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夜会
    暮色沉沉,月冷霜寒。

    浮瑶一手支着颐,目光落在苍梧清送来的嫁衣上。

    裙摆层层叠叠,犹如流水般迤逦萎地,很是繁复华丽的样子,可她却提不起半点兴趣试穿。

    天幕黑沉,夜风微寒。

    忽地,一道熟悉的清澈嗓音响起,猝不及防打破夜的寂静。

    “你快盯着它看了一夜,怎么?不喜欢吗?”

    如同金玉相撞般清亮入耳的声音,乍一响起,神思不属的浮瑶猛地惊醒,侧目朝窗子外看去,苍梧淮不知何时出现,倚着院子里的梅树与她隔窗对望,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喜欢也很正常,这玩意不适合你。”他说。

    “三皇子。”浮瑶眉心一蹙,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对方却已经一个闪身,翻过窗子侵门踏户而来。

    “你——”浮瑶悚然一惊,下意识退开半步,压低声音怒斥:“三皇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苍梧淮听而不答,只慢悠悠撇了一眼被挂在屋子中间的新衣裳,转而望向浮瑶,目光灼灼:“还是明艳的正红色适合你。”

    “……”他的视线灼烫却不轻佻,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底,语气坦然而认真,就像在陈述一件众所皆知的事。

    他的目光仿佛裹携着某种蛊惑的力量,将她捆束在眼底,浮瑶无所适从地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对方便迅速自开视线,唇边的浅笑多了几分讥诮的意味:

    “我一直在想,苍梧清连个名份都给不了你,为什么你就非他不可呢!莫不是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不成——”

    浮瑶气得柳眉倒竖,忍不住道:“殿下慎言!”

    “怎么?”苍梧淮讥讽一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还没嫁给他了,就这么护着他,我都说不得了?”

    他比虽比苍梧清小上几岁,又被遗弃再冷宫废园多年,平日里虽看上去眉眼含笑,亲和近人,可一旦沉下脸来一言不发时,浑身上下仍散发出与苍梧清如出一辙的、仿佛与生俱来般的强大威压,迫得人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靠近,浮瑶心如擂鼓“砰砰”作响,说不上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忐忑多一些。

    他们之间的距离分明不过区区数步,对浮瑶来说,却漫长得犹如过了亿万斯年,在不堪宣之于口的期待和颤栗中坐立难安,眉头紧锁。

    “这么害怕做什么?”苍梧淮最后还是在距她面前三步之遥外停了下来,一只手朝着浮瑶所在的方向微微了抬,仿佛想要伸手抱一抱她的肩,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隔着数步与她对视。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苍梧淮自朝般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睛问:“难道我在你眼底,就是登堂入室的登徒子不成?”

    他的所作所为,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

    浮瑶哭笑不得,板着脸问:“三皇子殿下深夜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苍梧淮含笑道:“办事,顺便看看你。”

    深更半夜、藏头盖面而来,想来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浮瑶戒备地看着他,谁知又听对方改口道:“不对,说反了。我来看看你,顺便办点事。”

    “殿下请自重!”浮瑶脸上一热,下意识河池一声,说到一半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殿下夜闯东宫女眷的寝宫,就不怕我闹起来?”

    “你不会的。”苍梧淮笑了笑,笃定道:“又不是第一次闯,你若是想闹,早就闹起来了。瑶瑶,苍梧清那么闷,和他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其实你心底也是盼着见到我的吧?”

    “胡说!”浮瑶像被说中心事一般,脸颊“刷”地一下非起两片红云,原地狠狠一跺脚,紧接着趴到窗边,扒拉着窗子作势就要大喊出声。

    “别——”苍梧淮长腿一迈跨了过来,伸手捂在她嘴上,半拖半抱着把人从窗前拖拽回来。

    苍梧淮一手拘着她,另一手“砰”地一下关上了窗:“我随口一说,你怎就恼了?”

    他的手掌很大,五指又极是修长,五指张开捂在她嘴上的时候,手掌几乎把她的脸都遮去了一大半,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颊边,掌心温热的触感与她肌肤相贴,熟悉的白檀木的清香夹杂着丝丝缕缕药香充斥在她的口鼻之间。

    “哎呀,对不起啊。”苍梧淮叫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连忙松开手,一根手指挡在蠢瓣前,小声“嘘”了一声,迭声赔罪道:“是我错了,你别真闹啊,把苍梧清引来可就不好了,我虽不怕他,但也不想浪费时间与他周旋……”

    萦绕在鼻间的木香倏然流散,恍惚之间,心里一阵恋恋不舍。浮瑶懵然一眨眼,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咬牙问道:“殿下与我周旋便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苍梧淮笑嘻嘻地拉着她坐下,托着腮看着她,眼睛一眨,眸子里漾起潋滟水光,很是可怜的模样:“日间在朝堂上和苍梧清和他手下那群老家伙们缠斗实在太烦了,我不过是想来与你说说话,别赶我走,好不好?”

    他完全继承了生母惊人的美貌,眉目如画,俊美无俦,这两年五官完全长开了,褪去了几分青涩稚弱,五官深邃,轮廓凌厉,身形犹如芝兰玉树般修长挺拔。

    可他故意放软了声音蹙眉示弱时,方才压得她差点喘不上气来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一时之间风流云散,仿佛又变回了初见之时青涩柔软的少年人。

    心底已然生出不还有的波澜,浮瑶撇开脸,不敢再与他对视,只低声道:“我这里不是什么说话聊天的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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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

    “那我带你去别处可好?”苍梧淮顿时眉开眼笑,热络道:“你想去哪里?御花园?太医院?或者出宫甚至出城都没有问题。”

    说着,他霍然起身来到浮瑶身边,顺势拉起她的手。

    浮瑶慌乱地挣出手来,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如今是有罪之身,幸得太子殿下庇护才能留在这里,万万不可离开东宫随处走动。”

    “你是指这个?”苍梧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着曾被浮瑶持刀刺伤而留下的伤口。

    谋害皇族是死罪,如果不是太子在陛下面前求情,她早就死了。浮瑶面色黯淡,愧疚一天天沉淀堆积,在不久之前亲手抚上苍梧淮胸口、亲身感受到那道狰狞凸起的伤疤时,心中既的懊悔几乎到达了顶峰——当初一时情绪失控,又急于救回兄长,竟作出刺伤苍梧淮强取心头血的恶行,这和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就这?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苍梧淮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明日我便请父皇撤了你的禁制,还你自由可好?”

    错了就是错了,即使受害者既往不咎,她自己却未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自己,更没有脸面再像过往那样与他相处了。

    浮瑶淡漠地摇摇头:“不必,是我咎由自取。”

    “……”苍梧淮默了默,小声嘀咕:“可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难道该补偿的人不是我吗?留在苍梧清身边算怎么回事?”

    “你说得对,那么你想让我如何补偿?随你离开,为奴为婢吗?”

    苍梧淮连忙摆摆手:“那倒也不必,你在哪里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浮瑶扭过身不再看他,半嗔半怨道:“那你还来做什么?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独处,也不怕坏了我的名声。”

    苍梧淮见她又要赶人,忙道:“不过如果让你补偿我你能安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我如何补偿?”

    苍梧淮笑道:“陪我喝喝茶说说话就好了。”

    浮瑶双手一摊:“我这宫里可没什么好茶招待三皇子。”

    “那变把喝茶这一项拿掉。”苍梧淮浅笑一声,见她还想说什么,又道:“若你也无话与我说,就再把说话这一项拿掉。”

    “无聊。”浮瑶哼了一声,问他:“你想说什么?太子殿下加派了值守的侍卫,你可别被人逮到了才好。”

    苍梧淮笑了:“瑶瑶,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浮瑶“呸”了一声:“我是怕你被太子逮到,连累你我。”

    苍梧淮脸上带着笑意,听而不闻,自顾自道:“被他逮到又如何?我可不怕他,且他最近自身难保,没时间找我麻烦,此刻也不在东宫。”

    浮瑶惊道:“什么意思?太子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