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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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什么摸?”

    沈闻君微恼,在朝格脸上扇了一下,说是扇,力道和推差不多:“我有重要的事要做,现下没空和你玩闹。”

    现下没空,那等下应该有空了吧?

    朝格是这么理解的。

    他锲而不舍地将脸凑过来:“什么事我陪你去做——这是什么鬼东西!”

    朝格忽而指着沈闻君的头发,那上面匍匐着一条长状活物,沈闻君随手一捞放到眼前,发现那是一条蛇。

    朝格的卷毛都要被吓直了。

    “角腹蛇!快丢掉它,那是毒蛇,被咬一口会死的!”

    他伸长了手臂去拈蛇尾。

    角蝮蛇温顺地盘在沈闻君的手掌上,察觉到危险,竖起了上半身,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吓到它了。”沈闻君隔开朝格的手,摸了摸蛇身金光的鳞片,小蛇舒服地张嘴吐信子,似乎是很信任她。

    沈闻君道:“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这大概就是左思伦说的好朋友,这么亲人,应该是从小饲养,没有危险性。

    朝格却不赞同:“毒蛇就是毒蛇,将毒蛇作为玩物,焉知哪一天不会被反咬一口?”

    沈闻君相信左思伦。

    她点了点蛇脑袋上的小角,说:“阿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好朋友,你知道左猷的密室在哪里吗?”

    金蛇嘶嘶着回应,随后沿着沈闻君的裙角爬行至地上,往门外走。

    沈闻君跟着它来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四下一览无余,连棵树都没有,入口又在哪呢?

    “确定是这里?”

    金蛇围着沈闻君转了一圈,蛇尾巴弹了两下,表示确定。

    可这是什么意思?

    沈闻君看不懂。

    “它是像让我们这样?”说着,朝格原地蹭了两下:“嗯?没有反应?”

    一阵夜风吹过后,地面蓦地裂开,两人一蛇掉了下去,地面重新合拢,外表看去,和神女部地域内随处可见的草丛没有任何区别。

    坠落半途,朝格手摸到一根绳子,料想密室主人应该是从沿着麻绳攀爬下来的,可惜他发现得太晚,只能抱着沈闻君摔在地底。

    “左猷这老头,将入门机关设置得这么刺激,不怕哪天没握紧绳子摔死吗?”朝格发出了疑问。

    沈闻君爬起来,摸到怀中火折子,将墙壁上的灯盏点亮,去拉地上的朝格。

    朝格哎呦哎呦地叫着起不来,要她来搀。

    沈闻君无言以对:“那你就在这躺着吧。”

    金蛇游过朝格身边,尾巴一甩,抽得朝格的脸生疼。

    朝格麻利地爬起来:“我突然又好了,六娘等我一起走。”

    起来时趁沈闻君不注意,一把揪住这该死的蛇,绑了个结,发誓等有机会,一定要把它炖成蛇羹喂自己的松昆罗。

    金蛇当然不会被这小小的花招困住,它带沈闻君走过一段密道,来到一个大型的房间。

    房间内放置着比人高两倍的柜子,看着像中原药铺里的药柜,密密麻麻地排放着,足有近千个。奇怪的是,柜子上却并没有标明药名。

    朝格不客气地随手拉开一个,捻了一些凑到鼻间,道:“闻着像是香料。”

    沈闻君也打开几个,认出了味道:“苏合、沉香、檀香……都是常见的香料。”

    朝格道:“这老家伙是在地下建了一个藏香阁啊,他要这么多香干什么,遮臭味吗?”

    沈闻君:“左思伦说他炼的是毒药,这里面还藏着一味重要的药引,我们得找到它。”

    朝格迅速转了一圈回来,下定结论:“这里面应该是没有你说的重要药引。”

    沈闻君虚心请教:“为什么?”

    “一则,既然是重要之物,老头子应该不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假如放在这里,他年纪大了,又怎么能保证哪一天忘记呢?这么多箱子,可不好找呢。”

    有道理。

    沈闻君很好奇:“那二是什么?”

    朝格指尖一弹金蛇的脑袋:“二则,你瞧这蠢蛇都快睡着了,说明在这里没发现你说的那种药引。”

    左思伦并未说那药引是什么,沈闻君就下意识地以为他不知道,她也并未告诉朝格,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朝格笑笑:“猜的。”

    那种人啊,一看就与自己一样。

    如果换作他,身边有这样一个对手,定然会费尽心思调查清楚,别说他用的药引,连他每一天穿的内裤,他都能搞清楚是什么颜色。

    左思伦能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装女人十几年,朝格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沈闻君面前装罢了。

    可惜就算他此刻戳穿,沈闻君也未必会信。

    沈闻君没理会他“猜的”两个字。

    她仔细一想,自己也发现了端倪,药架上还放着一些医书,全部是关于如何炼香的。而这些书封上有厚厚一层灰尘,说明主人久未动过。

    沈闻君也沿着药架仔细转了一圈。

    她说出自己的发现:“药柜上没写名字,但有翻动的痕迹,说明左猷十分熟悉这里的布置,不用标记也记得药的位置。这些医书亦不是讲解基础的炼香术,反而晦涩难懂,左猷却很久没有碰过,说明他精通香理。”

    朝格拍手道:“六娘聪慧。”

    沈闻君接过金蛇,继续前行:“所以左猷最近炼制的不是毒药,而是香?”

    “那也未必,香也是药,药也是香。”朝格道:“六娘学过吧,中原香经记载的,上品香能使人身心放松,下品香使人心情烦躁。而北地部落的一些巫医做出来的香,有些加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能称之为上品香,称它是下品香都是抬举它。”

    沈闻君想象不出:“怎么说?”

    朝格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有一种香会让人发狂、失去神志,连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直至杀光亲人才会力竭而死。最持久的香,直接把人和香料一起炼制。成功之后,香味虽散,发狂的毛病一辈子都不会散。”

    沈闻君倒是听左思伦提过,但从朝格的嘴里说来,总有几分不真实感。

    沈闻君怀疑地看着他:“听着像书里的故事。”

    她怀疑他是说着哄她玩。

    朝格笑着点头:“别说,方才我编得确实挺顺口。”接着腆着一张脸凑过来,闭着眼睛嗅了嗅:“六娘,你新熏的什么香?”

    沈闻君恨不得在他嘻嘻笑的脸上挠一道。

    金蛇蓦地一停,雀跃地爬到角落里转了转,朝格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株玫瑰花。

    见鬼,地下竟也有玫瑰花。

    神女部的水土未免太过诡异了些,这样阴暗的环境,也能生出一株玫瑰来。

    托左思伦的福,朝格最不喜欢玫瑰,他蹙着眉头就要辣手摧花,金蛇却嘶嘶威胁他不许动手。

    朝格狐疑道:“这该不会是左思伦种的吧?”

    蛇听不懂人话。

    沈闻君却道:“也许是左猷种的,做的什么标记,我们还是不要乱动为好。继续往前走吧,时间不多了。”

    还有半个多时辰。

    朝格只好放过了玫瑰。

    金蛇再次停下时,朝格嗤笑:“该不会又看到了玫瑰?”

    这可猜错了。

    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