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偏殿是凌唯州处理公务的地方,规制并不大,左右两面紫檀木屏风,中间是书案,放着文房四宝,公文奏折,摞得整整齐齐。
一旁的御炉香烟袅袅,燃的却是提神的清柠香。
经天纬地,日无暇晷,济世安民。
自己嫁的,应是从古至今最出色的一位太子了吧。
贺兰敏有一瞬的失神,忽听凌唯州发问,忙回神说道:“殿下,过几日便是八月节了,嫔妾和玉芝妹妹闲来说起,自来了东宫,还未曾拜见太子妃,心里甚是不安,是以想问问太子妃八月节可回来,嫔妾和玉芝妹妹也也早做洒扫膳食之备。”
凌唯州有些意外,看了贺兰敏一眼,说道:“这倒不必费心了,太子妃近日身上不爽利,连宫里的团圆宴也是不去的。你们二人也是第一次参与宫宴,有什么不懂的,便问司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是,多谢殿下提醒。”贺兰敏见凌唯州又低头翻看奏折,不敢再打扰,低头退出。
边走边回想方才的情形,觉得凌唯州不冷不热的,微微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总归是头一回,也不该贪心。
只是心火一起,便如野草疯长,不可遏抑。
寂静深夜里,辗转反侧,游思妄想。
一时猜测凌唯州与萧沅莹之间到底如何。
想到上次赴宜城公主宴时,那些名门闺秀言谈之间对萧沅莹颇多非议。
难道真如她们所说,太子与太子妃不睦?
不然为何太子妃不肯回东宫,连家宴也不去呢。
但太子为何又找来自己和宋玉芝当摆设?
贺兰敏翻了个身,望着洒了一地的月光,耳边传来守夜宫女微微的鼾声,更觉心浮气躁。
又想自己虽是低品级官宦之女,但也是玉肌花貌,聪明能干。
怎么就不能肖想当朝太子,谋划一下前程呢。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今日全算开了个头,总要有见面的机会才能想其他。
贺兰敏想到这儿,一颗鼓躁的心静下来些许,闭上眼睛,胡乱睡了两个时辰。
第二日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处理完为数不多的几件庶务,便来寻宋玉芝。
宋玉芝却起得晚了。
她自进了东宫,一无太子太子妃需要伺候,二无杂事烦扰,比在闺阁中还要逍遥自在,倒变得懒散起来。
此时坐在铜镜前,由着侍女梳头,仍是有些呆呆的,忽听贺兰敏说要去飞山宫拜见太子妃,才略清醒了些,惊讶道:“为何要去飞山宫,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么?”
贺兰敏笑道:“咱两个也嫁过来两月有余了,太子虽未明示,心里也指定是不满意的,咱们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知礼仪的官家闺秀,不能让别人指摘我们缺礼数。”
宋玉芝沉默,心想:本就是过来当个摆设,又生那么多事做什么,难道贺兰敏同自己不一样?但也没见太子对她有何不同,只不过让她代管东宫庶务而已。
“我想不如先禀明太子,或是先派个女官去飞山宫,得了允许再……”
“你怎么不明白呢!“贺兰敏打断了宋玉芝,耐心劝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拜见太子妃的,何况八月节将至,太子妃又病了,我们诚心诚意的去,若只是小病,便当探望,若是严重一点,便留下来侍疾,才是本份。”
宋玉芝听了虽不以为然,却不会反驳,贺兰敏又不停地搬出一堆道理,只觉烦恼,索性道:“就听姐姐的吧,何时去?”
八月的秋天,金风送暑,垂露欲滴。
贺兰敏与宋玉芝同乘马车,前往飞山宫。
官道平整,马车安稳,贺兰敏坐得更是端庄,只一颗心忽上忽下,左摇右晃,差点要蹦出来。
宋玉芝却什么也没想,她许久未出门,忍不住侧头看向车窗外,只觉满眼葱翠,心中旷然。
正自得之时,忽见前面有侍卫站立,不由脱口而出道:“贺兰姐姐你看,有府兵,是谁来了?”
贺兰敏一惊,扭头望去,果见路边每隔一丈便有侍卫把守。
一时有人拦下车驾,却是东宫护卫左副率周驰。
贺兰敏忙撩开车帘,笑道:“周将军,是我们。”
周驰见是东宫的两位良娣,忙行礼道:“见过良娣娘娘,太子和太子妃在前面亭子里,两位良娣请下车而行。”
原来凌唯州看今日天气睛好,不欲使萧沅莹总闷在宫里,便拉着她出来走走,忽见道边一带缓坡,石阶盘旋,通向一座凉亭,可登高望远,便携了萧沅莹的手一步步上去。
贺兰敏和宋玉芝下了马车,刚走了几步,忽听有琴声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行一段,转过一颗古树,便见树木掩映的凉亭之内,太子凌唯州一身云水蓝袍,端坐于石桌之后,面容清俊,略略低着头,眼睛半闭半合,神情专注,勾挑抹拨之间,悠扬的曲调流淌而出,不急不缓,让人只觉清越之气扑面而来,仿若在这山林间辟出了一道清泉,涓涓而流,沁人心脾。
贺兰敏看得入神,听得也痴了。
一曲弹完,只见凌唯州侧头而笑,才注意到坐在亭子栏杆旁的萧沅莹。
描金花草缘边白罗衫,菱格百迭裙,懒懒地靠着,也回以温柔一笑。
没一会儿凌唯州命人收了琴,在萧沅莹身旁坐了,将她揽在怀里,两人耳鬓厮磨,喁喁私语,柔柔细吻。
贺兰敏万没想到会是这副场景,不自觉眼睛有些红,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亦或是失落。
转头望向宋玉芝,却见她竟已泪流满面,神色凄切。
宋玉芝察觉到贺兰敏惊异的目光,也不说话,转身便往回走。
贺兰敏忙追上问道:“玉芝妹妹,你……”
宋玉芝却已擦干了眼泪,笑道:“让贺兰姐姐笑话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我看此时不便打扰,咱们还是回吧!”
宋玉芝大方地说自己有故人,只是表明自己对太子无意。
贺兰敏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她总是忘不了那画面。
只要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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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凌唯州和萧沅莹便在眼前晃,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们之间竟这样情深,似是根本容不下别人,哪里是传闻中的样子。
可自己怎么办,真要在这深宫孤寂一辈子么。
过了几日,恰东宫司彩有数套衣服饰物要送到飞山宫,来请贺兰敏过目。
贺兰敏心中一动,当即揽了过来,谎称自己正好要去,捎带过去便可。
及至上了马车,却又与侍女杏蕊换了女官服饰,进了飞山宫,交割完差使后,偷偷在飞山宫逗留,以期能远远地看一眼凌唯州。
一次成功之后,又有下一次,只两三个月的功夫,便借故去了飞山宫五、六次之多。
还真有两次让她又看到了凌唯州和萧沅莹。
一次是在飞山宫的小花园里,贺兰敏躲在假山后面,看凌唯州教萧沅莹打一套拳法,叫什么“舒拳”的,只听他一边教一边讲解道:“我问过太医了,胎稳之后要适当的活动,不然生产时极易难产,还有,不要吃太多,少食多餐……”
凌唯州还未说完,便被那萧沅莹打断了。
“你都说了八遍了,莫要再哆嗦了。”
……
还有一次,是贺兰敏刚到飞山宫门口,见凌唯州的车驾过来,忙退得远远的。
而后便见凌唯州下了马车,回身将萧沅莹抱下来,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地进了院子。
至此,贺兰敏不得不承认,凌唯州和萧沅莹之间,就是两情相悦,如胶似漆。
她不甘心,着了魔似的,还要再去,杏蕊却不敢了,跪在地上,讲明利害,苦苦哀求,极力劝说。
贺兰敏也怕次数多了被人发觉,不情愿地放弃了,却无法走出心魔,行为渐渐地都带出些古怪来。
有时写着写着字,无缘由地一阵乱画乱撕。
或是好好地做着女红,心里烦上来,又拿剪子一通乱剪。
其实这便是妒忌的威力了。
妒忌这事,隐秘而又无法宣泄,只有憎恨悄无声息地蔓延。
进入九月,天气渐凉。
萧沅莹小腹渐隆,呕吐不适之感倒是消失了,只是胃口渐开,却不敢吃得太过,每顿皆有定量。
这日天色不错,萧沅莹坐在院中,看着绿芜朱草几个丫头打打闹闹地摘桂花,说晚上做桂花糕吃,忽有小内侍来报说,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两只海东青来。
萧沅莹一愣,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要再问时,却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身穿雪青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快步走近,高声道:“萧公主,我来了。”
“伊宗云?伊世子!”
萧沅莹万没想到伊宗云会来,还当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道:“你何时来的京城?”
伊宗云还是那副老样子,大大咧咧的,只是换了汉装,倒显得文气了些。
“我昨日才到的,方才见了你男人,略谈了几句公务,我就说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他答应的十分痛快,我便来了。”
萧沅莹笑道:“你这是当上使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