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我让您惊讶到这种程度吗,葛丽琴医生?我还以为这场心理治疗是布鲁斯提前预约的。”
玛琳窝在舒适的沙发里,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杯红茶,雾气缓缓从琥珀色的茶水表面升起,消失在由空调制造的冷空气里。
坐在对面的中年女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回答道:“韦恩先生确实是提前预约了,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你。”
她心想葛丽琴医生也许会问自己为什么主动来看心理医生呢。
几天前,派对结束的那天晚上。玛琳被阿尔弗雷德接回庄园后,直接跳下轿车,忽视了管家的呼唤,头也不回地冲进暴雨之中。她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蝙蝠洞,左手紧紧握着被雨水和血浸透的绷带,直愣愣站在尚未开始夜巡的蝙蝠侠和红罗宾面前,告诉他们:我要看心理医生。
布鲁斯和提姆还没来得及戴上面具,他们那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难道她主动要求去看心理医生是件很出乎意料的事情吗?玛琳本来就知道自己精神可能有点不正常——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还会看到幻觉的人能正常到哪里去?但那些只是毛绒绒的小毛病罢了,只要不对她和家人们的生活造成影响,它们根本算不上是问题。
直到它们造成了问题之前,她都是这么想的。
这种问题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可以接受被割掉一条胳膊,也可以接受被某个人杀死,因为它们所导致的结果是可预见的,它们的“起因”是玛琳默许且甚至是期待着的——它们可被控制。
但玛琳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呕吐或者失去行动能力。如果它们是发生在不需要青山雀和“玛莉安娜”出现的场合里,她尚可接受,但它们并不受她的控制。就如同那天在奶茶店里遇见琼和伊莲,她毫无预征地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错失纠正她们认错人的好时机,浪费了一整天和芭芭拉、史蒂芬妮相处的美好时光。
那让她感到......痛苦。
而玛琳决定主动去解决痛苦,毕竟她不是个自虐狂。
“那么我就直接一点吧,玛琳。”葛丽琴医生放下手中玛琳刚填完的情况评估表,抬起头问:“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八年前的韦恩庄园。现在,你又是为什么来看医生?”
“我来解决问题。我觉得一切问题的起因是我八岁之前的空白记忆,所以我想找回它们。”
然而,这也是葛丽琴医生八年前建议韦恩停止对玛琳进行心理治疗的原因。
女人不动声色地摩擦着食指。“你知道,人类的记忆是非常复杂的。通常来说,人们很难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因为早期记忆往往会自然消失。但你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玛琳想:当然有所不同。我不记得以前上过什么学校,有过什么朋友,也不记得被布鲁斯收养之前的家人叫什么名字——虽然他们从未离开我身边。我对自己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生活一无所知,这些可不是什么自然消失的早期记忆。
“有些时候,当我们经历心理创伤时,大脑会自动屏蔽掉那些痛苦的经历作为保护机制。”
葛丽琴停顿一下,看了眼在走神的玛琳,继续说:“确实有一些方法可以尝试找回记忆。但是,我要提醒你,记忆的恢复不总是可能的。我们会通过一些治疗手段来探索,比如尝试催眠。”
“我都可以接受,医生。但没有什么快速一点的方式吗?”
“这不是可以变快的事情,玛——”
“葛丽琴医生,”她无礼地打断对方的话语,坚定地说:“它必须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况且无论治疗结果如何,我保证您的职业生涯都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毕竟,八年前没人知道您无法将韦恩的养女治好,八年后一样不会知道玛莉安娜曾找过您。”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她妥协的表现。
“那我们从离现在最近的记忆开始。告诉我,玛琳,你还记得你当初刚搬进韦恩庄园时的事情吗?”
玛琳眨眨眼睛,表情逐渐变得茫然。
“那是你的过去与现在之间的结点,我们从这里开始。首先,告诉我,在你搬进那里时,庄园里都住着谁?”
她刚搬进韦恩宅的时候,那座老房子都住着谁?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当然是布鲁斯、阿尔弗雷德、杰森,还有......迪克?
迪克?
不,不对,她那时还没在宅邸里见过迪克。那她和迪克的第一次见面是在......
卧室的窗前。
......
房间内一片昏暗。吊灯没有损坏,窗户也没被封住,但玛琳就是不摁下吊灯的开关,也不拉起窗帘。她不想让一丝光亮透进来,照到自己的身上,光线会刺伤她的眼睛。
一个男人和一个老人把她带到这个房间,说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卧室。卧室的床很软,起码比医院的硬床板更软。食物很好吃,比护士端来的花生酱三明治要好吃。老人对待她也很和善,住在这个房子的另一个小男孩也让她感到熟悉。她喜欢这里,这里比医院更舒适,要是那个高大个的男人不再来找她、试图跟她说话就更好了。
玛琳很怕他,虽然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不过更让她害怕的是房子外红色的世界,天空上一直在盯着她的绿色大眼珠,和在院子里徘徊的无脸怪物。每一次蜷缩在床底或者衣柜里惊醒的夜晚,她都会梦见那颗眼珠迎面投来令她动弹不得的绿光,梦见无脸怪物高举作为双臂的利刃,刺穿她的身体,割下她的脑袋。
这噩梦止于她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的又一个夜晚,她感到一双胳膊从身前环抱住她,温暖从那双胳膊上传递到冰冷的身躯。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样貌与自己相似的小女孩,笑着对她说:“我亲爱的姐妹,我找到你啦。”
这是玛丽来到她身边的那个夜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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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她拽出衣柜,于是她再也没躲进衣柜里;她打开吊灯的开关,于是她再也没恐惧过光的到来;她告诉她,绿眼珠是“父亲”、无脸怪物是“母亲”,他们和玛丽一样是她的家人,于是她再也没害怕过自己的家人。
最后,玛丽将她拉到窗前,说:来看看外面吧,那里有一个惊喜,那是独属于你的天赋。
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了一个正向庄园大门外走去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后两个透明的影子。
那身影回过头,两双不同的蓝眼眸对视,就是玛琳与迪克的第一次见面。
现在想来,当时的迪克还在哥谭外地上大学,如果他是要来见自己没有血缘的妹妹,他就不会悄无声息地回来又沉默地离开。玛琳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她从来没向迪克提起过这件事,迪克也是一样。那么它便无关紧要,这一天的记忆也随着时间被她从脑海中删除。
这些就是玛琳刚搬进韦恩庄园时的事情。
“那听起来......是个很关键的时刻,谢谢你分享这些细节。”葛丽琴医生沉默了半晌,艰难地开口。“只是我有些疑问,玛琳,你现在还会看见眼珠和无脸怪物的幻觉吗?还会和‘玛丽’对话吗?”
“哦!”这句问话让玛琳兴奋起来,“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您还让我把他们给画下来了,是不是?我猜那张画现在被阿尔弗放在什么地方了。至于您的问题——很遗憾,自从我死......回到韦恩庄园起,我就很少再见到他们了。而玛丽,”
她停顿一下,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玛丽不久前离开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葛丽琴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无论玛琳如何坚持,医生都不愿再继续今天的治疗。她不得不喝下已经变凉的茶水润润嗓子,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间办公室。在她握住门把手时,葛丽琴却叫住了她:
“请等一下,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玛琳。”
她回头看向望着自己的女人。
“这只是我的一点好奇心。你是否听说过‘镜像自我理论’?镜像自我,指的是个体通过想象别人如何看待自己来形成自我意识的过程,换句话说,它是个体‘认知中的自己’。”
“我能否知道,在你眼中,‘认知中的自己’与‘真实的自己’,哪一个更重要?”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玛琳想,她也这么说了。
“以称呼来打比方,一个人可以拥有很多称呼。但对于那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被自己承认、被视作首位的那个。”
“无论他们真实自己是谁?”
“你不能说那些名字不是他们的,但,是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承认自己是谁。”
那你是谁?葛丽琴问。
她平静地微笑着,几乎是自豪地回答:我是玛莉安娜。玛莉安娜·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