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融雪
    冬三九那天的雪落了整一日,直到傍晚才停歇,晚间吃饭的时候,顶头阴沉沉的云团散去,露出幽蓝色的天幕,半弯的黄月亮从西边升起来,洒下的辉光映在白色的雪上,照得整个栗花村仿佛依旧在白日里,亮堂堂的。

    村子东边忽然传过来叫骂哭喊声,宝珍和宝珠竖起耳朵听,被李兰香敲筷子,“好好专心吃饭,等下菜都冷了。”

    两姐妹只好收回好奇心,乖乖吃饭,耳边吵闹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消下去了,再没响起。

    冬日里寒冷洗不得澡,通常都要过六七日才能洗一回,但是身子又容易痒痒,宝珍宝珠时不时就要挠一挠。于是睡觉前李兰香给她们洗了脸,还要再用打湿的热帕子塞进衣服里面,把后背前胸全都搓一道,这才能舒坦点。

    搓了身上,洗好小屁股,最后提一壶烧好的滚水,母女三人一同泡个热水脚。

    李兰香先倒半壶水进脚盆,再慢慢往里掺冷水,试了水温觉得尚可,这才招呼宝珍和宝珠端凳子过来洗脚脚。

    小人家的皮肤嫩,大人觉得正好合适的水温,她们却感觉烫的不行,刚将脚放进去就“啊”地大叫一声提起来,然后踏在木盆的两边,直到李兰香也放下脚去,这才试探着把自个儿的小脚踩在娘亲的脚背上。

    李兰香拿另一只脚拨下她们的脚去,接着踩住,不让她们逃,坏笑着道:“这哪个烫?泡脚就是要用热热的水泡才行,晚上才睡得热。”

    两个娃娃许是体质比较虚,冬日里那个脚总是不得热,跟个冰坨子似的,所以李兰香现在也搬到她们房间去跟她们睡。每到半夜,宝珍宝珠睡得冷了,就把身子团起来,整个脑袋扎进被子里,又拿脚探到她怀里取暖,倒是总把她冰醒。

    李兰香寻思着,要不然每日熬一些红糖姜水给她们喝,又担心冬日天燥,容易上火,小娃娃天冷不爱喝水,到时候拉不出屎来。

    “娘,你说康哥的阿嬷明日会来我们家闹么?我有点怕她。”宝珍开口打断李兰香的沉思,一脸担忧。

    白日里凤仙姨和康哥在她们家碰头吃午饭,运气不好,正被康哥的爹大癞痢头碰着,本还担心他闹,没想到他一见着前妻凤仙就跑,又以为没事了,结果到了下午凤仙要走的时候,这个大癞痢头居然包了个小包袱过来,一把塞给凤仙,还让她带走儿子康哥,说等年二十四再去接他,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就连凤仙都觉得他恐怕是鬼上身,要不然这可不像软蛋大癞痢头啊。

    不过凤仙诧异归诧异,有这种可以接娃到身边过日子,能待半个月的好事,她肯定接住。于是乎,下午康哥就跟着娘亲凤仙回县城去了,还是冒着雪急走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村东头传出来的哭喊声,应当就是赖老娘发现宝贝孙子不见,在家闹起来的声音,就是不晓得大癞痢头能不能扛得住了。

    李兰香一脸无所谓,安抚宝珍道:“康哥又不是我们拐走的,人家跟娘回去住段时间还不行呐,要是那个老不修明日过来闹,不用怕,娘有法子治她。”

    “娘好厉害!”宝珠拍起手来,眼睛亮晶晶,眨巴眨巴地看着李兰香。

    不过第二日并没有人上门,因正在融雪,外头都没几个人出来走动,全窝在家里猫冬。

    宝珍和宝珠早上是被太阳光照醒的。大雪过后,便是晴天,外面积了雪,日头照在上面反射出更强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两个人一出被子就冻得打哆嗦,觉得好似今日比昨日落雪还要更冷些。

    上午的时候,宝珍宝珠怕赖老娘真的过来闹,早早就把院子的门栓插上,然后顶着太阳光,在院子里滚雪球球,互相打闹着玩。

    屋顶上的雪被日头晒融了,滴答滴答流下水来,又因天气冷,慢慢就在屋檐处结成一长溜的冰棱,宝珠见到了,赶忙叫罗水林驼她到肩头,她要把冰棱掰下来吃。

    罗水林也随着她闹,笑呵呵地把她架在肩膀上,看她怎个掰的下来。

    宝珠坐在爹爹肩膀上伸长手,还是离得老远,就算抬起屁股使力往上蹬,都摸不到分毫。李兰香把手拢在袖子里瞧笑话,见宝珠一直不放弃,这才喊她:“屋梁太高啦,你们父女一个傻子一个傻女,就不晓得搬梯子过来么?”

    小孩子对距离是没有概念的,宝珠瞧屋檐似乎很近,实际上可比她预估的高多了。听到李兰香讲可以搬梯子,又要下来拉着罗水林去搬,没想到他不肯,还反过来教育她们两母女:“这个天哪里能搬梯子,放都放不住,梯子受力打下滑,我命都不用要喽。”

    好吧,宝珠听到后也只能作罢,眼馋的望着冰棱,自个儿嗦手指头。

    下午的时候宝银来了,提着一个竹篮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宝珍宝珠听到二哥哥叫门,于是把他放进来。李兰香疑惑地瞧着他手上的竹篮子,问他:“牛蛋,你篮子里放的啥,怎一直流水出来?”

    “嘿嘿!”宝银笑得傻乎乎,把篮子上蒙的布掀开,好家伙,一篮子的冰块冰坨子。

    “我昨晚在家用碗装水放在外面,今日就冻好了,水里头我还求我娘放了白糖嘞,可好吃了。”

    李兰香哭笑不得,乡下娃娃落了雪后会去掰冰溜子吃很寻常,没想到牛蛋还怪聪明,居然自己用糖水冻冰块吃。

    见到宝珍宝珠围过去要拿冰块吃,连忙喊道:“牛蛋,你分一点给她们吃就行了,不要太多,会闹肚子。”

    “我晓得嘞。”宝银边挑冰块边讲:“阿嬷还说檐下的冰棱不能吃呢,她说雪脏,吃了会拉稀。”

    这话虽糙,但倒不是没道理。天上落下的雨水尚且都要烧滚了才能喝,更何况是落在瓦上的雪呢,可不晓得会沾多少灰尘。

    到第三日,雪渐渐融了,温度也升上去。李兰香瞅着天晴,于是在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烧了一大锅的热水,让罗水林把澡桶端到院子里,然后将宝珍宝珠脱得精光光,全扔到水下去洗。

    宝珍宝珠在水里头嬉闹,笑得哈哈的。刚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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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的时候还冷,但一进入水里面就暖了,更何况还被太阳晒着,更舒坦了。李兰香怕水不够,又想让她们多泡泡,提了一桶滚水放边上,只等水温一降就续进去。

    “哎哟,在洗澡哇!”

    葛月红过来串门子,见到宝珍宝珠浸在水桶里,立马撸起袖子来帮忙。

    “啊!好痛!”宝珍宝珠被弄的怪叫。

    两妯娌一人捉住一个搓灰泥,这次因为落雪,姐妹俩七八日都没洗澡了,身上积的沉垢可多,随便在哪处使劲一搓,就能滚出灰条子来。

    葛月红捏住宝珠的小藕手,爱的不得了。这白白嫩嫩的闺女就是好哇,哎哟,软乎乎的,跟豆腐做的一样,看着、摸着都水灵。

    再想想自家牛蛋,冬日里跟个脏鬼似的,身上一股子淋了雨后的小鸡味,熏人的很,还死活不肯洗澡,每日里连洗脚都是沾下水就穿鞋跑了,睡的床跟狗窝似的,想到就来气。

    葛月红边给宝珠洗澡边与李兰香说八卦:“诶,你晓得不,那个赖老娘最近发大疯,说是大癞痢头落雪那日把小癞痢头送到县城凤仙那儿去了,哎哟,日日在家骂人嘞,可难听!”

    在洗澡的三母女愣住,李兰香率先回过神来,假装不知情地问道:“那天康哥还在我家吃饭呢,大癞痢头怎么会送他去县城,咋个送的?”

    “不晓得。”葛月红摇摇头,继续说:“好像是那日中午他们母子拌了嘴吧,反正隔壁人家听到赖老娘骂大癞痢头,估计是平日里挨他娘的骂挨多了,终于忍不了,就想法子气一气他娘呗。”

    “听说赖老娘一个下午都不见大小癞痢头,晚上大癞痢头回来,才晓得自己孙子被送走了。”

    李兰香追问:“那她能罢休?不追去县城找凤仙呐?”

    “怎会不找!”葛月红一拍大腿,跟说书似的,“你是不晓得那天晚上,赖老娘又哭又叫,还使劲扇大癞痢头巴掌呢,说他不孝顺,叫他趁夜走去县城,硬要把孙子接回来呢。”

    “没想到大癞痢头躲都不躲,赖老娘气得没办法,就躺在雪里头打滚,大癞痢头拖抱进屋子里了还要再跑出来撒泼,结果把自己给搞病了,现在躺在床上吃药呢。我估计,等她病好了,肯定还要再闹上一通的。”

    听完话,三母女偷偷对个眼神,李兰香不由得笑起来,病了好哇,这病去如抽丝,若是风寒重一些,过上半个月才好也是正常的,到时候康哥也回来了,赖老娘就没法去闹了。

    晓得自家不会被找麻烦了,母女三人心情放松,开心的不行。

    等把身上的泥垢全搓干净,李兰香快手快脚地把桶子里的水淋进来,给两姐妹洗了个头,然后再赶紧用布巾包住脑袋,擦干身子,拿被褥包起来,抱两姐妹坐到火笼子上去。

    宝珠被葛月红抱坐在怀里,亲了又亲。瞧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子,闻起来香香,抱起来软软的小闺女,葛月红真是叫一个稀罕呐。若是能换,她倒真想跟李兰香调个个儿,她来生女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