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蓦地抬眸,果然见层叠的黑甲军让出一个缺口,鸦青迎着魏公公走了进来。
青鸾迅速低下了头。
魏公公却是一愣,只见宁晏礼一改往日冷漠,正柔情似水地盯着身旁的女郎,那女郎戴着幂篱,纱直垂过胸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相貌。
这是什么情况?此女是何人?
魏公公一时有些懵了。
“魏公公可是有事?”宁晏礼转头看他。
魏公公回过神来,连忙伏手一礼,“老奴出宫替长公主办事,路过听闻宁侍中在此,特来拜见。”
宁晏礼视线从他耳边穿过,望向他身后的仪仗,悠悠道:“我当这么大阵仗,是长公主殿下亲临。”
魏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大人难道忘了?是大人日前向陛下觐见,说和亲乃是国事,以防闪失,不能让公主殿下迈出后宫半步。”
一旁的青鸾听闻这话,顿时瞪向宁晏礼。
这厮原来早就知道长公主没在,害她白白紧张这许久!
像是察觉到青鸾的反应,宁晏礼回过头看她,勾起唇角道:“最近事多,我竟全然忘了此事。”
这话明里是说给魏公公,但实际却分明是故意气她的!
看宁晏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青鸾恨得直咬牙,想了想,抬脚就朝旁边狠踩了下去。
不料宁晏礼反应极快,脚下稍稍一挪,就让她使出的全力踩了个空,几乎同时,他反手在桌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间冰凉的触感渗入皮肤,青鸾惊讶之余就听他轻轻说了两个字——
“别闹。”
宁晏礼嗓音惯是清冷,但这两字一出口,却怎么听都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暧昧,青鸾登时木了木,一脸古怪地抬头瞪向他。
同时怔住的,还有面前的魏公公。
他脸上挂着一副如遭雷击的错愕神情,直勾勾地盯向二人。
早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些鬼祟,不曾想,不曾想……
宁晏礼这狗贼竟真在外面偷偷找了对食!怪不得方才让人七拦八拦的不让见!
“魏公公还有旁的事吗?”宁晏礼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一腔愤慨。
魏公公将视线落在青鸾身上,脸上渐而浮出一抹冷笑,“不想宁侍中公务繁忙,竟还抽得出时间心系风月。”
听了这话宁晏礼却不怒反笑,他顺势拿起青鸾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扬唇道:“魏公公在宫外的私宅里养了七个都抽得出时间,我只求她这一个,难不成也算罪过了?”
此言一出,四周的影卫和黑甲军,连同魏公公身后的几个侍卫全都惊了。
七个!
众人面面相觑,本朝虽从来不限内侍与宫婢结对,但却不许宦官在宫外私自娶妻纳妾,何况七个也未免太过夸张——
他们目光隐晦地往魏公公身下瞄去,直到宁晏礼轻咳一声,才纷纷快速收回视线。
“是不是罪过可不是宁侍中一张嘴说得清的!”
魏公公一时恼羞成怒,调门也不觉提高了几分,“老奴的人是长公主殿□□恤老奴年迈孤苦亲自所赏,而宁侍中私自在宫外藏了这等心思,不知陛下是否知晓?”
宁晏礼不慌不忙,“不瞒魏公公,陛下却未知此事。”
魏公公像是终于抓住他的把柄,脸上得意起来,“宁侍中莫不是忘了咱们这些人的规矩?”
“当然没忘。”宁晏礼目光转向青鸾,漆黑的眸中多了三分怨怼,“只是我自有心,可她这薄情人却是无意。”
虽已明白他是做戏,但这怨妇似的言语仍让青鸾浑身一滞。
然而没等她反应,却见宁晏礼指尖摩挲在她手上,又缱绻道:“此等一厢情愿的事,怎么敢轻易叨扰陛下,我还盘算着什么时候磨得她点头,届时再向陛下请旨。”
手背传来的阵阵酥痒引得青鸾心跳不断加速,但魏公公就在眼前,戏演到这,她不接也得接。
青鸾作势娇羞,将手一抽,把头扭了过去。
宁晏礼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的掌心,嘴角弯出一抹弧度。
魏公公仍有疑窦,“可是此女与大人——”
“魏公公。”宁晏礼突然打断,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魏公公话音一顿,怔愣地看向他。
“我今日心情不错,看在你要随长公主远去北魏的份上,便与你多说了两句。”宁晏礼抬头看向他,眸中泛起警告,“莫要得寸进尺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魏公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即杵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鸦青在一旁递了个台阶,“公公原是想来拜见大人,既已见了礼数,公公便早些去办长公主殿下交代的差事吧。”
魏公公纵有不甘,但宁晏礼官阶在那,他也不敢当面忤逆,只得愤然白了一眼,悻悻离去。
.
青鸾心中砰砰作响,待公主仪仗消失在东市尽头,她蹭地站起身,“大人,奴婢该回宫了。”
宁晏礼瞥了一眼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又把视线漠然收回,“方才所言——”
“方才所言乃是大人事从权宜,奴婢明白。”青鸾迅速伏手道。
宁晏礼缓缓看向她,良久,在唇边挑起一抹戏谑,“你倒识趣。”
青鸾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面摊周围的气氛凝结了片刻,青鸾告辞要走,宁晏礼却突然开口,“安排谢阮进和亲使团不是问题,但你要和我说清楚你的计划。”
青鸾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会儿:“奴婢会在和亲仪仗出发前向大人说明。”
这是打定主意瞒他到最后一刻了。
宁晏礼拧起眉,“出发前夜陛下会设家宴,我届时也会入宫,到宴席结束前是你最后的解释机会。”
到宴席结束前……青鸾盘算了一下,很快应了:“只要大人信任,此次定能坐收渔翁之利。”
“说得倒是笃定。”宁晏礼冷嗤一声,之后起身示意鸦青备马,待马牵来,他接过缰绳,走到青鸾身边,“从东阳门进宫,以免再和长公主的仪仗碰上。”
青鸾看向他递来的缰绳,犹豫片刻。
“怎么?”宁晏礼见她一动不动,又往前递了递:“我见你上次马骑得很好。”
青鸾瞳中微微盈动,终于接过缰绳,郑重伏手拜道:“多谢大人。”
宁晏礼眼睫微微一颤,旋即转过身抬了抬手,“回宫去吧。”
青鸾望向日暮余辉。
再耽搁下去就该让东宫的人生疑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宁晏礼的背影,然后踩稳马镫,纵身跨上马背,朝皇宫疾驰而去。
.
直到和亲仪仗出发的前一天,阖宫上下还在紧张的筹备,不光是长公主的嫁妆,还有当晚设在昭阳殿的家宴,陈太后亲自主持,自然无人敢半分怠慢。
九龙池旁的林荫道下,不断有宫婢端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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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成队经过,青鸾转而选了一条小路,向凤仪宫行去。
长公主的事陈太后上心,陆皇后在面上也得表现出主动,从自己宫里调了不少人到长公主的祈云殿。
顺喜虽被留在宫内,但因缺乏人手,近两日也忙得不亦乐乎。
青鸾从他手里接过包袱,“这宫袍用完可能要晚些还你。”
“不妨事。”顺喜道:“这件本也是旧了的,平日我也不常穿,阿姊尽管用着。”
青鸾点了点头。
“对了,阿姊日前让我打听的那座殿室有眉目了。”顺喜道。
“怎么说?”
“我问了几人,都说那殿室是从前行宫时候留下的。”顺喜压低声音:“据说太后娘娘曾在那殿中住过。”
“太后娘娘?”青鸾颇为意外。
“阿姊别看它现在偏僻又挨着掖庭,但在行宫时可是距离先帝住所最近的殿室。”顺喜道:“只是先帝后来南巡,太后娘娘便被换到别处住了。”
“那后来是谁?”
“先帝的宸妃。”
“宸妃?”青鸾入宫近四年,竟从未听说过先帝还有一位宸妃。
顺喜对此也了解不多,“我只听那些老宫人说,这位宸妃娘娘早在旧都之乱时殁了,那时的宫人也大半死在魏人手里,故而知道她的已经不多了。”
“可陛下登基后,当年死于旧都之乱的先帝妃嫔不是都已追封了吗?”青鸾不解,“为何唯独没有这位宸妃?”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难道是因为太后娘娘?”
顺喜微微颔首,“据说这宸妃生得极美,素有江北洛神之称,自入宫后便受先帝独宠,想必太后娘娘……”
后面的话顺喜没说下去,只给了青鸾一个隐晦的眼神。
青鸾立即意会,“这位宸妃娘娘可有子嗣?”
后宫从来不缺美人,能让陈太后怀恨至此,或许亦与储君之位有关。
若说这位宸妃受先帝独宠,有个一儿半女也不是难事。
“阿姊猜得不错。”顺喜道:“先帝曾经最为宠爱的三皇子,便是这宸妃娘娘所出,只可惜也在旧都之乱时殁了。”
“等等。”青鸾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方才说,宸妃娘娘素有江北洛神之称?”
顺喜不懂她的意思,挠了挠脑袋回忆道:“我听曾在司饰署当过差的老宫人是这么说的。”
“那这么说宸妃娘娘应是出身江北。”青鸾道:“可知她是江北何处人氏?”
顺喜摇摇头,“这就没听说了。”
青鸾沉吟片刻,却见凤仪宫后门探出个脑袋来喊顺喜,“顺喜,娘娘唤你呢!”
“来了!”顺喜应声,回头匆匆与青鸾道:“阿姊,娘娘唤我,我就先回去了,待明日长公主殿下仪仗启程,宫里没这么忙,再与阿姊详说。”
青鸾颔首,拍了拍他的胳膊,“快去吧。”
见顺喜转身刚跑出两步,她想了想,又道:“顺喜。”
顺喜回头,“阿姊?”
“若日后有任何人向你问起我的事,你一概只称不知情便好。”青鸾看着他说道。
顺喜愣了愣,“阿姊放心,阿姊私下交代的事,顺喜不会同任何人说起。”
青鸾笑着向他摆手,“快回去吧。”
凤仪宫的后门被轻轻合上,青鸾深吸了口气,回头望向远处祈云殿露出的飞檐一角,眸光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