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从选择拯救星球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哪怕幸存下来她也不会再把灾厄带去故乡。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灵魂会去往何处,但是她并不害怕死亡,无论是回归生命之流还是去往其他世界,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新的旅途。
萨菲罗斯没有松手,她很庆幸自己现在只是意识而没有实体,否则这种力度早就令她的骨头碎裂。
“……放手吧,萨菲罗斯。”希森叹了口气。考虑到对方向来强势的性格,她又放缓了语气,“我都死了,你让让我行不行?”
腕间的桎梏没有分毫松动,萨菲罗斯的语气温柔得将近病态:“所以,你宁可用死亡来逃避我?”
……又是这种逻辑,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所有物,只能在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极限二选一。
她不想和萨菲罗斯继续纠缠,也不认为自己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但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还不把话说清楚又实在不甘心。
“首先,我是为了拯救星球做出必要的牺牲,而不是因为逃避你。”希森直视那双蛇一般绮丽又危险的碧绿竖瞳,“其次,造成这个局面的是你,如果你不毁灭星球,我就不需要死。”
“哦?”他很轻地笑了一声,纤长如鸦羽的睫毛盖过眼底的神色,“你就那么想当星球的救世主?”
“不是想当,我本来就是。”她纠正道,“你以为我很想去死吗?如果我在乎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我一个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类似的星球与生命体在宇宙中数以万计,若是你喜欢,在航行的途中可以停留。”萨菲罗斯慢条斯理地开口,“何必被束缚于此,遨游无垠的星河与多重位面不也正是你的意向么。”
“……然后呢?在你感到厌烦或者饥饿时又把那些星球毁掉吗?”她没有被他绕进去,“或许在外来者和旅行者方面我和你是同类,但是我对主宰星球没有兴趣,也不想毁灭任何生命。”
她只是想去旅行,不是要做宇宙贪吃蛇。
“看来你我对于自己的使命有着不同的理解,”萨菲罗斯莞尔,“不过没关系。”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可以创造独属于我们的……新的生命。”杰诺瓦的意识如同群蛇在她脚边盘旋,覆盖着黑色皮革的指尖亲昵而又眷恋地拂过她的唇角,顺着脸侧的轮廓一路下滑,“不会背叛,不会分离,不会自取灭亡——比人类更为高级和完美的存在,我们的同族。”
由于生命之流里的信息传递速度过快,当她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诸如生殖隔离的知识在脑海中闪过,她沉默了片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碧绿的竖瞳微微眯起,四周淌过的光河被黑紫色的雾气侵染,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般翻涌颤动。星球正在无声地哀鸣,但她没有退缩:“说到底,你执着的到底是我的屈服,还是我的爱?”
“二者并无区别,命运注定你属于我。”
“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杰诺瓦细胞,”她几乎要笑出声了,“又何来你所说的命运?”
“现在有了,”萨菲罗斯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我成为了你的命运。”
“哪怕这并非我的意愿?”
银白的发丝如同剧毒的水银将她淹没,萨菲罗斯侧了侧头:“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我想不出你拒绝的理由。”
“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你为什么要把愿望魔石从蒂法手里抢回来,又再还给我?你明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希森平静地看着他,“承认你想要我以自己的意愿爱上你有这么难吗,萨菲罗斯?”
碧绿的竖瞳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如宝石裂缝般的绮丽纹路。在长久而压抑的寂静后,萨菲罗斯贴着她的唇瓣开口:“那么你呢?这次为什么没有再抛弃对「我」的情感?”
人类的情感是唯一无法控制的存在,哪怕曾经弃于生命之流,也会因短暂的重逢再次滋生。承载着情感的回忆很沉重,但她没有舍弃一分一秒。
“如你所愿,因为我爱你。”她坦然承认,“我并不想遗忘你。”
从英雄成为灾厄,才是完整的萨菲罗斯。无论是欢愉还是痛苦,她都想要记住。
“但你没有选择我。”萨菲罗斯的语气好像在说:撒谎。
“我爱你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他看起来似乎真的为此感到困惑。
“因为——”
她从来不在乎是怪物还是人类,是星球守护者还是杰诺瓦,平凡也好特殊也罢,不同物种的共存方式有很多,浩瀚宇宙中一定有能够容纳他们的地方。如果命运注定走向覆灭的结局,那就携手逆转它。
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高高在上神明又怎么会看到人类渺小的身影,听到人类微弱的声音呢?
“——我没有被平等地看见和听见。”
希森挣脱周身的束缚,用尽全力打了萨菲罗斯一巴掌。巨大的冲击与惯性使得杰诺瓦之子微微侧头,柔顺的银丝如水银织就的幕帘自脸侧淌下,遮去了他的所有神色,仅露出雕塑般完美的轮廓。
黑紫色雾气骤然爆发,整片空间开始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银发的灾厄在那一瞬间无声凝固,就连她腕间如钢筋般的桎梏也出现裂痕。
而正是这一刹那的愣神给了她挣脱的机会,得以冲破漆黑羽翼打造的牢笼,沿着河流前行。现在的末日降临的前七秒,生命之流即将与陨石相撞,二者产生的力量足以让灵魂彻底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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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的要成英雄碎片了,她心想,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有人集齐碎片把她从星球商店兑换回来。
她听见了星球的叹息,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有人很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眷恋又亲昵,似乎把每个音节都细细咀嚼过一遍。
希森本以为萨菲罗斯会生气,但并没有。
漆黑的羽翼如同密不透风的茧将她包裹其中,紧追而来的杰诺瓦之子将她牢牢扣在怀里,如同洞穴里守护珍宝的巨蛇。和先前为了阻止猎物逃走的禁锢与束缚不同,这一次她感知到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志。
意识到萨菲罗斯在做什么后,她愣住了:“……为什么?”
“你说过死亡并非你的意愿。”
这一次困惑的人变成了她:“那你追求的使命和永恒呢?”
“这种程度还不足以阻止我,不过是让这颗星球继续苟延残喘。”萨菲罗斯低声笑了起来,“但你可以。”
银鳞的巨蛇头衔尾,尾连头,一如他们二人的命运般不可分割。莫比乌斯之环只有一面,因此哪怕站在环两端的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走,也会在某一点上再次相遇。
“所以,试着继续阻止我吧。”他说,“直到永恒。”
陨石在神圣魔法的光辉中消散。星球的脉搏重新跳动,世界在毁灭中新生。
她看见了如同天使般美丽的造物,层层叠叠的羽翼挡住天幕的流火。温热的血如雨点洒落,与眼角的泪水融为一体。
银鳞的蛇轻轻咬了她一口。
希森好像回到了尼布尔海姆那个夜晚,他们在命运的歧路上对峙,最终以焚毁一切的业火收尾。但这一次萨菲罗斯将她保护得很好,无论是在生命之流还是现实,无论是灵魂还是躯体,死亡和痛苦都不曾降临,直至杰诺瓦的本体被碧绿的光河寸寸撕裂,她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在神话中,彩虹女神是连接人类与神明的信使,因而据说向伊里丝之蝶许下的愿望能够传递到神明耳中。
蝴蝶最终飞向蓝天,她的愿望也被听见了。
——大家合力打败反派,拯救两个星球,没有任何人牺牲,如同游戏里的完美结局。
她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里的魔石。原本流转其中的碧绿光泽早已全部散去,只剩下一颗透明的无色晶体,澄澈而又温暖。
在生命之流里,她曾经问萨菲罗斯为什么选择把魔石还给她,当时他并没有回答。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因为他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哪怕从英雄堕落为灾厄,他也不曾忘记。为此跨越时间和空间,宁可放弃一切从头再来。
他想要被记住。
他想要她重新爱上自己。
他想要和她一起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