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因还坐在台阶上,钟琂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她渐渐止住了哭,变得一言不发,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
不远处还在爆发激烈的争吵,沈时因能听见刘周平激昂的声音:“这一行本来就是男多女少,有几个男上司怎么了?那要照这么说,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那干脆颁布法律禁止男女共事?”
沈时因感到一阵后怕,她对钟琂说:“其实以前曹光还私下给过我钱,园区里人多眼杂,如果刚好被人看见就能借此大做文章。”
“那是补课费吧?你放心,没人有资格去调查你,事情也远远不到摸排证人的这一步。”
沈时因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还有,我昨天去了凌副总的办公室,我们共处一室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万一真要查起监控,我还在电梯里送给你桃子,这也说不清。”
“我不会让人去查监控,你跟公司副总在工作场合谈事这也再正常不过了,不要担心。”
沈时因现在宛如惊弓之鸟,搜肠刮肚地想还有哪里没把握好分寸,她叹着气说:“其实我们以前还是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吧,不然赵广生怎么会那么气势汹汹地过来。”
“他可能更多还是从我的反应推测出的,纪录片和认识汪宇才是这次事件的契机。”
最开始的情绪一过,沈时因渐渐平复了心情。她开始觉得饿了,站起身说:“那我去吃饭了,下午还要接着工作。”
钟琂也跟着她站起来,不太放心地看向她,“不行就请个假,我给你批。”
“不要了,”沈时因摇摇头说:“这点事情打不倒我。”
沈时因去二楼餐厅买了饭,好多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她置若罔闻地提着餐盒回到楼上办公室。
沈时因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她留了一个门缝,以便随时观测外面的情况。赵广生已经被民警带走,他还在被拖行途中毁坏了公司的一台电脑,公司法务部将会以诽谤和妨碍公共秩序提起诉讼。下午,分公司的总经理也出现了,他采用的是视频连线的方式,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人脸出现在会议室屏幕上。
作为相关人员,沈时因也走进了会议室,刚一落座,视频里那怨声载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据这位总经理说,方总工调过去之后没过多久就受不了高原气候,由于身体吃不消所以住进了医院养病,失去了“靠山”的赵广生还想把那一套混子作风继续发扬光大,可这下就踢到铁板了。
赵广生的遭遇包括但不限于:一群人去坟场做实地勘测,天黑以后大部队不小心“遗漏”了赵广生,又恰逢没信号,他在坟场等了大半夜,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走了一天一夜才下山;在挖山间隧道的时候要拆迁,村民不断抗议,赵广生被推了出去,被当地村民打得只剩半条命;还是在挖山间隧道,运土石方的时候赵广生没跟上队伍,在落单的情况下遭遇山体滑坡,一条腿被压在石头下面长达数小时才被人发现。
平心而论,这一行本来就充满危险,尤其是去那些还未得到开发的深山老林里。一些利润较大的分项还总少不了当地的恶势力来掺一脚,手段就更脏了。
屏幕里的人摊开手说:“谁让他做事总慢慢拖拖的,我们可没时间等他。这人也总有种天真感,觉得散几支烟、听他吹几句牛就能笼络人心了,当地村民可没那么好说话。”
凌志才挥了挥手说:“行了,你有你的行事方式,我们无意插手。这次就是了解情况,那就这样。”
挂断连线,沈时因继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事。赵广生的事件还要做后续调查,他们的生活也还要继续。当天晚上,天气冷得仿佛置身于冰窖里,沈时因下班以后匆匆赶回家,把暖气调高了好几度。
第二天在公司,沈时因正抱着热水袋看电脑里的模型图,外面突然爆发了一阵嘈杂声。
沈时因现在对任何异状都胆战心惊,她站起身朝外张望,只见大家都兴奋地看着窗外,她也循着这些视线望出去,看见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鹅毛大雪将整个城市都铺着了一层白色,树木房屋都变得银装素裹。
对于这座南方城市而言,这么大的雪很少见。电视新闻里平稳的女声正在播报——天冷地滑,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市政部门已经派出了清扫雪地车,如果有条件请给车辆轮胎加上防滑链……
沈时因看着看着,忽然转过脸,往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看去。隔着好几道不甚清晰的玻璃门,她看见了同样站在窗前的钟琂。与外面的热烈氛围不同,钟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看着纷飞的雪花,好像他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沈时因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个刚毕业就一意孤行、无比坚定要投身于非洲的人,怎么会跟孤独这个词产生联系?
此时站在窗前的钟琂的确说不上高兴。他想起了上一个冬天结束的时候,算算月份,他已经和沈时因分手快一年了……
即使他从第一天就在后悔。
*
没过多久,赵广生的判罚结果出来了,他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他想找被害人取得谅解,但沈时因坚决不和解,于是被判了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公司喜滋滋地开除了他,没付一分钱的赔偿款,再加上他在这个行业的名声已经臭了,这意味着他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
公司加强了安保机制,对保安做了新一轮的培训,以后这种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公司。沈时因所住的楼房电梯也正式投入使用,上下楼都需要刷卡,在她的积极促使之下,一层楼道也额外加设了一道门禁,这样整栋楼的安全性都提升了不少。
赵广生的出现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虽然让人心惊胆颤,但醒来之后的生活又会回到正轨。沈时因也一样,除了……除了钟琂开始认真追她了。
沈时因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事情走向相当荒诞,钟琂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有时候她工作太忙,错过了饭点,那么半小时以内她的办公桌上一定会出现一份摆盘精美的餐食。钟琂也在不遗余力地制造与沈时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座城市有这么多的演出和音乐会,因为她总能收到票。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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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还有个郑意成在从中掺和了,沈时因一到周末就知道一定会有餐厅和鲜花在等着她。
钟琂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或许也恰是因为对沈时因的这份喜欢让他有了些活人气,与下属之间也不再那么有距离感了。
钟琂好几次来找沈时因的时候都遇到同事揶揄,对方总是笑着打趣他,“琂总,还没追到啊?”
钟琂也不觉得难堪,每次总会苦笑着点头:“还没追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时因很不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有一次说:“你不用这样,做做样子就行了,用不着真的追我。”
钟琂一脸坦荡,“可我就是想真的追你,反正我喜欢你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沈时因无奈地问:“那你不辞职了?”
“公司对于这次事件的处理方式我很满意,所以我决定再给它一个机会。”钟琂顿了顿,乘胜追击地说:“如果有人对我最近的表现还算满意,那也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不等沈时因开口,钟琂很识趣地说:“那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了。”
他总是这样,这段时间虽然在追她,但跟“死皮赖脸”一点关系也没有,分寸把握得很适当得宜——在沈时因放松戒备的时候往前一步,在有些僭越的边缘适时退出,这是一个很舒服的距离。即便有时候单独相处,钟琂也很有绅士风度地从不与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有一次他伸手接过沈时因脱下的外套,也会很小心地没有触碰到她的手。
钟琂看上去是在很用心地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周五下午,沈时因收拾起电脑准备下班,手机里收到一条来自钟琂的信息,让她去博物馆的现场一趟。
沈时因看了一眼外面将黑不黑的天,打字问道:【现在?】
钟琂说:【对,现在。】
博物馆的地基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是主体结构的修建。沈时因不太放心地想,该不会基坑和沉井出什么问题了吧?
沈时因不敢再耽误,她开车来到公园的停车场,打算从内部穿行过去。
她刚一下车,四周忽然一亮,无数亮亮的灯串往前延展着,恰好指向公园深处,就像用光芒铺就了一条路。
沈时因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公园装饰,大概刚好到了晚上该亮灯的时间。可是很快,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头甩着鼻子的小象,这依旧是用灯带做出来的,小象的身躯和神情都栩栩如生,甩动的鼻子里应该安装了活动装置。
这太可爱了,沈时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当初在马赛马拉见过的那头小象。她放眼往前看去,蓊郁的树丛下方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动物丛林,五光十色的光芒之下,许多野生动物被光亮点燃,有的还会眨眼。那只长颈鹿嘴里就叼着树枝,随着脸颊的动作像在咀嚼,沈时因走近一看发现它旁边还放着一张被纱帐笼罩的小床。
说来也怪,就算天气再冷公园里也常会有散步遛弯的人群,但她今天从停好车开始就没见到任何人。
沈时因忽然意识到,这是场只为她一个人准备的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