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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湿气蒸腾,五毒尽出,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艾草。
似乎是预防方起了效用,一夕之间,疠风像是销声匿迹了般,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长安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叮当当——”
天刚擦亮,侧门上的铃铛响起。
沈灼华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望了一眼外面,天光氤氲,想是刚过黎明,谁会一大早的来求医?
“叮当当——”
沈灼华起床更衣,本想草草洗漱一番,侧门上的铃铛却敲个不停。
天冬他们不在吗?怎么没人开门。
沈灼华只好随便拢了拢发,素面朝天的出了门。
院中,小小洲独自悠闲地散着步,小小黄估计还在笼子里睡懒觉。这公鸡起是起的早,就是从来不打鸣。
沈灼华一路沿着回廊,穿过耳门来到后罩房门上。
奇怪的是侧门开着,天冬也站在门边上,只是神情显得十分局促又古怪。
“谁呀?”沈灼华问他。
天冬目光闪烁着垂下头,悄悄地从袖子里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
沈灼华一头雾水地来到门口,向外看去。
薄雾濛濛,鸟语啁啾。
霞光初照的晨曦中,红辔头,青骢马,玉勒雕鞍上,谢挽洲一身黑衣软甲,蹀躞带上挂着青柄软鞭,膝前抵着长弓,身体端的笔直,目视着前方。
乍然一看,还真是雄姿逼人,飒飒无双。
他身后,安安静静地跟着一队青衣武侯。
这阵仗……
沈灼华不明所以。
“世子,您这一大早是……”
“官爷。”谢挽洲一本正经道。
“啊?”沈灼华愣了下。
谢挽洲这才将那颗高傲的头颅转过来,目光无波无澜的看着她:“既然你不愿意叫我名字,那就称我官爷,我现在当官了。”
沈灼华眨了眨眼,圆溜溜的眼珠子小心地觑了一眼那些武侯,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敢问世子当的什么官?”
武侯她认识,长安城内五里一个武侯铺,一出门就能遇到他们。只是谢挽洲这身衣服,看着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个什么官职。
谢挽洲清了一下嗓子,阳刚十足地说:“金吾卫……巡街使。”
巡街使,掌分察六街徼巡——
沈灼华总算反应过来谢挽洲当的什么官。
“噗嗤!”
沈灼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连他身后的那些武侯也忍不住开始偷笑起来。
“笑吧。”
谢挽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民女不敢。”沈灼华实在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她不想笑的太明显,只能将头垂下。
谢挽洲冷哂:“不敢也敢了,我就是来让你笑的。”
沈灼华抿紧嘴唇,不说话。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个芝麻小吏,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刮目相看。”谢挽洲直勾勾地瞅着她,大有破釜沉舟的气概,“我说过,我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沈灼华敛去笑意,她知道,谢挽洲没有开玩笑,正如谢北棠说过,谢挽洲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这样也好,谢挽洲如果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地变强,那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好,我等着这么一天。”
“走。”
谢挽洲调转马头,雄赳赳的离开了。
沈灼华靠在门栏上,目送着谢挽洲的身影融入晨曦中,融入渐渐繁闹的坊道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挽洲一大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一声他当官了?
*
“你说这一大早叫兄弟们几个来,竟然就是为了给他在一个小娘们面前撑面子,呸!真是晦气。”跟在最后面的武侯王守成忍不住埋怨道。
一旁的郑有强赶紧提醒:“嘘,你小声点,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他身份尊贵呢。”
“身份尊贵怎么不去做大将军,跑到我们这个小破衙里瞎逞什么威风。”
“人家阿耶是魏国公,阿娘是大长公主,表兄乃当今圣人,想做什么官不可以,来我们这里估摸着就是为了……为了,体验民间疾苦吧。”
王守成咧嘴:“呸,我看他连‘疾苦’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别这么说,其实世子人还挺好的,你刚回来,有些事情还不清楚,世子来了后,经常请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的,出手那叫个阔绰。”
王守成瞥了谢挽洲的背影一眼,不屑道:“我瞧他是人傻钱多。”
前方,端坐在马背上的谢挽洲忽然扬声道:“今日,永安楼,兄弟们随意点。”
武侯们顿时面露喜色。
郑大强:“我说吧,就冲这一点,出来这一趟也不亏。”
王守成扬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救命啊——救命——”热闹的坊道上,忽然传来女子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谢挽洲勒马停下。
行人纷纷回头。
只见街当头,有一名少女在人堆里钻来跑去,朝着谢挽洲的方向而来。
她身后,一华服男子带着一众豪奴,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地追着。
毕竟是女儿家,哪里跑得过那些健壮野蛮的男儿。
很快,少女被华服男子的豪奴抓住了。
华服男子舌尖抵舔着腮帮,咧着狰狞的嘴脸,一手叉腰,一手掐住少女的桃腮,还算秀丽的脸蛋被他掐变了形。
“还想跑,你想往哪里跑,你就是跑到天边上去也跑不出小爷的手掌心,”他双目瞪的像是要吃人,一点点逼近少女,“乖乖地跟着小爷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嗯?”
少女神色惶恐,泪流满面地恳求:“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过几日,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
华服男子掐着少女的脸蛋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看一件称心的玩意儿:“被小爷看上了,你就是嫁给天王老子……小爷也要抢过来。”
围观的人群一层又一层,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只敢远远地站着,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少女一脸的绝望。
“啪!啪!啪!”人群外,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
华服男子皱眉,一脸戾气地扫向四周:“谁啊?”
“好一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戏码。”几丈外的高头大马上,谢挽洲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盯着谢挽洲的脸打量,片刻后,眼睛瞪地浑圆:“谢挽洲!”
谢挽洲微微一笑:“是我。”
华服男子起初眼里闪过一丝怯意,毕竟要论“浑”,上京可没人比得上谢挽洲,他可是有着“上京小霸王”的称号,只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他上官麒才是真正的“上京小霸王”,他才不会惧怕谢挽洲。
“怎么,你想管闲事?”
“不是我想管闲事,而是我这身皮……”谢挽洲低头,弹了弹臂膀间的软甲上的不存在的灰,“不得不管闲事。”
“哟呵,你这是……”上官麒眯着眼打量谢挽洲,咧嘴哈哈大笑道,“成了为陛下看门的狗啊。”
“哦,不对——”上官麒指着谢挽洲,叉着腰,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应该是我们上官家的看门狗才对。”
上京军备,陛下掌北衙六军,宰相执掌南衙十六卫,如今朝中,以上官宰相马首是瞻,是以,相当于上官宰相掌握着南衙十六卫,虽然如今的十六卫大不如从前,但好歹握着上京半边天的防备,尤其是金吾卫,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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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乃十六卫之首,不仅负责上京昼夜巡警之法,以执非违,还要维护上京治安,捉捕盗贼,连纠察百官举止,掌管登闻鼓及接收百姓冤状都属金吾卫之职。
如今这些都掌握在上官宰相手中,难怪上官麒敢狂妄至此。
没等谢挽洲动怒,他身后的武侯齐齐拔刀厉喝:“放肆!胆敢侮辱朝廷命官!”
上官麒勾唇嘲讽道:“他这算哪门子朝廷命官?连你们……都是我上官家的狗!”
武侯们敢怒不敢言,个个暗暗咬牙。
谢挽洲叹息,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哎,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朝廷命官,反正是陛下亲口许的,你说算不算?”
他都搬出陛下了,上官麒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犯天威,只将头一扭,鼻子很不服气地喷出一个“哼!”
谢挽洲慢悠悠地感慨:“世风日下,大街上偶闻恶狗乱吠,来人,放笼子,收狗。”
武侯们平日里受尽了这些权贵子弟们的气,今日本就是仗着谢世子的势想要吓唬吓唬这位盛气凌人的上官麒,不成想,谢世子的意思竟是真的打算收拾他。
他可是上官麒啊……
武侯们面面相觑,踟蹰不定。
反正有人顶着,王守成冲大家重重点了下头,武侯们顿时来了底气,摁着刀柄开始逼近上官麒。
“你们敢!”上官麒被武侯的阵势吓地跌跌后退了几步,几个豪奴护主,飞快地挡在上官麒前面。
上官麒找回了气势,站在豪奴身后,叉腰冲着谢挽洲反手指着自己喊:“谢挽洲,你莫不是忘了小爷是谁了吧?小爷可是上官宰相的亲侄子,上官麒。”
“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谢挽洲笑了笑。
明明是春风一笑百媚生,然而落在上官麒眼里,莫名的渗人。
谢挽洲凉凉的声音飘过来:“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上官家管教不好你,那就由本世子,好好替上官家管教管教。”
谢挽洲抬手,对着他的方向指了指:“上。”
一声令下,武侯“轰”地一下,撞到了豪奴们的身上。
豪奴拼命护主,与武侯僵持缠斗。
场面一阵混乱。
谢挽洲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
豪奴再豪也没有训练有素的武侯厉害,很快败下阵来。
上官麒眼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
可没跑几步,便听见身后“咻”地一阵破风声直奔他的后心,他射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这个声音他再耳熟不过了。
上官麒不相信谢挽洲敢当街射杀他,想要转身又不敢,只能拔了足死命地跑。
然那利刃破风的声音直追着他不放,他下意识回转身,便见一支箭矢径直射向他的下身,巨大的冲力带着他发软的双腿向后仰去。
“铛!”
黑色的箭身穿过他的袍裾,稳稳地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震颤声。
他目眦尽裂地看着眼前还在颤抖的白色箭羽,二两肉下清晰地感受到轻微的火辣,那是箭矢擦着□□而过留下的。
他大汗淋漓地半躺在地上,吓地尿险些喷了出来。
抬头望去,谢挽洲那厮依旧淡定地坐在马背上,一手握着弓,一手百无聊赖地弹着弦,炫耀似的冲他投来一笑,好像生怕他不知道是他下的手。
“谢挽洲你疯了!你知不知得上官家和谢家是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我和你……必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谢挽洲收弓,下令,“捆了,带走。”
武侯立即上来将上官麒五花大绑。
被上官麒强抢的那个少女似乎还没从恐惧中反应过来,瑟瑟发抖丢抱着双臂,茫然地看着谢挽洲。
谢挽洲打马经过她时,停下,转头对她温温一笑:“也劳烦这位女郎,随我们一道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