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只剩下排水灌溉、加固沿埂的小事,公仪林让司子和阿八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其余人都在杨树下坐着闲聊。已会走路的江锦意在他们围成的圈中来回挪步,伸出小手歪歪扭扭朝她喜欢的人怀里扑。
约巳正时分,从三五人宽的东边小路忽然出现一队人马,估有十来人,皆穿黑色衣裳,打马扬尘疾驰而来,地动山摇的轰隆声在几人好奇地注视下越发逼近。
起初,公仪林以为渐近的人马是京城急召他回去的使者,仔细辨认过后,气势汹汹的马蹄让他预感不妙。
最先反应的是张城,倏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掣出背后宝剑拦在路中央静侯铁骑过来。
陶修左右手拽起陶舒、江旋,大喊一声:“快躲上马车。”两个姑娘也发现事态紧急,惊魂不定下抱起孩子就往马车方向跑。
他们当中,唯一有兵器的只有张城。
黑衣人拔出明晃晃的刀杀过来时,巨大的冲击和铁蹄的踩踏瞬间就把张城掀翻在地,他胸口受到猛烈撞击,天旋地转的眩晕后勉强撑坐起来,见陶修、公仪林、周石已被敌人围在中间。
十几匹马逐渐缩小围拢的范围,刀刃皆指向陶修。这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面孔都很陌生,陶修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公仪林怒斥道。
敌人不作回答。
这时,张城从后腾空而起,当即把一人从马上刺下,夺其大刀握在手里,并把公仪林的宝剑掷于被困的陶修脚下。
陶修眼疾手快,接剑后不等敌人反应就把一匹马的前蹄切菜似的砍下。马的嘶鸣哀嚎打乱围拢起来的圈。
刚才慌乱中拿把铁叉护身的周石也对准马腹捅下,人仰马翻的场面混乱又血腥。
从马背上坠落的人被陶修一剑毙命,也抢了刀丢给公仪林,沉声道:“护好自己别拖腿。”
几人被十来匹马一阵冲撞后都受了伤,陶修和公仪林背靠一起,没等打起来就已湿了衣衫。
公仪林抹去额头的汗:“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认识?”
“不认识。我只担心小舒和锦意。”陶修瞥一眼远处还没跑起来的马车,“她们都不会驾车。”
陶修剑指黑衣人,厉声问:“你们究竟有什么意图,若是冲我来的,我跟你们走。”
“康乐?”公仪林大惊。
黑衣人道:“只要你跟我们走,其他人都能活命。”
“你们是周人?”陶修试着周旋。
“不要废话。”
周石大声道:“城主,他们现在还剩十四人,以我们的能力,谁死还说不定啊。”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是沧澜队出来的,我们就是吃素的?”此人把手一挥,立即出列三人,朝不远处的马车奔去。
陶修方寸尽乱,怒不可遏,冲上前随意拉住一匹马缰欲夺马。马上的人果然也是战斗过的老手,他向后倾倒躲过陶修劈过来的一剑迅速起身,从马背上横扫一腿,恰好踢中陶修的头部。
陶修踉跄退了两步稳住,见对方正下马,占据的位置高必然有优势,此人一旦踩上地面就不再是他的对手。陶修身手的敏捷绝非一般人能及,那人横刀在前格挡时,陶修的宝剑已刺穿其咽喉。
身后的公仪林、张城等人已与敌人厮杀在一起。陶修翻上夺来的马直奔江锦意赶去,却见马车那边也有打斗,心下一沉,脊背发寒,若这伙人拿孩子做要挟,他是任何一件事都能答应的。
黑衣人见目标逃了,有四骑立即上前追赶。公仪林见状也持刀上马紧追不舍。
马车那边,江旋把陶舒和侄女推上马车后,转身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绳子系的很紧解不开,她钻上马车摸到偶尔才会用上一回的剑,斩断绳子后试图驾车奔逃,如此一耽误,浪费许多逃跑的时间。陶舒在车内哭泣害怕,扒着车帘望向方才还有欢声笑语的位置,“哥哥他危险啊,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们吗?”
江旋冷静沉着:“留下才是拖累。”
任是江旋再从容镇定,惊慌下的鞭子抽的太急,导致吃痛的两马突然各奔西东窜出去,车子在颠簸碰撞中歪倒在一棵树上卡住轱辘。她跳下来走到车后查看情况,眼看黑衣人追过来,对卡住的轱辘却无能为力,当即拔剑守在车后,手心生汗但目光迥然,“嫂子别怕,我一定能保护好你和锦意。”
当初江旋练剑纯属兴趣和玩乐,从未想过上生死场杀一回。花拳绣腿的剑招在敌人彪悍的体魄下只支撑片刻,两次被打翻在地,腹部疼的翻江倒海,她那副坚韧的性格支撑她爬起又爬起,直到胸口挨上一脚,鲜血从口中流出。
陶舒紧搂锦意,盯着她的眼睛希望奇迹出现,叮嘱道:“锦意,别出声,阿娘把你藏在车里,舅舅一定会来带你。阿娘去帮姑姑了。”
车里有把收割麦子用的刀,陶舒用一块布遮住听话的江锦意,拿刀也跳出去。此时江旋必须借助树才能站立,眼前模糊一片,甚至不知身在何处。
就在黑衣人掐住江旋的脖子做人质时,陶舒握着刀突然从背后袭击了他,锋利的刀尖像切肉一样插进那人肩膀。
黑衣人慢慢转过头,她对上那双狠戾的眼睛,惊恐地松开刀柄,声音颤抖哆嗦,质问道:“不要杀她,我们只是寻常百姓,从没与人结仇,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黑衣人铁打的身躯丝毫没受这一刀影响,冷漠地拎起江旋丢上马背后,又从容地拔掉肩头的刀,一把掐住陶舒的颈困在手中。
此时,陶修和田里的阿八、司子同时朝这里赶。
陶舒不敢大喊乱了陶修的分寸,默默祈祷车里的锦意别发声、兄长能除掉这些人。
陶修阴沉的脸再无往日的温和,下马、抽刀,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飞出手中宝剑,利剑直插其心窝,又对挟持陶舒的人说:“我可以给你活命,放了她。”
“人质在我手中,还敢说大话。”
陶舒对兄长道:“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不要管我,你带着锦意走吧,她还在车里。”
陶舒和江旋皆被挟持,敌人紧追在后的四骑也将要赶到,陶修无计可施,退后三步放弃求生,对两人道:“我跟你们走,放了她们。”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绳子丢给他:“自缚双手。”
公仪林与追赶陶修的四骑杀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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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担忧陶修的安危,他异常勇猛,无比镇定,又兼擅骑射,因而在马上能从容应战,只恨手中没有长枪,几次躲过黑衣人的刀劈斧砍,并将一人刺翻坠地。当他赶到马车边时,陶修已自绑双足等着就擒。
公仪林大惊失色,拽紧马辔直接往陶舒的方向撞去,迅速将她从黑衣人手里解救下,又调转马首力战另外三骑时,忽听见陶修怒吼一声:“槐序,住手。”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包括刚从田里赶过来的司子和阿八。
公仪林顺着陶修惊恐的双目看去,身穿粉色小衣裳、稀疏的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的江锦意被黑衣人拎在手中,无知无惧地搓玩两只小手。
陶舒瞳孔遽缩,抓着胸口的衣裳一动不动,江旋从马背挣扎掉下往江锦意爬去,被敌人一脚踩在腰上定住。四周忽然寂静,能听见梢头躁动的鸟鸣和锦意天真烂漫的童音。
“看来这小东西是个宝贝。”黑衣人戳戳孩子的脸,威胁道:“我们只请陶城主,不想涉及无辜的人命。”
公仪林滚鞍下马,向前走了两步又站住,目不转睛盯着陶修,他不敢想陶修会做出什么决定。
陶修解开脚上的绳索,挺直腰背,直视黑衣人,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跟你们走。”伸出双手缓步走近敌人让他们将其绑紧。
陶舒跪伏在地,大声哭道:“哥哥,锦意她,锦意……”她咬紧嘴唇,始终无法喊出那句“锦意就不要管她了”。
“别哭,锦意会平安回到你身边。”
怒发冲冠的公仪林刚一出剑就被陶修喝止:“槐序,我不想锦意出事。”
陶修翻上马,用被绑的手抓起缰绳,回头看了眼公仪林,吩咐道:“看来我在漳南的高调作为使他们忌惮了,若查出他们是周人,一定不要大费周章救我,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几番死里逃生,你就当我死了。”
死这个字眼像把刀,剜的公仪林痛心疾首,却又出奇的平静,抓住陶修的手臂下狠劲握住,一字一句承诺道:“只要我还没死,就要把你带回来。”仰头收住眼里的泪笑道:“你要死了,你的坟头,我至死也不会去。”
公仪林拽下腰间证明其身份的令牌对围拢过来的几个黑衣人怒道:“我指天为誓,你们敢伤害陶城主的性命,我公仪林,大陈右卫,必定倾尽全城之兵找到你们、杀掉你们。”
他退到一边,就像站在街道两侧迎接得胜归来的铁骑那般,忍受痛苦和屈辱“恭送”黑衣人的马一匹一匹从眼前走过,带走了一岁大的孩子和漳南的城主。
“一炷香后五里外的林中来找这孩子。”是这帮来历不明的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陶舒肝肠寸断,绝望地望着挚爱的亲人消失在远方,终于瘫软在地,怎么扶都站不起来。
一声哨向,与张城和周石战的正酣的五六人飞速收刀,跳上马如潮水一样退了回去,留下几具尸体和在血泊中挣扎的马。
张城以为自己人赶走了黑衣人,拽过一匹马赶到公仪林处,才知道陶修和江锦意被人掳走。他咬牙切齿打马就要去追,公仪林一把拽住他:“你去追,要是他们杀了锦意,难道陶修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