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〇章荣光站立的陀
于颁誓德仑忽然间感到自己困累极了。他感到自己跌地的一瞬间,一直未曾较力的左手,触痛的一瞬间,一把将两块泥雕板块攫的粉碎。
“我……”于颁誓德仑幻觉似的看着眼前泛滥河流一样的蓝风,落翔眼睑,带着惊疼散逸过后,松软得只能剩余的微笑,将脑袋缓缓垂到心胸,喃喃道:“……是……一粒沙……”
其实,在心里,那不是给自己说的。而是替欢柔沙陀在说话。一粒悬在眼睑的泪,带游弋的疼痛,从脸颊滑落了全部的感觉……
在空中颠翻的欢柔沙陀,火龙棍带着自重,跌落在大地上,随风势滚动了不太远的距离,仿佛变成一株被狂风折断,突然将变得静哑的植物。
可是,倒置的目光看见于颁誓德仑时,骤然完成了一个伤心极了的抽搐。原来,痛苦中,可怜的于颁誓德仑一颗心,比自己更易于脆碎。他感到:是自己,完整地伤害了——一个库伦丽颁人的灵魂。
欢柔沙陀感觉自己重跌在地。身躯仿佛破碎成——一堆四散滚动的一枚枚光亮的珍珠。
忽然,他感到一道飞翔的光芒,照耀得自己通明透亮。他甚至看见自己屈折落降的身躯。
智光摩诃刚刚收敛了手中的风龙蓝泉刀。目光并没有看向倒地的欢柔沙陀。当他敏锐的目光忽然回辙,看向身后的月相摩诃,道:“有一个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陀,隐蔽地阻挠了我——杀死一个秀塔兹人的灵魂。”
“是有这样一个逆违秀塔兹祭礼司仪的陀。”祭台一侧的祭主——王尊拿摩尔笃轻轻地附和道。
只见月相摩诃猛地堕下马背。她浑身颤栗着,痛楚地将忽然变得柔弱的两臂支撑在大地上,不语。
只见妙诺摩诃带着无限鄙夷的微笑,驱马走到月相摩诃的眼前。道:“这就是刚才我不愿意:让你超越秀塔兹祭礼司仪护法八部首陀,对欢柔沙陀采取武志手段的原因。”
龙转摩诃瞬间听出其中的意味,道:“是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有这样一句话:一颗没有真正杀戮的心,威风惩罚的那把刀,其实,就是说谎的一件工具。”
智光摩诃听罢妙诺摩诃和龙转摩诃的话,点点头,道:“当初,当你将金黄色的月勾,挂在东北乡门户上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把出自《月诰》秘祷过的法器,并非单单守护祭台门户的单纯法器。我说过:武志中的阻挠和杀戮,是不同的两件事。”
“是的,唯有采撷过原始的阿克索侬的法性水,才能在曾经轻薄的笑话和隐匿的真实中,看见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真实灵魂的形状。”毗蓝薮摩诃道。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忽然将犀利的目光瞄向欢柔沙陀,道:“来自金色的月钩,此时挂住了一个不曾粘着秀塔沙砾的灵魂。你可以跳脱众陀的目光,却无法隐晦掉祭台高盏的法性光。”
“虽然说,生命境界中有高真修炼的陀。但是,真正掂动情味时,没有不被情味伤妨的。月相摩诃,你还有什么足够支撑自己站立在秀塔兹祭礼司仪中说话的理由吗?”智光摩诃道。
“有。护法八部的立令首陀。”月相摩诃精真的目光忽然看向智光摩诃,道:“在古老的月相修悟的功课里,除了精密的《月筹》,释辞的《月疏》,祈祷辞的《月诰》……还有一种被叫做《水月秀鉴》的图腾。”
王尊拿摩尔笃和众陀登时显得迟疑起来。最善于博志的妙诺摩诃一时也显得疑虑重重。但是,他们清楚:在法性光的照耀下,涉及诸经的论述,一旦虚饰,就会瞬间随着音声将不实之辞化为灰烬。
“这句话,可不可以成为:月相摩诃站立在秀塔兹祭礼司仪大地上说话的理由?”月相摩诃问道。
王尊拿摩尔笃心里清楚:在大漠,流传有与大地法典可以并言的图腾。据说,那是大地法典的同类,是精密礼仪的先兆。但是,这些散逸于荒莽沙域的说法,即便从库伦丽颁、达昂瑟侬、赫瑟侬拉、达昂诺格从未有所听闻。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厚重隐逸的灵契真谛,不应该做被折服在沙尘里的奴。尊敬,此时就是真经给予你的一个理由。”智光摩诃郑重地看罢月相摩诃,道。
“来自传承的法典,还需要灵性的启示。就像端庄的秀塔兹的‘翼辞’。那样恭敬请起来的,就是一颗心灵。”月相摩诃看了智光摩诃一眼。
智光摩诃这才对王尊拿摩尔笃道:“秀塔兹的祭主拿摩尔笃,月相摩诃是护法八部唯一可以游离出来的武志陀。唯有带有启示的祭主,才合意赐予修辞高贵的威望。”
王尊拿摩尔笃这才对月相摩诃致意,道:“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愿赐以莲口提掖荣光站立的陀。”
月相摩诃这才站起来,道:“《水月秀鉴》本来是不配用音声说出来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从来不愿将此诉诸修辞。此时,我执意要说出这部隐匿的月相秘笈。就是为了印证一个事实。那就是:月相触及的古老大地的七尊立法者。从而见证:欢柔沙陀所言不虚。这才是我挽救一个秀塔兹灵魂者不灭的真正理由。”
“但愿你说出的话,能为秀塔兹神圣的风尊所知。”妙诺摩诃道。
月相摩诃看罢妙诺摩诃一眼,道:“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隐约的疑窦,一旦没有说清。那么,这个疑窦在生命的内宇宙,瞬间就会变成阻路的山海。让已经感受到的人,在接下来的亲证、感觉和辨理时变得寸步难行。”
妙诺摩诃尽管质疑月相摩诃。但是,又找不是辨驳的理由。于是不甘心地收敛了自己刻意要说的话。
月相摩诃看着王尊拿摩尔笃道:“《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秀塔兹人啊,戒是不可以触碰的。但灵魂可以。”
“是的,月相摩诃。”王尊拿摩尔笃道。
月相摩诃忽然缓缓走向欢柔沙陀倒下的地方。只见她微微颤栗着伸出芬芳的纤白的两手,触碰欢柔沙陀时,只见金色月勾上缓缓站起一个轻风般勾勒的空虚轮廓。那样轻盈的漂浮感,仿佛水面上的泡沫。
“但是,这就是不带骨肉沉泥的、生命未灭的灵魂光芒。”
月相摩诃说罢,双眸簌簌地滚落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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