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四十壮士攻门
    初九晌午,城中逛过庙会的百姓逐渐离开,南门的守卫十分严格,出城的人和车辆需经过两层检查。伊娄振明站在城楼俯视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露出讥笑,没有人能在严刑下守住秘密,这个城中混进许多老鼠,那就关起门来好好玩。

    初冬天黑得早,太阳刚坠下西山夜幕就已笼罩头顶,寒风萧瑟,冰凉刺骨,城中白日的喧嚣像是突然消失一般,只剩下一路寂静。偶有大门两侧的灯笼在深夜里发出昏黄的冷光。

    西门往东约一里地就是白巳山,武元义、陶修等人已窝在山中近两个时辰。待约定的时辰一到,四十斥候就要杀向西门,以微小的代价夺取最大成果——打开城门。

    这些年来,威锋幢最善于干的事情就是以小博大。

    武元义命众人再次检查兵器和引火的干柴。干柴每人都携带一小束,背在身上很轻便也不影响打斗,事成后,这堆干柴燃烧的大火会照到五里之外,甚至更远。

    今夜星空璀璨,后半夜的漳南城出奇的静,犬吠声在寒意深重的黑夜乱撞,就像擦在石头上的铁刀一样刺耳,令人惶惶不安。大伙的手脚又冷又麻没了知觉,目光之余都是悄悄伸展腿脚活动关节的细微动作。

    陶修和张城挤在一起,把干燥的枯叶盖在脚上保暖。陶修原想说几句缓和紧张气氛的话,但张城像换了个人,蜷在身边毫无动静,星光下再次见到他严肃又坚毅表情,这人一旦认真起来,还挺吓人的。

    陶修搓着冰凉的手转过头,忽发现张城的手在自己腰间摸了两把。

    “我就是看看你今夜系了红色大带没,看来是系了。过了今夜,告诉我它的寓意。”

    “好!”陶修欣然答道。

    黑夜沉寂,寒露浓重,武元义镇定自若,估摸下时辰后起身对眼前的众人说:“有几个兄弟混在百姓中被抓,难保伊娄振明不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么,好在行动的时辰今日才定。诸位兄弟,西门只有我们四十一人,若能按计划打开城门,回到京口后就等着吃香喝辣,若失败,就任他们用这根背干柴的绳子把我们吊死城墙上,死不足惜,但要给我狠狠的杀,杀得他们胆战心惊,杀到他们不敢再觊觎大陈的寸土,今日我们死了,但后面还有来者,就给他们杀出个榜样来。”

    众人不敢以洪声振势气,皆用右拳击上左掌。

    “我对兄弟们仍旧有一句无用的叮嘱,保住命。”把刀往腰间一挂,低吼一声:“都跟我下山。”

    守卫在西门的士兵只有十来人,城楼上插了几根东摇西摆的火把,照亮范围并不大,但楼下置了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盆,把站在通向城楼去的石阶旁的四名士兵浑身照得通红。

    武元义等人从白巳山的崖壁滑下,摸索到西门时还没找到藏身处,就听见城门前传来一阵狗叫,有人大声喝止了犬吠,一时间周围又陷入有预谋的沉寂中,令人心生畏惧。

    周围实在静得有点异常。

    武元义将人分作两队,一队开城门,一队攻占城楼,他抽出腰间的黑长大刀朝天一指:“上——”

    四十斥候弯腰蹑脚朝西门逼近,即将到达火盆照耀的范围边缘时迅速加快脚步。特训多年的年轻人身轻体健,步伐迅捷,像一阵游移在幽林中凌冽的风,悄无声息就来到城楼下。

    守在登城石阶旁的四名守卫最先发现敌人冲过来,喉咙刚发出第一声警告就已死在冰凉的刀刃下。武元义干脆利落抹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将之轻轻放倒在地。刚抬头,忽见城楼及城墙上亮起一片火光,照的周围如白昼一般,火光之中,密密麻麻的周军将弓箭瞄准下面一群将死之人。

    武元义大喊一声:“遭埋伏了。”

    众人来之前就已作好面对突发状况时所具备的沉着冷静,他们四散开来转移至城墙底下,紧贴墙壁而立。

    陶修粗略扫过垛口的一排弓箭手,对武元义喊道:“武大哥,楼上的弓箭手才是开启城门的最大阻碍,我先带兄弟杀上去。”

    武元义听取其建议,当即调十人冲向厚重的大门,剩余之人一部分紧贴墙壁守在甬道外防止敌人干扰,另一部分则随陶修冲上城墙夺取烽火楼。

    这时,城楼上一声令喊,箭矢如雨从上疯狂射下,同袍中箭的惨叫从一侧传来,陶修转头对甬道另一侧的张城喊道:“守在此处,别让敌军靠近。”说完拎剑就冲上石阶,必须先杀了这帮占据制高点的弓箭手。

    刚跨上十几级石阶,迎面俯冲下七八个执戟的士兵。陶修挥刃而上,轻盈敏捷的身体在敌军中躲闪、游动,手中长剑左劈右砍,惨叫盈耳,喷溅在身上的鲜血像张牙舞爪的妖魔,咬的皮肤生疼。枪戟的寒光从鬓边和胸口刺来,陶修与同袍躲过一次又一次袭击,只须臾就杀的浑身是汗。

    十几个周军皆倒他们脚下哀嗥。

    陶修站在石阶的最顶端回望一眼城门处,西门较之南门小了很多,并无瓮城,当十几个同袍冲进甬道去搬粗重的门闩时,埋伏于暗处的周军终于杀了出来,人数不多,约有五六十人,守住甬道的张城和同袍立即与这些敌人杀在一起,一把把兵器在火盆的照耀下寒气森森,寒夜彻骨,打斗和惨叫尖锐刺耳,在无垠的暗夜里又显得沉闷恐怖。

    陶修深喘一口气,把滴血的剑插回后背,踢起一把长枪继续往城墙上冲。

    铁与重木建造的两扇厚重城门紧紧合在一起,其上共两根门闩,每根都重达百斤以上。开城门的十几人轻易将下面的闩杠抬下,但另外一根远超身高,此处又无搭脚的东西。武元义急得满头汗,咒骂道:“这帮狗杂碎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快架人梯。”他大吼一声。

    张城等人守住城门通道口,已将先到的五六十周军杀退,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二十多具尸体。就在张城的对面,敌军的两排弓箭手又蓄势待发,他们后面站着身量高大的周军将领,脸上结实的肉在火光下发红发颤,扶剑掐腰冷笑道:“不愧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片刻就杀伤我这么多人,今夜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吐罗鹿天领命守在西城门“捉鼠”那刻起,就没打算快速剿灭敌人,他本想玩玩他们再赶尽杀绝,却没料到这群人杀性骇人。蹲在他脚边的弓箭手抬头问:“吐罗将军,他们几乎被赶入死角,何时能放箭?”

    吐罗鹿天望着一地的尸体,面色阴沉,指着欲开城门的十来人说:“不能让他们死的太容易。”

    “城门上的闩杠快要被他们取下了。”

    “放箭——”吐罗鹿天将手一挥,密集的箭矢朝通道内/射去。

    一具具倒下的同伴令武元义激愤不已,急切命令:“快抬下门闩,快!”手中的刀无法格挡飞来的利箭,他们在箭雨中架起五组人梯,一人踩着另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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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肩膀,齐声吆喝发力,把第二根闩杠抬了下来,“轰然”一声投到地上。

    这些斥候身中数箭,肩、臂、腰多处受创,咬着牙关合力把取下门闩的大门一寸寸推开。

    武元义见城门微开,给守在通道外的张城下令:“不要管我们,快登城楼点火。”

    张城和同伴紧贴墙壁以刀护在前面,眼见一个个兄弟中箭而亡倒在地上,他早就被一腔愤怒冲击的双目赤红,收到武元义下达的命令后,立即背上干柴带四五个兄弟往城楼上冲。

    通往城楼的这条道虽不长,但有两重危险,一方是楼上垛口的弓箭手,一方来自吐罗鹿天面前的弓箭手。陶修和另外十几个兄弟已先攻上城楼,为他们扫清了路障,不知此时陶修的处境如何。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从城墙摔下一人,口中喷溅出鲜血,张城忙望去一眼,是自己人。

    两扇沉重的大门在威锋幢人的手中缓缓打开,张城和同伴躲避凌乱的箭拼命冲上城墙,每爬一层石阶就听到守住大门的兄弟竭力压制在喉间的痛苦呻吟。

    陶修与最先攻上城墙的同袍奋力厮杀,但敌军众多,他们于箭雨中寸步难行,很快十几人就倒下大半。

    城门已开,若城头上的烽火不能按计划点燃,胡墅的军队就不敢贸然前进。危情迫在眉睫,剩余的壮士无力跟强大的周军耗下去。陶修躲进一角,解下背后的干柴放在墙根,用衣裾擦干掌心汗水,抹净残留在长枪上的血迹。这是根普通的枪,木杆还有点弯曲,枪头倒还锋利。他用手抹了把脸,本想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劲,但因心里急躁嘴中发干,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一起冲上来的同袍只剩四人,苟延残喘,拼死挣扎。弓箭手的注意力开始转移至城楼之下,陶修提枪背剑紧贴墙壁,闪至垛口杀掉第一个周军,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此时,鬼魅一样的身影终于引起敌人注意。

    呼啦一下,万箭齐射,率先冲上城墙的十六个威锋幢队员全部阵亡,仅剩浑身是血的陶修踩着脚下的死尸向前。

    他的长枪飒飒生威,对敌人有过的怜悯荡然无存,目中迸射出搏命的凶光,他枪下的惨叫响彻夜空,前排弓箭手吓得挤退成一团,但后排的弓手立即摆好阵势将长弓拉满。

    无数箭从他周身飞掠,即便是铁铸的身也经不住此番猛急的攻势,陶修只能飞快缩短与弓箭手间的距离,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毅然跳进人群,此时,腹背受敌。弓箭手随之退下,换上持戈执戟的士兵,将他围在中心。

    “此人杀得最凶,杀了他。”

    这声嘶喊极振势气,围住陶修的人化做饿狼,急不可耐撕咬落单的猛兽。

    但他们小瞧了这只落单的凶兽。他动作敏捷灵活且狠戾果断,手中那把无人靠近的长枪撼山搅海,周军只能绕着他兜圈伺机下手。

    伤亡者越来越多,围困在中间的少年除了力尽筋疲外,竟没人能伤他分毫。

    陶修的青布衣裳被汗与血浸湿,再次失去原色,冰冷的夜风中,他闻到胸口的血腥气,体力过度消耗,此时已孤木难支。陶修拄着长枪大口喘息,遥遥望见烽火台却靠近不得。

    几步远的地方,一名周军跳上墙头,居高临下,对准人群中疲惫不堪的少年拉满弓箭,放箭之前,他被少年腰间通红的大带吸引了一瞬,那根腰带真他娘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