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水果夸父手起刀落，把西瓜劈成了两半。
“哎呀！”挑脚吹牛的几个夸父全都跳了起来叫，“水果那那提，你真卖出去一只瓜？！”
那那提哈哈地笑起来：“要是打赌，你们就全都输了！”
晓武连连点头，笑眯眯笑眯眯地翻自己的袍子，装出一副找银子的样子留缝：“这西瓜，一两银子一只，太便宜了！”
那那提哈哈大笑着拿起一只大铜勺递给泉晓武：“你挖着吃。”
晓武翻兜的手慢下来，满头满脸的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拿出几块宝石来小声嘀咕：“出门急，只带了几颗宝石。”
那那提的脸色瞬间大变。
挑脚的夸父们也没想到，穿的水光溜滑的小仙人，竟然会施展出没带钱这样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手段。先是一愣，接着，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一两银子能买一百只西瓜。你这瓜只是装在花壶里面，又不能吃出一朵花来。只有傻瓜才会买。没有傻瓜买，就只能自己当傻瓜了！”
“幸好。”泉晓武装模做样地擦一把根本就没有的汗水，“我没吃。”
“你、你、你……”水果那那提脑筋急转弯没能成功，看了看手中的西瓜，又看了看手中的勺子。西瓜的确是完整的。三米高的夸父，一张脸涨的比手里的西瓜瓤还要更红。
“要不咱这样吧。”晓武豪气干云地一拍大腿，“我去夸父森林，卖了宝石，回来给你银子！”
“好好好！”那那提的胸膛重新挺起来，对着几个挑脚夸父甩一眼。
晓武挣扎着从藤椅上站起身来，一步三瘸地走。
所有人的脸，包括送他来的船夫，都露出心痛的不忍。
那那提犹豫再三，重重地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跑两步追上去：“小仙人，不用了。你这个样子是走不到集市上去的。”
泉晓武指了指堆在地上摆烂的六角牦牛：“借给我骑，怎么样？”
水果那那提的眼睛一亮：“好好好，你骑。你骑。它听话得很，跟着你不会乱跑的。”
成功！
晓武谦虚礼貌地道谢，一瘸一拐地走到牦牛的身边，摆出一副上不去却坚持要自己上的拼搏姿态。果然，那那提抱着他举上牛背。然后拍一下牛屁股，六角牦牛忽悠悠地站起身来。这头牦牛是拉货的，不是战斗牦牛。
很肥。
晓武晃荡着晃荡着晃荡着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偷偷地用两条腿狠狠地夹牦牛的两个肩胛骨。牦牛果然加快了脚步。
哎呀，果然。
晓武有点小欣喜，但并没有小激动。所以没再继续加力气，就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牦牛一路小跑着，速度比奔马差不了太多。颠颠颠颠，沿着大陆一直向前。
转过了山坳，眼前一片茂密的松林。绿树映蓝天、白云照山巅。十个太阳偶尔会有占据中天正位的，便将颜色投射到白云上，渡一层浅浅的低调轻奢。
没跑上五百米，道路又是一转。几排茂密的松柏之后，是一片广阔、广阔到无边的集市。
高大的木棚连成片，成吨的货物堆成山。各种兽皮、豺狼虎豹、貂狐鹿麋。海产，硕大的马哈、金枪、龙虾、雪蟹。还有夸父族的石刻、编织、木雕、装饰。
零琅满目。
不但供应着京城六十万人的需求，而且从这里批发到南方的燕国、郡国、远国。尤其是高端奢侈品，肯定是要集中运送到京城，才从这里扩散到七国五郡、人羽蛟族河络的。
泉晓武笑眯眯、笑眯眯地晃荡着牦牛，在那就算两边挤满了人、堆满了货物，依旧宽敞的大道上行进。他意识到那个卖大马猴的老板肯定是没来过这里的。也相信那个吹牛皮的船夫也是没来过这里的。但是，他对自己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里，还是异常的兴奋。
跳下牦牛来，背着两只手迈四方步，尽情地欣赏着道路两边的热闹景象。问了几个人，转过两条街道，来到专门出售法术材料的珍宝大街。
这里的建筑，跟批发野生产品的截然不同。
材料，当然还是夸父的原木。整颗松柏没有去皮，一个堆着一个地摞在一起。
但建筑风格却是有河络的圆顶、有人族的翘瓦、有蛟族的缠丝编。
晓武捏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相。左看右看，觉得一个人族风格的珍宝馆跟自己有缘，于是牵着牛走过去，把牛拴在木桩上，让它吃店家提供的、免费的草。自己走过去，对着五米高的大门啪啪啪地拍打。
拍了好半天，却没人出来开门。
向后退开几步，仰起脖子来用手打个凉棚往上看，是不是有人开二楼的窗户。
看了半天，没有。
什么情况？
晓武放下手臂来叉着腰，对着紧闭的大门怒目而视。
“这位小哥，你找高老板？”
晓武回头，见到是一个身高四尺的中年河络，正靠在对面敞开的五米高的大门上插着两手饶有兴趣地看着。
“我不认识什么高老板。也不找人。”晓武板着脸，“我是来闲逛的。”
“哦。”河络上上下下打量他好一阵子。
“你们这里不是商店么？”
“是。”
“你们这里不卖货么？”
“卖。”
“那我来买货，有什么奇怪？”泉晓武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河络，凶巴巴地问。
“老高不在家。”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不在家？”
河络又是一阵沉默，才问：“你来买东西，还是来卖东西？”
“我即要买东西，也要卖东西。”晓武斜着眼睛瞥他，脸上写满了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不打算跟你交易的表情。
中年河络和善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几家店铺：“他们几家都可以。只要开门，就表示做生意。”
呀。
晓武一愣，回头看看那个跟自己很有缘分的店铺。果然，是这一大串珍宝阁中，唯一没有开门的。
难怪。
晓武想，我说怎么就看着他家顺眼，原来是因为只有他家没开门。
于是，又恶狠狠地看一眼中年河络，抱怨：“你们这里的大门都是五米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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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压迫感。不人性化。”
河络笑眯眯地点头。
晓武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们应该开一个五尺高的，专门给河络走。一个八尺高的，专门给人族走。再修一条水路，专门给鲛人走。”
“我跟大家商量商量。”河络的语气充满着真诚。
骗子。
晓武嘿嘿嘿嘿地冷笑几声，迈开大步向着中年河络走过去。
河络一愣，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方向没有其他人呀。
虽然只是隔着一条街，但这条夸父大街有二十米。晓武的步子虽然大，但也要走十几步。
河络虽然看着他面目不善，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就那样等着泉晓武走到自己的身前站下。他身高四尺。泉晓武身高七尺。两个人一个从下向上看，另一个从上向下看。四只眼睛对在了一起。河络笑：“还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我要卖东西，还要买东西。”
河络脸上的微笑不减，不厌其烦地又一次伸手指着旁边的店铺：“他们都买东西，也卖东西。”
“我要到你这里买卖东西。”
河络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向后退出几步。
咣当。
把身后店铺的大门关上，才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回答：“我关门了。”
晓武一愣：“为什么？”
“午饭时间。”河络抱拳拱手，施施然然地转身，向着集市的方向走。
晓武嘿嘿嘿地冷笑，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河络的脚步略有些迟疑。他刚刚的确是被这个不讲理的孩子气到了。好心好意地想要帮点小忙，对方却胡搅蛮缠的。谁家做生意还要开四道门呀？不。按照他的逻辑，应该是开五道门。一扇宽宽的，给大翅膀的羽人。
而且，告诉他去任何一家开门的店铺都可以，他却偏偏来自己的店铺，分明就是找茬。
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别别扭扭的孩子。
但关上了门，拒绝做他的生意之后，却多少有些后悔。
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呀？自己的年龄有他两个大还有余。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应该恪守商业原则，上门的都是客。
于是，稍微慢一下脚步，与这个孩子并排走。
晓武低头看看他，问：“有啥好吃的？”
河络指着两边的店铺一一介绍：“肉卷饼，是冰封大陆的特产。他的饼可不是面饼，而是榛子粉、栗子粉，装在网草里面压扁。至于里面的肉，那就是有什么用什么。最常用的兔子肉、狍子肉、鹿肉、狼肉，都很柴。虎肉和胸肉好一些，但还是不如猪肉和牛肉。”
晓武把脑袋伸过去，看高大的厨娘把带皮的榛子、栗子丢进石磙碾碎。装入网草后丢进一个大木盆。木盆上镶嵌着十颗勉强带有一点点颜色的，不能算宝石的石头。然后，把木盆举到高高的架子上去接受阳光。
榛子粉和栗子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网草黏在一起。
再拿下来，便成了一张弹性很好的饼。
河络侧头看了看泉晓武，问：“要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