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逢春》全本免费阅读
朝格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是回忆到了往事。
那是无比晴朗的一天,湛蓝的天空中一朵云也没有,风中送来干净的青草香,王城里行人如织,热热闹闹。
朝格勒马,等着牧民赶着羊群先走。
他一大早就换上了骑装,发辫上绑着金光闪闪的珠链,他将自己的松昆罗“小花”也打扮得金光闪闪,一人一鹰神气又威猛地坐在马上,朝着天亘山奔去。
这个时节,那里正在举办草原上每年一次的金鹰节。各地的训鹰手们汇聚此处,选出最好的骑手和他的鹰。
获胜者可以获得一匹上好的良驹,朝格要赢得比赛,把这匹马送给乌金的母亲——乞颜夫人,以庆贺她的生辰。
这种比赛朝格每年都参加,他敢保证,不许意外的话,他今年也一定能赢,而且楚伦巴图尔和他的跟屁虫废物们都不如他。
可没想到今年就是那个意外。
朝格给小花打开眼罩的时候,皮革勾住了它脑袋上的金链子,放飞出去晚人一步,好在小花争气,没有落后于旁人。但就在要抓住猎物的时候,小花脑袋上的金链子又被旁边的松昆罗勾了一下,小花就慌乱地飞了回来。
朝格遗憾地看着猎物被另一个人的松昆罗抢走,良驹也落到了那人手里。
“喂,喂!”朝格牵着马叫那人:“商量一下,把你赢来的马卖给我!”
那人充耳不闻。
不是草原人?
朝格一边追,一边换了各种语言问他,直到说起磕磕巴巴的中原话,那个瘦高的胜利者才转身。
“我不把马卖给没礼貌的人。”
中原人不屑地说,用的是草原话。
朝格以为他想要更多的金子,便道:“价钱随便你开!”
中原人更不屑了,竟是骑上马吹了一声哨子,准备直接离开。
朝格远远看到一只松昆罗落在中原人的马后,好像在看他。
多么有灵性的松昆罗。
朝格心想。
买不成马,朝格便思考别的生辰礼物,他心不在焉地把在外面玩的松昆罗捡回来,心不在焉地骑马回城。
直到他继续心不在焉地给松昆罗喂肉时,突然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松昆罗。
朝格:“小花?”
松昆罗嘹亮地应了一声。
朝格:“……乌金?”
松昆罗亮晶晶地看着朝格手里的肉,又应了一声。
这只蠢鹰为了吃的,叫什么都应!
经过观察,朝格震惊地发现,这只蠢鹰就是白天那个中原人的鹰,赢了小花的那一只。而小花好像当着自己的面,落在了中原人的马后。
怪到它一直看他!
原来不是有灵性,而是蠢得连主人都认错了!
不约而同地,朝格和那个中原人都想到了去天亘山脚下等。
可是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山脉,少有人居住,朝格不是总能安然无恙地溜出来,中原人好像也不是总有空,两人互相在那里等了几次,都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各自生了一肚子闷气。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发现那里的石壁上和地上能用石头或者树枝留下痕迹,就聪明地想到以此留信。
可他万万没想到,中原人第一句话竟然骂他蠢?
朝格当然不甘示弱。
没多久王城戒严,中原人不能来了,最后一次传信朝格放飞那只松昆罗,约两个人下一次的相见。
没几日,小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封约战的信,里面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看得朝格像草原上的疯牛一样喘气。更过分的是,小花放完信,在他的衣服上拉了一泡屎,牛气哄哄地飞走了。
这可真是赔了小花又折兵。
后来……朝格记得自己在信中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那个人才来,他和那个人似乎打了一会儿。
再后来,两个人就掉下了悬崖。
不过,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他刚开始是一个男人,后来变成了一个女人,她的腰间有牡丹佩,裙上绣着大片的牡丹花。
她的脸……想不起来!
朝格猛然睁开眼睛。
乌金一直守在床边,几乎是他醒来的同时,就凑到了他近前:“少主,你饿——”
朝格一掌打在乌金肩头,将他狠狠地击落在墙上。
乌金昨晚吃的水盆羊肉都快吐出来了,他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不明白少主弄的是哪出。
“少主,你昏了头吗?”
待他看清楚朝格此刻的模样,不由愣住了。
床榻上的人僵直坐起,一双眼睛看向声音来源,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黑色,几乎布满整个眼珠。
朝格微微歪了脑袋。
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反而有一种稚嫩的邪气。
被那双眼睛扫住的同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朝格找准目标,眼珠子不动了,忽然跳起以指为爪,抓向乌金。
乌金下意识的想法:跑!赶紧跑!
少主发疯的时候不认人的!
可是下一刻,他本能地张开手臂向朝格扑去。少主经常说他的饭不能白吃,肉不能白长,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一双铁臂箍着朝格的身躯,像是坚固的锁链,锁住了他的行动。
“少主,快醒醒!”乌金在他的耳边喷吐沫星子:“再透支身体你会死的,别挣扎了,否则我就要揍你了!”
似乎是觉得吵闹,朝格的脑袋朝后一磕,乌金的头上冒出了小星星,百忙之中他给朝格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少主!”
朝格掐住了他的脖颈。
乌金满脸通红,他袖子里装着匕首,只要掏出来刺朝格一刀,立刻就能得救。
但乌金只是用手抠朝格的手,抠不动,就扯他的脸。
朝格脑袋摇了下,他清醒了一瞬,就在这一瞬,他去取乌金袖子里的匕首,抽出来就要给自己的胸口再来一刀。
乌金不顾安危去拦他。
这时,脑后传来一击。
朝格疼得快炸开的脑袋突然平静下来,他晃了晃身体,勉强转了个身,看到苦云旗握着拐杖,见势不对就打算再给他一棍子。
朝格喃喃道:“花香……”
说完,他晕了过去。
苦云旗掀开他的眼皮,看到黝黑的瞳孔,打了个激灵。
“你家少主是有什么旧疾吗?”
乌金心有余悸地把朝格手中的匕首取出来,下意识往袖口塞,想了想又丢出去。
他道:“我只能告诉你,少主他曾经被下蛊,做成过药人。”
“难怪他神智不清。”
苦云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