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嫁衣
    凡桐迎着浮瑶惊谔的视线,冷淡道:“你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他的声音算不上响亮,可是每个字音却都沉重得犹如惊雷,狠狠落在她的天灵盖上,震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他。

    她对苍梧清的敬仰和爱慕不知起于何时,仿佛从她有认知已来就已深深刻入灵魂之中,可仔细一想,她只知爱他,却不知因何爱他。她对他的喜欢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好像她活着一天,就必须无条件靠近他、顺从他。

    与他在一起时,她很满足,可他不在眼前时,她却更加安心和自在。

    从前她不明白,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当苍梧淮再一次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相比面对苍梧清时的紧张和拘谨,她更喜欢与苍梧淮相处时的自在和心安。

    凡桐的话让她猛地意识到——原来是因为她并有自己想得那样喜欢太子吗?

    不……不是这样的。

    她猛地一摇头,仿佛想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似的。

    太子殿下对她那么好,如果辜负了他,她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之人?

    “胡说什么!”她像一只忽然被踩住痛脚的猫,恨不得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凡桐大人,我还有事求见殿下,告辞。”

    出乎意料的是,凡桐并没有拦她,只在她与他擦身而过时,淡漠道:“每旬第七日的子时,我会在东宫西南角留一扇角门,如果有朝一日你想明白了,想离开这里,可以从那里离开东宫。”

    浮瑶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吞了回去,只回过头郑重道:“多谢凡桐大人,不过我不会走,这里有我想陪伴一生的人。”

    凡桐审视般盯着她看了半晌,仿佛叹息般冷冷道:“随你吧。”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浮瑶本要走,闻言不由得停步,对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无声道:

    谢谢。

    浮瑶隐隐约约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却实在不愿意把太子殿下和众人口中手握杀生与夺大权、冷面无情的一国储君联系在一起,且殿下待她极好,又助她救回了哥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他而去。

    *

    长乐宫偏殿,玉簟冰绡,茶香馥郁。浮瑶到时,苍梧清独自坐在北边的卧室里品茗。

    “瑶儿,”苍梧清放下手里的茶碗,朝她招了招手:“正好你来,我有东西给你。”

    浮瑶应了声是,微垂着眼帘朝苍梧清走过去,仿佛一回到长乐宫、回到苍梧清面前,她就又变回了那个温柔而乖顺、却让她以及都觉得有些陌生的砚浮瑶。

    “本想着亲自去凝香院看你,可下人说你已经去了砚大人那儿。”苍梧清示意她在一旁坐了,招呼宫女道:

    “把尚衣局送来的嫁衣呈上来。”

    “已经拿来了,就等砚姑娘来呢。”长御女官笑着一挥手,小宫女捧来一方精致的锦盒。

    苍梧清:“特意交代尚衣局送来我这里,想亲手交给你,正巧你来了,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宫女打开锦盒,里头叠放着一套华彩耀目的衣裳,大衫长裙轻盈飘逸,颗颗明珠坠于袖口裙摆之上,乍一眼看去,光华夺目,美不胜收。

    数名宫女互相配合着从锦盒中取出衣服,小心翼翼展开挂在木架上,层层叠叠的裙裾犹如流水般迤逦萎地。

    那身衣裙分明很是绮丽富贵的模样,却与寻常皇子妃的大婚冠服不同,并非正红色的大衫霞帔,也没有飞凰彩凤,像是掺了水的胭脂水色,裙摆隐约可见展翅盘旋的鸾鸟。

    浮瑶怔了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了,她是以侍妾的身份嫁入东宫,本就不配穿戴正经的凤冠霞帔。

    苍梧清见她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便当她心中失望,不禁温声安抚道:“你以侍妾的身份入宫,虽不能按照品级新制凤冠霞帔,但我命尚衣裙做了的这身新衣裳,衣料和上头的东珠都是极好的,你若不喜欢,我只叫她们拿下去再做了新的来。”

    “不必了。”浮瑶浅浅一笑,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掩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这样已经极好了,我很喜欢的。”

    再怎么改,寻常衣裙也成不了嫁衣,就像侍妾成不了正妃一样。

    大婚之日不能穿上大红嫁衣,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她如今还是带罪之身,能够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已经很好了,不该再奢求其他,更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殿下,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

    “是为了你兄长的事吧。”苍梧清示意宫女们把衣服抬下去,抿了一口茶,道:“砚大人是想面圣吗?”

    “是,”浮瑶低眉垂目,恭谦而温顺:“请殿下允准。”

    苍梧清平静道:“砚大人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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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官,按理我本不该拦着,只是——”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话。

    浮瑶急道:“只是什么?”

    苍梧清:“是父皇不愿见他。”

    “陛下,怎会……”浮瑶又惊又疑,说着,忽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诧异道:“难道是因为魏贵妃?”

    一年前,疑罪未明被禁足在飞凰殿的魏贵妃畏罪而逃,同时消失的还有重伤昏迷、秘密留在宫中修养的砚茗珂。至此,宫中流言四起,直到圣京城郊出“未亡人魏嘉禾”所立的墓碑,几乎坐实了这个留言,最后还是太子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人,才将种种流言蜚语暂压下。

    但是怀疑的种子怕是已经在圣上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心无芥蒂必是不可能的,只是浮瑶想不到陛下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哥哥了。

    “不知。”苍梧清略一摇头,道:“砚大人刚醒,我便亲自入宫告知父皇,可父皇只说砚卿重伤初愈,且让他在东宫好生疗养,莫要随意走动。”

    “原来如此……”浮瑶仍觉忧虑,又问:“那依殿下看,陛下对哥哥——”

    “浮瑶,”苍梧清倏然正色,严厉道:“后宫不得干政,你虽未正式嫁入东宫,却已身在宫中,砚茗珂对你来说已是外臣,你关心在意他的身体也就罢了,其他事莫要过问。”

    太子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对她却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浮瑶悚然一惊,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跪地请罪:

    “殿下教导得是,浮瑶知错,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苍梧清虚抬了抬手,道:“也不是什么大错,不必动不动就跪,往后记在心上也就是了。”

    浮瑶应了声是,谢了恩站起身,苍梧清脸色稍缓,指了指挂在一旁的衣衫,道:“本想看着你试一试它合不合身,只是眼看着快到面圣议政的时辰了,你且带回凝香院试吧,若是不合身或是不喜欢,尽管来告诉我。”

    *

    夜,凝香院。

    浮瑶独坐窗前,拖着腮望着屋子里的新衣衫出神。

    天幕黑沉,夜风微寒。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

    “这玩意不适合你。”

    苍梧淮不知何时出现,倚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与她隔窗对望:

    “你还是正红色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