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华咏章深以为然。
她在自己的事情上犹豫摇摆,总想着徐徐图之,但不知道那一日起,她忽然就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她以为以自己的性格,走到这一步总是千难万难的,世间真理劝人向善,却从未要求人人成圣,或者说,向善是她,软弱也是她。
说到底,是她不够爱自己。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咬咬牙忍过去,若这委屈飞向她在意的人,恐怕就是屠刀她也敢举。
确认贺襄生命无虞,她先前心头上的滔天怒火冷却了许多,但随后一个来自辽城的电话再次让她失了分寸。
二姨夫卢吉安在来电里说外婆生病了,病中对她万分思念,希望她近期能抽个时间来看看她。
自从来南城读大学后,华咏章的生活就忙的停不下来,几次计划去辽城都未能成行,好在前阵子她在租房里装了电话,两边都不忙的时候,可以和外婆打个电话。
最开始,老太太每天蹲守在电话边,每天都要打电话来问她今天怎么样,但自从郑老太太听说了电话费的价格后,就很少致电了,每次匆匆忙忙说几句就催她好好学习,不要挂念她。
未能成行的出行计划绝于南城的服装门店增量,绝于她策划推动的比赛,绝于她的卡文情绪不佳。
可能因为她已经是过来人了,她对很多当今年轻人喜欢的游乐都不感兴趣,有点休息时间宁愿坐在家里发呆,或者出去跑步锻炼,只有贺襄到来的这几天,她才发觉自己并不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而是她把太多兴趣都寄托在贺襄身上了。
很多事情没有意义,只有和贺襄一起做,才能满足心瘾,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明明很少汹涌的思念他。
她一边极致的理性,一边完全失控的狂热。
照她来看,贺襄喜欢她,就像她喜欢贺襄一样,是她从未动摇的认知。可是另一面,她对自己和贺襄的未来从不敢畅想。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当下最重要。实际上呢,大约是知道,两个人之间确实存在千重沟壑,有难以逾越的天堑。
前世纵然贺襄受伤残疾,一辈子无法离开轮椅,在孙家和众人眼里,她还是不配,不配在他身边,这是她从未对外说的心结,贺襄呢,她从未问过他这个问题……
这些斟酌和挣扎,在贺襄当着她的面倒下以后,理智就全被焚为灰烬了。她再没想过这些了,在生死面前,人才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脆弱,也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首先,她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那段时间,她甚至想,要是她不再奢求他们共度一生,上天会因为怜悯而让他好好活下来吗?
医院第一次下病危通知书时,她又绝望的想,她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人呢?假如她没有不自量力的去招惹那些恶人,那么就算贺襄还是会按照前世的命运走,至少他还能再快乐的度过一年,人的生命多么宝贵啊,他就算以后要坐轮椅,至少还是贺襄啊……
一直到元平把人带到她面前,付俊生似乎有些错愕:“是你?”
他先是发狂,咒骂不休,后面累了,嘶哑着嗓子质问她:“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她垂下眼,冷声问他:“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我?”
付俊生拧眉不回答,元平在边上恐吓他:“不老实回答,我们就把你交给你警察。”
付俊生难以抑制的露出一丝惊喜来,华咏章慢条斯理的对他挥挥手:“放心,他吓唬你而已,要是想送你去警察局,我们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才抓你。”
付俊生瑟缩了一下,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找到的。都说狡兔三窟,他们干这行的,赚的暴利,脑袋也整日系在裤腰带上,恨不得搞他个十三窟。出事后他连着去了几个南城的点,发现都有很明显的人在蹲守,无奈之下,他当机立断驱车去了西城。
没人知道,他妈祖籍西城,他外祖父家的老房子早没人住了。他印象里有差不多五年没回去那儿了,但他妈走之前,暗自跟他说过,老房子的猪圈底下,她埋过一坛东西,有朝一日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他一个人回去挖出来也能改头换面再重新生活。
眼下就算是,他仓皇之下,也没忘记一路绕路观察,确定没有尾巴,才回去老屋的。
结果,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就被人抓了。
如果是警察他也不怕,大不了蹲两天,等着有人捞他,毕竟他们帮那些人做了什么事,天知地知,他们知道,警察不知道,没人敢放他于不顾。
但眼前这帮人的来路,他确实不清楚。
她嗤笑一声:“我没什么耐心,给你三分钟考虑,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会先割掉你的舌头,再挖掉你的眼睛,最后再敲断你的手脚,把你丢到深山老林喂熊瞎子,听说熊喜欢从脚开始吃,等它吃到你肚子的时候,你的心脏还在胸口里狂跳,你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怎么一口一口被撕碎的,怎么样?你看起来很想体验一下?”
付俊生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别说他,元平在边上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
“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给你一条生路,毕竟,我们没有什么仇怨。”华咏章面无表情的抱臂站着,付俊生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他说着说着,发现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寒,刚想编点什么话,就被命令重新说一遍。
同一个问题,三天里头他被问到吐,最后他脑子里的答案五花八门,他都想说:天老爷,你到底想要什么答案?你说,我按照你要求来编行不行……
最后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华咏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元平跟出去:“华小姐,真的要放了他吗?”
华咏章叹了口气:“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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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很多专业课陆陆续续要期末考了,华咏章此刻迫不及待的想出发去辽城,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但目前为止,除了改变自己的生活,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出事了。
贺襄抢救回来了,但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外婆远在辽城,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一想就要扯掉头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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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修了一学期的课,如果不考试,就只能明年重修了。但跟外婆比起来,重修不算什么,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打定主意后她分别去和几位老师沟通了考试时间,确定赶不上后,她立即动身准备去辽城。
辅导员对她的决定很不理解,最近学校里对她的传言颇多,以为她是受了这个影响,还劝她想开些,在得知她是因为家人生了疾病要赶回去看望时,辅导员和系里的各位老师重新沟通了考试时间,为她单独安排了考试。
华咏章很感动,光速考完了,在诸位同学还在醉生梦死忙着庆祝寒假到来前,提前拎包跑路了。
走之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贺襄,于是又请元平为她关注贺家的行踪,还留下了三封信,让元平挑选时机寄给贺家,另有留给单茗的东西。
没别的目的,就是逼着贺国真和单茗离婚。
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她的“威胁”就会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时刻展示着准备扑的姿势。
单家的权势不如贺家,两家联姻,力量才最强,既然单挑干不过他们,就先把他们拆开。
她彻底想通了,只要贺襄好,别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她甚至没信心能扳倒单家,但不妨碍她会像一只难缠的猞猁一样,时刻准备狙击对方,让她再也不能轻轻松松的在家里坐着,等着有朝一日对伤重的继子装模作样的演戏。
她只有两个软肋,一个是身在辽城的外婆,她会被卢家保护的很好。一个是此刻伤重难行的贺襄,她会拿出野兽的姿态去维护他以后的安危。
单茗的弱点就比她多多了,她伪善好名声,靠贺家成为菟丝花,还有个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儿子贺钧。
应该恐惧的,不是她,不是从未作恶的她,而是整日算计别人的单茗!
是时候,让她自己尝一尝挚爱被威胁的恐惧了。
所幸,去到辽城后她才知道,外婆的身体并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只是她年纪大了,又常年没在寒冷的地方待过,走不惯冰面雪地,滑了一跤,摔到了脊椎骨,老人家最怕摔了,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据二姨说,摔了一跤后,老太太休养了几天就好了,但总是睡不着,夜里他们偶尔都能听到郑老太太的叹气声,还有一次金霏甚至听到了老太太在抽泣。
她心疼坏了,多方追问探查,才知道老太太是想她的小孙女了:“小五好久没来了,她读大学一定很忙,我要早点好起来,等着再见她一面。”
金霏见了,事不宜迟,立刻找个时机把郑老太太哄出门玩,再让丈夫通知外甥女近日来一趟辽城。
没想到卢吉安干巴巴的转达没说清楚,让华咏章心急如焚了一路。
不过来都来了,这次还赶上寒假,郑老太太高兴极了,卢家也极力留她多住些日子。
华咏章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但她心里始终挂念着贺襄,只能靠元平一周一次的照片信件来缓解思念。
这一天,她又收到了元平的照片,打开信件后,她心尖一阵刺痛,半晌都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