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销雨霁,晴光乍现。
风源门前,凌岚和贺风御剑归来。
不到一刻,高翊和介清就远远赶了出来。
“贺竹之,此一去,可是在外面待得够久的。”介清抱臂埋怨道,“就不怕我夺门窃派?”
“自是知道有你在,我才敢如此的。”贺风笑道:“修仙界介清之才能,毋庸置疑。”
“行了行了,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你俩背后兄弟情深吧。”高翊打断,又不怀好意质问道:“我倒是有个很急的问题,需要请教你和凌岚。”
凌岚忽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谨慎道:“什么?”
高翊眼睛笑成了月牙。
凌岚:“……”
“在紫木林冲出仙门围堵途中,我带着重少御剑行在前面,可怎么走着走着,你们两个大活人就消失了呀?”高翊挤眉弄眼,“啧,可能两地的距离确实很遥远,所以二位行了一夜今早才堪堪赶回。”
凌岚脑海瞬间浮现起什么,不觉被口水呛了一下。
贺风微瞥了她一眼,道:“高翊,看来人还是不能安逸太久。我突然想起来,世殊道长跟我说,过几天要来风源门找你。”
高翊笑容忽滞,如临大敌,强作镇定道:“怎么可能,我就随便问问你们而已,就扯谎报复,小心眼!”
凌岚明白过来,作出一派自信貌道:“你可以过几天看看。”
高翊微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人心中清明,同时勾唇一笑。
“哎,介清,那只小鹿呢,今天怎么没见跟你一块出来?”凌岚奇怪道,“平常看见你俩总是黏在一块。”
介清顿了下,道:“是吗?”
“当然,我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你对那只小鹿可真是不一般。”
介清低自轻语:“可能……是在弥补些什么吧。”他抬眸出声道:“它今早出流雪川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贺风微蹙眉,他明明没有告诉过介清有关蒙茸的事。可能是他多想了吧。
回梨木林后,二人身边再次安静下来,一丝尴尬的气息悄悄蔓延。
昨晚那件事弄得凌岚现在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道:“他半夜离开山洞后去了哪里?又为何非要离开山洞呢?”
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
“难道真是因为当初贺竹之众叛亲离后,自己也爽约避见,他以为我是故意避而不见,所以刺痛了他的心?”凌岚心中暗自揣摩。
正想着,前面的人忽然一停,凌岚重重地撞在了贺风身上。
贺风一顿,回身调侃道:“又琢磨什么骇人鬼局呢,这么入神?”
凌岚本还心虚着,一听这忍不住道:“怎么就成鬼局了?我承认,虽然我的计谋有时确实会意外百出,倒也……”
凌岚想到自己昨日狼狈出逃的情形,又心虚地咽下了后面的狂妄之语,掩唇咳道:“倒也还行。”
“此次你没任何错,这已经是当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贺风忽然正色道,“此局,尚辉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只是打着一个重开魔树的幌子而已。
聚集仙门众派于一处,先是梦轴虚境,再是从一开始就混入宫的尘泉,两手准备,无论如何,这一局凌岚已经是逃不过了。
凌岚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应该是和当年的段宏搞我时一样的动机。只是,他这一步迈出,其后必然还有下一步动作。”
“看来有些事,只有重少才能解答了。”贺风道,“你身上有伤,先回屋歇息吧,我去看一看重少。”
“我也要去。”
重少屋内,高翊正好也在。而床边着一身中衣的重少经过一夜的修养,如今气色显然好多了。
凌岚乱七八糟地问了重少一堆身体相关的,得知他确系无恙后,贺风才堪堪插上嘴。
高翊坐在一旁椅子上,边嗑瓜子边津津有味看戏,闲语道:“哎,看来有些人啊,还是不太行。”
本来高翊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和今早山门前他的疯言乱语联系起来,此时简直就是一语双关。
贺风眉间一抽,下一刻,一枚石子击中椅子腿儿,高翊差点向前栽了下去,瓜子皮洒了一头。
“贺竹之!”高翊撸起袖子就要过去干架。“我早就想和你再打一场了。”
贺风一摆手,装大尾巴狼,严肃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重少。”
重少会意道:“什么?”
高翊咬牙停下。
贺风:“你和尚辉,以前认识吗?”
重少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竟是这个,顿了下道:“认识。”
凌岚微眯起眼睛:“果然,是什么时候?”
“五年零八个月前,在时芜派。”重少勉强扯起一丝笑道,“那时我修剑有所成,恰逢时芜弟子剑选,本是狂妄前去找厉害剑修比试,没想到最后真进了时芜派,后来在那里,我认识了尚辉。”
凌岚:“那这次,也是他主动邀你再见的吗?”
重少摇头:“不。其实,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时芜派中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孤僻阴郁。直到有一次我被派中一高位师兄针对陷害,那么多人中,他却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我的。从那儿我便知道,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冷血无情,我开始慢慢跟他打交道,每天跟在他旁边师兄长师兄短地表忠心拉距离,可是他从来都是很冷淡。后来我因不喜争斗和束缚选择离派,却看见一向冷淡厌世的他居然来送我了。我当时还说以后会常来时芜看他,他平静告诉我说以后时芜就不会有他这个人了。后来我再去时芜探望时,也确实没再找到过他。直到多年后,我在游历中途的酒楼之上,再次遇到了他。”
凌岚:“然后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重少挠了挠头,道:“我只记得我们在喝酒,然后……记忆就停留在那一刻了。”
凌岚皱起了眉:“世界上除了妖魔附身,当真有可以控制人思想的法术吗?”
之前凌霜宫中,凌岚和贺风明明探过重少体内,没有被妖魔附身的迹象。
贺风:“据我所知,根本没有。即使是禁术中,控制人思想这种术法原理也根本不可能成立。”
“这就邪乎起来了。”凌岚摩挲着下巴,“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从丹院竹林去凌霜禁地收网时,最后是假吴由声东击西,才致使尚辉最后得以逃脱?”
高翊:“当然记得,尚辉这个人真是狡猾多端。”
贺风:“非也。”
高翊:“非什么也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的云里雾里的?”
贺风:“假吴由那一出不像是他提前计谋好的。”
凌岚:“没错。就算是再多智近妖的人,也不可能把一个谋局推算的步步精准,其中不可控或突发的变化层出不穷,每一步都需要躬身入局精准应变。而且,从我们打碎尚辉手中唯一一滴魔血看,他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失败,所以更不可能安排后来假吴由的事。”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贺风道出凌岚心中的猜测,“跟重少一样,尚辉远程控制了假吴由的思想。”
高翊目瞪口呆,脊柱突然窜起一丝凉意,道:“我有点儿瘆得慌。”
凌岚:“不管究竟如何,我们必须要先摸清他的下一步计划。”
“凌岚,还有一件事。”重少支支吾吾,心虚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泉下间救你的那个人了?”
凌岚一愣,看向高翊。
高翊撸了撸袖子道:“这小子,我昨日已经质问过他好多次了,就是遮遮掩掩不肯说为何冒充你要找的那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我只是……”重少又没了声音。
“与你无关,我没有怪你,真的!”凌岚安慰他道,“而且,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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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屋中倏然一静。
!
屋外青石小径上,凌岚走在前,贺风沉默跟在其后。
“凌岚。”身后贺风突然叫住她。
凌岚停步,却并未回身,道:“那个人,是你吧。”
沉默。
许久,贺风道:“是。”
凌岚缓缓走近,道:“以前的你和重少性格本就有一半相似,在此之上模仿出六七成并不难。我之前接近重少察觉到不对后也曾怀疑过是你,可是,我几乎是一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贺风一怔,忽而神色复杂,他睫羽轻垂,眼底落下一片阴影,道:“因为你觉得,后来的我根本不是以前的我?”
凌岚被他问的一懵,解释道:“因为这个时空的我们,关系并不太愉快。”
不管是湖心亭的两方对峙,还是后来的为逃挟命。
“因此,你没有行为动机。其次,那时我也动过你是不是记得少时之事的妄念,若是,泉下间时你应该会主动跟我相认的,可是并没有。”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贺风的哪个点,他也是一懵,继而凝在原地。
凌岚逼得越来越近,道:“可现在既知你留有少时往事记忆,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是你!”
贺风“如此笃信吗?”
“对。”凌岚背手停在他面前,倾身耳语道:“谢谢你贺竹之!”
“因为我留有记忆还可以回到当初?”
“不,谢谢从始至终,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都是你!”
无论世事翻覆,沧海桑田,亦或是人随事移,少心不再,在我心中,你始终是你!
贺风眸光倏然颤动,随即眸下泛起压抑不住的微红和潮湿。
他将凌岚猛然抱进了怀中。
凌岚心中不住地响起一道声音:“原来真的只有最相近互晓之人,才更知道如何轻易骗过另一个人。”
原来泉下间时,贺风便已经察觉到了她并非真正的凌少宫。否则那么多次共同修炼,凌岚不信对方不会因担忧而探她筋脉。尽管最后贺风得到了骇然的真相,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信她并非阴谋篡位。
半晌的寂然相拥,贺风终于微微松手。
“可是凌岚,你有一点说的不对,你知道我为何会留有前尘记忆吗?”
凌岚摇头。她想问的,可是有些疑问比这个问题更重要,所以一直迟迟还未问。
“你还记得这个时空中,湖心亭大战时裹挟剑风的那一抹蓝发带吗?”
凌岚努力回想。那是在她穿书的最初,湖心亭上贺风从她所守阵位攻破时放出一记剑招,锐利长剑周身隐隐萦绕着一道流动的蓝。“记起来了。”
“我在那条发带上,画了一个符,名寄灵。”
“寄灵符!寄灵术!”凌岚怔于原地。心道:“那个时候,他用了寄宿灵魂的寄灵术!以己魂灵,护佑他人!所以当时所有阵位的人都被重创,只有她安然无恙!”
“在丹剑院竹林下你我二人少时初见的第一面,你体内的寄灵便感应到主人的身体,当即钻入少年时的我的体内,后来两个时空再次重叠时,寄灵和原本的魂灵合而为一,于是我便拥有了两段不同的少时记忆。”
“竟是……如此吗?”凌岚还未从寄灵符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其实,只差一点,”贺风擅自撞入凌岚的眼睛,庆幸道,“我就真的永远忘记少年记忆中的那个绿衣身影了。”
凌岚蓦地一滞。
因为确是如此,二人两个时空的一切联结,几乎都建立在微乎其微的偶然性之上。
若当初湖心亭中贺风未生护凌岚之心,便不会再有后来的寄灵回归少年本体。而他,也永远都不再会记得她。
溯洄往事,终究还是会成为一段湮灭在岁月长河中的一捧灰烬。
燃烧过,最终,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