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寝宫中,苍梧清的脸色格外阴沉,落在浮瑶身上的视线犹如两道反射着寒光的冰刃,刺得她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脑海中莫名闪过第一次见到苍梧清时的画面——
苍梧清纵马而来,一身挺阔黑袍,玉冠高高束起墨发,面容清俊冷冽,眉宇之间的倨傲和冷漠清晰可见,通身上下有着不容侵犯的赫赫威仪。
马蹄声由远及近,入夜后簌簌秋风卷来沉郁冷洌的香气,苍梧清策马从她面前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视线微微垂落,毫无温度的目光自她身上掠过。
彼时匆匆一瞥,她只觉得太子苍梧清果然像宫人口耳相传的那样犹如身在云端,高高在上、不染点尘,此生都不会与她产生交集,因此当贵妃给他们赐婚时,她只作玩笑。
“……如果他真如你所想,是一个干干净净、不染点尘的刚正君子,又如何坐稳东宫太子之位?圣上久病不愈,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若非手段强横酷烈,如何弹压朝中众臣?与他相处,你该慎之又慎,万勿将他视为谦谦君子。”
……
是了,一国储君,手握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又怎会与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当时她不解贵妃话中含义,此刻幡然醒悟,却已经迟了。
苍梧清已经朝她倾身而来,沉郁的龙涎香气悄无声息将她包围起来。他近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捻着那枚雪色的药丸凑到她唇边,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
“浮瑶,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与三弟心意相通,想要与他厮守终身,你感念魏嘉禾对你的照拂,对她忠心耿耿百般维护,你还挂心砚茗珂,不知他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浮瑶被他阴冷的视线看得毛骨悚然脊背生寒,下意识扭头躲开近在咫尺的谣言。
“你现在连听我说话都不耐烦了吗?”苍梧清自嘲般的笑了笑,又道:“也对,你本就不喜欢我,今日我又搅黄了你与苍梧淮的婚事,想必此刻你定是恨我入骨,不过没有关系……”
他伸手抚上浮瑶的侧脸,手腕略微使力,强迫她转过脸来直面自己。
“……不过没有关系,”他一扬手里光泽眩目的“荡魂”,盯着她的眼睛恳切说:“有了它,我就能把闲杂人等和所有不愉快的事从你的记忆里完全抹去……你会变得很乖、很听话,再也不会想着从我身边逃开了……”
辛香苦涩的气息扑鼻而来,浮瑶的双眼一寸一寸睁大,惊恐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苍梧清手里珍珠般雪白剔透的丹药上。
她苦修医术,自是在医书中见过关于“荡魂”之药的记载。
据说此药以生长在北境苦寒之地的长白千年雪莲配制而成,药性极寒,服之不仅会迷乱神智、令服药之人产生错乱的幻觉并信以为真,多次服用甚至还有损脑识,即便在蛮荒北境,也被当地人视为邪恶的禁忌之物。
刹那间浮瑶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苍梧泽竟当真要将此物总在她身上?
“不要——”浮瑶心神一凛,下意识伸手推他,可苍梧清这一次仿佛早就预见她的动作,轻而易举挡开她的手。
曾在凝香阁中上演过的一幕犹如噩梦重现,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从而降的苍梧淮一脚踹开凝香阁沉重的房门,及时替她解围了。
苍梧淮修长的双指夹着珍珠般的丹药寸存逼近,冷洌药香扑鼻而来,浮瑶竭力侧头避开,在苍梧清犹如铁钳般牢牢拘着她的桎梏中拼死挣扎起来。
可是没有用。
苍梧清身为男子,又是习武之人,气力远胜于她。他朝她俯身而去,轻而易举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口,辛香扑鼻的“荡魂”被投入她口中。
犹如吞下一小股刚刚融化的雪水,冰凉辛香的“荡魂”入口即化,汩汩清流顺着她的咽喉灌入腹中。
药效立竿见影。
她的意识刹那间变得模糊,视野里的一切仿佛忽然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极不真切。
她艰难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感和丝丝缕缕血腥气息盈满充满口腔,她强迫自己维持住最后的清明,可窜入腹中的药汁顷刻间便渗入每一寸皮肤、汇进每一滴鲜血,残忍地摧毁她所剩无几的清明神志。
“我苍梧清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太子之位如此,心悦之人亦是如此。”苍梧清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恍惚中感觉到对方凑了过来,安抚似地亲吻她眼梢的泪水。
“别怕……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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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对方温热的唇瓣便贴了过来,覆上她苍白失色的双唇。
舌尖轻而易举撬开齿关,登堂入室闯入口中,迎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一遍一遍纠缠不休……
她早已气空力尽无力躲避,脑海里的记忆飞快闪过后,又像是一幅幅墨画被毫不留情地掷肃水中,每一缕记忆都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在她眼前迅速溃散、淡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中她好似看到了苍梧淮,他身穿大红喜袍,一袭宽衣广袖,俊美无双的苍梧淮,玉冠束发,退去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眉眼越发精致深邃,一举一动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行动间衣襟翻飞,恍若画中谪仙。可他的身影就这么在她脑海中渐渐消失不见。
她好像听见自己在高悬的明月下兴高采烈地与人诉说自己平生之愿——
“听说南海滨有鲛人遗民,貌美擅歌,楼兰之国民风开放,风光俊丽,巍峨大气,江南一带春日芳菲,细雨朦胧,颇多趣味……到时候这山河大地,我都想一一走过。”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话末的余音很快就被风吹散,再也无迹可寻。
她再也嫁不成心悦之人、再也走不出这囚牢一般的大溟宫了。
熟悉又陌生声音接连在耳畔响起——
“砚浮瑶……砚家长女,幼时曾入东宫伴读,与太子苍梧清感情甚笃……”
意识如坠伸手不见五指的寒潭之中,朦胧中似有人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话,每一个字音都清晰得犹如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你我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早已互许终身。”
“奈何尊卑有别、父皇心存偏见、血亲手足横刀插足,不得明媒正娶……”
“我为你修筑长乐宫凝香阁……这是仅属于你与我的一方天地……”
“……”
“只有你和我……”
“我们会在此地长长久久携手相伴……”
泠泠碎语中,意识彻底溃散,又如有生命般在脑海中重新排列组合,勾画出一幕幕虚假又华美的画面。忽如其来地陌生记忆犹如巨潮席卷而来彻底填满她的脑识,巨大的刺激终于耗尽她所有气力,浮瑶身子一软,歪倒在苍梧清的臂弯中,如坠永夜般黑沉无尽的迷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