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翊金榜题名的消息很快在父母朋友圈中传开。闲来无事和同事谈到,夫妻俩会齐齐收到恭贺。
可能是盛情难却,许文泽突然提议要给许翊办场升学宴,时间选在他生日这天。
许翊一开始是拒绝的,觉得那晚庆功宴已经够了。可许文泽说这是双喜临门,甚至搬出老祖宗黄历分析一通,把许翊耳朵磨得都起茧子,事情最后就这么敲定下来。
周三,市中心酒店,灯光璀璨。人多来自许文泽和季沫仪的圈子,还有些许翊压根叫不上名的亲戚,人头数点下来也有十来桌。许翊作为宴席主角,礼貌地和他们寒暄,够体面,不过也仅限于此,打过招呼后就挑了张桌子歇着。
照传统的酒桌文化,许翊是需要在席间一桌桌敬酒过去的。但其中几位大男人,平日忙于应酬,高度数的白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许翊担心自己都挨不过这几桌就得倒。
有喝高了的劝说年轻人就该多多尝试,当作提前做做功课,不然以后怎么和领导喝酒。季沫仪到底是心疼,帮着说了好些话,场面才算不太尴尬。
躲过敬酒,许翊偷得清闲,坐在角落里默默吃菜。
今天他起得早,去和家长沟通停掉了一个多月的家教,收拾过几天入学的行李,忙了几小时到现在有些饥肠辘辘。垫过肚子,才觉得好受些,百无聊赖刷着手机。
只不过清闲也没偷多久,旁边座位突然多了个人,许翊下意识往边上挪。
女人见他抗拒的动作,一顿,随即和蔼地笑了,“小许,不认识我了?”
***
在酒席上逃的酒,许翊最后跟黄天石他们主动喝了。
宴席是中午开始的,结束得很快。清点完礼金,后续没再需要许翊出面,他索性回家就躺着,直到天黑时黄天石打电话过来。
和不熟悉的成年人凑在一块,许翊憋得心慌,偌大的包厢都没容身之所,迫切地想找别的能宣泄的地方做点什么,于是二话不说换身衣服就出来了。
几个男生没大人讲究,决定在离各家都很近的露天烧烤摊碰面。塑料桌凳随意摆放,形形色色的人在撸串,风一吹,街巷全是香味。
这天晚上四人点了不少。
两听啤酒下去,刘盛源和高洋已经趴在桌上。
许翊喝得最多,不怎么上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人眼睛和耳朵都红得不行,动作比平时慢,一只腿曲着搭在另一边膝盖上,吊儿郎当斜靠椅背,坐得没个正形。
黄天石觉得自己肯定是把脑子喝得离家出走了,看许翊都多层滤镜,觉得这逼喝个啤酒都喝得那么带劲,有刚认识那会儿不避锋芒的傲气了。
但再观察,许翊每喝一口表情都会短暂扭曲,过了会儿就全咽下去,显然第一次喝也是不习惯的。还有些颓靡。
不习惯还要逼自己灌,黄天石马上看出不对劲。
“有心事啊?”
酒气熏人,许翊偏头呼吸空气,没说话,仰头再喝一口。
又一罐啤酒见底,许翊捞过桌上另一瓶,黄天石是真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制止。
“不是我说……你今天生日,叫你出来是为了高兴的,你怎么像是来买醉的?”
许翊松开酒罐,瞟了眼桌上的辉煌战绩。
有吗?他怎么不觉得?
再次解锁手机,陆陆续续又有新消息来祝他生日快乐,唯独没有苏月的。
把手机丢在桌上,许翊有些烦地撩起额发。
没有她,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了。
频繁看消息自然引人注意,黄天石笃定道:“得,我就知道。你又想人了。不过我说真的,你俩不会真就好聚好散了吧?”
好聚好散四个字听得刺心,许翊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辩驳的话。
几小时前敬酒的事许翊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无非就是成年人之间的客套,真正让他闹心的是主动找上来的熟人。一句“不认识了”,许翊是真没反应过来,努力从记忆里找出和眼前匹配的脸。
女人不计较他的犹豫,介绍起来,“我是赵阿姨,和你妈妈曾经待过一个科室,你生日的时候我还给你塞过大红包呢。”
升初中后就没怎么在家过生日了,许翊了然,时间隔得久了,他确实印象不深,但依稀记得季沫仪是有个交好的同事。
许翊卸下防备,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身处升学宴,话题不可避免来到这。听着对方的夸赞,许翊只是笑笑,说人外有人,自己只是运气好。
女人很欣赏男孩的自谦,说也有道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女人突然无意开口道:“这样的人还真碰到过。”每天要面对的病人很多,她也看麻木了。可就在前几个星期,有个女孩来看妇科。女孩很有气质,也很温柔,但年纪轻轻就一个人来这,她生出恻隐之心,于是多聊了几句。
许翊仰头,喉结跟着呼吸滚动了一下,酒精麻痹大脑,整个人都像烧起来,耳边还停留着最后聊天的内容。
“那个女孩刚高考完,拿了状元。就是人瘦了一圈,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
“阿姨……您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嗯?我还以为状元都是一中的,你不认识吗?我想想啊……对,好像叫苏月。”
***
九月初,A大开学。
新生报道共两天,占着周末。考虑到收拾东西可能会比较麻烦,苏月选择第一天就飞过去。
落地后又辗转一个多小时地铁,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门口两侧围着不少计程车和家长,热浪扑面而来。
苏月过完安全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男生拦下。
一看,手臂上戴了个红袖章,写着商学院三个字。
之前刷到过大学生入学的帖子,苏月反应过来这是志愿者,淡笑打了声招呼。
男生忙了一早上,中午没怎么休息又赶回岗位,这会儿难得接到一个女生,有点心花怒放。再看到苏月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时候,立马搬上推车带路。
A大占地面积广,视野开阔,建筑风格现代恢弘,像个豪华小区。唯一不足就是,楼与楼之间距离远,苏月感觉在路上已经和不少人擦肩而过,结果连像宿舍楼的影子都没见着。
“学妹是哪里人啊?就一个人来,家长不陪同吗?”
苏月紧了紧背包带子,“南佳的。他们忙,我就一个人来了。”语气平静,听着好像不愿多谈。
“南佳啊,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认识的同学就是那的。好像有个很出名的学校,叫……一中是不是?”
“对。”
男生想了想,A大这卧虎藏龙的地,能进来都不是一般人,随口问了句:“那学妹是一中的吗?”
算吗?确实在那待过一年多,但走出省后,她的头衔好像和一中就不沾边了。苏月不想把人的话就这么丢在地上,纠结了会儿还是回答了是。
等到觉得脚板底跟生了火似的,终于到了宿舍楼下。志愿者干活是挺顺理成章的,但大热天的太不容易,苏月内心很是感激,接过箱子再次道谢。
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学妹,那个……能加个微信吗?”
苏月一怔,不少进出宿舍经过的人也偷偷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刚才一直戴着防晒帽,想着怎么措辞回话才不算尴尬,直到现在听到这句话,苏月才正儿八经观察起来。
长得很高,很健康的小麦肤色,这会儿因为干活出了层汗,笑起来很阳光,很符合男大的形象。
可惜,她不太感冒这类异性。
苏月沉思,“谢谢学长,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才能表示感谢,那就请学长喝个饮料吧。”说着就调出手机界面,转而挂上有些疏离的礼貌微笑,扯了个小谎。
“但是不太好意思,我没微信,就支付宝转账吧。”
***
苏月本来以为自己到的挺早,结果进门就看到过道被行李袋子挤占显得更为拥挤。两个女生在上面铺着床铺,没注意门口站着个人。苏月不太确定地往宿舍门上瞥了眼,在视线盲区撞到另一个姑娘,扎着马尾,戴了副黑框眼镜,文静范十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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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苏月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才问道:“520的?”
苏月点头,“你好。我是苏月。”
文怡露出个酒窝,“你好呀。你是2号床的吧,我们刚才还在聊你怎么还没来。”
把箱子推到床位旁边,苏月想着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见上面的人还在忙,于是主动问道:“你要去超市吗?”
文仪见到苏月的时候,觉得她看着清冷,不太好聊天,这会儿听到她主动搭话,莫名脸红,摆摆手指着角落里的两个塑料袋,“不用不用,我已经买好啦。”担心苏月刚来没怎么熟悉环境,文仪还带她到阳台指了指超市的方向。
等苏月买完东西回来,上面的人已经下来。文仪见到她,立马把人拉过来,像个宣传大使一样热情地介绍给另外两位室友。
四人初次见面,都还带着点腼腆害羞,说话客气得不行,也对彼此感到好奇。简单介绍后,苏月发现整个宿舍就她一个南方人,文怡是当地人,其他两位是老乡,几人还开玩笑说会多罩着苏月,把苏月逗得不行。
聊了几分钟后,空气里突兀地想起几阵咕噜声,面面相觑后,三人最后视线集中到苏月身上。
苏月不太好意思,“那个,我好像有点饿了。”
文怡看了眼手表,“现在快三点,你没吃午饭吗?”
“没。”准确说,为了赶飞机,她早上也没吃多少,就这么撑了一路,刚上楼的时候腿还觉得有点打飘。
其他一个女生立刻从包里翻出面包和牛奶,“这是我今天来的路上买的,快吃点。人已经够好看了,不用减肥,咱们不追求白幼瘦那一套哈。”
苏月是真有点撑不住,说了谢谢后收下后,跨坐在椅子默默进食。结果东西滑进胃里还没多久,就有学姐过来敲门说到一楼去领军训服。
三人回复知道了,让苏月别着急缓缓,但苏月不想让她们在门口多等,贪咬了口面包快速跟上。
一楼大厅被好几个拆封了的编织袋包围,有人拿着记录表在做登记。排在后边等着领衣服的苏月打量着,军训服要比日常装尺码偏大些,于是报了个S码。
再次返回宿舍后,几人迫不及待就拆开试穿,不出意外地都在叫苦连天,尤其吐槽配色,仔细闻面料还有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但这些还算好的,苏月抖开裤子,才发现腰围比自己的大了不止一圈,裤腿直接拖地,根本没法正常行走,滑稽得不行。
滑稽归滑稽,还是得解决问题。文怡是用了提前准备的腰带固定好,另外两女生拆了自己牛仔裤上的,也能凑合用。
文怡看着束手无策的苏月和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这下你可能得去买腰带了。”
苏月:……
努力接受这个现实后,想到通知上写明军训是在后天开始,快递肯定来不及,印象里刚刚去超市好像有卖腰带的地方,又马不停蹄下楼。
几分钟后,苏月站在货架前。
谁能告诉她,明明走之前还挂满的腰带为什么只剩下两根了。
盯着那根正红色的,还有一根绿得发蓝的。苏月不太理解进货的审美,这不比做选择题排除掉正确答案然后在剩下三个错误的里面挑还要痛苦吗。
又来回扫视了会儿,苏月闭眼,狠心抽下那根红色的,默念没事的没事的,她又红又正,非常合适。
结果这东西就跟长了嘴咬着似的,扯不动,还有反拉回去的错觉。
苏月:?
睁眼才发现另一头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拉着。男生也愣住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上演着慈母手中线,游子扯腰带的场面。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一时没人开口。
照苏月以前的行事作风,她绝对不会跟不认识的人争这种小物件。但是宿舍在五层,这上上下下来回几趟把她心情搅得不太顺,这要是不争取一下,总觉得亏。
于是,苏月手臂横在身前,手上用力拽着,展示出职业假笑。
“同学你好。那根绿的,寓意着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而大红大绿是一种悲壮,这份悲壮就由我来承担。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