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一章还原刀与心
清淡得仿佛只有轮廓的影子,轻盈跃态中融透了月亮的光辉。
无声沉凝许久的挣扎与纠缠,只有在离开大地的瞬间,忽然显示一阵悲楚的啜泣。
岁月质变就是一个瞬间。那是因为生命状态已经与有形大地的沙砾与尘土,没有生动黏附而驰骋的感验了。灵肉联袂着尘土,一经失却,无垠的漂浮,才会知晓大地情味的厚重感。
融化了月晖后的轮廓,似乎忽然记忆了有重量感的珍贵鲜活大地悲恸的惆怅。
轮廓听见月相摩诃来自大地质感的音声。仿佛欢柔沙陀曾经恭敬致礼的模样,翩转轻羽般的身躯,勾勒出曾经熟稔的动作。
立令首陀智光摩诃忽然恻隐,不禁策马走上前去。他似乎只是为了在自己接近欢柔沙陀时,感受那个秀塔人的存在感。
可是,轮廓似乎已经感到仓促极了的恐惧感,在大地上猝然完成一个跃迁,刚脱离了地面,又倾落在大地上……
妙诺摩诃似乎看出了智光摩诃的心思,敏感地朝向智光摩诃致意,道:“秀塔兹祭礼司仪中,护法八部的首陀哦,只拥趸万感火漾的灵魂,是绝对的无限者。当遇见绝对法性的有限者时。即便善意的接近,也会变作无条件的伤害。”似乎为了掩饰自己太苛刻说话的锋利感。他婉转地将目光转向火箴摩诃。希望火箴摩诃能够为自己冷冽的话儿圆场。
火箴摩诃没有搭理妙诺摩诃,径直驱马靠近智光摩诃,谨心致意智光摩诃,道:“首陀啊,别让心装饰上绝对法性的风龙蓝泉刀。那么,你真实的一颗心,不用说话了,他什么都知道。”
智光摩诃听罢妙诺摩诃和火箴摩诃的话,豁落大怒,道:“刀!刀!刀……难道我真的就只是一把风龙蓝泉刀吗?”
智光摩诃忽然间感到自己有所失态,遂缓缓转身,面朝王尊拿摩尔笃致敬,道:“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祭主,请赐护法八部立令首陀一颗平静,生动,自然的心灵。”
智光摩诃声音里匿着剧烈的一阵喘息……
“秀塔兹护法八部的立令首陀,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严酷的法性光的照耀下,护法八部中,没有任何错误的心灵。”王尊拿摩尔笃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嗯,现在,只消将你右手中的风龙蓝泉刀插进结实的刀鞘。你刚才说过想要获得的那些事情,就像阿克索侬河岸触水生奋的蓝绿植物,瞬间就可以长出鹅黄柔软的新叶。”
悟空摩诃看见智光摩诃仍在迟疑,遂谨心地看罢王尊拿摩尔笃一眼,附和道:“天穹赐予一把利器的道理,和大地赐予的,就是一个同样的道理。没有持续高挂天空的彩虹,就像没有持续脱离开坚鞘的宝刀。”
智光摩诃听罢,即时将那把风龙蓝泉刀插进刀鞘。然后向王尊拿摩尔笃和悟空摩诃一一致意。
那个只有轮廓的欢柔沙陀,仿佛一缕完整飘骋的烟篆。意欲风掠般飞向祭台。
直到此时,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这才朝向智光摩诃致礼,道:“护法八部的立令首陀,那个灵魂的欢柔沙陀。当他处于灵魂状态的时候,完全可以瞬间离开大地的。但是,他那灵魂生出的意念里,诺守着秀塔兹严酷的祭礼司仪的完整法程。可以不遵循大地规则的他,没有脱离大地。就是在自行遵令于秀塔兹纤毫不更的司仪。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得到吗……智光摩诃……”
智光摩诃听罢缓缓下了马背,在大地上站定。俯首朝向脚下的大地,合十双手,静穆地道:“从大地根脉巍巍矗立的秀塔兹的祭,除了风龙蓝泉刀,此时我的心脏,仅仅就是秀塔兹有形而浑厚大地的一部分。还原归定的法,也在还原我。属于灵魂理由的欢柔沙陀哦,此时,我除了没有阻挡的刀,也没有了阻挠的心觉。欢柔沙陀,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只见,那个落降在大地上的、欢柔沙陀影子一样的轮廓,顿时形格张力,武志铿锵,即时拔地而起。
只见王尊拿摩尔笃平静的目光,微微染饰一丝明亮闪烁的光。看向智光摩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微微颔首。
妙诺摩诃下马走进月相摩诃,道:“祭礼司仪中,可以单独游弋于护法八部的武志陀,所以你的金色月勾,即便是秀塔兹立令首陀,也是难以合力可控的。所以,就是自我性灵密宗游离在护法八部合力外的一件私物。这也是我难以永久笃信你行事的缘由。”
“没错,博知达观的妙诺摩诃。我完全可以用自己完整的辩解,折服你带有偏见的话。但是,奇门风尊里,万万种仿佛感觉一样丰赡无尽的造化,按照大自在原初风尊的旨意,都是可以绝对卓尔独矗的神灵。”
“是吗?你这话听起来真可怕。因为,在我的感觉里,你说的神灵似乎还包括了一个——到现在我还不愿意说出口的秀塔兹人。”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说:秀塔兹的祭,灵魂精密验证的,不只是任何有形可视的质物。而是一颗心。”月相摩诃略带不屑地看了一眼妙诺摩诃,“在秀塔兹的八部陀中,任何一样灵性的法器,在祭礼司仪中,一旦带有丝毫的偏颇,要么,一瞬间变成浩力也掂不动的河山。要么,就是无妄落降在祭祀者头顶、封路的大山。”
“哦,接近符咒一样的话,听得心怕。当你这样极端地修饰言辞。我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忽然疼颤了呢?”
“嗯,疼颤了?妙诺摩诃。”
“只是,我刚刚走到你跟前来,真正给你说话的本意么,也许并非在于此。精敏善断的月相摩诃。”妙诺摩诃说罢,仰头看罢临空形绽、驭风飞骋向祭台的欢柔沙陀的轮廓。然后,清淡地道:“天地时空中,要是有一样可以永恒固执的灵器,你心中的愿念,才是可以接近神灵的法。我指的是金色月勾。”
毗蓝薮摩诃敏感地眨眨眼,看着妙诺摩诃的背影。他清楚:妙诺摩诃从来就没有无目的说话的惯性。虽然,每一次,妙诺摩诃的口齿风声,都足以让听他说话的人闻之心惊。但是,却都是硌心的真实。所以,难免心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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