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开得晚,殿下何必这么急着过去?”青鸾帮李昭披好外裳,回头从托案上挑了一条红玉金纹带銙递给白芷。
李昭抬起双臂,配合地让白芷将腰带系紧,“本宫有问题向太傅请教,早些去能与太傅多聊些时候。”
青鸾笑了笑,刚要开口,却突然觉得颈间发痒,她蹙眉取出帕子,轻轻拭了拭。
“怎么了?”李昭从铜镜中见她神色不对。
“不妨事,这季节蚊虫多,许是被叮咬到了。”青鸾收起帕子。
“你殿里没熏香吗——”李昭回头看她,话说到一半却蓦地顿住。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盯在青鸾的颈间,“你这是怎么了?”
白芷闻声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青鸾的脖子上出现成片红疹,说话的功夫,已经蔓延到了耳后。
“随侍不会是过敏了吧?”她惊讶道。
青鸾对着铜镜照了照,“好像还真是。”
李昭一听有些急了,连忙向殿外的侍婢喊道:“来人!快去传御医!”
御医被火急火燎地传来,又在李昭督促下谨慎地开了个去疹的方子。
青鸾见李昭白芷等人一脸焦急地围在榻前,不禁苦笑道:“殿下,奴婢不过是误食了夏莲子的羹汤,没什么大碍的。”
白薇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帮她掖了掖被角,“随侍莫要说了,只庆幸那碗羹汤才吃了一半,若要全吃了,怕是三日五日都好不了了。”
“你这婢子平素看着伶俐,怎的连自己食用夏莲子过敏都能忘了?”李昭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沉着小脸道。
“多年未犯过的毛病了。”青鸾有些不好意思,“一时贪嘴,还以为不会有事。”
李昭拿她没辙,叹了口气道:“你这几日就好好歇着吧。”
“殿下。”一个内侍在门外唤道:“该动身去昭阳殿了。”
李昭向窗外望了一眼,才发觉暮色渐深,方知折腾这半天,时间已过去这么久了。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青鸾,“那本宫赴宴回来再来看你。”
“殿下快去吧,这日子去迟了不好。”
青鸾说着就要从榻上起身送他,却被白芷按住,“随侍且宽心歇息吧,待会儿咱们就回来了。”
青鸾轻轻拨开她的手,微微笑道:“我又不是病得起不了身了。”
说着她下榻走到李昭面前,端平两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陛下照拂。”
李昭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只当她是指今日命人传唤御医一事,便抬了抬手,低声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可谢的。”
“殿下。”青鸾道:“待会儿宴上,长公主仗着明日和亲,定会处处发难,殿下切记定要沉得住气,莫要被她挑唆惹陛下不悦。”
“你此言从几日前就开始嘱咐,本宫早记得了。”李昭瘪了瘪嘴:“快歇息吧,莫要操心了。”
白薇也道:“随侍放心,奴婢在殿下身旁定会时时提醒。”
见青鸾仍是欲言又止,白芷干脆将她拉回到榻上,笑道:“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随侍此番竟像明日要去和亲的是太子殿下呢。”
青鸾眼睫颤了颤,笑着拍了下白芷的胳膊,轻斥道:“惯会胡说八道!”
李昭等人的声音渐远,又过了许久,东宫上下终于陷入寂静。青鸾站在门前,抬头望了一眼暗下去的天色,转身回到殿内。
铜镜中,红疹已消退大半。
青鸾迅速换上从顺喜那借的宫袍,将发髻缠好,之后她从妆奁拿出阿母的玉簪收在怀里,又取出日前在吴叟处买的匕首,揣上迷香火折。
把这一系列准备好后,她打开门刚要迈出,视线却落在了墙角的桐油伞上。
青鸾犹豫了片刻。
她前两日夜里已陆续烧掉许多不相干的东西,唯独这两把伞,伞面画得精致,是用了心的,烧掉实在可惜。
可眼下还放在她这,也实在不妥。
她想了想,吹灭殿里的灯,拿起伞,带上门,迅速遁入夜色。
.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从昭阳殿传出,丝竹钟鼓戛然而止。
托案上的鎏金凤冠被一并打翻,在殿上滚了几圈,停在陆皇后脚下。
“阳华你——”陆皇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长公主,声音被气得发颤:“你纵是对本宫心有怨怼,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该在家宴上撒泼!”
“嫂嫂素来温婉贤德,不想竟会为了一个婢子对本宫大呼小叫。”长公主视线扫过捂脸跪在地上的画屏,轻蔑地笑了笑,“本宫明日就要北上,难道嫂嫂今晚就已装不下去了?”
“你——”陆皇后被气得脸色泛白。
长公主在宴上几番挑衅不成,眼下竟当众打了凤仪宫的人,李昭终于按捺不住,腾地起身喝道:“母亲差人打了半月的凤冠,姑母若是嫌弃尽可直言,何必反咬一口!”
“哟!阿昭入了东宫果然羽翼渐丰。”长公主瞟了李昭一眼,对陆皇后轻飘飘道:“也是,身体里到底流着一半陆氏的血,阿昭与嫂嫂惯是一条心的。”
“昭儿!”陆皇后怕李昭被卷入,使劲用眼色示意他坐下。
其间道理李昭虽然明白,但眼睁睁看陆皇后受辱,他还是咽不下气。
白薇想着青鸾的嘱托,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殿下莫要忘了随侍的叮嘱!”
李昭攥了攥拳头,望向殿上的李洵和陈太后。
两人一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一个看似慈眉善目,却巴不得事情闹大。
他深吸了口气,五指攥得僵硬,怎么都松不开。
正待此时,钱福从殿外匆匆进来,伏手道;“陛下,侍中大人到了。”
“请。”李洵脸色稍稍舒缓,沉声应道。
“皇帝。”久未开口的陈太后突然在一旁发话,“今日是家宴,他一个外人来作甚?”
刚要下去传唤的钱福闻言一顿。
“宁卿为朕又立一功,这宴席本就是赏他的。”李洵向后一靠,漫不经心道。
转动的佛珠手指倏而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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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后斜睨向他,“皇帝莫不是被那嬖孽蒙了心?阳华明日将为我大梁北上和亲,陛下说这话难道就没有半分愧意吗?”
“愧意?”李洵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蔑然,“阳华和亲的事,难道不是母亲与舅舅定下的?”
李洵侧过头,见陈太后面色不太好看,反倒笑了出来,“母亲就不好奇,宁卿又为朕立了什么大功?”
陈太后瞪向他,“皇帝难道分不清谁才是与你至亲之人?”
李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突然拍着桌案大笑起来。
殿上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陈太后强压着怒意,低声道:“皇帝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是。”李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用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朕知道,朕从来都没有一个皇帝应有的样子,朕若不是母亲亲生,当年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想起旧事,陈太后面色一沉,“皇帝若是喝醉,今日这宴便趁早散了!”
“母亲可还记得?朕从前是最不被朝臣看好的皇子。”李洵拿起酒盏,自顾自地说道:“太子背后有谢氏,阿衍又深得父亲喜爱。就连舅舅都曾说过,唯有朕这二皇子,怎么排都是备选。”
陈太后将手中佛珠攥得嘎吱作响,“不想那时皇帝还小,你舅舅陈暨当年不过一句戏言,竟被记到了今日。”
“朕曾经也以为这只是一句戏言,可直到淑妃与淮南王府的勾当揭出,朕才想通。”李洵一饮而尽,哐地一声把盏墩在案上,“朕时至今日,仍是母亲与陈氏的备选!”
没想到李洵会说出这么重的话,陈太后脸色唰地白了,“皇帝说得这是什么话!这话难道是那宁晏礼与你说的?”
李洵眼底醺红,凉凉地笑道:“母亲还当朕是那个坐在太极殿上,会被百官朝贺吓得尿了裤子的黄毛小儿?”
二人声音虽然不大,但脸上神情任谁都看得出不对,众嫔妃都低着头不敢吭声,钱福趁机悄声退到了殿外。
他回头没瞧见宁晏礼,先是一愣,随后顺着廊檐往西侧看去,树影下,果然有个颀长的墨影。
“大人。”钱福走到宁晏礼身旁,躬身道:“陛下与太后娘娘又起了争执,大人还需在此稍候片刻。”
宁晏礼对此并不意外,“阳华呢?可趁这机会与皇后太子起了争执?”
钱福笑了笑,“都被大人料到了,长公主借机打了一个婢女,皇后娘娘当场挂不住了脸,太子殿下也因此恼了。”
“打了一个婢女?”宁晏礼神情当即冷了下去。
钱福被他的表情下了一跳,“怎,怎么了大人?”
“阳华打的,可是东宫的人?”宁晏礼眉梢眼角冷如覆霜。
钱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急忙回道:“回大人,那婢子不是东宫的,是凤仪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宁晏礼沉默片刻,“今日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是哪个?”
钱福想了想,回道:“老奴记得,一个叫白芷,一个叫白薇。”
“太子身后只有她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