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一怔:“妹夫说笑了，这些年老太太承蒙你们照顾，也是我想尽一份孝心，全看妈的意愿。”
郑老太太发话了:“说出去谁不羡慕我啊？女儿女婿把我照顾的这样好。”
华长清这才笑着说:“俗话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老太太可是咱家的定海神针！”
二姨不再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就凑到郑老太太边上，一左一右:“外婆，妈妈可想你了，我们从小就听她说你的故事，还说外公的。”
另一个也说:“是啊，虽然我们辽城风雪大，但是满山遍野都是小动物，风景跟北城全不同呢！”
左边的又说:“表姐表妹都还没去过辽城吧？有空可以去辽城玩！”
郑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华咏贞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她虎了吧唧的问道:“听说你们那边很冷很冷，你们是不是不洗澡啊？”
郑雯瞪了她一眼。
二姨先笑道:“还没问咏贞是哪月出生的？我这两个淘气包跟她一样59年出生，九月的。”
郑雯接话:“那咏贞大一点，她是一月份出生的。”
两个男孩在他妈的示意下，礼貌的对咏贞一颔首，整齐划一:“咏贞表姐好。”
左边的说:“我叫在辽。”
右边的说:“我叫在北。”
两个并在一起说:“我们都洗澡。”
在辽说:“恭喜表姐，明天大婚。”
在北说:“白头偕老，贵子早生！”
二姨夫无奈的打断道:“他们俩打小就这样，人来疯，不拦着点就要说对口相声。”
气氛被他们俩这么一闹，大家的疏离感便少了几分，华长清羡慕不已，把这俩小子好一顿夸，对方也非常给面子，把华家几个也都拎起来一通赞美。
至于郑老太太的归属，因为她没表态，大人们各怀心思，没再放在台上说了。
华咏章却不得不多想。
上辈子他们知道家里有个大姨和二姨，但是大人们只是疏离的书信来往，连华咏章都以为外婆在华家是无处可去，才在华家养老。
如果二姨还在，为什么外婆上辈子最后会无依无靠？二姨一家看起来还挺愿意照顾外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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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咏贞的婚礼跟上辈子总体没什么差别。要说真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婚闹的时候。
北城婚闹的习俗由来已久，一般是接新娘的时候为难一下新郎，华家算得上体面的，唯一的变数华元璋被华长清早早教育过，不准胡闹。
但是拦得住女方这边的亲戚，拦不住男方那边的。
跟华咏章记忆里差不多，杨家的亲戚朋友在女方刚落座就开始“上才艺”，作为新郎，杨四已经被灰头土脸的埋汰过一遍了，来接新娘的时候头发都是湿的。
华咏贞是暴脾气，一般没人能让她吃哑巴亏，但是这天是婚礼，她的耐心好了许多。
杨家人端了一碗生饺子让她吃，她吃了一口，扭扭捏捏的说:“生的。”
别人的婚礼她也凑过热闹，加上郑雯早早就耳提面命，方方面面都给她科普了。
本来一切顺利，在即将走完流程的时候，那几位蠢蠢欲动的伴郎过来起哄，让两位新人当众亲一个。
华咏章依稀记得就是这一茬了，当年她太小了，连伴娘都没轮到她，她被挤在外围，没看到里面的剧情。只是记得华咏贞过后很生气，杨四也很生气。
这辈子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伴郎们应该是早说好的，一左一右把两对新人的头按到一起，但由于没轻没重，剧烈的一撞，当即就把新人的头当成两个棒槌使。
华咏贞被撞得眼冒金光，门牙把嘴唇都磕破了，杨四也差不多，被撞出了鼻血。
哄闹的人群还没意识到问题，外围的在推搡贺彩，里面一圈的大多数在笑，华咏贞耐心告罄，一手抓住按她的那个伴郎，用力一抡，就把对方甩出去，撞到人群里。
伴郎群还在哄笑，没意识到华咏贞的爆发是全方位的。
华咏章见势不妙，想赶紧挤过去，但是华咏贞动作太快了，她伸手就捞过还在笑的另一个伴郎，又是一摔。
两个离得近挨了打，还有两个在笑的伴郎也不笑了:“大喜的日子，老四你这小媳妇也太凶了吧？”
人群稍静，华咏章也挤过来了，她先呛了那说话的一句:“你们也知道是大喜的日子！手这么重！”
伴郎团里一个讪讪笑道:“老华家的闺女都挺厉害嘛，老四你以后惨咯！”
华咏贞抬手就是一巴掌。
短短时间，四位伴郎，三位挨了打。
现场吃瓜都不嫌事大，挨了打的伴郎更是趁机叫嚣:“老四，振振夫纲啊，给小媳妇点颜色瞧瞧！”
杨四拉住华咏贞，瞪视她:“别闹了，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这话就严重了，大家又都劝了起来，伴郎们也借坡下驴:“哎呀，闹着玩嘛，小媳妇好泼辣，给我们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杨家的长辈也听到动静过来了，二话不说就道:“给他们道个歉吧，都是亲戚，都是为你们好才包容你们。”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华咏贞因为不肯道歉，闹得一度下不来台，还是华长清来逼她道的歉。
华咏章赶紧说:“我姐有什么错？她好好的婚礼被几个人闹成这样，要我说都是亲戚，就别搞道歉那一套了，他们先手欠，新娘还手，这事就算过了。”
华咏贞瞥了她一眼，看样子很满意。
几个伴郎可不满意:“我们来帮忙的，没落到好，还挨了打，这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华咏姝也挤过来，咏贞的婚礼她根本躲不开，按照家里的意思给咏贞做了伴娘。她很担心杨四到结婚的场合了还脑抽，就有意一直躲着，反正新娘子接过来了，她就找借口闪了。
婚礼人多，闹哄哄的，接新娘的时候那些人群里还有人伸手摸了她，她像吃了苍蝇一样，但是这是婚礼，她连介意都不能挂脸上。
这才一会儿就出了状况，她挤进来，才发现双方剑拔弩张。
华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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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道:“大家都是亲戚嘛，你们今日来帮忙，来日你们婚礼上，我们也愿意出力。”
几个伴郎听出她的意思，只有没挨打的那个小声说:“要不就算了吧，嫂子也不是有意打你们的。”
杨四和华咏姝遥遥对视，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道:“大家都让着你，你别不识好歹了，道歉吧。”
说话间他鼻子下还挂着一丝血线。
华咏贞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怂货！凭什么要我道歉？”
灭火不一定容易，但是点火真的很快。
华咏章叹气，正无可奈何间，她的双胞胎表哥来了。两个脸瞧着稚气未脱，但身高直逼190的男孩子，一进来，人群就都被吸引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很大一部分是想给这俩小伙子说媒的，不过当他们一起挤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新郎一左一右的押住时，人群有了短暂的沉默。
伴郎们都没来帮忙，他们默认今天来了都能戏弄新人。
杨四生得高大，在附近已经是同龄里身高优势最强的了，结果被俩辽城来的大汉像夹小鸡一样从喜床上挟持下来，接着就被俩人合力按住跪倒在床前，正对着华咏贞。
在辽说:“杨姐夫，道歉吧。”
在北说:“对啊，求咏贞表姐原谅你。”
杨四懵了，被俩人按头磕了一个。
然后他们俩又如法炮制，按住他又说:“也给你朋友们磕一个。”
在北在边上解释:“替你老婆道歉。”
在辽说:“在我们那儿，爷们都这样。”
他们俩齐声:“磕吧。”
说着把杨四的头按住又是一下。
杨四被他们俩架着坐回喜床上，人群哄笑起来，连伴郎团也接受了这个台阶，最后皆大欢喜，除了新郎本人，他气的够呛。
做完这一切，俩人对华咏章挤挤眼睛，深藏功与名的撤了。
华咏章因为早就知道婚礼上会有这么一出，从昨天起就心神不宁，两个辽城来的表哥她更是没指望过，毕竟她亲哥都不会管。
但是俩表哥特别话痨，昨天攻克郑老太太未果，转脸就选中了华咏章。
按照二姨金霏的意思，郑老太太不肯去辽城，就是舍不下这边的小五。她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趟怎么说也不能全无收获。
俩表哥开朗又外向，拉着最小的表妹一顿唠，成功的探出了她的口风。
其实套话是双向的。
华咏章装成十四岁，俩表哥刚过二十，心机也深沉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俩都特别真诚，华咏章便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婚礼是阻止不了，婚闹也许还能阻止一下下。
前世华咏贞到五六十了说起婚礼还来气，她认为自己就是当年在婚礼上低头了，才一辈子被杨四压制着，换而言之，她如果能在婚礼上压杨四一头，她就不会那么惨。
所以她上辈子一直跟华元璋处的不好，两个人见面时偶尔能维持点体面，大多数都是一言不合拍桌子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