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开了春。
波光粼粼的泗水河面之上,摇曳着一条柚木小船。宋朝月惬意地仰躺在船面上,感受着泗水城和煦的凤、温暖的阳光、动听的鸟鸣……
一道突兀的声音却又在此时响起,宋朝月的眉毛立时拧了起来。
她一下睁开眼,眼疾手快地夺过楮玉珩手中的那本书,然后压在了屁股底下。
“干娘!”楮玉珩有些懊悔地看向宋朝月,怨自己看书不小心又读出了声音。
“干娘什么干娘,楮玉珩,都说了今日是带你和玉姜出来玩儿的,你又给我看书,再看,脑子都要呆笨了。”
说完,宋朝月揉了揉楮玉珩的脑袋,苦口婆心劝他,要他细心感受着泗水城的春光,好好休息。
冬天她带着这两个孩子回到了泗水城,这原本久有人居的宋家因两个孩子的到来一下子有了许多生气。
她吩咐府里的下人在这二进院的小宅子里给兄妹二人各自收拾了房间出来住。接连失去双亲,宋朝月害怕两个孩子心里有阴影,没事儿就领着他们出去玩儿,还时不时带着他们去下馆子、吃好吃的。
在这般日子下,褚玉姜慢慢能开怀地笑了,倒是褚玉珩,即便偶尔笑笑,那笑也不达眼底。
经过战乱后,泗水城渐渐恢复了往昔的热闹。
静岳楼易了主,如今这楼在华家的名下,宋朝月也顺带着成了这静岳楼的掌柜。
掌柜自然享有一点点小特权,那就是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尽管可以让静岳楼的厨子同她做。
华清来的时候,正是年节过完,二人许久未见,再见之时,竟是双双都红了眼眶。
好友之间自然是无话不说,华清听闻宋朝月带回来了北苍王家的两个孩子,一时有些替她担心。
“朝月啊,这两个孩子,你往后就要这么一直留在身边?”
宋朝月轻抿了一口香茗,想也没想地答道:“那是当然。”
“只是……我今日来时撞见了世子,他被同在私塾里上学的几个人说什么没爹没娘、寄人篱下之类的话,我总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
这些种种褚玉珩回来从未跟她说过,听见褚玉珩受了委屈,宋朝月立刻拍案而起,挽起袖子就要往外面冲,嘴里念念有词地说要去收拾那几个小子。
华清赶忙将她拦住,提了一个建议,不若让这两个孩子认宋朝月为干娘,如此,也算是让孩子有了个亲人,真正有了依靠。
宋朝月同华清聊完后,回去便征求了两个孩子的意见,他们同意,很快便改了口。
宋父宋母白得了这么两个乖巧的大外孙,喜欢得不得了,捧在手里当宝贝似的。
宋朝月每日去寻寻店,看看账本儿,偶尔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这日子过得也算是安逸。
二月,宋朝月又受到了孟祈来信,说是大衡上下已经基本平定,偶有残党作祟,待将其清除后,他与宋明泽应当很快就回来。
宋朝月当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父母亲,一时间,宋府上下欢腾。
-
此时此刻的孟祈,正在东南面一小镇之中,他领着大军打下了由南陵王据守的最后一个要塞,这场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在战场上饱尝艰辛,孟祈成日忙得胡子都来不及刮,蓄起的胡须叫这个男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他坐在一条独凳之上,听傅重华说着消息:前头探子来报,在山泽城发现了褚临的行踪。
褚临被斩断了右臂,身上还中了毒,还能苟延残喘如此之久,当真是一奇事。
“重华,带人去看看,将人给我带回来吧。”
傅重华低头应是,他如今才十二岁,却俨然成了孟祈的左膀右臂,孟祈对他,可谓是十足十的信任。
傅重华才将走出去,宋明泽又敲门走了起来。
他一进屋就自顾自坐下,拿起孟祈桌子上的糕点便往嘴里送:“姐夫,这残党清绞或许还需费些时日,不然咱们就先回泗水城吧,在外面这么久,我好想吃阿娘做的饭啊……”
孟祈看了他一眼,洞穿了他真实的目的:“你是想回去赶紧让家里人给你准备聘礼,向鬼娘子提亲吧。”
宋明泽嚼着糕点的嘴停了,他确实是想,这段时间元若待他的态度好不容易缓和些,他可不想再等到她改变心意。
其实孟祈也好想去到泗水城,去见思念已久的人。
只可惜,还有一个后患未除,他心里无法安定。
于是他同宋明泽道:“你先回去,等重华抓住褚临,亲眼见到他死后,我再回来。”
三日后,孟祈目送着宋明泽踏上了返回泗水城之路。
一切都在慢慢尘埃落定,很多很多的人,开始迎向他们新的结局。
孟晋年死后,益阳公主入了宋朝月曾去过的白渠庵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孟文英还待在原来的国公府,孟祈答应了她,等一切平息,会为她择一良婿;云方的眼睛也在慢慢好转了,笙歌城被北苍军攻下后,他便带着余巧兮回了笙歌,前段时间传来消息,两人已经成亲了……
小镇清冷,夜晚静谧至极。
孟祈住的这棵小院里栽着山茶树已经隐隐吐出花骨朵,他坐在这棵山茶树下,仰头望着天上的弯月。
也不知桑桑此刻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她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在思念着对方。
院子门被咚咚咚敲了几声,孟梁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同孟祈说傅重华已经抓住了褚临,如今押着他往这边赶来。
孟祈一直悬在心尖上的重物仿佛终于落下,两世仇敌,终于落到了他手中。
“孟梁,咱们赢了。”孟祈的语气轻快。
“是,主子,咱们赢了!”孟梁笑得开怀,主子终于完成了他的夙愿。
十三日后,褚临被带到了这个小镇之上,带到了孟祈面前。
褚临早已被毒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右臂的衣袖里空荡荡的,一张脸又黑又瘦,哪里还有往昔笙歌美名频传的三殿下的丝毫风采。
他知道,自己死期已到。
见到孟祈,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目空洞地望着他。
没过多时,他身上的毒再次发作,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儿,浑身沾满了泥土。
从始至终,孟祈只是冷眼看着,像在看一只地上的蝼蚁。
过了许久,孟祈才开口:“前世你已如此凄惨,今世仍不知悔改,褚临,你这样的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褚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额间青筋暴起,面目尤为狰狞。
“孟梁,取一把剑来。”
孟祈并不想让褚临的血玷污了自己的剑,接过孟梁递来的长剑后,他将剑尖直指褚临。
这会儿,他的疼劲儿好像过了,眼睛慢慢能看得清楚东西。
那剑尖与他的眼珠不过分毫距离,可他却丝毫不惧。在外逃亡那么久,他苟活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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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吧。”褚临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能感觉到,剑尖正在缓缓刺入自己的胸口,而自己的生命,亦在随之流逝。
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再也不要生在皇家,再也不要成为钟澜的儿子。他要生在寻常人家中,过着常人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再无沃土去滋养那无穷无尽的野心、想要得到一切的欲望……
褚临没了呼吸,被孟祈手底下的人拖了下去,同前世一般,任由荒野所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宋明泽回到了泗水城后,就马不停蹄拉着宋父宋母替他张罗婚事。
鬼娘子元若没有父母亲,她只有鬼禁行元朔这一个哥哥。置办好彩礼后,他还得带着父母亲前往这兄妹二人的老家——青州正式求娶。
褚玉姜也要跟着去凑热闹,这一时间,宋府就只剩下了宋朝月还有尚在读书的楮玉珩两人。
楮玉珩一大早离家去私塾上学,府中便只剩下了她与阿罗能说说话。
“阿罗,你今日想吃什么呀?”宋朝月靠在自己屋子的窗边,同院子里正在侍弄花草的阿罗说话。
阿罗笑了笑,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些:“小姐,才起床用完早膳呢,您就又再想吃什么了?”
宋朝月盯着她窗边那棵的山茶树,昨日还全是花苞,一夜春风过,今日便七七八八开了。
阿罗不知又干什么去了,宋朝月趁此机会坐上了窗台,伸出手去够最近的那株花枝。
那朵山茶花开得正艳,她用指甲轻轻一夹,便将这足有手心般大的山茶花给摘了下来。
“真好看!”她说着,将这朵花别在了耳后,与头上的孟祈所赠的那支山茶花簪子相映成趣。
花开了,宋朝月心情很是不错,她嘴里哼着泗水城的歌儿:好一朵花儿开~处处满光彩……
她醉心于哼歌儿,视线亦被山茶枝丫遮挡,殊不知一人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她的院外。
孟祈站在院外,里面他的所爱之人正高兴地唱着歌儿,连日赶路而来的疲惫霎时间烟消云散,他的嘴间勾起了幸福的弧度。
听完这曲,孟祈慢慢走近了山茶树。
宋朝月起初还以为是阿罗,没有开口。
可在见到一双男子的黑色靴子之际,她的心不自觉开始雀跃起来。
“是谁?”
“是我,桑桑。”
宋朝月不管不顾地从窗台跳下,而孟祈,也非常稳当地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两人互望许久,眼中尽是爱恋。
“这次回来还走吗?”
孟祈抱着宋朝月的腰臀,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馨香,笑着答:“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宋朝月立刻将孟祈紧紧地抱住,靠在他耳边说道:“槐序,今日我有两件喜事,你猜猜是什么?”
孟祈眼中含笑,顺她之意问:“哦?是什么?”
“其一,是我期盼已久的山茶花开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其二,是我等了好久的你终于回来了。”
孟祈听完,鼻子有些发酸,他与她分别,当真是很久了。
他稍往后仰,令宋朝月重新抬起头来。
他抬起下颚,轻轻吻上了宋朝月鲜艳欲滴的嘴唇。
宋朝月耳边的红色山茶因她的低头而坠落,落地的一瞬花瓣如同水滴般砸开四散。
山茶花开了,这一次,他们再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