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洲回到房间后,满脑子都是徐霁白的话。
你又是以什么资格来质问在下?
难不成你喜欢她?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越想越乱,越想越慌,干脆躺下,蒙着被子准备睡上一觉。
只是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都不睡着。
他呆呆地望着房梁,脑海里沈灼华骄傲神气的容颜,和露凝霜看似清冷实则灵动的容颜,交织在一起,走马灯似的换来变去……
午时,一股淡雅的清香唤醒了混混沌沌中的谢挽洲。
谢挽洲缓缓睁开眼,一碧玉的盘子里垒着几块白色的花糕映入眼帘。
花糕后,是少女的笑靥。
“这是我亲手做的槐花饼,虽然同我阿娘手艺比差了点,但也算得上不错,你要不要尝尝看?”语气温柔的像诱哄。
谢挽洲眨了眨眼睫,撑着坐起,拾起一块槐花饼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原来,槐花还可以这样吃,难怪她爱吃。
谢挽洲怔了下,看着手中的槐花饼,抬眼又看向沈灼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你也爱吃槐花……”
“也?”沈灼华挑眉,“还有谁爱吃槐花?”
谢挽洲目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道:“原来槐花还能做槐花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说起槐花饼,沈灼华就忍不住炫耀:“你第一次知道也不足为奇,因为这槐花饼是我阿娘自创的,她做的槐花饼那才叫天下一绝呢。”
“那你阿娘一定是位很贤惠的女子,她可是……那位哑娘?”谢挽洲不太确定地问。
他并清楚露凝霜的身世,只知道她有个弟弟,叫露云昭,至于武陵患坊里的这些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他还没弄清楚谁是谁。
沈灼华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谢挽洲面前说漏了嘴。
自从阿娘去世后,她就像给自己找了一个蚌壳,一个人缩在里面,不愿意同任何人提及阿娘。
没想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同谢挽洲提起了阿娘……
“不是,我阿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谢挽洲僵住,面有愧色,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灼华起身:“你说的那位叫哑娘,她的手艺也很好,哑娘还用槐叶做了冷淘,你这样的贵公子肯定没吃过,快起来尝尝。”
“谁说我没吃过,我吃过的东西多着呢。”
谢挽洲起身走到食案旁,目光看了一眼外面。
“那个……徐霁白不会也留下来用膳吧?”
“看昭儿这架势……”沈灼华将冷淘的拌料倒进谢挽洲碗里,“八成。”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你同徐大人认识?”
谢挽洲将头一扭:“哼,本世子才不想认识他呢。”
那就是认识,瞧着谢挽洲这表情,两人不仅认识,好像还有过节。
谢挽洲一想到徐霁白同武陵患坊的人,其乐融融用膳的场景,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也要和大家一起用膳。”
“你现在还在观察期间,不可以。”
“那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膳。”
沈灼华无奈地看着他:“和谁一起用膳有那么重要吗?”
谢挽洲努嘴:“重要,不然我没胃口。”
沈灼华叹气:“麻烦!”
今天的膳食很简单,就冷淘和槐花饼。
冷淘沈灼华已经许多年没吃过了,每次一吃冷淘她就忍不住想起阿娘,如今重活一世,很多心结想开了,反而能坦然面对过去的种种。
沈灼华挑起一条绿油油的冷淘送进嘴里嚼了嚼,槐叶的清香充斥着味蕾,竟同阿娘做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她欣喜地又吃了两口。
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一道古怪的视线盯着她。
等她抬头望向谢挽洲时,谢挽洲正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吃着冷淘。
难道是错觉?
沈灼华皱了皱眉,继续低头吃冷淘。
过了会儿,那道古怪的视线又来了。
她迅速抬头。
撞进谢挽洲润泽的黑眸中。
谢挽洲目光闪烁着看向他处,先下手为强地问道:“徐霁白的玉佩怎么会落在你房里?那晚……”他将视线重新转移到她身上,“你们在一起?”
难怪!
原来谢挽洲是误会她和徐霁白那夜……
不过那夜……也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她想要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徐霁白遇刺的事情她不想通过她的嘴泄露出去。
放下筷子,盯着谢挽洲反问:“那你为什么会睡在我房间的榻上?”
谢挽洲眼珠儿一转,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试探着说:“所以,其实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沈灼华说:“除了先生的称呼,他只是我的病患,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别说谢挽洲,就是她自己,也不想与徐霁白扯上任何关系,若不是为了露云昭,对于徐霁白,她是有多远会避多远。
“满意。”谢挽洲笑着点头,“甚是满意。”
从谢挽洲房里出来后,沈灼华看见大家还在后院的厅堂里用膳,只是没有徐霁白的身影。
她走过去问:“徐大人了?他没留下来用膳?”
云昭摇头:“先生说他还有公事,就先走了。”
沈灼华点了下头,没说话。
*
转眼到了第九日,谢挽洲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活蹦乱跳。
沈灼华彻底放下心,看来谢挽洲没有感染上疠风。
这些时日,因为谢挽洲此前那么一闹,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武陵患坊买预防方,他们此前囤的药已经见了底。
好在经过这些时日,疠风的患者越来越少,街上已经很难再看见金吾卫抓人的情形。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是预防方的功效。
想着再过一天,终于可以把谢挽洲这个瘟神送走,沈灼华心情大为舒畅,一早起来眉开眼笑的。
谢挽洲看着沈灼华,想着自己没染上疠风病,她看起来很高兴,看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不一般。
趁着用膳时,他试探着说道:“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合适……”
仔细想想,谢挽洲好像对她一直都是“你”来“你”去的,连“露娘子”都很少唤她。
沈灼华眨了眨眼,不明白谢挽洲想要干什么。
谢挽洲见她没回应,便道:“所以,我想换个称呼。”
“换……什么?”沈灼华皱眉,这人……又想发什么疯?
“以后我就叫你阿露可好?”
“不好!”沈灼华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听。”
“那叫阿凝?”
“不喜欢。”
“阿霜呢?”
“……”
“或者……霜儿?霜娘?”
沈灼华一把放下筷子,定定地瞅着他:“你究竟——为什么——突然要换称呼?”
“我说了,我们都这么熟了,总得换个称呼拉近一些距离。”
别!他们不熟。
她可不想同谢挽洲之间拉近什么距离,她还想多活几年,不想做被卫臻毒死的“鱼”。
想到毒死的鱼,沈灼华突然想起前世,她原本已经在死牢里等待着几日后被问斩,可不知是谁……竟然连问斩的日子都等不及,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提前送她见了阎王。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除了祖母和姨娘一家子,她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吧,怎么会有人,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
可事到如今,再追究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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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命已经没有意义,毕竟沈灼华已死,那个要她命的人估计永远都不会再现身。
有时候她也在想,会不会是当初阿耶叛国惹的群情激奋,所以有人对阿耶恨之入骨,这才将气撒到她身上。
她回过神,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我露娘子。”
谢挽洲说:“我不想做别人。”
“什么意思?”
“我是说……”谢挽洲放缓了语气,“我想和你做朋友。”
她没听错吧,谢挽洲想和她做朋友?
脑海里瞬间冒出魏国公府后院池塘里飘着的那一群死鱼,沈灼华皮笑肉不笑地抿唇:“我们还是做医患比较合适。”
谢挽洲审视着她:“你在躲我?”
“我没有躲你。”
“你否定的太快,你就是在躲我。”
沈灼华不说话了。
她确实想躲谢挽洲。
谢挽洲问:“你在怕什么?”
沈灼华目光微闪,不答。
以谢挽洲的敏锐很快猜到了怎么回事,黑色的眸子里盛满煞气,语气阴沉地问:“是不是她同你说了什么?”
看来谢挽洲同卫臻之间的关系很不好,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称呼自己的阿娘为“她”。
沈灼华不想成为谢挽洲同他阿娘之间的矛盾的引子,她一点也不想自找麻烦:“谢世子,你我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康庄大道要走,我有我的独木桥要过,所以,我们注定不会有交集,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她话里的意思很直白,她不想和谢挽洲有过多交集,她只想和谢挽洲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各自安好。
她想,以谢挽洲的傲气,他应该会起身就离开。
然而谢挽洲却一直看着她,虽然看着她,目光却是涣散的,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口中淡淡呢喃着:“不可能吗?”
片刻后,他目光聚集成一个黑亮的点,直直地盯着她,像一柄划破夜空的剑,泛着湛湛的寒光与不可动摇的冷毅。
“但我偏要将一切——变成可能。”
这股劲儿,像极了前世谢挽洲缠磨她时的样子。
不达目的不罢休。
看来劝是没用了。
沈灼华想了想,目光打量了一眼谢挽洲,他比之前一心求死时圆润了些,但也仅仅是圆润了些,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谢挽洲这个人一向好强,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病秧子,这是谢挽洲的逆鳞。
“实话告诉你吧,我露凝霜向来倾慕强者,你若真想成为我的朋友,那就拿出点真本事给我瞧瞧,向我证明,你也是强者,而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
谢挽洲愣住。
半晌后,他问:“怎样才算强者?”
还没等沈灼华想好举什么例子,谢挽洲又道:“……像徐霁白那样的?”
徐霁白嘛……确实算得上强者。
“对。”
谢挽洲不说话了。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沈灼华想着这回好像真刺激到了谢挽洲,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不过想想卫臻的脸,再想想那一池子死鱼,她立马不动摇了。
“你……放开我……放……肆……”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谁含糊不清的挣扎声。
“快走!”这是扶桑的声音,含着明显的怒意。
沈灼华起身,正要出去看怎么回事。
扶桑已经拧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把将那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掌,好像摸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师姐,我在你的雅间里抓到一个偷东西的丑八怪。”
那人趴在地上,回头怒瞪着扶桑,含糊不清地喊:“你……才是……丑八怪……”
沈灼华皱眉盯着那人的脸,歪斜肿到变形的脸,总觉得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