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青鸾担心陆眺情急之下带人攻破府门,遂有意在前门不远处勒缰稍作停顿,霍府外的围兵登时发现了她,纷纷上马追来。

    青鸾调转马头,飞快落了几鞭,纵马穿过窄巷,在长街上疾驰。冷风刮在面上,割得她皮肤生疼。陆眺带的那些黑衣壮汉骑术颇精,砍了两拨循声而来的黑甲军,仍追得很紧。

    青鸾不时回望,瞧那些壮汉的身手,很像王府军师练出的精骑。

    她心下一紧。

    难道这次谢辞也在?

    青鸾前世与谢辞不识,更不知谢辞就是王府的军师。但她知道,淮南王府兵临司马门前,军师早已提醒过李慕凌此间有诈,只是彼时李慕凌贪心不足,并未相信,军师便明哲保身,独领了一支精骑回了淮南。

    可谢辞前世既能看出宁晏礼的手段,为何这一次却亲自趟入这淌浑水?

    这重新来过的一世,已与从前有太多不同。

    青鸾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再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的追兵已在拉弓搭箭。

    弓弦在瞬间崩发!青鸾瞳孔骤缩,羽箭破空而来,瞄得竟是她身下的马匹!

    她登时夹紧马腹,嗖地一声,箭矢与马蹄交错落下。可第二道羽箭袭来却没那么幸运,箭镞倏然刺入马腿,青鸾只觉整个身子一晃,就要随马匹栽倒。

    她顺势滚落马下,外氅被雪地沾湿,被她反手掀下,亮出腰间藏的银刃。

    那些追兵见此逼得更紧,后面跟上来的也一并搭箭,一时间数支明晃晃的箭镞指了过来,青鸾心道不好,开始迅速盘算起要如何脱身。

    却在这时,忽而有数把长刀从侧面暗巷飞出,锵锵锵数声将羽箭劈飞。未等青鸾反应,黑压压的黑甲军已从两侧暗巷涌出,拦在追兵面前,很快将他们包围。

    那些黑衣壮汉勒紧缰绳,亮出兵戈与他们对峙,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陆眺的马车随后跟了上来,他一掀车帘,肃然喝道:“丞相有令缉拿北魏刺客!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陆氏之名在到底颇具威信,青鸾见黑甲军一众将士都明显迟疑片刻,便打算趁机循小路先走,却听身后又响起一人的声音。

    “父亲此刻正在宫中,不知是何时给兄长下的令?”

    黑甲军从中让出一条路来,另一驾马车停在众人面前,车幡上赫然绣着与陆眺马车上一模一样的徽纹。

    金陵陆氏的鹤纹。

    陆眺见之一愣:“二郎?”

    陆羡命人将青鸾扶上马车,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笑道:“幸好没事,否则怀谦怕是非要杀了我不可。”

    陆羡这何时都笑得出来的心态,着实令青鸾佩服。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向陆眺望了一眼,有些急色:“陆二兄,若再耽搁下去,进宫就来不及了。”

    陆羡却是笑着将监国寺的谕令给她:“放心。”

    言罢,他迈下马车,又拨了足数的黑甲军随她入宫:“去吧,怀谦正等你呢。”

    陆眺眼见自家兄弟要将青鸾放走,忙厉声阻止:“二郎!你怎的偏要违拗父亲与我?此时若能以她威胁霍远山,拿到霍家手里的兵符,再加上三郎与淮南王府的兵马,只待阿昭顺利继位,我们陆氏何须屈居阉人之下!”

    陆羡立于雪中,朗声道:“时也,势也,运也,皆不可强求。还望兄长念及手足情谊,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淮南王父子预谋兵变,狼子野心,纵能得手,岂会甘于将皇位拱手让于阿昭?反倒是兄长引贼入京,若今夜战事波及城中百姓,我金陵陆氏就是史书上的罪人。”

    “兄长可是要将我金陵陆氏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吗?”

    陆羡的声音温朗清润,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陆眺听了他的话,明显陷入沉默。

    青鸾瞧见陆羡将手背到身后,向她暗中摆了摆,比了一个“快走”的手势,便趁机带人从后离去。

    太极殿上,官员们本还在三五成群猜测着,为何急匆匆召他们深夜入宫,直到听见钟鸣,一个个顿时白了脸色。

    虽然李洵重病多时,他们其间很多人早已有此猜测,但兹事体大,又没听闻真切的消息,便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妄言。

    可眼下,三声丧钟落定,今晚召他们入宫的原由,以及借皇帝之名下那道口谕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一个吏部官员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走向殿门,抬手推了一推。门扇晃动两下,却已然紧闭,显然是被从外面落了闩。

    一旁的皂袍文官见此也急忙上前,试着一推,殿门确是打不开了。

    这一下终是在百官之间炸开了锅。

    一直在大殿最前闭目养神的陆彦闻声走近,众人见他当是有了主心骨,忙道:“丞相!殿门被锁了,向外叫人也不见有人应答!”

    陆彦皱了皱眉,又让人去看两旁的侧门。

    “这边也被从外落了锁!”

    “我这一侧也是!”

    众人一听,终于确认他们竟真是被困在了太极殿中,愈发不安起来。

    桓昱对陆彦道:“文贤,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陆彦余光扫过众人,偏偏带兵的霍远山和褚冉不在,不觉心下一沉:“我若知道,还怎会与你同被困在此处?”

    桓昱有些不信:“太子殿下是唯一的储君,怀谦将众人聚在此处的意图,你居然不知?”

    陆彦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唯一的储君?怕是不然。

    宁晏礼如此大费周章是何居心,旁人不知,但他却能料知一二。

    在百官面前道明身份,再以威逼利诱夺得皇位。

    当年那个苟延残喘的小兽,终于长成,要露出獠牙了。

    百官正惴惴不安地在大殿上议论,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抬闩的声音。

    殿门开了。

    冷风随之卷入,众人不觉打了个寒噤。黑甲军持刀进殿,肃然列在两旁。

    刚有人要开口斥责不成体统,就见宁晏礼撂摆进殿,大氅的肩头还落着雪,带着周身寒意,只一个眼神扫过去,便让那人将话音卡在了嗓子里。

    他身后一侧跟着钱福,手捧托案,摆着一道明黄的诏书;

    另一侧跟着司白,身着玄甲,端端呈着一柄嵌着玉石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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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彦认出,那是天子剑。

    违背圣意者,可不论场合,持剑立斩之。

    而此刻圣意便是钱福手中的诏书。

    御前大多是宁晏礼的人,监国寺又掌着皇帝的印玺。假拟一道圣旨,对如今的宁晏礼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换言之,眼下他的意思,便如同圣意。

    陆彦看向更漏,心下谋算着。

    子时将过,即便没有霍家的兵符,只要能拖到淮南王府进京,事情就尚有转机。

    届时由他带头扶李昭继位,再以陈太后之名“清君侧,除佞臣”。宁晏礼狂妄至此,早与百官离心背德,纵使明出身份,也终究躲不过一个乱臣贼子的恶名。

    他思及此处,宁晏礼已行至殿上。

    谁想,方才还对被困在太极殿心生不满的百官,见黑甲军一个个扶刀而立,立马变得乖巧起来,纷纷伏手恭道:“见过侍中大人——”

    陆彦覆手而立,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宁晏礼居高临下,目光睥睨过来,二人距离最近,视线隔空有一刹那的交锋。

    百官虽已知皇帝崩逝,但经钱福在太极殿上说出来,还是寂默片刻,随之便是一片恸哭哀嚎。

    宁晏礼漠然看着这一张张或是真情,或是假意的面孔,兀地想到前世,自己死后是否也有这样一番虚与委蛇的光景。

    百官一边哭丧,一边用眼缝瞄着殿上,见宁晏礼面色逐渐沉冷,哭嚎声适时低了下去。

    桓昱站在陆彦身边,见状率先开口:“陛下在时宁侍中掌监国寺,协太子殿下统领朝纲。眼下陛下崩逝,吾等为臣虽痛心疾首,但国不可无君,朝纲不可荒废,遂还请宁侍中主持大局,册立新君。”

    桓昱自视高明,以为这话既明捧了宁晏礼,又暗中替陆彦说话,尽早助李昭上位。却不知陆彦一听此言,恨不能当场堵住他的嘴。

    偏桓昱话音刚落,百官又纷纷称是,陆彦更不好多言。

    宁晏礼侧脸看了钱福一眼,钱福随即呈着诏书上前。

    陆彦微微眯眼,心中料想宁晏礼或会用这诏书做文章,果然就听他道:“先帝圣明,早已将传位诏书拟好。诸位当遵从此诏,若有违者,天子剑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字寒得惊人。

    百官闻言无不心下战战,见钱福正要展开诏书,便下跪伏首,准备接旨,却忽闻陆彦说道:“钱常侍且慢。”

    钱福动作一顿,众人亦是一愣,同时向陆彦看去。

    宁晏礼微微挑眉,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曼声道:“丞相有话要说?”

    陆彦上前几步,面向百官:“宁侍中监国不假,但太后与皇后仍在,这册立新君一事,也当请二位娘娘到场才是。”

    “按制既有先帝遗诏,便无需议储,只要遵诏即可。”宁晏礼不疾不徐道:“还是说,丞相打算抗旨?”

    宁晏礼这话说得甚重,殿上众人皆是一惊,却听陆彦又道:“怀谦此言差矣。这遗诏若是真的,老夫必当遵照,尽心竭力辅佐新君。可是——”

    他顿了顿,道:“倘若有人矫诏,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