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落叶总是纷繁杂乱,红橙黄绿掺在一起,风一过,扬了一地。
那棵御花园里挖来的银杏树终究是围了一圈明晃晃的银枪,晚宁道:“贼来了,会先被银枪吸引,更好抓,且那贼,怎会比虎焚军会使枪,若会,便收了充军。”
顾言觉得无碍,她想要的便都依她。
今年最后的一些银杏掉在承枪的架子上,咚地一声,又弹落到地上,一颗接一颗,断断续续,逐渐落了满地,婢女们拾起拿到了厨房里,“处理干净,给夫人做盐烤银杏吃,夫人定喜欢的。”
晚宁待她们极好,她们也时时想着给晚宁弄些好东西,尽她们的“微薄之力”。
满池的残莲败叶,与它们千姿百态的时候一样,坦然、安逸,斗转星移,日月更替,流年勾勒出了它们身上不同时节的曼妙,无风时,流水中的三彩潜鳞在方寸之间拨出无尽水皱。
洒扫的婢女披着晚宁的外袍,只是觉得好看,便穿着在池子边上洒扫,微微有点血迹斑驳,里衣襦裙贴着皮肤的位置确实是浸满了血,只能拿去清洗。
婢女不知的是,府中的侍卫们如今乱作一团,姜禹和虎焚军四人走回来时,惶恐和焦虑几乎从身上散发出来,远远见他们回来,门外值守的侍卫便知道是事情办砸了。
“夫人呢?”门外值守的侍卫抓住了他们其中一个,力道几乎嵌进肉里,惶恐几乎从眼里瞪出来,幸好军士的胳膊都是结实的。
几个军士低着头,不敢说,也不敢看,姜禹看着皇宫的方向,忧心的是如何交差,他根本不知,他弄丢的那个,是顾言的命,他毕竟不是宴白。
顾言从宫里出来,总觉得有些心慌,便抄了条近路,踏着别家后院的墙檐屋顶,从一个个府宅屋后踏过,翻过院墙偷偷溜进了自己家院子里,熟练至极。
他本想带上晚宁去看看临瑶,免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晚宁知道了便又不高兴。
从墙上跃下,他便看见了那穿着晚宁的外袍的婢女,那婢女背对着他,生得与晚宁一般高,差不多的纤瘦,他没有多想,上前扳过她的肩,往怀里一拉。
“啊!侯爷!”正拿着苕帚在扫院子的婢女登时惊叫了一声,慌乱地连忙挣开,苕帚一扔便跪在了脚下石板路上,膝头磕得脆响,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顾言看着她身上的衣袍,一想便知,婢女不会胆子大到私自拿了晚宁的衣服穿,定是晚宁送她了。
“夫人呢?”他问道。
“夫……夫人……”那婢女微微抬起头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她不断地思索,在恐惧的空白里努力地挖掘,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晚宁去了哪里,浑身都开始发抖,连呼吸都像是从身体里筛出来的。
“我问你夫人去哪儿啦?!”顾言见她不说话,似是完全不知道,却还穿着晚宁的衣裳,火气控制不住的上涌,音量骤然拔高。
院子外边惶恐了多时的侍卫们听见了他们家侯爷冒火一般的质问声,迅速穿过回廊,从那八角月亮门外一窝蜂涌进了院子里,踏着满地的落叶,沙沙声夹杂着沉闷的脚步声,陆陆续续停在了顾言身后。
他们看见那婢女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皆觉得过意不去,这不是婢女的错,一个个跪在了顾言身后,伏首拜下。
顾言在恼火和焦急中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身看见身后数十个侍卫跑了进来,手里的长剑随着他们跪下的动作噼噼啪啪敲在了地上,他便知是出事了。
“说。”一身莹白的浮云锦也掩不住疯魔升腾的杀意。
姜禹和四个虎焚军是从大门口跑进来,故而是最晚到,一眼便看见侍卫们全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伏低了身子,云纹绣摆的靛蓝衣袍连成了大片,盖住了院子里满地的金黄。
姜禹是第一次见到顾言生气,无知便无畏,大步走到顾言脚边便跪了下来,“侯爷,夫人当时似是昏过去了,客房里那位大人抱着她跑了出去,似是要去……”这话要是王潜听了便只是思量计策,可他眼前的是顾言。
话未说完,顾言便抓着他肩头的甲胄将他整个拽了起来,而后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几乎将他举起,“我就出去了半日,你带着数十人在府里当值,竟把阿宁弄丢了?!”那声音如同来自幽冥,眼中如有鬼火,烧在幽暗的密林之中,无差别的吞噬每一个过往的人。
“侯爷……”跪在池子边上的婢女颤着声音,“夫人先前在厨房里给那位大人拿了食物,当时人还好好的,不可能自己昏过去,那位大人应是打晕了夫人……”
“然后呢?”顾言终于听见了明白话,松开了手,姜禹双脚落了地,终于再尝到了呼吸的甜味。
虎焚军的四个军士怯怯地跪在了院子进门不远处,其中一个高声道:“他说要救夫人的命,属下不敢拦着,便与姜大人一块儿跟了出去,谁知……”
“什么?说啊!!!”顾言对这种说话大喘气的行为不耐烦到了极点,谁知什么?怒吼的声音惊跑了身后聚了满池的鱼,跪在地上的人吓得几乎要把脸埋进地上金黄橙红的落叶里。
“谁知他跑进了街市,在人群里穿行,我们,跟丢了。”那军士浑身发抖,说完便把头磕在了地上。
街市,临瑶在侯府,风如月只会去一个地方,顾言没再管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自己跃上院墙,翻到了院外的屋顶上,绣银的衣摆带起了瓦片上金黄的银杏叶子,环身飘飞如同金色的蝴蝶,他如仙人踏云般上下飞跃,踩着义临渠北岸一幢幢府宅的屋顶奔往永平大街的方向,须臾之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院子里跪着的人却依旧不起,相互之间不知如何言语,晚宁待他们极好,若真出事了,他们亦是伤心的。
姜禹捂着险些被掐断的咽喉,声音有些嘶哑,“我们在这里待着没什么作用,除了府里巡视的,其余的皆跟我到街上去寻,若寻到了,兴许能免了那五十军棍。”他笑了笑,苦苦的,却也知道的确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虎焚军的几个站了起来,“监军大人是我们跟丢的,我们去找回来!”方言口音未消,却是一副坚定不移的态度,努力说得字正腔圆。
姜禹带着十几个侍卫和四个虎焚军士奔出了侯府,心里打算搜遍全京城……
*
顾言进宫以后,叱罗桓便晃进了街市里,四处闲逛,想着在哪里找一找秦观,那家伙可出去多日了,再耽搁怕是来不及了,他得替他的金主把控着,毕竟人是他带来的。
姜禹等人追着风如月跑到大街上时,他正好瞧见,不明原因,便看着,悄悄跟上。
他看见风如月抱着晚宁,晚宁闭着眼睛,手垂着,似是昏过去了,反正总不可能是死过去。
他看着风如月甩掉了姜禹和几个军士,然后往西奔去,顺着街角巷落拐弯抹角,到了义临渠边上,闯进了一家医馆,医馆门上有个漆金的牌匾,写着“天和堂”。
他便站在了门口,靠在义临渠岸边的栏杆上,看着过往的行船,本是想等着风如月出来,不曾想却等来了顾言。
“顾侯爷?哇,你这身衣裳风姿飘逸啊!”叱罗桓见他跑得极快,满脸焦急和恼火,便想着缓缓气氛。
顾言看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是站在天和堂门外看着河道发愣的,便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叱罗桓当然知道他有多在乎晚宁,眉眼一亮,哗哗的银子又到手了,指了指天和堂,“我看见晚晚姑娘被风大人抱进去了,便在这里等着,想着救回她,找你要个赏钱。”
“赏。”
顾言无心与他多说,钱,要便赏,只要能办事,救回晚宁,要多少都可以。
他转身便往天和堂里去,没再管他,叱罗桓见他走了,自己跟了上去,反正没人拦他。
顾言再次踹开了那对开的花雕隔扇门,只是这次,几近把门踹断,裙板上的雕花横竖裂开了好几道缝隙,门钹发出了重重的碰响,两侧下端的门轴往内里断裂开去。
“风如月!!!”伴着一声巨响,顾言暴怒的声音把正在抓药的风乾安吓得将手里放满了药材的药包抛到了空中,细碎的药材在空中散开,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他的头上,又一点点滑落到地上,眨眼间,身上、地上,一片狼籍。
晚宁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正在诊堂的桌案上帮着风如月翻找着藏药录,听见顾言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打晕了带走的,暗觉不妙,“糟了。”
“风如月!你是活腻了是吗?!”顾言走进厅堂,径直冲到了正对着大门的柜台前,抓起风如月的衣襟便将他拎了起来,直接从柜台后面拖了出来,一把推倒在地。
风如月自然知道他为何恼火,晚宁是他心上的肉,凭谁也动不得。他便任他拖拽,摔倒在地又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等着他动手揍他。
顾言如他所愿,根本没停,拳头毫不犹豫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风如月整个人几乎转了个圈,唇角登时乌青,天旋地转,踉跄着往身后的黑漆屏风摔去,嘴里的肉被自己的牙齿划破,淌了满嘴的血,他一口吐在了地上。他左右甩了甩头,眼神冷彻淡漠地看着顾言,再次站直了身子,视线移向地面上散落的医书账目,神色恍惚起来,依旧等着顾言继续。
顾言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须臾之间风如月便被打吐了血,晚宁惊得蒙了一瞬,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冲了过去,整个人扑到了顾言怀里,五彩流光的覆纱衣裙笼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王莲的淡香,她死死抱住了他。
“猴子,猴子,我在这,我没事,我忘了让人回去与你说了,是我不对。”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眼里如生冥火,紧紧盯着风如月,便是怕他已急得神智不清,一遍遍喊他,“顾言,顾言。”她用力捏住了他的手腕摇晃起来,试图拉下他正要砸向风如月的拳头。
顾言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听见了她的声音,低头看向她,见她眉目清亮,一身光华,确是没事的样子,心中如有风雨骤停。他怕抻到她的伤口,便放下了手,站好了任她抱着,只是眼里的怒火始终不肯消散。
“回家。”
他抓着晚宁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绕过被风如月撞得歪斜的屏风,到了门口停住了脚步,“临瑶和左禄我会给你送来,你不必再回来了。”
风如月听见了,却似没听见一般表情毫无变化,心里也好像没有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团乱麻,糟心的很,想着顾言怎么没有把自己打醒呢?
叱罗桓方才跟着进去,在风如月被扔在地上的一刹那吓得躲到了门外,始终不敢再往里走。
此时见顾言带着晚宁出来,他便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额……那个……”
“要钱就跟我回府。”顾言从他面前走过,没看他,反正说了。
叱罗桓自然是要钱的,风如月在医馆里应也不会有什么事,他转身便跟在了顾言身后,“侯爷你慢点儿,我腿脚不利索。”
顾言拉着晚宁快步往前走,一语不发,头脑之中如同山崩地裂之后恢复了平静,可熔岩烧起的烈火依旧燃烧着大片山林。
姜禹等人在街上四处奔走,无头苍蝇一般,有人远远看见顾言牵着晚宁从桥上走过去,相互招呼了一下,一个个皆往回跑。
侍卫们想着赶上去,晚宁若求求情,侥幸着想,大家便兴许少受些罪。
姜禹却不是,他是为了请罪的,跑得极快,直接拦住了顾言的去路,“侯爷,夫人可有受伤。”
晚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人是存心往火里跳啊,赶紧抢过话来,“我好着呢!没受伤,我出门忘记告诉你们了,是我疏忽,不好意思啊。”
顾言便知道晚宁护着他们,不吭声,只看着晚宁转过脸来对着自己呵呵傻笑。
叱罗桓站在一边也不吭声,观察情况,反正他只是个赚钱的。
姜禹身后的侍卫逐个赶到,跟着他当街跪了一地,路人见他们带着刀剑跪在地上,便知是一群得罪了主子的侍卫,路过时瞟一眼,不敢停下,走过去了,又回头看看。
晚宁见顾言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笑容渐渐收敛,试探着往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你不会真打他们的是吧?”
“姜禹!”顾言即刻把目光移向地上跪着的人,“今日侯府值守的所有人,各领五十军棍,你,五十鞭。”
晚宁不能当众驳他,便只能回头再说,毕竟顾言说出去的话,便是军令,也没有不兑现的道理,她呆滞的愣了一会儿,任凭顾言牵起她往家里走。
当晚广陵侯府寂静一片,没有人敢相互交谈,干活的埋头干活,被打的侍卫不敢喊出声来,打完了自己一瘸一拐的回屋,一个个趴在屋里无法动弹。
前院的厅堂里,顾言亲自执鞭,姜禹是最惨的一个,脱了衣袍,浑身血痕,一道道入肉的红。
“我师父让你来,你便给我捅篓子,府里数十人当值,你居然敢把夫人弄丢,今日是风如月,明日呢?来个人说要救她,你是不是也让路?!”
“属下疏忽,但凭侯爷处置。”
“处置?若今日我找不到阿宁,你已经在黄泉路上了。”顾言把鞭子扔在了地上,没再理他,走出了外厅,脚下踏着银杏金黄的落叶,一步步皆有细微的破碎声。
新来的人不懂规矩,便要重新调教一下,就是有些麻烦,回一趟京城真是太忙了,结果一个都不省心,他开始越来越想宴白,走着走着自己笑了一下,揉了一下脑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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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的摇了摇头。
晚宁在屋里等着他,趴在桌子上抠着自己的袖子,用指甲划出一道道痕迹,而后看着它们一点点消散。
顾言进门时,她立马坐了起来,看着空空的桌面想了一会儿,正要说话,顾言却开了口,“你就没想过我去找你之前就问过他们了吗?”
“可是,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我啊。”
“把医官找来不行吗?今日是风如月,他倒不会把你如何,最多把你藏起来要挟我,可若是别人呢?以同样的方式把你带走了,我当如何?”
“哦……”道理确实是这样的,可晚宁就是心里堵得慌。
顾言不想让她难过,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轻轻往上提,“走,去找叱罗桓,看看他是从哪儿挖到临瑶的。”
晚宁顺着他的牵拉站起身来,心里不大高兴,低头整理着自己流光莹莹的衣裙,不自知地撇着嘴。
看她垂头丧气,顾言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搂向自己,“监军大人,军令不可违,但你可以给他们送药。”
“诶?好像是啊。”晚宁眼里一亮,瞬间又高兴了,双手在顾言胸口拍了两下,“你那个……玉金浮,给我。”手心一翻,摊开手来。
“风如月许是用光了,得找找,明日吧。”见她高兴了,顾言松开手,牵起她往外走,叱罗桓这个人,似乎有点能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没了消息的。
晚宁一边跟着他,一边想起了胡玉,“玉姐姐还回来吗?”
“她去羽州了,本来想带她回来的,可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不能再拖了,便让刘宜遣她先去了。”顾言感觉到了有些事情在逐渐脱离控制,只是还不明确。
“那临瑶和左禄呢?左禄呢?”晚宁想起了左禄。
“左禄明日便送到府上来,我要他入奴籍。”
侯府的后院连通东西两侧院落的回廊上,六角花鸟宫灯轻轻晃动着,秋末的夜晚寒风阵阵,顾言想起了顾敬翎,那年便是这样的时候,顾敬翎离开了家,把顾言留给了武初明,“阿宁,我父亲离开前曾跟我说,我很好,不必改,我看见风如月疯魔的样子,才回过神来是什么意思。”
晚宁默默想了想,不是很明白,“你那时候也是这样的?”
“比他疯。”顾言笑了,似很开心,又似有些愁苦。
“定是你太想我了,很想很想我,对吧?”晚宁不想让他掉进不好的心情里,尤其是那些纷乱复杂的往事,“你看,我就没疯,我好好的,我爹爹在天上见我这样好,定会很高兴,我母亲也是,他们见了你也会高兴。”
“阿宁比我厉害多了,故而我日日夜夜都想着。”顾言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一下,侧着头看她。
晚宁听着有些不对味,抬起头撞见了他的目光,一把推开了他的脸,“日日夜夜想着,日日夜夜不回我的信。”
顾言顺着她,扭过头去又转回来,“是我不对,我定是痴傻了才那样的,求夫人恕罪。”
“恕罪是要有诚意的。”晚宁一抱手,睁开了他,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假装生气的样子。
“夫人想要什么?”顾言跟了上去。
晚宁忽然转过身,环着他的颈项抱住了他,吻在他的唇上,“要你。”
顾言被她唬了一下,痴痴看着她,而后便笑了,顺势笼着她的腰抱起她转了一圈,把她放在了另一个方向,“那先回屋?”
回屋?晚宁才意识到这话还有别的意味,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不是,先去找叱罗,都走到这儿了,你……你撒开。”
“你别动,你越动我越不想撒开。”
晚宁停了自己的动作,抬起眼眸望向他,不曾想却撞见了他明媚的笑意,是那个她熟悉的少年,正认真看着她。
“猴子,你真好看。”
顾言笑着松开了手,牵着她往叱罗桓的住处走,绕过回廊,又从池子的矮桥上经过,两侧石灯檐角上的铜铃叮咚作响,晚宁抬头看着他,看他自在地甩着一侧的衣袍,半散的乌发在微寒的风里轻轻飘扬,檐角上投下的灯火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如同画师精心描刻的光影。
顾言知道她盯着他瞧,回头道:“还得是阿宁养的才好看。”
风如月在天和堂里继续寻着灵仪族蛇毒的解药,风氏氏族乃是越州人,越州是整个大俞最靠近琼山的地方,他觉得风氏的药里不可能没有线索。
风乾安好不容易配好了客人订的药,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这侄儿,“如月,嘶,你在找什么啊?那兔崽子为何打你啊?”
“小娘子你定认识?”风如月一面认真的看着藏药录发黄发硬的书页,一面答道。
风乾安点着头,“当然啊,这两个人当年可是大闹京城的好手啊。”
“那我不知道,我不在这里长大,我只知道那小娘子是他的心肝,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打我是应该的。”风如月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想快些找到解药,“至于我找什么,我要找灵仪族蛇毒的解药,我的心肝中毒了。”直接而干脆。
风乾安不太清楚,中毒了?“你是说,我侄媳妇中毒了?”
风如月抬起头来一想,“嗯,是,你侄媳妇。”
“人呢?我看看?”风乾安理了理自己花白的长发,正了正衣襟四处张望,似是怕自己忙过头了没看见这风氏的新主母。
风如月抬起头,望向这个站在厅堂里目光四处搜寻的叔父,颇觉这人比叱罗桓还要呆傻,摇了摇头,“顾言不是说了,会给我送来,你看他来了吗?”
“啊~她在侯府?”
“你就说到底有没有解药吧,我都快疯了,这下把顾言都得罪了。”风如月把手里的书卷一推,不耐烦的看着这个不靠谱又爱钱的叔父。
风乾安这才想起重点来,“有啊!当然有啊!”
风如月瞪大了眼睛,从柜台后面大步走到风乾安面前,“有你不早说,磨磨唧唧搞什么呢?”
“你也没问我啊!”风乾安委屈得摊开手来抖了抖。
“那你倒是说啊!”风如月几乎要以下犯上,撸起袖子插着腰瞪他。
风乾安手一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玉金浮啊!”
“那不是伤药吗?”风如月有些怀疑这个叔父脑子不清醒,把他整个人转向自己,紧紧扣住他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似在检查病患。
风乾安推开了他的脸, “哎呀,你这兔崽子也是糊涂蛋,那玉金浮可食,可解百毒啊!”
只听那半残的隔扇门砰地一声响动,门外掺霜的风灌进了药香袭袭的医馆,风如月消失在了天和堂中,顶着三更的寒风,奔向广陵侯府,他一刻也不愿多等,就算被顾言打断手脚,他也要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