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问题的其实是冯大河,他以前每天被困在床上,今年孩子们一个夏天都在外面忙,儿子个个黑的像野人,从前娇养的小女儿都晒的脱了几层皮。
他除了自责,毫无办法。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要枯槁在床榻上了,没想到上天有眼,让冯家有了翻身的机会,连他也能重见天日了。
外人的眼光刺探可能会让人不适,但是对于孤寂了好久的冯大河来说,这简直像一味奇特的药。
孩子们很贴心,妻子还给他缝了专用的靠垫,就这样,他每天都能为家里做点事了。
北城小吃一开始做三顿,但是坚持了一阵子,全家就累的连数钱都没劲了,起得太早,睡得太少,就算全家齐上阵,也都忙不过来。
冯家开家庭会议商量这事,大家的意思基本上是坚持做下去。
冯月梅有了新想法,她趁华咏章来打饭的时候抓住她问了一下,华咏章当时就打趣她:“冯老板,钱是挣不完的,你们别把自己累坏了。”
冯家此后就主要做早午餐,晚饭限量供应五十份,售完就关店歇业。
正是每晚闲了,冯家也跟着节奏缓了一点,冯大河还有点失落,每天躺坐在店门口,盯着镇一中的大门数人头,进了多少人,出了多少人。
周末的时候华咏章不在,冯家谁也没怀疑,冯月梅也知道她本周要回秀水村。
但周一她也没来,到晚上盘账的时候,冯大河碎碎念:“今天小五怎么没来吃饭?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她进出。”
冯月梅当即叫上四哥跟她一起去了华咏章租房的地方,华咏章的房子关着,灯也没亮,她敲门,半天没人应。
当时已经很晚了,冯月梅却心里一咯噔:“坏了。”
冯大哥看妹妹这么担心,就自告奋勇说早上他回去一趟看看。冯二哥则认为以华咏章的本事,不需要他们担心什么,但既然妹妹不放心,他明早起来先去学校确定一下,免得大哥白跑一趟。
那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到早上都没停,镇一中门口的路还好,是石子路,要是今天回秀水村就麻烦了,路上很多烂泥。
冯月梅跟冯二哥一大早就跑去一班问,确认人确实没回来,甚至缺考了周五的最后一门考试。
这下不用冯月梅说,冯二哥就觉得应该出事了,他自告奋勇回去打探。
冯二哥回去问到华家,郑雯还口气疏离的说:“没在家,她在上学,好几周都没回来了。”
搁往日里冯二哥就走了,郑雯对外的形象还是很正派的,至少不会骗小孩。
但是来之前,冯大哥就嘱咐他别激进,做事多思考,所以他先问了另一户邻居,对方说咏章周六还在收红薯,她们打过照面。
并顺口跟他吐槽老华家平阳今年多灾多难的,不知道怎么的手又骨折了,华家到处找神婆来呢。
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
冯二哥没声张,搬了把椅子,翻上华家的墙头往里看。
没看出什么名堂,他正准备爬下去,就撞到了华元璋,于是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华元璋却不肯放他走:“冯二,最近你们混得可以啊?”
冯二哥笑笑:“虽然辛苦,但确实还行!”
华元璋没空跟他寒暄:“既然还行,那你们什么时候还钱?”
“什么钱?”
华元璋跳脚:“还装!我前几天都看到了,你们那小吃店那么赚!”
此时郑雯由远及近:“平阳!你在跟谁说话?”
华元璋一缩,压低声音:“反正你们家早点还钱!”
冯二哥几步跳下墙,琢磨了一下,还是推起自行车往镇上赶。
华家不对劲,他又没借口进去,只能回家求助了。
周二的下午,冯家的五个孩子来了三个,冯大,冯三,还有冯月梅,她们还被迫带了一个叫凌佳的小姑娘。
路上凌佳就一直抱怨,到地方之后她反而安静起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她终于有点眼色了。
大白天的,华家的大门反常的反锁着。冯月梅去敲门,郑雯来开门,只开了一条缝:“是月梅啊?找小五是不是?她去上学了。”
冯月梅还没说话,门就在她眼前要关上了。冯大哥眼疾手快,一手撑住门:“等等,婶子!我们……我们是来还钱的!”
郑雯脸上表情略收了些:“哦,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钱能还上就说明你们现在好了,是好事,钱给我就行了,今天婶子不太舒服……”
凌佳趁他们打嘴仗的功夫,一用力把另一扇门推开挤了进去:“这就是华咏章家啊?”
郑雯瞪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你是谁家孩子?”
“……真破啊。”凌佳四看:“我居然被住在这里的人打败了!”
被她转移了思路,等郑雯再拦就拦不住了,冯家的三个也进来了。
郑雯心情暴躁极了,扬声喊话:“你们干嘛?”
静悄悄的屋里闻声探出两颗脑袋,华长清和华元璋居然都在家。
冯月梅心里一沉,这阵仗……
她没了耐心,快步往屋里跑:“咏章!咏章你——”
凌佳也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她就暴跳如雷:“你们这是虐待!我要报警!”
华长清瞪了郑雯一眼,怪她不该守不住门。
华元璋一听到报警,脑中警铃大作:“报什么警!该报警的是我们家!你们私闯民宅,还有你们,欠钱不还!报警把你们都抓走!”
冯月梅没理他,跑去解绳子,冯大和冯三护着她,好在华家没人上来阻拦,毕竟真要打起来,冯家两个男人的战斗力明显不会吃亏。
经儿子提醒,郑雯立刻道:“你们不是说要还钱吗?我们家管教孩子,管你们什么事!”
“我可听说你们把别人家的都还了,不能当我们家好欺负,就单单不还我们的吧?”郑雯越想越气。
“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家没上门要,是留着往日的脸面,你们还敢上我家来吆喝!”华元璋补刀,但不敢上去拦人。
冯三沉不住气:“钱早还了!上上个月我和我大哥一起来的!华叔把借条都还我们了,我们当晚就全烧了!”
“现在你们找出借条来,只要找的出来,我们就还!”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中,郑雯这才明白刚刚丈夫死活拉住她的意思,明明是他,明里暗里说大河家不容易,说冯家没个顶梁柱,叫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当钱借出去是破财消灾了……
郑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算账,立刻咬着牙扭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又呛声道:“今天就算警察来了,我也说,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小五她手脚不干净,吊起来打都不为过!……”
冯月梅解麻神解的崩溃,凌佳急得团团转,还好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老剪刀,立刻跑去拿来用,这才让进度快一点。
凌佳左看右看,把咏章嘴上塞的一团破布揭下来丢掉,她看着一直过于平静的华咏章,心跳加速:“你还好吗?你还认得我吗?他们不会还打你的头吧?”
华咏章用力的呼吸了几息:“死不了,脑子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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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来。”
冯月梅红着眼睛:“还能站起来吗?”
她刚刚给咏章解脚上的麻绳,看到好多勒痕,鞭痕,青紫的连着片,几乎就没有一块好皮。
华咏章轻轻摇头:“你们谁,帮我叫一下村长。”
她话刚落音,冯三哥就一阵风的跑了。
华长清气得跺脚:“回来,让他回来!不嫌丢人吗?”
“我今天承受的一切,不能白挨。你们是我父母也不可以!”华咏章轻轻咬牙忍耐着手脚和身躯上传来的钻心的痒麻。
村长来的很快,而且华长清那句话给了冯三一点灵感,他一边去叫村长,一边沿途散布消息:“老华家又出稀奇啦!村长都去了!”
众人来时,华长清铁青着脸要出门:“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忙……”
冯大哥伸手拉了他一把:“叔,你留下,就做个见证,很快的。”
郑雯已经被这个架势吓到了,但这么多邻居在,气势不能输:“你这个白眼狼,你从小到大心里就只有你外婆!偷家里的钱给她用,被抓到都不承认,你说你借别人的,人家平白无故凭什么借给你!”
没错,在华咏章被逼问偷了家里的钱放在哪里的时候,华咏章拿出了书包里的借条。
白纸黑字,摁过手印的借条,南城一个叫贺襄的借了三百块给她,限期三年内还清,否则她成年之后要去贺家打工三年还债。
华家没人相信,南城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无法验证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但是他们是真的丢钱了。
退一步,就算真的有人借了钱给她,钱呢?
华咏章说她用掉了,这跟借钱一样不能原谅!
听这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讨论到校外租房的事了,凌佳眼珠子一转:“租房钱是我妈出的!”
她护在华咏章身前:“是我妈想让她给我补课!你们还不知道吧,她……”
被人拉住袖子,凌佳脑仁回到头里:“反正你们嫌弃她,我家愿意要她,叫她改姓凌,给我做妹妹!你们丢了钱,可以报警,这样私下虐打她算犯法!她都说了不是她拿的了,你们这样做什么父母?畜生都不如!”
冯家的几个只敢挡一挡,并不敢出来呛声,大家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凌佳才不在乎,她不记打,何况大庭广众的谁敢呼她一个小孩的脸?
凌佳的话再一次提醒了华咏章,她神色自若道:“我们家丢了钱,不是我拿的,我也不想自证了,报警吧,让警察来,警察要是验完也说是我拿的,就把我抓去坐牢……”
她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人一多就缩到角落里的华元璋:“听说丢了几百块,应该能坐十几年,或者拉去吃枪子……”
郑雯看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恨声道:“好,报警就报警……”
“不能报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华长清和华元璋两父子对视一眼,各有各的心虚。
郑雯忽然身体一歪,坐到了地上,开始语无伦次的哭。
村长把烟斗在桌角磕了磕,心知肚明般砸吧砸吧嘴:“长清媳妇,别哭了,快哄哄孩子,看小五这是受了不少罪。”
说罢,他转向华咏章:“小五啊,你受委屈了,但我听了半天,你主意也太大了,敢在外头跟人借这么多!好在你也是孝心人,叔相信你没出去乱花,今天叔搁这儿给你做主,你把花剩下的交上来,缺口你爸妈出钱帮你补上,往后一家人呀……”
“叔,不用了。”华咏章打断他,郑重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