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八章:重访墓园
    查尔斯没有回头,但他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和吱呀声响。

    那动静,就像有具尸体推开了身上盖的裹尸单,然后,摇晃着坐了起来。

    他的想象力一直不错,真该死。

    莱纳德的眼睛瞪得老大,查尔斯几乎能从那对蓝眼珠子里看到怪物扭动挣扎的倒影,而他看不到的是,那尸体的口鼻耳朵里正涌出黑色的淤泥状物质,仿佛某种疯狂生长的苔藓似的,从停尸台蔓延开来。

    以利亚慢慢挪动脚步,余光瞟到了另外两具正在表演仰卧起坐的尸体,小幅度用手指了指旁边:“门在那边,听我的口令,我说跑的时候——”

    “跑!”

    一瞬间,三个人都玩命飞奔起来,像跑酷运动员似的绕过一张张停尸台和咕嘟冒泡的黑色淤泥,有具起到一半的尸体被以利亚横臂一撞,像个被砸的保龄球瓶似的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

    停尸房用的是老式弹簧门,谢天谢地,没有挂锁,大概苏格兰场不认为会有人来偷尸体。以利亚合身撞门,厚重的门扇“咣当”一声撞在外墙上,又弹回来,以利亚侧身撑住示意他们先走:“快!快!快!”

    莱纳德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差点在拐弯处迎头撞进值班老头的怀里,浓稠的黑色液体像个小喷泉似的从他嘴巴里冒出来,那两条胳膊伸得长长的,看起来正打算给莱纳德一个热情拥抱。

    莱纳德大叫一声,想也不想,一个紧急弯腰从老头的腋下钻了过去,查尔斯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紧跟在莱纳德后边,简直是空门大开,老头伸长的手臂仿佛没了骨头,软软地拍在查尔斯脸上,然后往下一滑,缠住了他的脖子。

    查尔斯的尖叫声噎在喉咙里,他用力拍打扣住他脖子的手指,着力却软绵绵的,那几根触手似的东西反而越缠越紧,顿时憋得他呼吸不畅,满脸通红,而挣扎显然只会让肺里的氧气消耗得更厉害,很快,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紧跟着出现了白色的跳跃光点,值班老头的脸在他眼前飞快地肿胀、放大,那股粘稠的黑色液体竟仿佛是活的,像魔鬼的舌头一样探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在查尔斯听起来却像是隔着棉花,他只觉得堵塞的气管骤然畅通,脖子上的禁锢消失了,紧跟着两腿一软,幸好被以利亚一把拉住,架着腋下把他拽了起来:“抱歉,但我们不能停下。”

    对面,莱纳德手握警棍,仿佛刚刚击出全垒打的贝比·鲁斯 ,立起棒头,谨防值班老头再次跳起来,头也不抬地冲两个人吼道:“快走!我来断后。”

    以利亚扶着查尔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身后,莱纳德时不时回头,挥棍击倒追上来的变异僵尸,幸好它们看起来还不太适应新升级的身体,只要挥击的力气够大,这些半软体怪物就会像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所以,那些尸体都是新、新变异的!”莱纳德边跑边大声说道,气喘吁吁,“不管是从泰晤士河里捞起来的浮尸,还是、还是别的。”比如半夜看守停尸房,却被淤泥怪物附体的倒霉法医。

    “十有八九!”以利亚头也不回地喊道。

    “那我们怎么办?”

    “跑!”

    “我在跑了!”

    三个人都知道,光跑不是办法,不管泰晤士河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它真有能力制造丧尸,那么下一步呢?

    不过这个问题他们直到跑出三条街才能分出精力来考虑,伦敦的雾气似乎从来没这么浓重过,几步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夜色对缓和这一情况更无助益,他们不得不放慢奔跑速度才不至于一头撞到报亭上去。

    但好消息是,淤泥怪物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我跑、我跑不动了,让我休息一下。”查尔斯听起来就像一口气吃了太多煮鸡蛋的老太婆,随时都要喘不上气来,他扶着膝盖弯下腰,艰难地深呼吸几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惊魂未定地呻吟起来:“老天爷,我被魔鬼掐脖子了,刷新记录,先生们,天杀的新纪录,我以前可只被犹太人掐过脖子。”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听起来像是鸡叫。

    “犹太人可不至于把你掐成这样,让我看看。”以利亚抬起查尔斯的下巴,尽管动作小心翼翼,但对方还是疼得连吁了好几口气。

    “问题不大。”检查了一番后,以利亚抛出诊断结果,“只是淤伤,没有暴露性伤口,不必担心感染,不过你的喉咙可能会肿上几天。”

    “谢了,我已经感觉到了,它跟我说打算小住一阵,大概不止几天。”查尔斯乐观地回答。

    “伙计们,过来看看这个。”莱纳德忽然出声,他刚才走到了两个人前面,此刻正盯着什么东西发呆。

    灰白色的雾气中,一道铁栅栏门若隐若现,写着“镇公墓”的金属牌子摇摇欲坠,仿佛正冲几个人打招呼。

    “以利亚,你看到了吗?”浓雾仿佛一只蹲踞的怪兽,随时都会暴起伤人,这场景和昨晚的梦境见鬼的相似,莱纳德忽然一阵害怕,他转回头,以利亚和查尔斯还在,谢天谢地。

    “看到了。”以利亚严肃地回答,他像只大猫一样悄没声地站到莱纳德旁边,盯着铁门,忽然伸手握住了门上的挂锁,用力一拧,铁锁便断开了,铁锈像巧克力屑似的簌簌掉落。

    莱纳德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以利亚的手腕,他差点原地跳起来:“你干嘛?”他没法告诉以利亚,就在他昨晚的梦里,门上的铁锁就是这样断开的,只不过那时并没有人伸手去拧。

    以利亚脸上的表情有点愣怔,他松开手,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两秒,又看了看在挂扣上摇摇晃晃的锁子,仿佛刚才拧断它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我……”以利亚只说了一个字,铁锁忽然从挂扣上掉了下来,“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以利亚,”莱纳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胃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袋蝴蝶,“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梦吗?”

    他可不想再踏进这个鬼地方,然后被淤泥怪物从后面抱个满怀。

    关键那还不是最糟糕的。

    以利亚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那正是我们需要进去看看的理由。”

    “看来我们平局了,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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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莱纳德扭过头,“该你投票了。”

    “投票?”查尔斯嘶哑的声音忽高忽低,但还是成功传递出了讽刺的意味,“我们要不要再请个监票人来啊?毕竟现在压根不是什么生死攸关时刻,后边也没有魔鬼打算咬咱们的屁股,绅士们,我建议我们可以边喝下午茶边讨论‘平局’的问题。”

    他说着从莱纳德身边跨过去,一把推开镇公墓的铁栅栏门,径直走了进去。

    “查尔斯,慢点!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莱纳德气恼地跺了下脚,跟以利亚一起追了上去。

    雾气在石板小径上凝结出无数细小的水珠,走得稍快点就会打滑,莱纳德清楚地记得自己光脚走在这里的情形,那种冰凉刺骨、挥之不去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他呼出一团白气,这地方绝对比外面更冷。

    查尔斯也放慢了脚步,嘟囔道:“这儿绝对不是伦敦,至少不是威斯敏斯特,也不是任何我去过的地方,太阳神啊,肯定是那些雾气害我们迷路了。”

    “你现在才发现?”莱纳德忍不住讥刺道。

    “我承认我不是个天才,但死尸暴起这种事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好吧?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查尔斯搓了搓胳膊,“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因为这里是墓地,不是桑拿房。”

    “你总是这么说话吗?我认识一个家伙,典当铺的老板尤金·格纳里,他就爱说这些漂亮话。”

    “巧了,我也认识这么一个家伙,让我想想他叫什么,哦对,查尔斯·狄更斯。”莱纳德一摆手,对着空气介绍,“女士们先生们,相信我,这位绅士的俏皮话集锦一定会成为19、20世纪的畅销书。”

    查尔斯咧嘴一笑:“原来我说话这么讨人喜欢?谢了,这可真是振奋人心。”

    “不客气,我的荣幸。”

    “你们两个,够了,安静点好吗?”以利亚终于开口,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们不是这地方唯一的访客。”

    可除了他们三个人的动静,这里似乎只有风声。

    莱纳德后脖子上窜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忽然想,如果他们在墓地里看到昨晚的他怎么办?

    还有更糟糕的,如果以利亚也看到那些墓碑怎么办?

    这个想法不知怎地极具真实感和说服力,莱纳德忍不住再次提议:“我们现在掉头回去还不晚,以利亚,这地方太危险了,想要调查泰晤士河里的怪物还有一百种更好、更安全的办法。”

    “谁说我们在调查泰晤士河怪物了?”以利亚板着脸说。

    “那不然呢?”

    以利亚张开嘴,似乎是想回答,但他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他们脚下的石径和土地忽然开始下陷,黑色淤泥像烧开了似的翻涌着从地面新开裂的口子里溢出来,眨眼间便将他们的腿脚淹没了。

    被饥饿的土地吞没前,莱纳德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左眼睛上戴着一个单片镜的男人,就站在那块墓碑后。

    他在冲他微笑。

    然后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