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铜镜
    这日天刚刚蒙蒙亮,东方尚且是蟹壳青。

    乌春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许多年没见过的母亲琉氏,还有哥哥,他们带着她走过南疆开满雪白梨花的仲春山谷,哥哥背着竹篓,提着刚网好胡乱拍打尾巴的肥鱼,母亲牵着她的手,指着远方晕染了半边粉橙天的夕阳对她说,南疆的落日总是如此美丽。

    不多久,她就看见母亲辗转于病床,她越来越瘦,越来越枯槁,像田地里吓唬鸟雀的稻草人。

    那年母亲过生辰,她和哥哥偷偷溜出去为母亲带回来她最喜爱的零嘴,又买了不少玩意。

    可琉氏到底没等来他们的生辰礼。

    乌春和乌雷刚跑入殿中,就被告知了琉氏死去的消息。

    琳琅的小玩意和吃食滚落了一地。

    没多久,南疆王就娶了月氏,乌春在南疆王宫里的好日子也是从此时结束的。

    直到看见月氏将一把刀架在乌雷脖子上,血溅三尺,乌春惊醒过来。

    擦去额头的冷汗后,乌春唤来惊莲和玉梨,打算去拜访一下沈璎。

    沈璎的禁足终于解开了,瞧见乌春来了,还很诧异,“嫂嫂怎么来了?”

    乌春看了看四下,对沈璎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入后院,屏退了一众下人,乌春将自己打算出宫的计划告诉沈璎,沈璎不禁瞪圆了眼,“原来嫂嫂竟有此等打算!那嫂嫂打算如何不让三哥发现呢?”

    乌春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原本还很担心沈璎会义正言辞地阻止她,没想到沈璎竟对她想要逃离皇宫的心思颇为理解,乌春也就不避讳她些什么了。

    “若是能疏通宫里的诸多关卡,一路通行,并且出了宫之后,也有人接应,不愁路线、不愁车马,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沈璎沉思了片刻,“这确实有些难办,我也没有熟识的人能做到这些,我这段时日就差遣些下人去找帝都中有些交集的贵族小姐,说不定她们有人脉筹集车马。”

    “多谢公主,但此事还是低调为妙。”

    乌春的心又凉了下去,能做到疏通宫中关卡的,其实还有萧怀文,但沈璎却对他只字不提,可见两人的关系不好捉摸,她也就没法求萧怀文帮忙,就连沈璎如今与她熟稔,也是她拼着一腔孤勇为刘贵妃查银镯案换来的。

    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公主殿下,二殿下的请柬递来了。”

    乌春忽然想起来,沈珙下月中生辰,摆宴延请诸多皇族贵胄参加。此人行事向来张扬,宴席也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奢侈高调,前世过生辰的时候,包下了帝都最有名的销金窟吟风楼一整座楼不说,还摆了三天流水席。

    沈璎瘪瘪嘴,“其实我不大想去,但不能不给二哥面子。”

    乌春笑道:“我陪你去,二殿下这般招摇,定是要请三殿下前去的,届时我们还能做个伴。”

    只是沈璎莫名觉得,乌春的笑容,不太良善。

    ……

    沈绥过了十日便回到宫中。他的手臂好转了不少,虽不能行动灵活,但起码能简单地动一动。

    刚一回来,就来到逢春殿找乌春。

    天色不早了,乌春正对着镜子,让惊莲将发髻拆下来,墨发披散下来的一瞬间,沈绥走入殿中。

    惊莲行礼:“三殿下。”

    沈绥一拂袖子,让奴婢都退出去,自己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落在夜色里,尤其突兀。

    乌春站起来,看着沈绥一步步走过来,一颗心莫名怵得慌,“你、你做什么?”

    “十日不见,你不道一声思念便罢了,如今我夜里来这,你反倒问我做什么,”沈绥瞧着她一副又畏又躲的样子,莫名来气,薄唇微勾起,“我来难道是看着你入睡不成?”

    沈绥不费什么力气一拽,乌春便落入他怀中。

    乌春推搡他两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本就不想同你做那事。”

    沈绥闭着眼,不去看她,在她耳边道,“我既然是你夫君,有些事便是你身为人妻必须要做的。”他哑声一笑,说了几句下流的话,“难道你不快活吗?”

    乌春在他手臂那条伤口的位置上猛地掐了一把,沈绥闷哼一声,乌春趁机推开他,“离我远点!”

    沈绥本来也想与她笑脸相对,可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浑身的刺,却唯独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温柔可亲。

    他想,凭什么?

    心里那股戾气又涌了上来,便脸色冷了下去,冷沉道:“看来是我近来太纵容你!你可知我忍了你多少回?”

    乌春一瞧见他面色阴沉,前世在昭天塔上惨死的情景仿佛只在昨日,他永远都是个冰冷无情的人,她不要他那假情假意,冷哼道:“你既然忍了这么多回,也不差再多忍忍。”

    沈绥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他一把钳制住乌春,在乌春不断的“放开我”呼喝声中,将她双手绑起来,高高系在殿中立柱凸起的烛台上,乌春不得不踮起脚,甚至脚背需得绷直才能触碰到地面。

    而正对着她的,是一面铜镜。

    沈绥站在她身后,俯身在她脖颈上咬出一块印记,语气像毒蛇缓缓爬行般,冰凉道:“瞧,你这模样,是我给的。”

    他的大手从她的后腰一直游走,到了身前,然后往上,紧紧地掐着她。

    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乌春生出遍体的凉意,她又怕又恨,一个“不”字刚刚说出口,已经被衣帛撕裂声淹没。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几乎被一把凿刀劈成两半。

    他在她身后长久地折磨她,她觉得浑身都疼,疼得流出血,他也不打算放过她,当她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又想办法逼迫她睁开眼,看着铜镜里的他们。

    他衣冠楚楚,只是衣袍有些散乱。

    而她浑身狼狈。

    乌春绝望地哭泣,他就掰过她的脸亲昵地吻她。

    “乖,求我,我就放过你。”像恶鬼的低语。

    乌春紧紧咬着唇,死活不开口,沈绥的眼便渐渐阴冷,对待她也愈发凶悍。

    守在外面的婢女根本不敢听逢春殿里的动静,恨不得把耳朵都捂得死死的,却又怕乌春在里面出事,沈绥要唤她们的时候,她们不在。

    三殿下未免也太凶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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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哪里是寻常人能弄出来的声响?

    婢女提心吊胆地守了大半夜,好不容易里面的声音停下来,她们可以松口气,又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如此往复了两三次,直到寅时刚过,卯时灰蒙蒙的天出现在上空,主子终于叫了水。

    婢女们不敢看三殿下,他的脸上脖颈上都挂着血珠子,更不敢看皇子妃娘娘。

    她们为她沐浴的时候,她浑身上下竟然无一块好肉,遍体都是红青紫……

    任谁瞧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场欢愉。

    沈绥差人将一个木匣子放在了逢春殿,他在宣阳殿里莫名烦闷,瞧着架子上一排纯洁剔透的玉器,依旧没能冷静下来。

    抬起手要如往常一样拿刻刀雕琢玉石平复心里的戾意,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能灵巧活动。

    便一甩袖子,拂落了不少半成品的玉石玩意。

    玉碎了。

    他的眸光也再也没法清冷,只觉得心里疲惫不已。

    为什么好端端的,又闹成了这种局面?

    他伫立在一地的碎玉面前,不知多久,外面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来跟他禀告,声音都带着胆颤,“三殿下,二殿下的生辰请柬到了,您看……”

    沈绥下意识回答,“不去。”

    “是。”

    “等等,”沈绥转过身,神情冰冷得让太监吓得一股脑跪了下来,他不咸不淡道,“二哥的生辰,我自然是要去的,帖子收着罢。”

    ……

    乌春发了场烧,甚至都没有力气给自己医治,直接叫来太医,沈绥就一直站在大殿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却也始终不肯让乌春离开他的视线,太医本来想劝劝沈绥,但沈绥一副什么话都不肯听的样子,便不敢多说。

    乌春脑袋昏沉,意识也模糊,一天有很长的时间都在床榻上睡觉。

    时不时有人给她来送药,那药苦得紧,恐怕也是怕她不肯喝,那人总是等她将药全部喝完才肯走。

    其实那人想多了。

    她一定会把药喝个干干净净,哪怕是黄连水,只要能让她好起来,她都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喝完。

    她的生命力总是在这种时候显得尤其顽强。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要杀沈珙,她要回南疆,她要看着哥哥娶媳妇,她要报复月氏……

    她还要自在地看一看天地风光。

    不能死!

    每次喝完药,那人都会喂过来一枚蜜饯,甜甜的,在口中渐渐化开,像极了那段在母亲身边无忧无虑长大、做南疆唯一的小公主的日子。

    乌春要痊愈的意识足够强烈,身上的病也就跟着好得快,三五天后,她就已经可以正常下地走动,只是还有些隐隐作痛。

    沈绥已经走了。

    惊莲小心觑着乌春,“殿下,这个匣子是三殿下带回来的,里面装了一对发钗,还有一对镯子。”

    乌春没什么波澜,“这段日子你照顾我也辛苦了,这些就赏给你吧。”

    人不是她照顾的,惊莲断不敢要赏赐,可想起三殿下的吩咐,为了不露馅,她又硬生生忍了回去,“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