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打算跑路的驻城军看见宋延年孤身一人走出来的时候,心凉了半截。
完了,殿下这是真的将人放了,那他们……
不约而同咽口水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延年眉头一挑,看着神经兮兮的驻城军,不知他们这是何意。
“你们都跟我过来。”宋延年随意地吩咐一声,便转头往回走。
众人面面相觑,暗道不好。
完了,这是要将他们集体处置了,他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来不及了。
宋延年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本就烦闷的心更加的暴躁了。他抽出腰间的剑,指着身后的驻城军,冷冷道:
“怎么,你们要抗命不成?”
身后的驻城军连连摆手,满脸苦笑。天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跟着皇子立功,若是知道自己会是这个下场,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跟着三殿下出来的啊。
此刻的他们无比羡慕在军中执勤的兄弟,有肉有酒又有牌,不像他们,即将命丧黄泉。
但是他们还是跟着三殿下走了,即使步伐十分缓慢。
能多享受一下生命中仅剩的时间,晒晒月色亦是好的。
宋延年是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这群驻城军定是要换了的。
让这样的人守着剑南,剑南迟早要完。
从上到下都是一群蛀虫,亏得剑南还能繁华至今。
好在,宋延年的抱怨没有持续多久。他带着人东拐西拐,没一会儿就到了魏若轩的尸首处。
身后的驻城军见魏若轩已死,纷纷松了一口气。
哎呀,死了啊!死得好啊!
他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
身后,有几名“死里逃生”的狗腿殷切地走上前,讨好地看着宋延年,十分谄媚。
“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挖坑,将人埋了。”
“遵命!”那狗腿得了令,纷纷在农场散去,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没一会儿,他们就各自带着工具回来了。
“下面可能会有动物的尸体,注意一些,别挖坏了。”
“是!”
很快,尘土渐起。宋延年站在高处,看着被尘土沾染的魏若轩,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他临死之前,魏若轩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殿下,我们大概是一类人。一样的被人管教,一样的不能做自己,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魏若轩怔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些更贴切的词汇去描述他心中的疲惫与脆弱。
“我们身居高处,或许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其实我们的痛苦又有谁能知晓?我们所受到的痛苦,他们普通人根本体会不到!杀了我吧,我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驻城军虽然干什么都很慢,但挖坑的速度倒是可见一斑。眼看着那坑愈来愈深,宋延年打心底里觉得,过去的剑南就应该和魏若轩一样被埋葬。
我们不一样。
就算被管教,他也在做自己。身不由己乃人间常事,他父皇身为世间最尊贵之人,亦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这本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更何况身居高处,享受到了高处所带来的优越,承担比常人更多的责任本就理所应当。或许是会受到一些普通人不能体会的痛苦,但也享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生活。
凡事一体两面,魏若轩似乎只能看到对自己不好的那面,而他对自己多年享受到的优待只字不提,仿佛那些本该就属于他。
所以宋延年才会觉得,他们不一样。
他才不要变成这样。
月挂枝头,夜晚的风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席卷着在场所有人的思绪一路疾驰,飘向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真的没问题吗?
齐誉躲在武家私兵的一处草垛里胆战心惊地思索着。
他是没有郡主那样的能力,所以在徐乐延提出要他迅速掌握附近地形,找到最适合潜伏的路线时,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是熟悉路,但不代表他熟悉这里面的布置与巡逻路线。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没走几步便被巡逻的人抓到,和解家那三叔关在一处,被严刑拷打。
所以说,他当初带完路就应该立刻逃跑的。像现在深陷敌营,不知前路何在,哪里是他该做的事哟!
不过吐槽归吐槽,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他揣着徐乐延给他的东西,一路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厨房。
一股脑的将东西倒了进去,齐誉还很贴心地多搅拌了几下。确认看出不出异样之后,才赶紧离开,回到了他一开始藏身的草垛之中。
唉,办完事还不能离开,他要在此处给外面信号才行。
其实,若是单纯的看性格,他还真的能和乐延他们玩儿到一起去,只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有意讨他们厌烦。
不是他这人有问题,是他们几个一个个身份高贵,一看就是漩涡中心。
他向来怕麻烦,不喜欢官场中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
当初来剑南求学,他爹是一万个不同意,最后还是让他偷跑出来了。本来以为远离京府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竟有个为他量身定制的任务在这儿等着他。
怎么说呢?命运这东西,当真是让人讨厌的紧。
齐誉愤愤地想着,使劲儿地揪着手中的枯草。
这几个人可真有意思,身份高贵如他们,一个个的行事风格却极为不正派,但却又正直善良。
怎么办呢?齐誉有些犹豫了。
跟着他们保准有乐子看,但是很显然,他肯定不能完全当个看客,搞不好自己也会被卷入其中。
这与自己的人生准则相违背,还是得再观察观察,世界之大,哪儿没乐子看?
不得不说,武家这群兵,吃得是真不错,隔着这么远,他都能闻到香味了。也就是武家能有这个财力养兵了,换其余哪个世家,都会被烧钱烧到死。
不知道乐延的药何时起效,齐誉在心底默默盘算着时间。耳边喧闹的声音逐渐减弱。齐誉心里了然,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眼前的杂草拨开一条小缝,见周围无人,立即从草垛中跳出,朝着天上发射了信号弹,而后立刻撒腿狂奔。
信号弹一经发出,巡逻和值守的士兵立刻发现了不对,纷纷吹起了长号。
这群人吃饭是分批吃的,会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巡逻值守。但那也已经足够了,面对外面定安侯的大军,这群人再怎么反抗也是杯水车薪。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自己到底能不能跑得出去这个破地方。
齐誉没经历过两军对峙,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象得到,刀剑无眼。他只要跑慢一点儿,就会成为刀下的肉泥。
齐誉气喘吁吁地跑着,头一次感谢自己学得了一手好轻功,此刻身后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但都被他甩开了去。
有福之人可不能折在此处啊!
山崖之上,徐乐延看到了齐誉给他的信号,当即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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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孟戈说道:
“叔,我们走吧。”
“嗯。”孟戈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身后喊道:“全军听令,跟我冲!”
“是!!!”
吼声震天响,徐乐延罕见的没被吓到,他跟在孟戈的身侧,将马骑得飞快。
没想到威风寨后,他竟然真的会骑马了。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确实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徐乐延没怎么离开过他们二人,此刻紧攥着马绳,徐乐延觉得自己有些想他们了。
就在大军即将到达武家营地时,孟戈对着身侧的徐乐延说道:“你不会武,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嗯。”徐乐延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去也是跟着添乱,于是便打算脱离大军,但他还是嘱咐道:
“叔,活捉敌方首领,里面还有个人质,也要活的。”
“放心吧。”孟戈答应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冲锋了。
徐乐延骑着马退至侧方,待大军全部经过后,才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方向,朝着另一方疾驰而去。
他虽然知道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但要他原地等待,什么也不做也断是不可能的。
徐乐延大致估算着方位,在林间飞速穿梭。
好黑……
徐乐延非常怕黑,他从来没有走夜路的习惯。每次同长乐他们半夜闯祸也都是有她们陪着自己,只要她们二人在,他就不会怕。
可现在只有他一人。
徐乐延死咬着嘴唇,忍住鼻间的酸涩。
不能哭,要是被发现就太丢人了。他是带着大军过来的,没道理在他们身后偷偷哭鼻子的道理。
徐乐延使劲儿的深呼吸,终于有所缓解。
渐渐地,他好似听到了若有似无的打斗声,当即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果然,齐誉正拿着剑,同四名士兵缠斗着。他虽善跑路,但比起力气还是逊色了许多,更何况这几人长年训练,一身腱子肉梆梆做响。
齐誉正面和他们对拼定是打不过的,也只能尽力找机会脱身。就在他发愁至今,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徐乐延丝毫没减速,朝着那群士兵就撞了过去,那几名士兵纷纷跳开,在他的马即将撞到齐誉之际,徐乐延朝他伸出了手。
“上马!”
“好嘞,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齐誉兴奋地说道。
“闭嘴吧你。”
徐乐延骑得飞快,身后的人根本追不上他们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你怎么来了?”脱离危险的齐誉此刻松散的很,随着马儿一通乱晃,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就会跌落下来。
奇怪的是,齐誉始终正正好好地坐在马背上,没有任何掉下来的趋势。
“留你自己我不放心,更何况那边大军用不到我。”
“你说你身为定安侯的儿子,怎么不会武?”
徐乐延突然不想理他了,他这个人似乎很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介于他十分优秀的素质及道德,齐誉总归是帮了他大忙,徐乐延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他。
“我志不在此,不想走我爹的路。”
齐誉听到这话,瞬间对徐乐延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他看着月色十分惋惜地说道:
“巧了,我也志不在此。”
马蹄声脆,敲过了沉寂的山谷与葱郁的树林,敲过了天边斜月,亦敲进了两个拥有同样际遇的少年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