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离开扬州的船,吉尔伽美什安抚着克拉斯托尔沉沉睡下,睡梦中,他将对此一无所知。
吉尔伽美什倚着船舷,月光下海面荡漾出寂静的波纹,远处散去又化为虚无,被历史的沉疴彻底遗忘。
“看吧,你的傲慢种出的恶果。”欧米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祂的身后,双手搭在祂肩上,把郁闷的神明拉入自己怀中。
“我居然还能有被人耍的一天,”吉尔伽美什笑了,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指尖随意下船,触摸水中易碎的月光,“你说得对,我会因为傲慢而付出代价,不长记性是全体生命的通识吧,三千年前犯下的错误这时还能再犯第二次。”
“好了,别再想这些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我想去扶桑,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出这个想法就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断我们。”
正聊着,一个信鸽翩然而至,看上去就是某个达官显贵的宠物。果不其然,信鸽见吉尔伽美什伸出手就格外自然地落了下去。
“这是谁家的信鸽?”欧米伽问。
吉尔伽美什左右端详,这信鸽,浑身雪白,整只鸟珠圆玉润,活像个球。
“看上去是浅巧的鸟,就她能把好好的鸟养成这样。”吉尔伽美什说着,从鸽子的肥腿上解下信筒,从中抽出一个小丝帛条,展开来仔细一看,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表情凝重得像看见了什么什么人的死亡通知书。
“怎么了,这个表情?看上去和死人了一样。”欧米伽贴过来问。
吉尔伽美什把帛条递给他,摊开手撇撇嘴,“猜对了,华胥死了,就在扬州。咱们这下是走不了了。”
“华胥?那个华胥国的女王?祂不是不老不死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随着阿加雷斯力量的衰落,祂也撑不了多久。”
·
九河之地有华胥国,其主华胥人首蛇身,有圣德。
华胥国是秦垭的诸侯国,和当年的琼华府一样,都是名义上属于秦垭的区域。国主华胥原是九河岸上华胥草,阿加雷斯离开忘川时河水大涨,没过河岸,华胥草沾染了忘川,就升格成神,做了华胥国的主人。
华胥受忘川影响,因此和水神阿加雷斯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水神碍于九河距离帝京不足十里,只好封其为华胥国主,以免这块肥肉落入祂神之口。
“主上,这是……“侍从将厚厚的一本名单交给华胥,祂接过,没有直接翻开,只是在手中颠了颠,就问道:“今年上贡的东西又添了些?”
侍从脸色难看,“回主上,帝京要求进贡华胥草千株,金、银各百斤,还要……”
侍从唠叨了半天,要么是新增了不少从前没有要求过的珍奇,要么是从前上贡的宝贝又添了分量。
“主上您别生气,人类贪得无厌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直接整兵打他个落花流水好了。”
华胥伸手,侍从立刻为祂递上一方帕子,祂不言语,只是用丝帕将手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好像刚刚摸过的名单是什么极为不洁污秽之物。
“能怎么办呢?咱们和秦垭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你也不是不清楚,强如琼华府都败在铁骑之下,我们于他们而言是一只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
“主上……”侍从还想再说些什么。
华胥隔着帕子托起那名单,从第一页开始翻,“窝囊就窝囊些吧,你去看看库房,能拿来上贡的东西还够不够,不够和下面人再征些。”
侍从瘪瘪嘴,看样子格外的难过。
“你也不用太委屈,”华胥道,“我昨夜感知生命之树,忘川下次涨水就在三日后,届时九河没过华胥国,你还怕咱们的力量无法与之抗衡吗?”
听祂这么说,侍从恍然大悟,喜滋滋地抱着名单下去了。宫殿中的一花一木此时都变得分外馨香,连平时她最讨厌的小虫此时看上去也是可爱得紧。
看着小姑娘活蹦乱跳的背影,华胥的脸色沉了下去。宫殿中并非灯火通明,昏暗烛火摇曳,显得祂的面庞更为苍白。
“唇亡齿寒啊,就算忘川加身又能有什么用呢?”
琼华府灭不到三月,秦垭的手就伸向了华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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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凭什么斥责朕?!这分明是开疆拓土的功劳!”岐君看着坐在帘子后的青年,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摆设。
“别砸了,砸碎了还要换新的,”阿加雷斯就那么懒洋洋地斜倚在宝座上,连头都没有歪一下,“你不懂制衡之术,吾不想多言。”
岐君都快气炸了,抄起一个花瓶就丢向水神,可还未接触到那帘子就化为齑粉,弄得一地亮晶晶的。
“还砸吗?殿里就剩最后一个花瓶了。”祂轻轻挥了下手指,那最后一个花瓶就飞到了岐君手上。
“我把那些地方收回秦垭,赋税、户籍全部贯通,明明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河山一统?”
阿加雷斯轻蔑地笑着,高高在上地的神明俯瞰着挣扎的凡人,“他国来犯,该当如何?收回琼华府增加了秦垭外派的军士,这是负担。”
“你叫嚷着寸土不让,这些险要之地秦垭人自己尚且不了解,战则必败,”阿加雷斯两指捻着宝座上的金珠,神情漫不经心,“自生自灭怎么了,吾看很好啊。你现在大肆征伐,反而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百年后山鬼肆虐,我看你的后人如何分身乏术。”
岐君气得砸了最后一个花瓶,“朕不管,现在必须收回华胥国,那里数不尽的奇珍异兽,凭什么我秦垭人无福消受。”
阿加雷斯哑然失笑,道:“罢了,你开心就好,吾要歇息了。”
说罢,祂便从宝座上起身,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大步迈下台阶。岐君就算再烦祂也只能恭敬下拜,五体投地。
“哼,”他冷哼一声,“垂帘听政,昏聩无能。”
阿加雷斯坐了辇车,一路回了山上神宫。
“殿下,”荧惑守心随侍一边,手却放在腰间的佩剑上时刻呈防御姿态,“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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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哈哈哈哈哈……”阿加雷斯扶着额头,低笑出声。
“您何故发笑?”
“吾笑这岐君鼠目寸光,拎不明白轻重缓急。现下当务之急是好好解决秦垭境内耕作一事,多备些粮食预备才好。此时收复琼华府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你也听说了那琼华府神将化鬼吞噬整个苍水城一事吧。”
“是,”荧惑守心答话时总把头深深低下,从来不正视神明面庞,“要开战了?”
阿加雷斯却没有回答他的话,闭上眼睛斜躺在椅子上,“还是提早预备的好。”
·
是夜,华胥屏退身边众侍从,只身登上观星台。
仅仅是站了片刻,一个衣着华丽的身影就翩然降下,落在祂面前。
“殿下,您来了,”华胥面容忧愁,眼眶泛着红,身上一袭青衣随风胡乱飘荡,盖住了隐隐约约露出的蛇尾,“现在这样,您又何苦来呢?”
阿加雷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和华胥一起看着天空。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天穹是世界树的倒影,每个人都能在天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每个世界都能在天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轨迹。
“能看出什么吗?”华胥问。
阿加雷斯摇摇头,道:“你在这方面明明胜过吾,若连你也看不透,那便是真正的无人能解了。”
“个人怎样,国家怎样,世界又怎样。殿下,我本不想向您求救的。”华胥突然说了句没来由的话,却引得阿加雷斯神色大变。
“求救?!你看到什么了?!!!”
华胥摇摇头,指给祂看,“原本的轨迹,是从这到这。现在……”祂的手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衣袖随着动作摇摆,带起一阵香气。
“有什么办法吗?”阿加雷斯问祂。
华胥又是摇摇头,蛇尾扭动,转身隐在夜色中。
天地茫茫,只有神祇傲立其间,其余各者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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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无奇的一天,平平无奇的公务。华胥看着毫无差别的公文,心中泛起一丝厌倦。
“出去走走。”祂对侍从说。
侍从当即起身,正准备喊人准备车马,却被华胥拦住。
“主上……”
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庞,华胥心中很是怜惜。正是为了这一份怜惜,祂指尖轻轻点住她柔软的唇。
“我自己去,今天不用人跟着。”
小姑娘的眸子中升起一丝疑惑,华胥笑笑,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着衣摆沿着路远去了。
九河……
想着九河蜿蜒又格外富有生命力的模样,祂心中多了些焦急,蛇尾摆动地越来越快。
祂顺着小门出了王宫,九河蜿蜒之地,祂诞生之地。
快些,再快些。祂心里想着。
立于九河之上,水照旧奔腾翻滚着,熟悉的腥气中夹杂了陌生的芬芳。鱼儿腾跃得不似往日活泼,河岸上草木泛起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