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牦牛来敲门》全本免费阅读
没过一会儿，桑西便把多吉的毛发打理完毕。
多吉宛如脱胎换骨，纯白色的毛发又顺又齐，任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他们回来了」，整个营地顿时沸腾起来。
一顶顶帐篷被打开，留守在营地里的人们托着哈达，快步走向比赛的起跑区。
——那里同样也是骑手们归来的地方。
桑西收拾好东西，伸手招呼多吉：「走，我们去接次仁。」
多吉像是听懂了，高高仰起脖子，在原地蹦跳着转了个圈。
周围人的步子越来越快，桑西也忍不住加快了动作。路过安古的帐篷，还不忘拿了两条哈达。
大家分散站在空地上，翘首以盼，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那一排小黑点。
离去的滚滚雷鸣复又折返，小黑点越来越近，渐渐看出了马匹的轮廓。
还没等第一批马冲过终点，人群中已经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桑西踮起脚，在冲刺的马群里，找到了次仁的身影。
「第一！第二！第三！」裁判高亢的声音响起，将呼声推上顶峰。
伴随着「第五」的声音落下，次仁拉慢马匹，稳稳当当地停在安古和桑西面前。
「祝贺！」桑西毫不吝啬夸赞，为马匹和次仁分别献上哈达。
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也纷纷发来祝贺。次仁一一道谢，趁着没人的空档，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安古牵走了他的马匹，准备还给借马的邻居。
「阿佳，我听说你的马受惊了，你没事吧？」他拉住桑西的手，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桑西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呢？」
次仁非但没笑，反而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头深埋进她的怀里。
「那就好，刚听说的时候吓死我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点多愁善感，连忙后撤两步退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子。
桑西揉乱他的头发：「好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你不是替我做到了吗！」
「哎！」次仁捂着脑袋往旁边躲：「我的发型！下午还要参加弦子舞会呢！」
弦子舞会是高原上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活动，大家围在一起，奏乐、唱歌、跳舞，好不快乐。
附近几个村长一商量，对舞会提出了改进意见——
他们要求年轻男女必须选择一位搭档才能参加，从此，弦子舞会更是成了有情男女们彼此了解、互诉衷肠的好机会。
次仁这话说得含糊，桑西顿时来了兴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打算邀请她一起跳舞？」
「没有！我还没想好要邀请谁……」次仁使劲摇头，脸颊却红成了苹果。
桑西不再逗他，只是把他往帐篷那边赶：
「好了，既然要参加舞会，快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全是土！」
弦子舞会需要穿着盛装，虽然外表也是类似藏袍的模样，但比日常款式的颜色更加鲜艳，两只袖子也加长了一倍。
次仁很快换好衣服，和桑西交代一声：「阿佳，我出门啦。」
桑西刚把彩色丝带编进麻花辫子，正是需要专心的时候。
她连瞥都没瞥一眼，含糊答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好不容易把头发扎好，她呼出口气，把剩余的丝带收纳起来，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耀眼的阳光迎面扑来，晃得她眯起了眼。
适应片刻，她惊讶地发现，门口竟然一近一远杵着两个人影。
近处的是索朗，他和她一样穿着舞会盛装，头发特意打理过，额角粘贴着裁剪成三角形的彩色丝带，好像一簇燃烧的彩色火苗。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皮肤上浮着一层薄汗。
稍远一些的是程蒲，他似乎刚刚过来，脚下还是迈步的动作。
「你们……」桑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索朗率先上前一步。
明明之前已经准备了很久，偏偏在面对她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着急，干脆也不管什么措辞了，直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桑西，我想请你做我的搭档。」
「是舞会搭档吗？」桑西话音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得很没必要。
此情此景之下，还能是什么搭档？
总不能是一起接待游客的向导搭档吧？
果不其然，索朗点了点头。
桑西有些为难。
她无法立刻给出答复，于是转向程蒲：「你也是来邀请我做搭档吗？」
两人搭话的功夫，程蒲的身形已然站稳。他敛眸，低低笑了一声。
“不。”
索朗霎时间看过去，眼里写满惊讶。
……他在看到程蒲的那一刻，就以为他和他目的相同。
所以才会那么着急抢白。
没想到，会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置于下风。
程蒲温声继续：
“牦牛的铃铛到了。”
“在我车上，等你去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终，桑西轻咳一声。
「索朗，你说的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索朗不解皱眉：「可是我们之前……」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事。」桑西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
「比赛上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但是舞会……」
细细密密的汗从额角渗出，冲掉了粘着丝带的胶。彩色小火苗瞬间瓦解，三块丝带碎片纷纷掉落下来。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明确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从手里溜走了。
他挥臂一捞，努力地攥紧手指，却什么一没抓到。
桑西歉意地向他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程蒲。
两人如今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他理解索朗的处境，没有为自己成为被选择的一方心生雀跃，只是平静地眨了下眼。
-
程蒲的越野车停在了营地区后方的空地上。
这个位置是大部分帐篷的背面，谈不上有多隐蔽，只是很少有人注意。
桑西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故意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
他用钥匙打开车尾门，指了指最里面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铃铛就在袋子里，看看你喜不喜欢。”
「是给多吉戴，又不是我戴，应该问它喜不喜欢才对。」桑西说着，把袖子撩了撩，努力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