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哈维尔微眯双眼,让那本就张不开的眼睛更小了点。他眼下青紫,臂膀上有一些看得清的针孔。
洛萨忍着嫌恶和他的手做着对抗,直到哈维尔脑子缓慢地处理完她刚刚的那句话,才笑出声,收回了手。
“你说的是——”
“所以我来是为了通知你,魔徒对酒吧那夜的事情很生气。丢生意可以,丢他脸不行。他勒令塞巴斯蒂安去洪都拉斯谈集团年前最大一笔生意,成功的话,往上升。失败的话…”
洛萨心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抖了抖。她沉默片刻开腔:“失败的话就怎么样?”
哈维尔幸灾乐祸地炸开眼尾的皱纹,嬉笑:“生不如死,坠入地狱。”
她手指猛然一颤,一阵电流似的感觉直冲脑门。半天她回了点神,佯装冷静地问:“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的事。”
哈维尔逗她,点点头赞同,但话音立转:“魔徒知道那晚你在他身边——所以你得跟着去。”
“别他妈的以为你能逃得掉,塞巴斯蒂安买断你十年只是他自己的能力,但命令你跟着去是魔徒的能力。这件事上,萨尔玛压根没资格讨价还价。别说萨尔玛了,天王老子来都不行。”
洛萨双眼微睁,如坠冰窟。她浑身冒汗,第一次正经意识到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举措。
她把自己推上了一根空中钢丝,底下是皑皑白骨堆成的刀海。一不留神,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哈维尔拍拍屁股,临走前对着洛萨耳边喃喃细语:“让我们走着瞧,我们的大美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洛萨冷脸站着没动。
外边的人都很好奇两人说了什么,但除了萨尔玛没人有胆量往里看。
萨尔玛一见有结束的架势,赶紧冲了进来,高跟鞋嗒嗒作响,笑着送走了哈维尔。
然后转头对洛萨吩咐:“宝贝,你赶紧休息吧!可能过几天,你的客主还会来光顾。”
洛萨心情沉郁,没功夫搭理这些人。
她拉着脸,把门猛地关上,连晚饭也不想吃,直直地倒在了地毯一角。
长睫颤个不停,洛萨闭着眼突然想到了母亲去世那天,想到了那个严厉的、总是对她不耐烦却又会对萨尔玛求情说,让洛萨晚一点接客的女人。
她记得,骄傲的母亲跪在萨尔玛面前磕头,给萨尔玛涂脚指甲油的样子。
“小七,你一定要离开这。”
“如果运气好点,去找你的父亲也可以。”
倏然,洛萨睁开眼,抬起手顺着眼尾擦去泪水,爬了起来。
她才不会去找那个男人,但她必须要走。
离开这,离开蒂华纳,离开墨西哥。
-
自从哈维尔贸然出现在她的房子里已过去三天,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也逐渐带了几分侥幸心理,希望一直这样平淡下去。
局面是晚上被程殊亲自打破的。
他依旧穿着昂贵的衬衫,黑皮鞋上带了不少灰,出现在了夕阳西下时的房门口。
外头的落日极其漂亮,烧红了大半片天。但洛萨无心欣赏,她穿着美式复古上衣配咖色短裙,赤脚踩在了软垫上,略微呆滞地看向他。
“塞巴斯蒂安?”
“嗯。”
程殊身型挺拔颀长,影子被拉得斜至外头的三花流浪猫尾上。
他的背头乱了几缕发丝,被风吹到了额角,少了一两分凌厉。不知为何,他今日的脸色不算好,下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洛萨不算瘦,是很健康的体型,也有凸起的小腹和肉感的大腿,但站在程殊面前总能被完全地笼罩住。
难以启齿的,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种被征服的安全感。
程殊没有多说话,他随意地把外套扔在了柜子上,几步上前挑起了她的下巴。
洛萨声音逐渐放低:“哈维尔来找过我了。”
程殊眸色未变,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我知道。”
他俯视着、慢悠悠踱步,洛萨边不得不往后让。
程殊前进,她后退。
程殊的手突然扣着她后脑勺往上提,低头从眉间一点点吻到鼻骨上的小棕痣,细细索索地再顺着弧线略过嘴唇落到下巴。
他的左手为拳,伸长臂膀跟着落在柜子、木桌上。食指点叩,动作流畅游刃有余,如同那日爱抚洛萨一般。
忽然,他顿住了。
程殊薄唇离开她的面庞,轻喘了口气,眼神恢复一片清明。
他眉尾轻抬,打开手掌,露出一个不断闪着红光的小黑方块。
程殊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根据震动的频率,在桌角下找到了一个东西。
洛萨正了正表情,打口型问:“监听器?”
程殊嗤笑一声耸耸肩,舌头抵着牙根,点头。
她皱皱眉,脑子里极速回想哈维尔走后自己有没有说过不恰当的话。
思索半天,还好没有。
洛萨几步上前,想要拔下来扔掉它。这个碍眼突兀的东西不该出现在她的地盘,这让她咬牙切齿。
程殊低眉打量她,将她的每一点微表情尽收眼底。片刻才按住洛萨的肩膀,说:“notnow,babygirl.(还不是时候,宝贝。)”
他将洛萨抱起来放在桌上,桌子不算稳,能听见“咯吱”几声。程殊两臂撑在她腿侧,轻语:“partytime.(来玩玩。)”
洛萨会意,她喜欢这样,立马抬起胳膊环住脖颈配合。
她亲了亲他的下颌,惹得他闷哼一声。
程殊轻松地往上叠起了洛萨的衣服,穿过她薄背上几根线绳往前移。
洛萨保养得很好,皮肤滑嫩,程殊一只手堪堪能覆盖全部。他常年握枪,指腹粗糙,摩擦的感觉让她颤栗不停。
他又往上翻去了那两片布料,把衣服全堆在锁骨上。
程殊像是获得了乐趣,不断揉搓它,感受它像不倒翁的狼狈样子。
直到洛萨的腿勾在他腰上、背上的伤口被压住,他低哼出声,过了会才低头。
软绵的麻薯被尝入又吐出,草莓更是被叼起仔细舔舐。
一声颤音溢出。
接着更大的呼吟,像是从心底喊出来的。
程殊停住,低声说:“赏了他们两声,够了。”
洛萨脑子如同浆糊,并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缺氧的植物,想努力接触到空气。
她的手胡乱地拍,按在了右边柜子上的音乐播放器上。于是几乎符合心境地,开启了神曲歌单。
【我是那种挥霍你钱财,榨干你灵魂的女人。
我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与我一起快活吧。】
程殊将她放在地面,背对着他。将洛萨裙子腰带往上提,露出大半风景。
他的左手按在洛萨的左手上,与其紧密地十指相扣。
程殊右手捂住了她的嘴唇,紧紧地,即便闹得很凶,水渍满地,她也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
明明隐在歌曲里,但程殊依旧阻止她的声音被人听见。
像是完美契合的齿轮,洛萨眼尾泛红,几近流泪。
渐渐一股血腥味弥漫。
程殊脸色又苍白了一分,他紧皱着眉,却不愿意克制。
洛萨也感受到了不对劲,她扭了扭身子,迷迷糊糊地问:“塞巴斯蒂安,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
程殊咬紧了后牙,下颌紧绷着,他“嗯”了声,却不曾打算放过她,腰腹又猛地弹一下。
他忍着疼,从喉咙溢出来一句话:“专心,对付你这点体力够用了。”
程殊就压根没打算听她的。
伤口的血透过了绷带沾在了他的衬衫上。
疯狂、放肆。
她不再关注他的伤,闭着眼哼歌。
耳边的歌曲已经放到了尾声,她听到播放器里性感迷人的嗓音在低唱:
【我需要一颗薄荷糖,
与我沉沦吧。】
“与我十指紧扣吧。”
洛萨心想,桌子、沙发,亦或者楼梯,反正夜晚漫长。
-
洛萨头发被汗浸湿了,出神地躺着。
程殊靠在一边抽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指。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眼神黑沉沉,突然问:“去清理?”
洛萨有点遗憾地回他:“只有澡堂。”
虽然程殊对她还没有责任感,但是这是洛萨第一次感受到传闻中的“后戏”二字。
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做那个被用完就丢的布偶娃娃。
程殊位高权重,却会亲自清理好脏东西,再沉默地搂了她一会儿才抽烟。
洛萨知道这种悸动感是掉价的、很被瞧不起的,但她确确实实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至少这男人,床品很不错。
洛萨转了个方向,这个姿势能闻到程殊身上的好闻的茶味。
她抚摸着他的腹肌,轻吻在绷带上,问:“你的伤哪来的?”
程殊语气轻飘飘,听起来像是极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生意弄丢、兄弟弄没,自己还独活下来了。这三个任拿一个在集团都是该死的。魔徒没舍得杀我,抽了几鞭子而已。”
话题太沉重,洛萨能感受到程殊不想对她多提自己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转了话题:“为什么做完还要帮我?”
在洛萨的理念里,来者都是客,她只是个商品。萨尔玛说过,客人不需要对商品负责,而她们却需要对客人负责。
程殊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他语气平缓,说:“我没有招女人的兴趣,从你那日决定跟随我起,过去的日子就与你割裂了。你得适应新生活,现在的你只是个普通女人。你属于我,我的人必须被尊重。”
洛萨怔怔地仰头看他。
“尊重”俩字在过去二十二年里,她几乎没听见过。这是头回一个男人教她,她必须“被尊重”。
倏然她眼眶有点温热,洛萨点点头,回:“知道了。”
没过多久,程殊坐起来穿衣服。
这里没有足够的条件给他清理伤口,他没想多留。
程殊连衬衫扣子都懒得扣,随意地穿着,嘴里的烟还没燃尽。染了血的绷带露在外边,从肩膀缠回了腰腹,让人看了胆寒。
程殊眯了眯眼,发现了洛萨眼中的水光。
他走过去弯腰,拇指轻按在她的眼眶上,按了一圈舒缓了她的泪意,声音低沉磁性:
“不要哭。”
“明早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