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坊,公主府。
“竟是衍诚那个不孝子坏了我的好事!”
听完归鹤年的禀报,卫臻气不打一处来,保养姣好的容颜蓄满怒气。
正在这时,门上来报。
“禀报殿下,世子爷来了。”
卫臻面色一变,“他来做什么?”
世子来见自己的娘天经地义,他哪里敢多问世子理由,不由得结巴:“没,没说。”
卫臻想了想,语气戒备地问:“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门上回:“就世子一个人。”
卫臻顿时厉声道:“叫逆子滚进来。”
门上不知主子怎么了,说变脸就变脸,慌慌张张地退下去,他自是不敢将原话传达给谢挽洲,毕竟这位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谢挽洲沿着甬道,穿过一进进华丽的穿堂和宽大的庭院,最后来到了卫臻所在的花厅。
花厅里,卫臻斜靠在罗汉塌的凭几上假装闭目小憩,侍女侍奉左右打扇,塌边的花几上放着一盆晶莹剔透的冰晶,一旁的博山炉吐出的袅袅香烟染上了冰晶的寒气,凉飕飕的弥漫在花厅里。
直到谢挽洲沉稳的脚步停在了花厅里,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皮,锋利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自从他重新站起来后,这还是他们母子第一次相见,他在床上躺的太久,久到她几乎忘记了儿子的身量,竟是这般的高大挺拔。
乍然一看,轩然霞举,丰神颇为隽秀。
“我当你有生之年,不会踏进我这里的门槛呢。”她冷哂。
谢挽洲淡淡回应:“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如此。”
他果然一如既往地不想见她这个阿娘。
母子二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卫臻坐直了身子,拿过侍女手中的团扇,冲她们挥了挥手。
侍女们恭敬退下。
卫臻摇着团扇,漫不经心地问:“你所来何事?”
谢挽洲开门见山地问:“今日裴甫明府上的刺客可是你安排的?”
卫臻手腕僵住,绣着玉兰吐蕊的团扇半遮着面,精光闪烁的眼珠回转,定定地落在谢挽洲的脸上,远山黛眉微微蹙着。
这件事她做的极其隐秘,衍诚为何会知晓此事?
衍诚既知晓此事,那卫荀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一沉,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见她迟迟不答,谢挽洲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果然是你。”
卫臻眸光渐冷,浓丽的朱唇勾起一抹狂傲与狠厉:“怎么?难不成你想抓你阿娘回去问罪?!”
谢挽洲看了她一会儿,不答反问:“你可知卫荀将行刺的罪名安在了裴甫明头上,顺势拿走了岭南大权?”
“竟有此事?”卫臻骤然起身,杏目圆睁,显得震惊不已。
谢挽洲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百鸟朝凤座屏,屏座披水牙子之下,露出一双皂角白底的黑靴,靴底沾着些许黑灰:“看来你的心腹……走的太急了些,漏掉了最重要的事情。”
为了不留下把柄,归鹤年一直潜伏在暗中,若是刺客成功,自是大功告成;若是刺客失败,决不能留下任何活口给卫荀。
是以,归鹤年射杀最后一个刺客头领后,便立即撤了出来,并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情。
卫臻目光闪烁,岔开话题问:“你为何要帮卫荀?”
“帮?”谢挽洲皮笑肉不笑,“殿下莫不是忘了,我可是金吾卫,我的职责就是……护驾。”
卫臻看着谢挽洲,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她以为他孱弱,性子乖戾,难成大气。然而转头他就去卫荀那里搭上攀云梯,立了几件功,不过区区几个月就从不入流的巡街使做到了七品校尉。她这个儿子倒是比自己想象的更懂钻营,更懂谋略。
只是这背后要不是有她护着,他岂能走的这般顺利?
以谢挽洲的聪慧,不可能不知,但他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卫臻感到心寒:“果然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谢挽洲反唇相讥:“我若是白眼狼,那殿下又是什么?”
这是在骂她也是狼呢,她咬牙切齿:“好呀,谢衍诚,你可真真是我的好儿子呀!我当初怎么没狠心将你掐死呢,省得你今日事事都同我作对。”
谢挽洲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利国者爱之,害国者害之’,‘天下大乱,无有安国;一国尽乱,无有安家;一家皆乱,无有安身’……”
“你当初送我去兰陵,不就是为了让我学这些圣贤之道?”
“如今我懂了,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卫臻一时哑然。
当初送谢挽洲去兰陵是觉得这孩子被他阿耶养的太过娇气,身为男儿不去经历些风雨怎么成长。她为他挑选了最好的学府,虽远离上京,但衣食住行皆同在长安无异。她逼他所有课业必须拿到上等方能回京,倒不是真的希望他学什么圣贤之道,那些圣贤之道不过是用来逼世人效忠他们皇室的。
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不可能短短几年里就学有所成,等着他在外面长的足够强大,长安的路她自然会为他铺好,他只需要回来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即可。
倒不曾料到,他竟真在短短几年内,将所有课业拿了上等,如今还学了那一身老学究的古板死理儿回来同她说道。
卫臻咬了咬牙:“你同你阿耶一样,是认定了我不如卫荀那小子?”
凭什么?
她出生比卫荀早,智谋比她那个草包皇兄高,就因为她是女儿身,所有人都不看好她。明明当初皇兄放弃长安,放弃满朝文武时,是她站出来力挽狂澜的,然而就因为她是女儿身,那些被她救过的满朝文武却选了名不见经传的卫荀,而不是她。
她不甘!
“至少他争权是为了天下安定,而你夺利……”谢挽洲淡淡叙述,“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卫臻怫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为我自己,难道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谢挽洲的黑眸闪过一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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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察觉的悲悯:“所以你争不过卫荀。”
卫臻不说话。
迟早,她要让她这个儿子亲眼看着她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言尽于此,望殿下……好自为之。”谢挽洲转身,顿了下,“哦,对了,忘记告诉殿下,别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那些刺客入城既然能被我查到,就能被卫荀查到。”
他微微向卫臻的方向侧下头,语气徐缓:“就在他踏入裴府的一瞬间,丽景门的人便将上百桶的火药,悄悄地堆积在了公主府的周围,若他真的出了事,你这公主府只怕早已化作了一片火海。”
闻言,卫臻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她望着谢挽洲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动不动。
归鹤年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见状,快步行至卫臻身旁,扶住她。
“殿下。”
卫臻的眼珠子这才缓缓转向归鹤年,反手握住归鹤年的手,急促地说:“你,你去外面查一下。”
“好。”归鹤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去了。
卫臻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罗汉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盏茶后,归鹤年回来,禀告:“确实有火药残留的痕迹。”
卫臻拳心紧握道:“这个卫荀,竟是如此的心机深沉,是我小瞧了他。”说完,便是一阵后怕。
她自以为胸有成竹的事情,没想到早已被卫荀玩弄在鼓掌间。
卫荀利用她螳螂捕蝉,自己却做黄雀在后。他知道她想除掉他,所以才会在她悄悄暗集大批高手入京后,故意放出自己将会去参加裴甫明老母寿宴的消息,好引她入瓮。卫荀明知道刺客是她派的,却将刺杀的罪名坐实在裴甫明头上。
看来卫荀想要的,一直都是岭南节度大权。
卫臻不由得陷入一阵深思,如果她是卫荀的话,她一定不会放弃这个除掉自己的机会,然而卫荀却放了她,只要了小小一方岭南……
卫荀之意,到底何为?
归鹤年道:“看来世子还是偏向您的。”
要不是他带金吾卫去阻止刺客行刺卫荀,万一行刺成功,卫臻便会立即跟着陪葬。没有了卫臻,卫荀却还有个太子,这一局说到底还是卫荀赢了。
方才被谢挽洲激起的一肚子闷气顷刻间烟消云散,鹤年说的对,她自己的儿子总归是向着她的。
“总算没白养他。”卫臻蹙眉回忆,“你方才说,他为了一个女大夫……险些豁出性命?”
“就是那个经常去府上为他看诊的露娘子。”
卫臻目光骤冷:“此人我已警告过她一次,竟然还敢接近衍诚,听说瑶儿近来也常往她的患坊里跑?”
归鹤年颔首,“确有此事。”
她这两个孩子真是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一个痴迷情爱,一个痴迷医术,好好的贵女不当,偏要学那些下贱人干的活计。
“殿下,可要我去除了她,以绝后患?”
“不急,”卫臻抬头望向甬道尽头的大门,美目深幽,“我留着她还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