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她没死
    成府。

    成静仪被沈绥退婚之后,只在闺房中掩面泣泪了三日,就重新谋划起来。

    她要振作起来,事情还没有成定局,要过上好日子定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梦中煞费苦心嫁给沈珩已经很不容易,要想攀结沈绥就更不容易。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南疆公主没死就好了。要是没有那场火,她就可以顺利嫁给沈绥了。

    反正她又不图沈绥的心,只图他的权势地位钱财。

    这日成静仪自外面打点关系回来,在成府门口就看见一个驿使打扮的男人给侍卫递上一封信,也不知道信是寄给谁的,侍卫正一筹莫展之时,成静仪将他手上的信接过来。

    “你又看不懂字,也不知道给谁,不如让我看了,也好让你交差。”

    成静仪看那信,越看越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她身边的丫头秋葵问:“小姐,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信上说,爹有一个走失的女儿在安乐镇的迷仙山,如果不在此信上写的日期之前送三千两银子到山下,就杀了她。”

    秋葵奇道:“将军走失的女儿?成府不就您和大小姐两个女儿吗?这是哪个蠢人想勒索,也不知找个更像样点的理由。”

    成静仪将信翻到后面,“这里还有一幅画,画的就是那个‘女儿’。”

    作画的人画技并不如何,但面部突出的特征没少,那张脸应当是生得好看的,脸型瘦,眼睛大,一点小痣也没有,单凭这个认不出来人,于是作画的人又加了配饰,耳朵挂着一对海棠花镂空耳环,旁边标注了“银”字,代表银质,脖子上挂着一个圆铃铛,铃铛的花纹复杂,也是银质的。

    银铃铛让成静仪想到了一个人。

    那日拿着密函的副本去找沈绥时,他的屋舍内一片狼藉,地上就有缠绕着红线的银铃铛。

    跟画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沈绥一个男人总不至于喜欢这些东西,再加上铃铛上的纹路精美秀气,刻了一些大梁没有的花草,成静仪几乎可以确认,那是南疆公主的东西。

    而南疆,也盛产银制品。

    难道……

    成静仪如蒙雷劈,心头一震,连忙将信藏好!

    “小姐,这幅画有什么蹊跷吗?”

    “你不要同任何人说起这封信,你就当这封信不存在,今日没有驿使来将军府,给外面侍卫点银子,让他们嘴巴严实点。”

    秋葵为难道:“可是小姐,您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啊,您最近为了和帝都的贵族搞好关系,送出了不少礼物,再要给侍卫,您又要克扣自己的吃穿用度了。”

    成静仪丝毫不心疼,“明面上虽然我损失了不少,可关键时候,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我保命的手段。你准备准备,过几日我要去找三殿下。”

    “啊?您还找三殿下啊?!上次一身是伤的回来,难道忘了吗?”

    成静仪笑,“这次可不一样。”

    ……

    沈绥最近很少回毓宁宫。

    在毓宁宫的时候,总会想到她。在花树下的时候,他想到她伫立在树下等他的身影;走入大门时,他想到她在风雪中像个雪团子似的裹着狐裘的模样;在殿内,几乎处处都有他和她的痕迹。

    可是,她死了一个春天。

    墨滴在纸上缓缓晕染开。

    “殿下,成二姑娘有要事找您。”

    待门外一声唤,沈绥才回过神来,将毛笔搁下,宣纸揉成一团,哑声道:“不见。”

    “成二姑娘说了,若是您今日不见她,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绥冷笑,“她不怕死吗?上次差点把她杀了,她也还敢来?”

    “成二姑娘又说,和……皇子妃娘娘有关。”

    沈绥带着几分愠怒道:“她是不是真的觉得看在成将军的面子上我不会杀她,所以连这种借口都敢说?”

    “让她滚。”

    报信的下人不敢多言,连忙跑出去通报了。

    过了一刻时间,沈绥觉得头疼欲裂,揉了揉额角之后,站起身,对外面的下人道:“让成静仪进来。”

    成静仪果然没走,片刻功夫就进来了,料到沈绥不会放过丝毫关于乌春的消息,将信递了过去。

    沈绥只看了两眼,手指便开始微微颤抖,对着成静仪的嗓音依旧是冷静的,“你在何处收到的信?”

    成静仪将由来说了。

    沈绥将信轻轻放在桌上,闭了闭眼,“你出去,若这是真的,我保你日后不死。”

    成静仪退出去。

    沈绥将信反复读,尤其是那幅画,他死死地盯着,目光几乎能将这平平无奇的纸灼烧出一个窟窿。

    他的外表依旧很冷静,除却目光和手指在颤抖,很难让人觉察出他的内心正翻涌着滔天巨浪,他对人吩咐道:“去找人将皇子妃的尸体掘出来,然后找南疆人,要会巫蛊之术的……跟那人说,在我面前使用巫蛊之术,不算违背大梁律令。”

    “快去。”

    “是!”

    到了三更夜里,常安几乎跑遍了整个帝都,碰着查宵禁的士兵就出钱打点,一晚上花了沈绥一百两银票,终于找到了在帝都的南疆人。

    那个南疆人甚至是因为当年南疆和大梁和亲,大梁推行律令,南疆在大梁定居四年以上者,往后征收的赋税少九分之一,才在大梁定居的。

    彼时,太监们刚刚将那具尸体挖了出来。

    沈绥坐在一边,手上捏着一个银铃铛把玩,月光为他的面容镀了银边,颇有玉树君子林下高士之风。

    下人们都不知道沈绥又在犯什么病,前不久才下的葬,现在又要挖出来。

    常安对九路道:“你去瞧瞧那具尸体有没有什么蛊术?”

    九路点点头,上前打量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几滴水在尸体上,只听嘶嘶响声,一缕白气笔直地升起,随后细小的红色虫子钻了出来,在尸体上蠕动着。

    沈绥站起身来,神情瞧不真切。

    九路用并不熟练的大梁官话道:“三殿下……这只、只尸体,被人种了塑容蛊呐,可以让死人的容貌改变的嘞种……蛊术。”

    “南疆有谁会这种蛊?贵族?平民?”

    沈绥的气势让九路更结巴了,“这个很常见的叻,只要学过,就会用。因为是给尸体下的,没什么多、多用处,所以现在知道地人少。”

    沈绥一拂袖子,常安就给了九路一张银票。

    “多谢殿下。”九路退出去。

    沈绥猛地将手边的椅子掀倒。

    后院内跪了一地,众人提心吊胆,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殿下身边肃杀冷凝的空气冻成冰雕像似的,后背冷汗直冒。

    可片刻后,沈绥竟然笑了出来,他平日里笑容很少,衬得现在笑得胸腔颤抖的模样十分诡异,笑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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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嘴角压下去,唇紧紧抿着,双目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他?就这么恨他吗?!宁愿让他以为她死了,也要从他身边逃走?她要去哪儿?回南疆吗?

    沈绥的心中泛起阵阵钝痛,回想起那十几日与一具不知名的尸体共处一室,他只觉荒唐,觉得自己太卑微了,烂得同泥一样,她是艳红的春花,而他只是低贱的烂泥。

    她现在在哪?在安乐镇么?

    那是个藏着不少西幽人的地方。

    沈绥命令道:“明日上报,西幽人已潜入大梁,在宁州安乐镇作乱,请求圣上派兵前往镇压。”

    最好,别让他找到她。

    ……

    另一厢,乌春和郑周一路有惊无险,逃过了西幽人的追杀,出了安乐镇。

    不敢再图快走山路,郑周早些年混迹过不少地方,知道安全又快捷的路线,乌春跟着他走,也就和沈珩安排的人失去了联系。

    再往后,还有四个州要跨越,少说也得数月。

    没了银子,一行人还得时不时停下来挣路费。

    郑周若是要接悬赏,也并不合适。他一人要是走远了,谁知道乌春一个女儿家会遇到什么麻烦。

    好在乌春会医术,找了个医馆打杂。

    在路上也经过了好几家医馆,都看乌春像是哪家的贵小姐,怎么可能懂医术,态度极其恶劣,乌春也不愿意受气,找到了一家女郎中开的小医馆做事。

    医馆里刚好有两间房空闲,一间房给郑周住,一间房给乌春和两个丫头住,来的人不多,日子也算清闲,就是钱挣得少,乌春打算在这里呆一个月再走。

    黄翠也是头一回见乌春这种奇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却有一手医术,身上甚至没多少钱,带了个汉子,却也不是她的丈夫,也不像哥哥,好奇之下,就将乌春收下了。

    “当今这世道不易,外面乱得很,你平日里出门之前最好在脸上抹一层黄粉,点几颗小痣,”黄翠为乌春将袖子挽起来,头发用一块头巾缠好,之后一打量,赞道:“回春馆的美娘子诶,病人一瞧药到病除!”

    乌春反倒不好意思了,“翠娘子少打趣我。”

    黄翠看着她笑,一副泼辣劲,“我看你也像是有过男人的,是那个吗?”

    她指了指刚刚走出回春馆去当车夫做工的郑周。

    乌春羞红了脸,“翠娘子说得哪里话,他只是送我出远门罢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黄翠抓起一把瓜子,“就知道不是他。那你男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远门?吵架了?还是他在外面有人了?”

    有时候,旁人的热情会叫乌春无所适从,恨不得从地上找个洞钻进去,偏偏翠娘子待她又好,她也不愿撒谎,“我不想在他身边待了,想出来走走。”

    “你不是这里的本地人,他也不来找你,不怕你出事,要我说,这男人不要也罢。唉,这世道太乱了,盐价越来越贵,前些年这里闹过瘟疫,朝廷就派人送来了一点米汤,死了不少人,这回春馆里的药差点都断了货头。”黄翠吐出瓜子皮,“不提了,干活吧。”

    乌春久居深宫,并不知晓世道艰难,这样看来,沈绥谋反称帝竟然是大势所趋。

    前世这时候,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沈绥宫变。

    那么这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