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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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镌就在二人中间,瞧着那一盏庐山云雾在水面上你来我往。

    云郗游刃有余的很,面上也不动色;

    木远泽便显得有些恼了,瞧得出几分心绪不平。

    他是个好风雅的性子,腰间别了柄玉骨的折扇,这会儿便抽了出来,将将抵在唇边,掩住唇角的一点笑意,饶有兴致。

    明镌也是男儿,有些事情不必放在明面上说也看得出苗头,只是他没甚偏好,只想着妹妹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是以他不过给二人都抛抛橄榄枝,掂量掂量成色。

    待到后头,这水都几乎被双方的内力凝在一处了,木远泽脖颈上已浮起些用力的薄红,云郗却不过一指搭在案边。

    他瞥了一眼木远泽狼似的眼眸,轻轻点了点水面,勾唇浅笑:“木世子若再谦让,这一盏好茶凉了,却有些浪费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方才还僵持在两人中间的茶盏,一下子就转回到了木远泽的面前。

    木远泽再推不动,意识到自己在对面之下,只能黑着脸将茶接了,一口饮尽,也不知道这茶究竟清香与否,似牛嚼牡丹。

    他喝了茶,委实是坐不住了,寻了个由头将明镌拐了出去,然后微微皱起眉头来问他:“他怎么在这里?”

    明镌似狐狸一般弯了眉眼,在扇后轻笑:“表兄,我本是在观中治病的。如今还未病愈就回府年节,云少天师是奉真人之名,下山来侍药的。”

    “那他来挽花阁做什么!一会儿阿锦过来,没得被外男冲撞了。”木远泽想起方才云郗那古井无波的样子,心中止不住地骂他“假仙”,和孔雀开屏似的,也不怕遇上还在他之上的人?

    “是阿锦叫少天师来挽花阁等着的。”明镌看出木远泽面上的困惑,笑吟吟地替他解惑,“少天师奉命要照看的,也不只我一人,他是来为阿锦施针的。”

    木远泽眉心打了个死结,远远地往挽花阁的主厅看了一眼,确定距离够远云郗应当听不见之后,才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我兄弟,我就不瞒着你了,这道士居心不良,他……”

    明镌看他,挑了挑眉。

    木远泽咬咬牙,还是说了:“他对阿锦,有龌龊之心!”

    木远泽原以为,自己丢了个惊雷下来,却不料明镌面上不见半分惊诧,甚而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如此,我倒是早就知晓了。那表兄你呢?”

    “什么我?”木远泽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明镌不言,就那样看着他。

    木远泽忽然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色:“我……我与他自然是不一样的。”

    明镌却道:“那是表兄心里这样想的,若要问镇南王府,问我父王母妃的意思,却未必不一样。”

    镇南王府嫁女,本就是一桩大事。

    若是和王妃母家木氏联姻,那牵扯的事情更多,更是一桩大事。

    其实那日在观中,收到木远泽送来的那封“滇中美男子榜”时,明镌就已经知晓木远泽的心意,他才那样试探着问了妹妹的意思。

    妹妹彼时是怎么答的?

    她说“嫁给表哥,倒也不坏。”

    可她面上没有半分被说中心思的羞怯之色,也没有说这是一件好事。

    她说外祖爱她,舅舅舅母疼她,却独独没有说起表哥如何——她考虑的是处境、是情形,是“好”,却不见心意,不是“我想”、不是“我喜欢”。

    诚然,这亲上加亲确实也是一桩不错的选择,心意也不是婚嫁里头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明镌还知道另一件事——这件事,便会叫这桩亲上加亲并不是那样好了。

    他收了折扇,忽而说道:“你可知道,上月舅母去了阿胡拉山,再一次拜见喜雅圣女。”

    木远泽下意识说道:“阿母素来喜欢走亲访友,去阿胡拉山也正常。”

    明镌又道:“可舅母特意送了拜帖过来给我母妃,问起是否要为我母妃求一枚喜雅圣女开过光的转轮天珠。”

    木远泽忽然默然下来。

    他到底不是蠢人,当然知道自家阿母之举怪在何处——木夫人与木王妃,乃是嫡亲的姑嫂,求一枚天珠这样的事情,还需问要不要?径直取来就是了。

    她问,便是在给木王妃,或者镇南王府一个清楚的讯号——她又去见了喜雅圣女。而镇南王府众人皆知,木夫人先前是早就看好了,要将喜雅圣女聘给木远泽为妻的。

    换而言之,他阿母的意思,便是木府无意与镇南王府结亲。

    木远泽忽然意识到,为何他今日喜出望外要来的时候,阿母看向他时那不大赞同的目光了——他这些日子的动静太大了,有些事情他也没想过瞒着阿母,甚至叫阿母去打听过姑母木王妃择婿的动静,阿母必然是知道他的心意的。

    既然如此,镇南王府也未必不知道。

    而阿母绕过了他,直接将这个讯号传到王府,便是委婉地告诉王府,亦是告诉他,木府对他的心意并不赞同。

    木远泽面上的血色渐渐褪了下来,眼底浮出几分不可置信:“……为何?这不是一桩好事么?”

    明镌无意插手木府内部的事,只拍了拍他的肩:“舅母的意思,怕也有舅舅的意思在里头,咱们做小辈的思虑不如长辈周全,表兄不如回去好好问问呢?”

    木远泽仿佛人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但很快他就振作起来,只说:“这不妨事,我会与阿母阿爹说清楚的。”

    但他看明镌面上温和的笑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阿镌,是不是姑姑姑父……”

    明镌有几分同情地叹了口气,也不将话说死:“我不晓得,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的,父王和母妃也未必就定下来了。”

    木远泽面色一时之间很是复杂。

    他忽然觉得,今日要不要见明锦也不是那样重要了——他心中,自然不是和他表现出来的振作那样乐观的。自己相处二十余年的父母,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阿母若是真的不肯,他其实难以转圜。

    是以他现在的头等大事,便是回去将此事说明白,免得当真没留下一点余地。

    他肃容起来,对明镌称了谢,托他帮自己转达歉意给明锦,将为明锦寻来的宝物留下了,便匆匆告辞。

    但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很是恳切地同明镌道:“这几日我恐怕来不了了,阿镌好好照看阿锦……再者,姑姑姑父总觉得我比那道士强吧,可不许那道士乱招惹阿锦。”说罢,又匆忙走了。

    明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