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扬起的灰尘扑面,李意清刚准备回头,就感觉肩膀上一道力量扯着自己的后退。
帘子挡住了大部分扬起的尘土。
坐在外面的洛石则没有人帮忙,吃了一嘴的泥沙。
半响后,洛石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看着一人一马的背影怒目圆睁,“这是何人,这般嚣张!我们殿下都没有直接驱车到前面去。”
李意清从元辞章的怀中挣出来,“洛石,没事吧?”
洛石灰头土脸,伸手擦了一把脸,闷声回道:“殿下,没事。”
等轮到李意清他们过去,许三给出了元辞章的文书。
守城的将士只看了一眼,立刻恭敬地合上文书,双手送还。
而后扬声呼道:“放行。”
趁此期间,洛石向守城的士兵问:“方才骑马的那人是什么来头?”
守城的士兵,“西北来的人,蓝幡在前,不能阻拦。”
蓝幡扬起来的时候,说明是为军情而回来,消息要迅速传入宫中。
洛石愣了一瞬,才拱手道谢。
旁边的许三道:“话说早了吧,人家为军情而来,耽误不得。”
马车中,李意清和元辞章对视一眼。
元辞章淡声道:“先回府。明日一早,进宫拜见陛下。”
李意清点了点头。
军情刚传到宫中,父皇必然要找大臣商量,今日估计抽不出时间面见他们。
公主府门口,早早得到消息的众人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元辞章先一步下了马车,转过身来,伸出手来。
李意清自然而然伸手搭在他的手上,站在公主府的门前,心中忽然感慨万千。
公主府的描金依旧清晰,一看就是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也一直有人悉心照料。
门口,以兰澈和梁师傅为首的众人纷纷下拜,“恭迎殿下回府。”
李意清微微抬了抬手。
身边搀扶着李意清的毓心忽然用力咳嗽两声,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你看旁边。”
李意清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望到了站在街道上的太子和太子妃。
两人之间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面容白皙,锦衣玉环,小小年纪,气质已然不俗。
太子妃见到李意清投来的视线,微微避开了她的视线。
太子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小孩,“安儿,喊人。”
男孩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到李意清的身边,像模像样地俯身作揖,声音清脆:“姑姑。”
而后对身边站着的元辞章道:“姑父。”
李意清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半人高的皇太孙李昀璟,愣了一下,才转头去看茴香,“路上的豌豆黄还有没有剩?方糖还有没有?”
茴香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殿下真是记性不好,豌豆黄昨天夜里就吃完了。”
她忍痛从袖中拿出自己珍藏的两颗方糖,放在了李意清的掌心。
李意清笑盈盈地递给李昀璟。
“安儿。”
李昀璟抬头看着李意清,心中有些无奈。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喜欢吃糖呢。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拂了李意清的面子,规规矩矩地伸手朝她一拜,道谢道:“谢谢姑姑。”
李意清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谢。”
说着,就准备弯腰,“小时候我抱你玩,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动了,安儿,要试试吗?”
李昀璟一本正经地道:“姑姑,安儿很重的,你抱不……”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双脚离开了地面。
腰上,纤细的手腕充满了力量,将他牢牢抱住。
李昀璟的脸忍不住变红,轻轻地在李意清的怀中挣扎,“……姑姑,我年纪不小了。”
“谁说的?”李意清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脸蛋,“我们安儿还是小孩子,当然可以被抱着。”
太子和太子妃走近,前者眉眼含笑,“安儿,可别累着你姑姑。”
太子妃沉默了一会儿,也小声道:“是啊,安儿看着不胖,但是抱一会儿也会手酸,你放他下来,他自己能行。”
李昀璟:“姑姑,放我下来吧。”
李意清:“没事儿,我能行。皇兄皇嫂,我们进去说话。”
说完,又笑着逗李昀璟,“安儿,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昀璟再次无奈地叹息,小嘴嘟囔着,却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他并不排斥李意清的举动。
入府之后,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梁师傅在旁边一脸希冀地看着李意清。
李意清闻到饭菜的香味,对梁师傅道:“三年不见,师傅手艺越发好了。”
梁师傅看着李意清,忽然鼻尖一酸,再有两年,他就花甲了。
曾经壮年的时候日日渴盼着回家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可是真的快要离开,心中却充满了不舍。
梁师傅道:“快尝尝,殿下一路奔波,这汤正好润润喉。”
李意清道了声谢,而后招呼太子和太子妃坐下,“皇兄皇嫂快坐,辞章,你去拿一壶酒来。”
太子老神在在。
太子妃:“不必这么麻烦,随意吃些就好。”
“不麻烦,皇嫂稍等。”元辞章声音清越,说完,转身离开。
人都坐下后,李意清将李昀璟放在自己的身边,亲手布置碗筷。
她看了一眼门口,开口道:“皇兄,皇嫂你们先吃,不必等。”
太子笑得散漫,带着几分揶揄,“无妨,许久没人能与我喝上一杯了。今夜我与伯怀,不醉不归。”
太子妃:“殿下,您的身子……”
太子李序泽摇了摇头,“难得意清和伯怀回来,我甚是开怀。今日只谈尽兴。”
太子妃便不再多说了。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的压抑,冷静,失意,自持,她都看在眼底,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父亲已经致仕,母族已经不能再为她的太子殿下提供助力。
罢了,总归只是一醉。
有她在身边看着,出不了事的。
李意清本身随意的笑容忽然收敛了几分。
她很了解自己的兄长,即便是当初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曾有这样落寞的神情。
太子李序泽忽然朝她看过去,只一眼,李意清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别问,也别说。
李意清收拾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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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辞章他鲜少喝酒,皇兄想找人一醉,不如我来。”
太子笑眯眯地对身边的太子妃道:“你看,你看,清儿护得可真好。”
太子妃用手绢抿了抿嘴角,笑得含蓄从容。
“不过,”太子摇头哂笑,“伯怀大抵不同意你醉酒伤身。”
李意清想了想,没有反驳。
元辞章怎么舍得。
正说话间,拎着酒坛的元辞章也赶了过来,看见几人齐刷刷地朝着他看,有些不解。
“怎么了?”
太子道:“三年不见,看看你酒量涨没涨。”
元辞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殿下不许我过多饮酒。”
太子道:“只此一次。”
元辞章转头去看李意清,询问她的意思。
李意清看着兄长眼巴巴的神情,点了点头。
太子这才重新开怀,不客气地端起元辞章拿来的藏酒,揭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后,目光陡然变亮。
“百末旨意洪梁若下,十年的若下酒,伯怀可真舍得。”
说完,不等他人反应,给自己斟满一杯。
一口饮下后,他朗声大笑:“痛快!”
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痛快了。
他又帮元辞章满上一杯。
太子妃欲言又止地看着太子的动作,本想提醒一句这么饮会醉,可又难得看见太子殿下这般舒畅的神情。
微微犹豫,还是闭上了嘴。
李意清知道元辞章有分寸,因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喝酒的两人,转而看向身边的李昀璟。
“想吃什么?姑姑帮你布菜。”
李昀璟在心中默默估算了自己的短胳膊距离桌上饭菜的距离,最后绷着一张小脸认真对李意清道:“那就麻烦姑姑了。”
李意清:“不麻烦不麻烦,这个五味杏酪羊要不要一点?这菠薐菜看着新鲜,可多吃一点。”
李昀璟乖巧懂事,基本上不怎么挑食,李意清夹了什么,一应具收。
片刻后,李昀璟道:“谢谢姑姑,我吃饱了。”
李意清闻言,也不强求,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
“羊肉汤,驱寒,能喝就喝一点,喝不下也没关系。”
李昀璟小声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意清笑:“真懂事。”
李昀璟不用人操心,李意清开始专心吃饭,偶尔看一眼正在痛饮的两人,旋即收回视线。
李序泽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如饮水。
元辞章倒是还有分寸,小口抿着。
吃了几口,她忽然品出一丝不对劲出来。
今日西北的军情送回京城,父皇怎么没召皇兄入宫共同议事?
她把半个脸埋在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悄咪咪地观察着太子李序泽的反应。
太子已经喝醉了。
李意清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事已至此,说什么好像作用都不大。
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两人还在对饮,李意清抱着饮完汤的李昀璟,和太子妃一道出了屋子。
后院假山流泉已经结冰,腊梅绽放,香气悠远。
李意清望着自己皇嫂的背影,忽然惊觉比起上次见面,她又瘦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