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般,突然滞缓。
有人怔愣,有人迟疑,有人目露欣喜。
“我扶您过去。”纪偃礼放下手里的筷子,第一个起身。
剩下的几个儿子被一个养子抢了先,脸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懊恼。
阮羲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白粥,半低着头,眸里的情绪无人能窥。
......
她一个人慢吞吞地往房间走。
几个当家的男人一离开,餐厅就成了纪家女人们的天堂,一群老嫂子聊着家长里短,她不爱听,就离开了。
刚进屋,手机就微微震动了几下。
接二连三的是傅修、越颉他们的电话。
昨晚的行动是最高机密,他们也是今天结束了才收到消息。
一个个的全身血液差点凝固。
她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只挨个回复了信息,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和和,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咱们跑路吧?”
“他不会走。”纪偃礼心里藏了太多事情,执念深的人,总比旁人固执。
“霍澧是不是认出你了?”
“不知道。”她的面具,能露出来的部位有限,那时场面很乱,她也不知道霍澧有没有认出来,但是,纪偃礼应该不知道那人是她。
“天天这么危险,你俩也没时间谈恋爱,要不咱们换一个?”
要不说谁家孩子谁疼呢,044就是舍不得阮羲和一天到晚劳心劳力。
天底下的五星不多,但也不至于只剩他纪偃礼一个,它跃跃欲试地撺掇小红杏出墙。
她将自己直挺挺地埋进被子里,眉宇间难掩疲惫。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半途而废是一个会让人上瘾的坏习惯。”
绿色的光球不开心地在意识海里滚了滚:“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开心点。”
“我其实很庆幸自己可以遇见他,世界上有很多寂寂无名却很伟大的人,他们在做的事情很傻很危险,可就像那句话说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她甚至愧疚,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前面那一个月。
她应该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仿真人皮需要和溃烂的皮肤相贴,她动手的时候,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纪偃礼好乖,他死死咬着毛巾,疼的发抖也没有喊停。
“对不起,和和。”
“我的肆肆永远都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小球别扭地往后滚了滚,可那流速很快的绿色数据却半点藏不住小家伙的心情。
044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阮羲和!
......
“呦,阿礼女朋友,今天起那么早?”
“嗯,我听说这个点的水果新鲜,下来买点。”
“确实新鲜,不过你想吃什么,跟小婶说就好,不用自己买。”
“那有小婶这话,我明天早上可真不起来了哦~!”
“嗨,说这见外的,明天小婶给你买!”
阮羲和接过小摊贩递过来的那箱车厘子:“好嘞,那先谢谢小婶了!”
“客气啥!”
眼看着这漂亮的侄媳妇转身上楼,都走的没人了,她才眼巴巴地转过身来。
倒不是小婶突然变好了,而是昨天泡完温泉回来。
老爷子笑盈盈地拉着纪偃礼的手,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自己老了,从今年开始,让纪偃礼尝试着接手家里所有事情。
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她自然要巴结点那姑娘。
......
阮羲和脸上的闲适,在房门完全落锁后消失地干净。
她打开那盒车厘子。
捋开最上面那层果子后,底下藏着的是足量的免疫球蛋白以及破伤风抗毒素。
最底下是一些消炎药和莫匹罗星软膏之类。
将东西以最快速度规整好藏起来,这才拿着疫苗针去了屋里。
手背探了探床上熟睡男人的额头,确定高热没有反复后,一直紧绷的心才悄悄放松了些。
全部忙活完已经一个小时以后。
两人如同往日一般,准时下楼吃早饭。
今儿个已经初二了,各地都要走亲戚,李或也不能多待,饭桌上就跟老爷子提了一会离开的事情。
昨天那事,老爷子确实有些咄咄逼人。
心里愧疚的同时,也担心跟合作伙伴之间生了嫌隙,毕竟这位可是尊金菩萨。
寒暄一番后,便主动提出:“这几天也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宅子里这些年,不才收集了不少字画宝贝,李总一会瞧瞧,喜欢哪个,我让人给你包起来!”
“宝贝的话,我还确实看上了一件。”
男人咬着烟,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是哪件?徐大师的骏马图还是齐大师的虾?”
他闻言低笑一声,轻轻摇头。
“那是?”
见男人半天没吭声,老爷子直接拍板:“但说无妨!”
男人正色几分,将手里的烟轻轻碾灭在烟灰缸里。
“阮小姐,我很喜欢的那件宝贝是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