没什么意见,只要是它觉得还行的人,它都给抱。
皮春花的外表看起来略显胖,并有些偏矮。脸、手等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皱纹,还有一些老人斑。不说话时嘴角习惯上勾,显得很和气。
放在活人世界中,皮春花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老太太形象,但既然她在负司里混成了老员工,那么现在小绒毛如果和她打架,输的多半会是小绒毛。
小绒毛:虽然她没有送过我东西、不属于喂猫阵营,但她看起来不会像章销一样殴打猫。
这一次的情绪场名为:邻居。
介绍是: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一个好的邻居能给生活带来很多愉快和方便,而一个坏的邻居……
小绒毛的个人任务是:揪出坏邻居。
皮春花的个人任务是:当一个好邻居。
本场有团队任务,是:邻里和谐靠大家。
小绒毛:嗯……这是个啥啊……
皮春花问小绒毛:“这是你第几场?”
小绒毛:“八。”
皮春花:“前七场灵异类的有多少?”
小绒毛:“每场都灵异,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据说也可以视为非灵异,但用非灵异来解释很强行。”
皮春花:“哦,第十场也是一定会灵异的。所以你这一场最底线也有一半的几率是单纯的家长里短。这种情绪场不一定能过得舒坦,但安全度普遍比较高。”
小绒毛:“真的有完全不带灵异的情绪场吗?”
皮春花:“只要足够瞎,那不仅有,还不少。但如果非要深入挖掘,那是很可能没有。毕竟负司、我们这些员工,以及能与负司签合作条款的情绪场,本身就都是灵异元素。力量会吸引力量,一旦我们卯足了劲儿去深挖,我们自然便容易招鬼。”
小绒毛:“哇。”
皮春花:“来,这一次老婆子我带你体会日常向的温馨——希望不会被打脸。”
正式落入情绪场后,皮春花抱着小绒毛,正站在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前,望向一栋老房子。
老房子前,几个外表看起来与皮春花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人有些伤感又带着祝福地看着皮春花。
皮春花迅速从情绪场给她的壳子记忆中提取出自己人设的当前重点,对老人们露出一个笑容:“我搬得不远,只半小时的车程,还会经常回来的。”
老人们也露出笑容,有的则擦了擦眼角,说:“哎,好。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老伙计们都会给你撑腰的。”
皮春花:“好。都别送了,太阳大。我到了地方后就给你们电话报平安。”
老人们:“好。”
皮春花坐进搬家公司的车里,再对老伙计们挥挥手,半小时后便到了她的新家,也是本次情绪场她的主要活动区域。
在这半小时中,皮春花吃透了她本次角色的背景:
那栋老房子是她和她的丈夫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上个月,她的丈夫下楼时摔了一跤,然后便很快去世了。她儿子薛邈觉得老房子很多设施都不完善、有潜在危险,妈妈一个人继续住在那里还容易触景生情,正好自己住的房子隔壁那家人要卖房,于是他便买下房子,让妈妈搬来与自己当邻居。
之所以不直接让妈妈搬进他家,是因为薛邈已经结婚并有了两个孩子,他的妻子李怡筱不希望婆婆对自己小家庭的生活方式以及孩子的教育问题指手画脚。
老婆子与儿媳李怡筱平常相处时并没有发生过明显的冲突,一向都客客气气,且两人及薛邈都希望今后也能继续维持这样的客气。
今天搬家是上周就安排好了的,但昨天薛邈临时接到一个非常重要、非他不可的出差工作,不得不离开,李怡筱带着两个正处于闹腾年龄的孩子又丢不开手,于是向来自立、身体也很结实健康的婆婆便主动对李怡筱说:
“你不用专程跑一趟,还得费事请其他人帮忙看着孩子。我自己跟着搬家公司的车过来就是了。正经公司、光天化日、半小时的路,难道还会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不成?”
第136章 0136
☆、家长里短
李怡筱电话与薛邈商量了一下, 还是同意了,说:“那妈你那边上车后给我个电话,我这边好准备接你。”
皮春花接手身体后给了李怡筱这个电话, 然后便平平安安地到达了新家。
大件的家具有搬家公司的人帮忙放好, 打扫的事情有清洁公司的人来处理,李怡筱还雇了一个按日付费的保姆,听皮春花指挥整理各种小件东西。
三天之后,当薛邈回来时, 皮春花已经将自己的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李怡筱:“这个保姆,妈如果你用得顺手, 就留下吧?”
虽然并不像原主那样替儿子儿媳心疼钱、但内里有的是力气的皮春花回应:“不用, 我身体好着呢, 能照顾好自己, 屋子里多一个人碍手碍脚的。”关键是会妨碍她与小绒毛说话。
薛邈:“现在不想要就不要,以后等想要了随时可以雇。反正现在住得近了, 妈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随时可以叫我。”
李怡筱的视线不由得漂移:整个搬家过程都不见你的人影, 爸的丧事你也只露了个面, 还随时?简直不稀罕搭理你。
皮春花也无语地看着这个便宜儿子,说:“小宝啊,注意身体, 我看你脚下有点虚。”
薛邈:“……妈, 别叫我那个小名了。以前在老房子时左邻右舍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知根知底,你叫也就叫了, 现在这地方, 让半生不熟的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皮春花:“好, 不叫,但我那句话重点是在说你虚。”
薛邈:“妈!”
皮春花:“好好好,我知道,你只是出差累着了,好好吃一顿、睡一觉就能补回元气。”
理由被说完了的薛邈欲言又止了几秒,与皮春花怀里的小绒毛对上了视线,微微一愣,怀疑:“这猫是不是在嘲笑我?”
皮春花意味深长地看着薛邈:“你弟弟它才两个月大,你也好意思跟它争风吃醋?”
李怡筱半遮着嘴忍笑。
薛邈:“……好,我明天就去给弟弟买食物和玩具。”
皮春花:“行了,别随口承诺,谁知道你明天又忙成什么样。我还养得起你弟弟。你买房花了不少钱,省着点吧,好好养家。”
薛邈:“没事,你儿子我能赚。再说这地段的房子,还有不小的升值空间,买了是稳赚的投资。”
这房子买来是让皮春花住的,但并不属于皮春花,这是薛邈和李怡筱夫妻的财产。那个空下来的老房子才属于皮春花。
与便宜儿子和儿媳友好道别后,皮春花把房门一关,低头对小绒毛说:“这种谈不上坏心但各有私心的家长里短,你是不是第一次经历?”
小绒毛:“现在我也不算经历,只是旁观。我以前旁观过。”
皮春花:“也是。除非负司安排你披上人皮,否则人类社会的小交流对你便始终只是旁观之事。”
皮春花:“负司给我们安排的情绪场经常都带些诡异、危险的元素,当我们习惯了那种风格之后,偶尔来到与我们还是活人时非常相似的普通、正常生活环境,我们会不容易适应。”
皮春花:“总觉得任何一个角落似乎都会冒出危险玩意。如果长时间没看到危险,心中升起的不会是安心,而是无所适从。”
小绒毛睁着大大的眼睛与皮春花对视。
皮春花:“对了,你来负司时的年龄非常小,对活着时的那个世界还没有形成很稳定的认知,你几乎可以算是负司的半个原住民了。你完全接受了负司的风格,不会被旧有观念所束缚。”
小绒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皮春花:“能适应环境,能经常让自己过得舒适,应该就不是坏事。”
便宜儿子薛邈的收入很高,相应的,他几乎每天都很忙。少有的空闲时间还需要用来与他的一儿一女培养感情,所以对于成为他邻居的妈妈,他只要知道了她身体健康,便没有太多悉心关怀。
便宜儿媳李怡筱是全职太太,天天就围着儿女和丈夫打转。
李怡筱与薛邈之间曾经也热烈地恋爱过,但随着薛邈的工作越来越忙,以及一双儿女的先后出生,她的感情重心便移到了儿女身上。现在对丈夫更多的是亲情,有时还会不小心忽略丈夫。
——薛邈也经常在工作、陪孩子玩中忽略妻子,于是这对夫妻相处得还算公平。
有时李怡筱也会怀疑自己这生活是不是过得太没激情了。虽然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但偶尔闲下来又会觉得有些空虚,可如果要李怡筱抛开现在的生活,她又舍不得。
两个孩子天天给她找一堆事情,但乖巧之时可爱到让她心化;丈夫完全没时间——可能也已没想法——跟她玩浪漫,但不会在外面弄出暧昧事件,家里的事情也从来与她有商有量地处理。
在与娘家人聊天时,李怡筱会说:“我这算是很幸福了吧?”
李怡筱的亲妈回答她:“不然呢?除非薛邈在外面包养了个小的,还把你瞒得滴水不漏,否则你这生活确实没什么可挑剔了的吧?其实就算薛邈养了小的,只要没闹到你面前来,只要家用给够了,你睁只眼闭只眼也便过得去。”
李怡筱:“薛邈对婚姻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他身上的气味一向干干净净,从来没有沾染过分毫值得怀疑的味道。我觉得我出轨的几率比他更大。”
李怡筱的亲妈:“哟,你能这么有自信真是福气。可别哪天私生子找上门来打你个措手不及。薛邈有钱又有颜,出不出轨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以上的母女对话是小绒毛在薛邈家里陪两个小孩玩时听到的。
皮春花很少进儿子儿媳的房子,只偶尔在李怡筱照顾孩子手忙脚乱时帮些忙——毕竟两个孩子多数时间是李怡筱一个人照顾,有时难免顾上一个就顾不上另一个——但小绒毛很快成为了薛家的常客。
李怡筱对婆婆维持着紧绷的客气,但对一只小猫不可能升起多少防备感,最多就是担心两个孩子对猫毛过敏,或者被猫抓伤,这些顾虑在与小绒毛相处多了后也渐渐消退。
李怡筱:“这真是一只特别聪明的猫。”
李怡筱问过皮春花猫是在哪里买的。
皮春花:“邻居送的。她家猫生了一窝,她觉得老头子去世后的我孤单,就送我一只当伴。”
这是事实。不过小绒毛进入情绪场后,替换掉了那只猫——当然是经过了那只原住民猫允许的,在此情绪场的见证之下。
皮春花这么一解释李怡筱便不好开口向皮春花要猫,只说下次那邻居的猫如果再生,她想去看看有没有投缘的。
李怡筱:“小绒毛这么机灵,它的兄弟姐妹也一定很棒吧?”
皮春花:“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我对猫没有太多了解,这一只要不是正好在那个时候到了我的面前,我也没打算养猫。”
李怡筱对皮春花的养猫方式很有点意见。
皮春花从不买猫粮,总是让猫跟她一起吃;也不买猫窝,就让猫睡在她床上、沙发上或者随便一个垫子上;她甚至不买猫砂,就让猫直接使用马桶。
皮春花:“它很聪明。”
李怡筱看着已经学会了给马桶冲水的小绒毛,无话可说,只能反复提醒自己:婆婆把这猫当二儿子看。婆婆不干涉我对我儿女的教育方式,我必须投桃报李也不干涉她的。
但即使这么劝说自己了,李怡筱还是忍不住问了皮春花一句:“如果小绒毛不小心掉进马桶里怎么办?”
皮春花笑得很是无所谓:“那就捞起来洗个澡呗。它总不至于被马桶里那点水淹死嘛。”
李怡筱勉强挤出笑容应道:“也是。”
之后李怡筱跟薛邈提了此事。薛邈没体会到李怡筱的担心,只认为他妈说的没错:“猫本来就会游泳啊。淹不死的。”
李怡筱:我跟你说的就不是一件事。
薛家两个孩子对于奶奶家养了一只会使用马桶的猫很骄傲,炫耀得几乎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说实话,他们住的这个小区与很多现代城市小区一样,人际关系偏淡漠,不少人门对门、或者楼上楼下住了几年甚至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但皮春花带着小绒毛住进来后,老太太的健谈,加上小猫的萌度,以及两个孩子的亢奋,小区里的邻里关系似乎被拉近了很多。
很多人都知道了皮春花是薛家两个孩子的亲奶奶,还知道了小绒毛成为了小区一霸。
哦,后者不是薛家两个孩子吹出来的,而是无数人亲眼看到,出门散步的大狗温顺让小绒毛坐到了它们的背上,在阳台上晒太阳的猫看到小绒毛路过时会主动把自己的口粮推向小绒毛。
甚至还有人拍到,一只体型与小绒毛差不多大的耗子本要攻击小绒毛,但被小绒毛一个瞪视,耗子居然立刻倒下装死,一直装到小绒毛走远了几步后,耗子才刺溜一下往反方向跑了。
小绒毛成了小区知名猫。再加上小区居民给它拍视频、在得到皮春花的同意后分享到网上,小绒毛还成了小网红。
于是皮春花开始制定计划:当小绒毛被发现体型长不大后,该怎么解释。
小绒毛先提出另一个疑问:“我们在情绪场内活动经常是借了原住民的壳子,为什么我进入壳子后,壳子会像我的魂体一样不长大了呢?”
第137章 0137
☆、壳子
小绒毛:“我的魂体不长大是因为我的身体已死。但被我借壳子时, 原住民并没有死亡、壳子还是活的。我离开情绪场后,被我借过壳子的原住民灵魂还能重新掌控自己的活身体继续生活。”
小绒毛:“所以,我在壳子内期间, 活壳子本身的长大能力去了哪里?”
小绒毛:“如果说我们每次刚进入情绪场时, 为了方便我们能立刻适应、不被其他原住民察觉异常,情绪场将我们借用壳子的外表及名字调整得与我们的魂体属性高度一致,并让我们身边的原住民都以为我们借用的身份原就是如此属性,那么在我们适应之后, 情绪场为什么不让壳子继续正常长大、不让我们的魂体反过来适应壳子的改变呢?
皮春花:“因为多数员工的魂体都没有那么强的适应能力。”
皮春花:“如果一次次的,我们的魂体随所借用的身体的改变而改变, 渐渐的, 我们便可能忘了我们魂体的本质, 忘了我们还活着时本来的模样。”
皮春花:“进而, 我们会忘了我们自己是谁,会糊涂我们是否是情绪场原住民, 会不确定我们负司员工的身份, 会承载不了负司合同的能量。最终我们便可能无伤无病地死亡消散。”
皮春花:“我们的魂体是因什么而得以长期凝聚的呢?与负司签下的合同是一环, 我们的自我认知也是一环。前者更强势,但后者才是根本。负司合同必须基于后者才能发挥出效果。”
皮春花:“所以负司宁可麻烦一点,让几乎每一个在情绪场做任务的员工都面对共同难题‘如何解释自己外表的不改变’。”
皮春花:“其实这一般都称不上是难题。因为负司员工在绝大多数情绪场内待的时长都不会超过十年, 负司员工的主流外表年龄又在二十到四十这个区间, 十年过去不显老解释为化妆、擅于保养等,很容易糊弄成功。”
皮春花:“之前这问题只有当放在小孩子身上时才格外显眼。现在,你比小孩子更显眼。”
皮春花:“小孩子从七岁长到八岁, 不长高还有营养不良等借口可糊弄, 但两个月的猫一年后要还是这个奶猫体型……也许需要让你中途‘死亡’,然后过一段时间我再重新抱你回来, 说我养了一只与上一只一模一样的猫。”
小绒毛:“麻烦,不用解释,让外人随便脑补就好啦。”
皮春花:“如果你名气不大,只周围人随便脑补一下倒没什么。可如果你很知名,你的与众不同便可能会引来猎奇分子试图从我手中买走你,或抢走你。我现在这个小市民身份,抗风险的能力很弱。”
小绒毛舔爪子:“那就让他们买。在他们把我带走的路上我可以自己逃走,然后你就白赚一笔钱,我则可以另给自己染个毛色,接着环游世界,偶尔回来看你。”
小绒毛动作突然顿住,问:“卖我赚到的钱算我自己凭本事所赚、与情绪场所给初始资金无关吗?我可以用这个钱买东西带回负司吗?”
皮春花:“可以折价算一小部分,但大部分依然不属于你。因为你这种卖身是纯粹靠先天条件喊价,虽然这个先天条件是复制自你的魂体,但你的魂体能在情绪场内自由活动,却是靠了情绪场安排给你的壳子。”
皮春花:“即是说,这个壳子也是你从情绪场拿到的初始资金之一。”
小绒毛点头表示明白。
皮春花:“不过,如果你用着这个壳子去表演唱跳、去演戏,则就是你的本事了,那样你可以分成到更多可带回负司的钱。有活人时是明星网红的员工入情绪场后如此操作过。但总体来说,只要是露脸的赚钱方式,壳子就会占一部分功劳,情绪场在计算你的收入时便都会扣下壳子分成,只是扣多扣少的区别。”
小绒毛:“尤海汇作画、木柔写文那种,才算是完全与壳子无关的收入方式?”
皮春花:“是的。哦,对了,不露脸的唱歌,也要扣壳子分成,因为嗓音在情绪场内能表现出的水平也有情绪场造壳子的功劳。作词作曲则不扣分成。”
小绒毛:“这么算的话,其实情绪场给尤海汇一个便于作画的身份,也有造壳功劳吧?毕竟如果是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绘画的身份,尤海汇也不好发挥呀。或者如果壳子手指的灵活度不行,那也很限制尤海汇。”
皮春花:“这个属于负司与情绪场交易的底线要求。不管员工发挥与否,情绪场都必须给负司员工一个可以发挥出我们情绪的舞台。”
皮春花:“我们所擅长的,往往也是我们珍视的。如果尤海汇在情绪场内被限制了无法作画,那么他必然会感到压抑,且这种压抑在整个情绪场期间都无法淡化,只会越来越重,这非常不利于产能,也就违背了负司与该情绪场合作的根本目标。”
皮春花:“当然,不可越过的底线规则,与可以讨价还价的浅层约束,二者之间有一些模糊带。所以尤海汇在情绪场里作画时,确实可能被情绪场以‘这双手的灵活度是我调出来的,我要拿辛苦费’等理由取走分成,但比例一定很低,稍微大而化之一下便可以忽略。”
皮春花:“我们要相信负司的抠。占负司员工的便宜等于占负司的便宜,负司不会容许情绪场欺负自己的。”
入邻居情绪场后一个月,皮春花带小绒毛去宠物医院做检查,对医生说:“我觉得它长得太慢了。它现在已经是三个月大的猫了,但这体型明显不对啊。”
医生:“确实显得太小了。”但检查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很健康。”
小绒毛:“喵。”
医生:“也很活泼。”
医生:“可能就是发育比较迟缓,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又过了两个月,皮春花把小绒毛送到同一家宠物医院、同一位医生面前,再次检查。
医生这次也无法用“正常迟缓”来糊弄了,只能说:“应该确实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抱歉,我没检查出来。”
小区里已经开始为小绒毛的始终奶猫样嘀嘀咕咕,皮春花抢先一步公开表示:“我觉得我的这只猫特别神奇。除了最显眼的长不大外,它还会自己使用马桶,吃人类的食物从没表现出过肠胃不适——医生的检查也证明了它的全面健康——我认为我可以把这猫卖出一个高价。”
皮春花还与送它小绒毛壳子的老邻居约定:“等把小绒毛卖出去了,我们平分收入。”
老邻居:“哎……不用,我送你的就是一只小土猫而已。它要是出了什么变异,也是你养得……好?”
其他人可没老邻居这么客气,他们无视皮春花说小绒毛全面健康的话语,纷纷嘲讽皮春花想钱想疯了:
“肯定是喂猫吃了很不好的东西才让猫长不大的。”
“天呐,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让猫吃人类的食物?不会养猫就不要养啊!”
“把猫养坏了居然还想拿可怜的病猫炒作赚钱?这跟专为了卖孩子而生孩子有什么区别?”
宠物医院的医生:“那猫真的是健康的啊。哪儿都没有不健康的迹象。哪怕我不是最顶尖的猫医生,但测出来的基础数据摆在这里,任谁来看这也是只健康的小猫。”
宠物医院的其他人:“嘘嘘嘘,喵医生,现在骂战已经升级了,开始扯到了人贩子、猫肉火锅、残疾乞丐等频道,你不要参与。”
医生:“我姓蒙!”
连三天两头不着家、也没什么时间听闲聊八卦的薛邈对皮春花被黑之事也有所耳闻。
薛邈很纳闷:“不是,为什么一定要吃特定厂家生产的猫粮啊?还指定必须是某几款?我妈亲手给猫做水煮鸡胸肉、鱼丸,怎么了?能吃死猫?”
把话传到薛邈耳中的人:“关键是你妈那猫不长大。”
薛邈觉得这实在算不上问题:“不长就不长。一直奶猫还不会发情,不发情就能省很多事。再说了,宠物医生三番五次检查都确认小绒毛健康,只看视频,甚至只看转手不知道多少次的文字的网友却非要说小绒毛有病?”
薛邈:“小绒毛那毛色、那眼睛、那肉垫、那鼻头、那能殴打狗的力气和灵活度,病?我看很多网友才该治治他们脑袋里的病。”
薛邈的话被传了出去,然后引发了更多愤怒及谩骂,接着其中便有很多人收到了律师函。
薛邈所在的公司安排了专业的律师团队帮薛邈处理这件琐事,务求保证薛邈这位公司骨干的工作进度不会受到影响。
皮春花:“哟,这便宜儿子挺能耐啊。”
皮春花还没搞清楚这儿子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只知道他在一家珠宝公司干,好像主要是走技术路线,但似乎又握着不低的管理权利。
皮春花:不过那些都好说,现在的重点只在于,这便宜儿子力挺我。
皮春花:“这是一定要报答的。情绪场里的临时亲缘关系,可以很淡,也可以经营得美好。这借用的壳子迟早得还给原主,到时候,希望我们的表现让原主不会后悔借出壳子一场。我们得维护负司的信用度呀。”
皮春花:“虽然负司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常理来说,情绪场对好名声公司的员工应该会态度友好一些。”
第138章 0138
☆、高价
皮春花:“维护负司的名声大概有利于降低我们的工作难度。”
小绒毛:“我觉得我不需要操心那些。猫没有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 我只要在离开壳子时给原主猫留下健康的身体和一些食物,最好再留一个合格的铲屎官,就妥啦。”
皮春花:“我觉得负司还没有找到彻底发挥你价值的方法, 只能一直安排你在人类社会中担任相对边缘的角色。不成为主要矛盾点, 没有针对性的刺激你情绪的剧情桥段,你的能量产出基本靠缘分。”
小绒毛:“我被放养啦。我觉得挺好哒。”
皮春花:“就不知道是会一直如此,还是有一天会突然给你上正餐。如果负司并不打算要下一个猫员工,说不定会一直放养你。你于负司是一个意外, 负司大概不想在意外身上花费太多注意力。”
小绒毛:“啊嗯。如果再次发生意外,负司可能会有下一个猫员工, 但负司应该还是会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人类身上, 所有有关情绪的安排也是针对人类。因为负司有自知之明, 它知道一旦扩大了员工种族范围、一旦它试图让情绪场包罗更多类别, 它就可能力有不逮地崩溃。”
小绒毛:“这里的‘相同种族’员工包含了本星人与外星人,但都有相似的利益盘算逻辑。猫的利益看法与你们这些食物链顶端的‘人’差别太大啦, 所以算是异种。”
皮春花:“就凭你这段分析, 逻辑差别便没有很大。”
小绒毛:“可惜, 对负司来说,理性分析并没有价值,我的情绪又不会与这种理性分析保持一致。”
小绒毛:“你们人类被人类大范围骂了会愤怒、委屈, 我的情绪值可不会为了那些事情而波动哪怕一个点。当薛邈的公司给那些泼污水的家伙发律师函、让他们闭嘴删帖之后, 你多少感到了一些痛快,我却觉得无所谓。”
小绒毛:“吃一口好吃的鱼肉我会感到高兴、情绪值上涨,吃完便忘记、情绪值回落, 这就产了能量。我的产能过程很简单, 不需要闹出大动静。”
皮春花:“能一直如此简单又频繁地产能吗?”
小绒毛:“反正到这第八场还可以。以后等不可以之时,再说叭。如果我的存在能让很多同事情绪值快速下落, 也就是,如果我能帮很多同事提升产能,负司真的会因为我在情绪场里亲自产能的量偏少而开除我吗?”
问完了小绒毛又自己回答:“应该确实会叭。能力不足的负司只想专注收集情绪场里的产能,不愿意冒险开展副业。是个胆小的保守派。”
皮春花摸摸小绒毛的毛,安慰:“但负司不阻止员工开展副业。只要你在情绪场内的表现及格了,那么你把副业开展得红红火火,负司不会有意见。”
皮春花:“尤其是直接促进产能、而非只让已有工资能量在员工之间流动的副业,负司会暗地里高兴的。负司自己做不妥善的事情,有员工帮忙做,它会高高兴兴地拿分成。
皮春花:“‘及格表现’仅是要求你的产能,在负司抽了分成后,可以满足你自己的日常消耗。更直接地说就是,别让你的存款出现负数。一旦负数,你就被开除了。”
小绒毛:“负司不喜欢长期买进卖出的范峨栈,但也对造出了大型情绪场的木柔表达了生气。”
皮春花:“一个别扭的小动物老板。对自己想要的、能拿到的多数东西始终抱有疑虑。”
有人来找皮春花购买小绒毛了,试图利用这只神奇的猫的当前热度快赚一大笔。
意图买猫者自觉慷慨地开价:“十万。”
其实这真的很慷慨了。小绒毛这种毫无血统可言的小土猫,正常情况下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虽然小绒毛现在有一些热度,但这些热度能否变现也还是问题。出十万算得上冒险。
皮春花清楚这些,但她完全没打算卖同事,于是假装“这价码太侮辱老太婆智商”地笑道:“如果我自己利用小绒毛的热度赚钱,你猜我一年能赚到多少呢?提示,现在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向我提出合作了。其中还包括一部号称大制作的电影哦。”
意图买猫者:“让一只猫拥有一时的网红热度,与利用它赚大钱,可不是一回事。后者需要很多操作,不是你一个没有相关专业知识的老人家能处理好的。而如果你组建一个团队来打理此事,前期投入高,之后未必能回本。”
意图买猫者:“小绒毛现在不长个,但也许它下个月就长了呢?动物身上的不确定性很大,所有的投资都是冒险。”
意图买猫者:“虽然你儿子有虞氏珠宝撑腰,但虞氏珠宝与娱乐圈没什么关系,一只稍微有点特殊的土猫也还不够格给虞氏珠宝打广告,所以在这事上你儿子帮不上你多少忙,他最多就是给你找来专业的律师、财务,策划等,但要让一只网红猫继续红、红到发紫,他们不行。”
皮春花:“别说那些虚的,小绒毛的身价是一个亿,少一分钱都不行。”
意图买猫者紧皱眉头:“老人家,我是诚心与你做生意。”
皮春花:“诚不诚心的无所谓,我只看钱。收到九位数的转账我就给出猫,收不到就没什么可谈的。不赊账。”
小绒毛在一旁打呵欠,挠柜子。
皮春花的喊价被传了出去,又招来一波黑。
但这一次,可能是薛邈公司前次行动的余威仍在,皮春花被黑得不是那么彻底。不少人说:
“有一个虞氏珠宝大红人的儿子,那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一个亿是什么概念,所以这要价其实只是用来堵买猫者的嘴的吧?”
“人家老太太吃喝不愁,儿子又那么出息,就想养只猫安安生生地享受退休生活,一群人非要跟她抢猫,她在生气之中开个高价怎么了?有人当真以为老太太缺这笔卖猫钱?”
“最开始说要卖猫的明明就是那老太太自己。”
“得了吧,我向那小区的住户打听了。最开始是有人见那猫一直不长个、觉得神奇,就拐着弯地找老太太打听卖不卖。老太太被问烦了才说要卖就卖高价,然后被一传,成了老太太财迷。一堆网友不分青红皂白地怒骂,最后人儿子的公司甩出律师函。”
“老人家一般上网少,也搞不清楚网友的吵架节奏,说话稍微不那么严谨便被人歪曲解读。有些人啊,自以为正义,其实只是个逼迫无辜老人家的渣滓。”
“她给猫乱喂食物总是事实吧?”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猫只能这么喂,不能那么喂;喂猫必须严格按照科学标准,而科学标准得以你们说的为准。”
“你们知道有多少用被你们大肆抨击的土法子喂出来的猫活得特别长寿、一辈子没病没痛吗?我家猫今年十二岁,从小跟我抢酸辣粉吃,你来咬我们啊。”
“那个,重油重盐的东西,猫真的不能吃。”
“其实吧,重油重盐的东西,人吃了对身体也不好,但依然有很多人坚称他们宁可不健康、折寿,也不放弃美食。”
“还有啊,人想健康一定得经常进行身体锻炼,但无数人表示锻炼不如死。”
“经常熬夜容易猝死,所以熬夜的人少了吗?烟盒上写明了‘吸烟有害健康’,所以吸烟的人少了吗?”
“人为了过得舒心愿意少活几年,凭什么猫就一定得追求最健康的生活方式?地图炮地说,所有营养餐,无论人的还是猫的,都是酷刑,垃圾食品才是瑰宝。”
“倒也没有那么绝对,交替着吃挺好的。”
“人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贪图享受而主动选择伤害自己的健康,但猫不懂,人就不该让有害东西接近猫。”
“你觉得老板知不知道安排给员工的工作需要他们加班熬夜?你又觉得老板知不知道熬夜有害身体健康?所以老板会仁慈地不让员工加班吗?熬夜加班是员工贪图享受的主动选择吗?”
“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总之,到最后,小绒毛热度更高,但始终没被卖出去。
皮春花笑道:“这热度,不好好利用,好像是很浪费啊。要不,我们真来捧出一个猫明星怎么样?”
小绒毛:“喵呜。”也不是不能试试啦。
李怡筱:“……”
一次,一家人一起吃饭时,薛邈对皮春花说:“我手上有一个对小绒毛而言应该算合适的机会。虞氏珠宝下一步想尝试一下青少年路线,正在找代言。对代言的要求是,初出道、偏生嫩,不一定得是人类。小绒毛满足条件。”
李怡筱:“但小绒毛现在有些黑红吧?虞氏好像不喜欢自家代言人用负面信息炒作?”
薛邈:“黑红的是我妈,跟猫有什么关系?谁会为了保姆的黑点而踩死一个明星呢?难道不是该怜惜这明星遇人不淑吗?”
李怡筱:虽然结婚多年,但我还是不太能搞清楚我老公是真情商低还是故意刺人。
皮春花无所谓被形容为猫保姆,她问:“应该有不少初出道的小明星来争虞氏珠宝的这个代言吧?小绒毛比起他们来,有什么优势?小绒毛的动物身份也许能成为记忆点,但虞氏面对的买家毕竟都是人类,那么代言者选人类才更容易得到潜在顾客的共情吧?”
第139章 0139
☆、闻到
薛邈:“其实虞氏珠宝选代言人只有一个标准:能衬出珠宝的美丽。就是要当好一个珠宝架子。”
薛邈:“既不能喧宾夺主地让潜在顾客第一眼只看到人、看不到珠宝;又不能让潜在顾客心疼珠宝被垃圾堆污染。小绒毛的眼睛与这一次的主打作品很配。”
薛邈:“不过最终定代言者的不是我, 我最多只能推荐小绒毛去,剩下的就看小绒毛自己的竞争力了。”
皮春花:“小绒毛,你要去吗?”
小绒毛:这机会能不能争取到, 一要看颜值, 也就是看这情绪场借我用并帮我调整了的壳子,二则要看我的魂体气质,所以赚到的代言费有一部分能带回负司。
小绒毛点头:可以去试试。
李怡筱:“这猫……真是成精了。”
皮春花的便宜孙子薛寅:“猫精,猫精, 我们家拥有一只猫精。”
便宜孙女薛悠:“猫猫都能赚钱养家了,我和哥哥却不能, 真没用。”
薛邈看着女儿:“你又听到谁胡言乱语了?”
薛悠看向李怡筱。
李怡筱领悟:“八成又是隔壁楼的那几个。”
薛邈教女儿:“下次你再从大人嘴里听到让你感到不高兴的话, 你就把你的不高兴当着他们的面表达出来。比如她们说你不会赚钱, 你就反问她们赚了多少, 只要没你爸我赚得多,你就可以嘲笑她们。大人不应该与小孩子比, 大人应该与大人比。”
李怡筱:“薛邈!”
薛邈看向皮春花, 申请支援:“我觉得我说得没错。”
皮春花:“就我个人的立场, 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儿子,不过教育孩子时, 声音还是不要太杂乱了。你我的这种理论, 孩子的老师和妈妈都不会明着赞同,因为这确实不太君子。”
薛邈:“君子之语是对君子说的。”
薛悠:“见鬼时要说鬼话。”
李怡筱:“薛悠!”
薛寅看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掰着手指数了一会儿, 最后闷头吃饭。
饭后, 皮春花快速抱起小绒毛离开了儿子家,让他们小两口好好交流教育方式。
回到自己的房子后, 皮春花说:“薛邈与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虽然比李怡筱少很多,但在孩子心中,尤其是在薛悠心中,还是非常可信的。薛邈与孩子之间很有默契。看来他工作虽忙,还是平衡好了工作与家庭。怪不容易的。”
小绒毛:“薛寅虽然是哥哥,但好像有点傻?”
皮春花:“一个家里不需要全是聪明人,有一两个傻的更利于家庭和睦——只要这份傻不变成坑。”
小绒毛鼻尖突然动了动,说:“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人血,很大量,从楼上传来的。”
皮春花把窗户完全推开,感受了一会儿,同意:“确实有。你能判断是从哪个房间传来的吗?”
小绒毛带着皮春花走到了十三楼,坐到零三号房门前,示意:就是这里啦。
皮春花给物业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就见旁边零一号的房门打开
从零一里走出来的人看到皮春花和小绒毛,愣了愣,但没说什么,只绕过他们,往电梯走去。结果刚走到电梯处,他听到皮春花说:“五栋一三零三,我的猫怀疑里面发生了命案。”
对着已打开的电梯门,一三零一的住户犹豫了几秒,走回到皮春花旁边,问:“命案?”
皮春花耐心地向身边这人,也向电话那头的物业解释:“就是人大量出血、致使没命的那种命案。”
一三零一的住户:“猫说的?”
皮春花:“它闻到了大量人血的味道。”
接电话的物业一边纳闷地往五栋走,一边在电话中问:“就算猫闻到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皮春花:“作为一个养猫人,我与我的猫自然有相互理解的方法。”
物业在路上先给一三零三的住户打电话,到了一三零三门口后,又按门铃、拍门,然后再次打电话。
小绒毛用肉垫轻拍了两下门,摇头。
皮春花翻译:“猫说,电话铃声是在这屋内响起的,而屋内已经没有活人了,再继续打也没用。”
物业难以言喻地看着皮春花。
皮春花:“如果你们不肯冒险直接撬门或报警,可以联系他的家人。如果你们什么都不做,那就只好我来报警了。”
虽然觉得这老太太和猫莫名其妙,但物业查了查后,发现五栋一三零三的住户在三天前开车回小区后,好像就再没有出去过。起码车肯定没有出去过。前两天是周末,不出门还好说,但今天是工作日,照理说他应该出去上班的……
物业拨通了一三零三住户留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是他的姐姐。两小时后,这位姐姐脸色煞白地来到小区,用她弟弟留给她的钥匙开了门,接着便看到了满屋的血色。
小绒毛的虞氏珠宝代言没戏了。虞氏珠宝愿意考虑雇佣一只其主人有小黑点的猫,但无法接受一只卷进凶杀案、并在案件中表现出了些许疑点的猫。
小绒毛和皮春花都被带到了警局,被盘问为什么能准确说出一三零三发生了命案。
皮春花很坦然:“因为闻到了非常大量、且属于同一个人的人血的气味。”
负责盘问皮春花的警员:“猫说的?”
皮春花淡定点头,还微微带笑。
警员:老太太,你非要这么直白地表现自己的可疑吗?你与物业、被害人的姐姐以及一三零一的住户一起看到了被害人的惨况,其他几个现在要么吐要么晕,你居然还能笑?还有你的猫也是平静得过头了,不是说猫一到陌生地方就容易焦躁吗?
皮春花:“小伙子,你可以怀疑我和我的猫,但我建议你们不要在我们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因为稍微查一下你们就会发现,被害者死之时我和我的猫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警员:“这位婆婆,我们都还不知道被害人的准确死亡时间,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你是怎么肯定的?”
皮春花:“那种出血量,要判断准确死亡时间是有点费劲儿,但基本可以确定,他是死在今天下午。那个时间段我一直在小区花园里和我的猫以及很多小区邻居一起晒太阳,今天下午的阳光很舒服。花园那块还有监控,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监控范围内。”
警员:“那么,今天下午,你有看到可疑的人进出过五栋吗?”
皮春花:“花园在五栋的背面,看不到五栋的进出情况。”
皮春花:“我能提供的与此案最相关的线索是:在晚上七点一刻之前,猫没有闻到血腥味。被害人的死亡、血的大量喷出时间不可能晚于下午五点,我和猫一起从花园回到五栋我家,也就是七零三,是在下午约五点半。我们走进五栋时以及还在花园里时,猫都没有提过血腥味。”
皮春花:“照理说,血刚喷出来时气味才是最容易飘散的,今天下午的风向正是从五栋吹向花园。所以,被害人死亡时,案发现场一定有很严实的密封,但这个密封不知是出于意外还是故意,在约七点一刻时出现了漏洞。”
警员满心疑惑,但还是记下了皮春花所言,然后说:“你和你的猫恐怕都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皮春花:“最多二十四小时。因为你们真的不会找到我与此案相关的证据。”
警员没忍住,问:“那与其他案件相关的证据呢?”
皮春花笑道:“当然也不会有。”
警员的表情看起来没信,因为皮春花面对尸体、面对警察时过分淡定的表现着实不像是个普通老太太。
片刻后,小绒毛被送来与皮春花作伴。
皮春花点点小绒毛的鼻尖,说:“他们觉得我是可疑人物,但你这么娇弱,应该不会被严刑拷打。”
小绒毛:“喵。”
皮春花:“可小猫咪的爪子要割破成年人的颈动脉很难吗?”
小绒毛看看自己的爪子,再次娇滴滴地发出一声“喵”。
从监控中看着这一人一猫的警员既困惑又不爽:“也太有恃无恐了吧?就这么肯定我们抓不住这俩的罪证?”
另一个警员:“也可能这俩确实没有犯罪?起码这起案子的现场真不是一个退休老太太和一只奶猫可以弄出来的,主要是体力不允许。”
薛邈来探望妈和猫弟的情况,他问皮春花:“听说现场很恐怖?”
皮春花:“是有点反人类。”
薛邈:“你没被吓到?”
皮春花:“我胆子一向大。”
薛邈:“也是,以前一起看恐怖片,被吓到的都是爸。”
薛邈:“人不是你杀的吧?”
皮春花:“我杀他做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薛邈看向小绒毛:“也不是弟弟杀的吧?”
皮春花:“它是真杀不出那种现场。”
薛邈:“我可能得请老板帮忙,不久后大概需要再告一波造谣传谣的。”
皮春花:“家里的顶梁柱啊,活得比较劳累。”
二十四小时之后,皮春花和小绒毛果然都被释放了,但被要求近期不离开本市并保持电话畅通。
皮春花:“好的。如果我和我的猫发现了新线索,我们一定会及时告知你们。”
警员们还是直觉这老太太熟悉非正常死亡,且不是他们警方系统这一挂的,所以按常理推测,她就该是犯过些案子——且是很恶性的那种。
一个老警员说:“还是不对。皮春花那态度,也不符合逍遥法外的重案凶手的特征。”
第140章 0140
☆、猫鼻子
老警员:“皮春花并没有挑衅我们的感觉, 也没有自得炫耀的意思。她好像是拿死亡、命案当作……日常?因为太过习以为常,于是觉得在我们面前表演不适反而容易漏洞百出、引起更大的怀疑,还不如干脆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自己的冷静。”
老警员:“是冷静, 不是冷漠。她应该并不是不在乎死亡, 而是太清楚面对死亡时惊慌失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警员:“她的思路应该是找出凶手、解决隐患、还死者一个公道,其实与我们是共线的。只是手段与我们不在一条道上,她是走独自解决事端的路子。”
年轻警员:“是吗?”
老警员:“凭直觉随便猜猜。重点是,我们现在确实不适合把时间花太多在她身上, 正如她所说,她的不在场证明很稳。由于她和猫的横插一手, 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很可能比凶手预估的早, 而且早很多, 凶手大概率还没来得及扫干净尾巴, 我们必须利用好这个机会。盯紧被害人的姐姐。”
仅仅三天时间,这起案子便宣告被破。
凶手是被害人姐姐的前夫。
姐姐:“那天早上那个人渣来找过我, 我与他大吵了一通, 当时他那表情非常可怕, 很像是要做点什么糟糕事情的样子,但当时我以为他是要来砍我。我跟我弟说了这事,我弟说会过来陪我两天。然后……我没等到我弟搬来我家, 却……”
姐姐哽咽着继续说:“我接到我弟小区物业的电话时心里就是一凉, 但即使在我最糟糕的幻想中也没有料到……他为什么会那样对我弟?那么多血,这根本不是一时冲动能造成的,他……为什么……”
假如说这件事里还有什么值得这位姐姐感到庆幸, 那么就是, 如果尸体没有被快速发现、如果姐姐不是及时和一群人一起被带到了警局,那么凶手本打算当天夜里便去用和杀弟弟相同的方式杀了姐姐。甚至, 如果尸体再晚一天被发现,他还会去杀了姐弟俩的父母。
皮春花:“那手法,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是的,不是第一次。
这位前夫是多年前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与姐姐结婚只不过是想让自己隐藏得更完美一些。至于杀弟弟,也不是被前妻下了面子所以一时冲动,而是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欲望了。
他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再次逃脱铺路才离婚的。杀前妻一家是早有计划的事情,那天早上与前妻遇上、发生争吵才是意外。
被捕后,他毫无悔意,只惋惜:“太久没沾血,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前夫’这条关系线实在太显眼,我早有预料这回我逃不掉。我动手应该更快一些,就能多杀几个了。”
小绒毛问皮春花:“这算是日常流生活中的危险元素吗?”
皮春花:“如果这次没能逮住他,或者让他成功越狱,之后他很可能会把坏了他计划的我们当作猎物。不过,他只是普通人的体质而已,且只有欺负防备不足的普通人的战斗经验,对我们也算不上太大的威胁。”
小绒毛:“我们魂体的武力值会被借用的壳子限制吗?”
皮春花:“分情况。当前情绪场内,在我们不想破坏壳子的前提下,会。尤其当我们大量使用能量时,可能会感觉到壳子被能量冲得仿若快垮塌。试图做劈叉、徒手攀岩等动作时,没经过相关训练的壳子反应也可能与魂体脱节。”
皮春花:“纯日常向的情绪场里一般都是如此,情绪场故意压制了我们的上限,不给我们碾压全场的机会。但如果是在带有灵异色彩或很需要武力值的情绪场里,壳子的强度便基本都能容纳得了魂体的所有动静。当然,没壳子活动起来是最轻松的。”
皮春花:“不过,即使是在当前的这种情绪场里,我们的魂体也会在情绪场对壳子的调整的基础之上,自动继续改造壳子。我们在壳子里待的时间越长,壳子与我们魂体的契合度便越高,直至达到能完全发挥我们魂体能力上限的程度。”
皮春花:“如果你掌握了改造壳子的技巧,壳子强度的提升可以更快。”
皮春花:“但你得知道,把壳子改造得再好我们也是带不走的它,甚至也基本不会留给原主。当你离开情绪场时,情绪场会将适合负司员工使用的壳子参数调整回原主本身拥有的参数。即,到时候,你对壳子的一切改造都会被清空、你花在壳子上的能量仅限于你待在该情绪场内时有效,所以你得考虑有没有必要改造。”
皮春花:“根据情绪场与负司的合同,情绪场提供给我们的壳子强度肯定足够我们做完任务,如果我们为了更轻松而对壳子进行更多改造,情绪场和负司都不会支付这部分能量,只能我们自己全担。”
小绒毛:“在之前的任务里,除了大肚子之外,我没觉得壳子限制了我。”
皮春花:“因为新手、菜鸟的魂体本就还在普通人的正常身体强度范围内。以后当你的魂体能一掌拍塌一座山,你就能感受到里面的差别了。”
小绒毛:“魂体可以变得那么强吗?”
皮春花:“多数来说……不能。因为绝大多数员工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系统地强化自己的魂体,除了效果通常比较局限的能量技能外,就只能靠着产能量时附带的冲刷效果自然增强。所以一般产能厉害的员工,魂体便自然更强大。比如尤海汇,只要他没夭折,将来他的魂体就必然强横。”
小绒毛:“最极限强大的情况是能成为负司心心念念的修士吗?”
皮春花:“那大概属于质变了,不是能无脑达成的。如果我们能成修士,我们也许便能做到与负司解约而不死。”
小绒毛:哎嘿,有点期待。
五栋一三零三出了那么一起惨案后,小区内有住户搬走,有本在看房的人决定不在此小区买房,薛邈所拥有的这两套房也眼看着在贬值。
薛邈很淡定:“投资之事,有赚也肯定有亏。另外,投资是要从长远来看,如果最终是赚,那何必在意中途的跌?”
李怡筱:“同一栋里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确实让住户很难接受啊。而且我们小区的监控居然没有拍到那个杀人犯是如何进来的,这是有管理大漏洞啊,显得非常不安全。”
薛邈:“我妈老房子那边还根本没监控呢,难道那里的人就夜不能寐了?如果你认为本小区的安保级别不够安全,那你说哪里够安全?虞氏的珠宝陈列室?先不说住进那里适不适合住人,以及入住的价格,关键是那里也有被偷的记录。”
李怡筱:“我们真不搬家吗?”
薛邈:“我是觉得没必要,但如果你非常介意,也可以搬。”
于是李怡筱开始找房子。
其实要立刻买到比此小区安保更强的住处真的不容易。不是说没有安保更强的住家地方,而是那类地方很难有现房出售,而且很少面向普通人售卖。李怡筱想快速买、快速搬入,找到的小区其安保能与她家现在住的这小区平级就算是优秀了。
李怡筱:可好歹人家小区没发生过这么凶的命案啊。那天那个血腥味简直了。
李怡筱敬畏地问皮春花:“妈,你完全不怕吗?”
皮春花:“薛邈没跟你提过吗?我年轻时在殡仪馆工作过,还给不少死人化过妆。其中包括那种在车祸中死状惨烈的。”
这是真的,这也是警方能快速排除皮春花的嫌疑的理由之一。
——不过多数警员还是觉得这理由很牵强,毕竟车祸的惨与人为虐杀现场带给人的冲击力并不一样。再说老太太只是四十岁之前在殡仪馆工作过五年,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快三十年了,当时的适应感觉能留到现在的不应该太多。
李怡筱脸色很不好。
两个孩子倒没什么怕的情绪,还围着奶奶叽叽喳喳:“猫猫的鼻子为什么这么灵?可以闻到别人都闻不到的血。”
皮春花:“天赋技能。根据科学研究,猫鼻子比人鼻子灵敏几十倍——具体多少倍我记不清了,你们可以自己查查看。”
两个孩子借用李怡筱的手机开始查,同时薛寅继续追问在这事上表现得很博学的奶奶:“猫鼻子和狗鼻子谁更厉害?”
薛悠抢答:“肯定是狗鼻子。平常大家都夸狗鼻子,很少听夸猫鼻子的。”
皮春花:“其实可以比比看。我们安排几个比赛项目,让猫狗同时参赛,看它们谁赢。为了排除个体特例的几率,研究样本应该足够多,也就是要找尽量多的、日常生活在不同环境的猫狗参赛。”
薛悠:“好啊。”
皮春花:“那设计比赛项目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个孩子同时回道:“没问题。看我们的吧。”
李怡筱略微自我怀疑:在一家子淡定人士里,我的害怕显得小题大做、格格不入。
不过,自我怀疑是一回事,“害怕”这种情绪却毕竟不是理性反省一下就能立刻消失的,所以李怡筱还是找好了房子。
因为薛邈又忙于工作、没空,所以李怡筱和皮春花带着两个孩子加一只猫一起去看房。
刚一进入那个被李怡筱看中的小区,窝在皮春花怀里的小绒毛就昂起脑袋、抽动鼻子,明显像是闻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