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感到浑身燥热。
那不是从身体内部的情感和欲念造成的那种燥热,而是像蛛丝一样黏附在皮肤上,钻进毛孔里,甚至还有些刺痛的燥热,仿佛他曾遭遇过圣女贞德的那场烈火的燃烧。
尤其在胸口处,那里的阵痛就像有谁用激光枪打穿了他一般。
根据身下感受到的柔软判断,他不是作为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躺在崎岖的地面上,而是作为活生生的人类——至少是体感上活着的,躺在一张鹅绒般柔软的床上,几乎和他卧室里的床一样舒适。
他能明显地听到身旁的呼吸声,这个空间里至少存在另一个人类。
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青山雀,玛琳从炸开的房顶飞到他面前的景象。
接着他记得某种光束快速地穿透身前的玛琳,自己随之胸前一痛,失去了意识。所以他实际意义上的本该是已经死了。
那现在是什么状况?这里是哪?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脑海里。
布鲁斯闭着眼睛,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稳。当他不想让附近的人知道自己已经醒来的时候,这一招总是很好用。在不确定对方是何人的情况下,他不想轻举妄动。
假设他是被人救起,对方可能是根据他的样貌认出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进而搭救了他。
暂且无法确定蝙蝠侠的身份是否暴露,接下来的应对计划——
布鲁斯的思绪停止在脸颊上传来被抚摸的触感。
很熟悉,熟悉到他立刻回忆起八岁前的每个夜晚,父亲或母亲为他讲完睡前故事之后,玛莎都会用这样轻柔地力道抚摸他的脸和头发。而托马斯会站在玛莎的身后,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他入睡。
他依然记得母亲乌亮的黑发,那其中夹杂了几根因调皮的儿子而生长出来的白发;他还记得父亲嘴角勾起的那个弧度,和弧度旁的几条皱纹。
但是不......这不可能发生。他想,他们已经死了。不再会有他们的睡前故事,也不再会有他们的抚摸和微笑。
直到布鲁斯听到那人柔和地叹息一声,然后语气充满怀念与疼爱地说道:“布鲁斯......”
他猛地张开眼睛望向床边的人。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忧郁,但更多的是关怀和温柔。那是玛莎,玛莎正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
布鲁斯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他应该愤怒,愤怒于这个该死的幻境竟敢利用他母亲的形象,和简陋刺眼的红色的房间意图欺骗蝙蝠侠;
或许他该悲伤,悲伤于他的母亲即便是沉眠在地下也无法逃脱被罪犯利用的命运;
或许他该找到干出这种事情的罪犯痛扁一顿,或许他离开这里寻找回家的道路。
但他僵在床上,任由玛莎轻轻握住他的手。这种触感是多么熟悉,多么温暖,多么......真实。
“布鲁斯,你醒了。”玛莎的声音轻柔又充满力量,让他瞬间颤抖了一下。
但这些还没完。玛莎转头朝向红色房间的门口处,喊着:“托马斯,快进来!他已经醒了!”
房门接着从外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那儿。儿时父亲的身影既高大又健壮,现在的他却可以和父亲平视,连托马斯医生长久坐在办公室的身体和他比起也消瘦不少。
托马斯将手中放着纱布的消毒水的托盘放在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完毕。
布鲁斯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用沙哑的嗓音说:“玛莎......?托马斯?”
“是我们,孩子。”托马斯站到玛莎身旁,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如布鲁斯记忆里的那副模样。
"我没想到会再看见你们、我是说——"
“布鲁斯,”玛莎叫住他,手中愈加用力。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着说:“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布鲁斯。”
托马斯别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轻松。玛莎摇了摇头,最后抬起悲伤的眼睛,抑制不住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出。
“没想到会这么早。”
......
布鲁斯站在卧室门前的走廊里,掀开遮挡着窗户的帘子一角向外望去,入眼的依旧只有红色。
这里似乎是只存在红色的世界。他推测这并非是光线导致的,因为赤红的颜色如同颜料一般铺满任何地方,就像是这个世界由血组成一般。
是人死亡之后的世界?布鲁斯并不这么想。如果这个奇怪的世界是所谓的“地狱”或“天堂”,它就不会如此宁静,换一句话说,死寂一片。
向天空中望去,本该翱翔的飞鸟不见踪影;向地面上看去,也没有蝴蝶和甲虫的存在。更别说他无法见到对岸哥谭市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如果这里真的是人们死后的世界,他们的身影本该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玛莎和托马斯的存在是那样生动。他们为自己保护哥谭的选择而骄傲,为自己不顾安危的选择而恼怒,为他们无法继续陪伴在他的身边而悲伤。
即使布鲁斯心中留有疑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连蝙蝠侠都忍不住期待他们依旧活着。
那么换一种角度来想,只有特定的人会来到这个世界?
条件是什么?姓韦恩?怎么来到的这里?布鲁斯肯定他此前从未触碰过任何功能不明的魔法道具,也没被邪恶魔法师攻击到。他不会是主动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布鲁斯。”他们告诉布鲁斯:“我们死后一直在你身旁陪伴着你,直到你的女儿,玛莉安娜看到了我们,碰到了我们......”】
而他在意识消散之前见到了玛琳,玛琳就是关键。
她是如何做到的?布鲁斯的脑海里瞬间响起保存在蝙蝠洞和瞭望塔里的那首摇篮曲,只会在玛琳“杀死”的事物上获得的频率。
如果玛琳“杀死”的生物,灵魂实际上并没有死去,而是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话,大部分疑问都会被解开。只要他能得知泥脸和小丑他们是否在这里......
布鲁斯的表情逐渐凝固。
【“不,布鲁斯,”他们说:“我们曾经试图寻找过其他人,但除了一个女孩还活着......其他幸存者大概是在我们找到他们之前去了其他地方吧。”】
其他幸存者?还会有幸存者吗?
红色的卧室、红色的韦恩庄园、红色的地球。拥有颜色的只有玛莎和托马斯,还有他自己。或许还得加上鲜红天空里挂着的那个绿色眼珠,十分庞大的眼珠。它同太阳类似的规格或许就是它代替了这个世界的太阳的原因。
“我建议你放下窗帘,蝙蝠侠。你不会希望绿眼球看到你的。”
陌生的女性声音在走廊远处传来。布鲁斯依言放开手中的布料,看向那一侧。一名黑色长发,蓝色眼睛的女人站在那边。她的样貌在布鲁斯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属于它的名字:
“阿拉贝拉·坎特。”
“你似乎并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我?”阿拉贝拉好奇地问。
“你也并不意外我是蝙蝠侠,”布鲁斯转身正对着来人,语气平静,“我猜是我的父母告诉你的。”
她微微一笑,“可以那么说吧。欢迎来到这个世界,韦恩先生,虽然我可以看出来你对它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
他该怎么对这个世界有好印象?因为它是毫无逻辑的红色,还是因为它大概和玛琳脱不开关系?这两点无论是哪个都足够让布鲁斯感到警惕,更别提天空中明显是个威胁的绿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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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但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相当于最后能容纳我们的庇护所了。”阿拉贝拉耸了耸肩,看似轻松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已逝灵魂,或者说‘执念’。”
“那是你对自己的定义吗,‘执念’?”
她摇摇头,尽力用轻松的语气说:“不,那是玛琳告诉我的真相。可惜在当时我并没有相信这个说法......直到我见到这个出现在我的身上。”
阿拉贝拉弯下腰,提起身上棕色的长裙。其下与其说是空无一物,不如说是一双向下逐渐透明的腿。布鲁斯见此紧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实际上并非死去的本人,而是他们的执念。韦恩先生,你与我们不同,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但我建议你早点回到现实当中去。和您的父母多相处一些时间也好,因为我们迟早会消失的。”
她整理了一下裙子,平静的模样仿佛不是在说自己注定消失的命运,平常得像是在和布鲁斯聊今天的天气。
布鲁斯注视着她,眼神中分辨不出情绪。
“我有办法回去,如果那人值得信任的话。而且,坎特小姐,我是被赶出来的。”
这句话令女人愣了下,然后理解地笑了笑。
“是啊,最好不要留下没有希望的念想啊。”
空气似乎在这时凝固了。充斥在所有空间的红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享受着这里的寂静。
周围偶尔传来屋内玛莎和托马斯模糊的交谈声,和宅邸外微风吹过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不清。
过了几分钟,阿拉贝拉抬起头,与玛琳丝毫不相像的蓝色眼眸同布鲁斯对视,轻轻地说:“你想离开这里的话,就需要离开韦恩庄园。”
“附近的空地上有时会出现其他人,他们一般不会存在太多威胁;
但是你需要避开眼珠的视线,它的瞳孔发射出的绿色光线是致命的;
如果你见到一个高两米,双臂为利刃的长发无脸女人,她大概会无视你;
这里曾有一名小女孩,她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这儿扮演什么角色。”
“以及,不要说出玛琳的全名。”
“除了这些,韦恩先生,我必须承认这个世界的景色还是十分美好的。”
......
她说得没有错。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沉浸在深邃而纯粹的红色之中。天空中没有云朵,仿佛是夕阳最后的余晖凝固在空中,永不消散。
地面上铺满各种形状和大小的花朵,它们全部是红色的,但每朵都有自己独特的阴影和亮度,从近乎透明的淡红到几乎黑色的深红。
这些花朵异常鲜艳,在布鲁斯看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似乎可以感受到花瓣下隐藏着的脉动。
一望无际的花海,它们的养分从何而来?
布鲁斯低头,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沾了些泥土和深色的花瓣。看起来像是石竹的花瓣,估计是托马斯将他从花海里搬回庄园时蹭上的。
他任由花朵待在原处,踏入眼前的花海中,朝着城市的方向前进着。
死寂是他对这个地方的评价。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拥有自主意识的“人类”都聚集在韦恩庄园里,这一路上他没见到任何其他生物,连眼珠也消失在空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如果能就这样安稳地抵达他的目的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意外总会光临蝙蝠侠的身边。
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奇怪声音。声音越来越靠近,一个身影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名身穿残破不堪的制服,看起来像是属于某个民间武装组织的男人。制服肩膀的位置有着一个下方延伸出蛇足的骷髅头的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