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步而来的谢挽洲笑容凝固,迅速抽出一根箭矢架于指尖,拉弓对准那人。
那人狡猾地躲在沈灼华身后,那箭尖跟着对准了沈灼华的眉心。
其他女宾吓的尖叫,纷纷后退。
谢乐瑶被沈灼华方才那么一推,整个人跌出去两丈远,坐在地上还懵着,听见其他人尖叫才反应过来方才露姐姐为了救她,被刺客挟持了。
“露姐姐!”
裴芳涔见谢乐瑶吓地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忙跑过去拉起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方才这刺客应该是听见她喊了谢挽洲一声“阿兄”,猜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想拿她威胁谢挽洲。
冰凉的刀刃往沈灼华的喉管摁了摁,利刃撕拉皮肉的痛感瞬间传递到心房,沈灼华本能地微微仰起头。
谢挽洲见状,急忙挪开箭尖,喝道:“住手!”
沈灼华耳畔传来那人由胸腔里发出的哼笑声,阴阴桀桀,带着明显赌对了的得意。
“叫你们的人撤走。”
闻言,沈灼华的心忍不住往下一沉。
此人为求生,竟拿她做筹码威胁谢挽洲,若是谢乐瑶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她的话……估计谢挽洲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毕竟他们之间,除了病患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果然,谢挽洲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那就留下她的命与我陪葬。”利刃继续下压,鲜血立时顺着沈灼华白皙的脖颈泄一下一片醒目的红。
嘶——
沈灼华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立时沁出大片细汗。心里直后悔她方才应该直接走,不该折回来的看这份热闹的。
那些刺客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躺着,警告着身后刺客他的下场。
沈灼华扫了一眼重重包围过来的金吾卫,心里隐约感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成为刺客垫背的倒霉鬼。
“慢着!”谢挽洲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你若想找人陪葬,本世子可与她换。”谢挽洲深深看了她一眼。
沈灼华皱眉。
以她对谢挽洲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真的打算换她,许是想到了什么对策,故意为之。
那人紧盯着谢挽洲,“开什么玩笑?”哪有人活的好好的,赶着上来送死的,定是有诈。
谢挽洲耸肩,坦然道:“没同你开玩笑,我其实早就活腻了,要不是此人强行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说不定早已化作枯骨。”
这倒是实话,要不是她及时出手,谢挽洲早就死了。
谢挽洲话锋一转:“但此人既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以命换命,博个知恩图报的美名,划算。”
刺客哼道:“你当我傻,哪有人赶着送死的?”
谢挽洲的话半真半假,态度看着不像在开玩笑,沈灼华心里一时没了底。
“你怕什么?”谢挽洲摊开双手,“我又不会武功,身上又没有武器,我的身份可比你手里的人贵重多了,你若是挟持我,说不定你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挟持她,那是半分机会都没有。”
他继续循循善诱:“就算逃不出去,反正你也是个死,不如拉本世子陪葬,岂不是更划算。”
刺客扫视了包围圈渐渐缩小的金吾卫,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兄弟们,心里很清楚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既然如此,何不拉个身份贵重的一起死,这样主上也不会太为难他们的家人。
“你,慢慢走过来。”
谢挽洲转眸看向沈灼华,微微一笑,笃定又从容,举步朝着她慢慢走来。
沈灼华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身后的刺客大抵是怕出什么意外,抵在她脖颈间的利刃又紧了些,但又怕弄死她失去了筹码,利刃微微偏斜,倒不至于将刀刃刺进伤口里。
刺客勒她太紧,她因为微微的窒息将双手攀在刺客的手腕间,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沙哑的呻吟。
刺客注意力几乎完全放在慢慢靠近的谢挽洲身上,没留意到一双素手不经意地摸着他手腕间的骨节。
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以他的身手也不会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就在谢挽洲距离他们不到一丈之时,静谧的空气里忽闻一声清脆的“咔嚓!”
谢挽洲愣住。
“啪嗒。”
抵在沈灼华脖颈间的利刃突然松开,坠落在地上。
刺客的目光缓缓低垂,落在自己耷拉下去的手腕上,满眼震骇。
“你!”
倩影一转,翩然如蝶,人已离开他的桎梏。
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
巨大的疼痛从他的手腕和肩头传来,他的脸因为震惊和痛苦变得狰狞,半跪在地上。
沈灼华冷漠地看着刺客,如果露凝霜还活着,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那高超的接骨本领,会被她沈灼华用来自保。
“掰住他的嘴,别让他死了。”
谢挽洲一个箭步上前,将沈灼华拉到身后。
与此同时,王守成他们蜂拥而上,压住刺客。
王守成虎口死死捏住刺客的腮帮逼他张开嘴,手指探进刺客口中一通摸,终于抠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
众人松下一口气。
谢挽洲立马回身,低头查看沈灼华的伤口:“你怎么样?”
沈灼华忙捂住伤口摇头,“我没事。”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脉,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疼痛在所难免,她只想尽快赶回去处理伤口。
“让我看看。”谢挽洲低着头,语气坚持,似乎她不让他看他就会一直保持这个姿态。
危机解除后,众人褪去惊惶,好奇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连卫荀也看了来。
本来一个徐霁白就让她够头疼的,如今再来个谢挽洲,估计明日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就会传出,她在徐霁白和谢挽洲之间左右逢源的风流话本。
她往后退了一步,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叉手行礼,语气疏离客气:“多谢世子愿意出手相救,但此前救世子乃是民女行医的本分,民女实在犯不着世子豁出性命回报。想来是世子心中早有对策,只是民女心中惊惶,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这样外人应该不会误会他们了吧。
谢挽洲静静地注视着她,润泽的凤目晦暗不明。
半晌后,他继续重复:“让我看看。”说着,他抬手,竟想强行拉开她捂住伤口的手。
这毫不退让的态度让沈灼华感到无奈,她只好冷下脸说:“民女虽与世子有云泥之别,但男女授受不亲,还望世子——自重。”她特意咬重后面的两个字。
谢挽洲的手果然停在了半空中,薄唇紧抿着。
“咻——”
一支穿云箭,席卷着烈烈破风之声,倏忽而至。
谢挽洲神色骤变,一个急转身,挡在了她的正前方。
沈灼华的视线落在谢挽洲梳理的一丝不乱的后发心上,怔住。
“唔。”有人闷哼。
沈灼华转过头,看见被金吾卫押住的刺客,被一根黑色的弩箭穿胸而过,黑色的洞口,正汩汩的往外迸着鲜血。
刺客双眼暴突着盯着前方,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护驾!”有人喊。
丽景门的人迅速以身为墙,挡住了卫荀。
谢挽洲和金吾卫们齐齐看向暗箭发出的方向,那是府外的一座古刹。
等了一会儿,微风送来八角塔檐上的叮叮当当的铁马声。
谢挽洲冲金吾卫的人吩咐:“去追!”
王守明立即带着人追了出去。
这时,卫荀突然发作,朗声道:“好一个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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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裴大人——”他转头看向裴甫明,冷笑,咬牙,“你这是想翻天啊。”
裴甫明快步出列,跪在卫荀面前,匍匐在地道:“陛下冤枉啊,微臣确实不知道这些刺客潜伏在府中,是微臣疏忽,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是吗?”卫荀垂眸俯视着裴甫明,指尖缓缓地叩击着扶手。
“微臣疏忽,导致刺客潜入,危及龙体,微臣……但凭陛下发落。”
“如此……”卫荀缓缓下令,“来人,先将裴家所有人押到大牢,着刑部,大理寺好好审讯。”
人群中,裴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儿啊……”
裴甫明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一震,忙恳求地说:“陛下,老母年迈,实在经不起牢狱之苦,微臣愿交岭南节度使之权,以换老母留与府中候审,还望陛下垂怜。”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裴甫明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陛下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为的就是祸水东引,将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罪名按在自己头上,为的就是岭南之权。
他若还不明白,只怕裴家满门要同当初的沈家那样,落得个满门皆覆的下场。
卫荀不语。
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等待着卫荀的圣意,那些常年混迹于官场中人目光闪烁,顿时也参透了个中玄机。
陛下遇刺,不急着追捕刺客,却向岭南节度使突然发难,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半晌后,卫荀起身,居高临下地说:“准奏。”
裴甫明紧绷的身体松垮了下来,瘫痪地扑在地上。
丽景门的人上前:“裴大人,请。”
裴甫明走之前,向忧心忡忡的老母点头笑了笑,示意她别担心。
裴老夫人被裴夫人搀扶着,老泪纵横,却也只能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卫荀走到谢挽洲身旁时,目光深深打量了沈灼华一眼。
谢挽洲将身体一挪,挡住了卫荀的视线。
卫荀看着他,笑了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衍诚,剩下的事交于你,稍后自会有刑部的人前来接手。”
谢挽洲恭送:“臣弟领命。”
卫荀一走,哭声顿起。
裴老夫人和裴夫人互相搀扶着痛哭,她们享受惯了富贵,哪里经得起这样大的变故,事到如今,竟没有一个撑得起来的人。
沈灼华看得辛酸,这样的场景沈家也经历过,只是沈家比他们更惨而已。
看着那张慈祥的容颜泪流满面,沈灼华动了恻隐,想过去劝慰一下,手臂却被人拉住。
沈灼华回头,皱眉看着谢挽洲。
谢挽洲冲她摇头:“今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卸了刺客的胳膊本就惹了大家的注意,若是再和裴老夫人走近,只怕会惹祸上身。”
沈灼华想起卫荀临走前的眼神,探究中充满怀疑。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止住了去劝慰裴老夫人的心。
“还好,不深。”谢挽洲松了一口气。。
沈灼华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因担心裴老夫人忘记甩开谢挽洲的手,谢挽洲低着头正仔细查看着她的伤口,独属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端。
他的距离太近,近到她走到哪儿都甩不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我先带你去上药。”谢挽洲拉着她要走。
沈灼华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世子难道忘了方才民女说的话?”
谢挽洲愣住。
“还望世子自重些。”
她低眉敛目,生怕跟他扯上一丁点的关系,谢挽洲心中闷闷的,却也不敢再靠近她半步。
沈灼华看了一眼节度使阖府乱糟糟的景象,抿了一下唇,对谢挽洲说:“我先走了。”
谢挽洲没说话,只好目送她离开,方去处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