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寻她
    白日里,郑周去做车夫,一来能挣钱,二来能熟悉咸丰城的大街小巷,夜里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恰巧能碰见乌春房中的灯亮着,亮了片刻就熄灭了。

    郑周今日赶了早回来,手里拎着个盒子,递给乌春。

    一边煎药的黄翠娘子打趣道:“哟,这是谁的情郎回来了!指不定在外面惦记了一天呢!”

    乌春脸红嗔道:“娘子少打趣我,我就不信娘子没有过男人。”

    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包绿豆酥,还有一朵荷花的花苞,上面带着莹润的几点露珠。

    只听黄翠又道:“诶,你这话说得,我今年二十六七了,怎么可能没有过男人,只不过后来那个男人去了帝都,我想过联系他,可是我又认不得几个字,信也不知道怎么写,只好找读书的先生帮忙,我说他写。结果那个男人一封信也没有回过,我跟他就此了结了。”

    郑周依旧冷着脸,“今日得了一个有钱人家的赏,多赚了些,顺手买的。”他低下头,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乌春吃了一块绿豆酥,对他笑道,“好吃,谢谢你,郑周,这一路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郑周抬起头,“感谢我的方法多得是。”

    “你放心,你要是肯在南疆呆,我保你余生衣食无忧。”乌春喜欢大梁民间的绿豆酥,嘴里鼓囊囊的,郑周看得心头荡漾,“比起许诺我地位金钱,也还有别的办法。”

    此时,翠娘子眼珠子狡黠地一转,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二人相处。

    刚刚入暑不久,风吹在脸上是温热的,郑周身上覆了层薄汗,淡淡的汗味和男人独特的炽烈气息似有似无地萦绕在乌春身边。

    郑周见乌春虽裹着头巾,身着寻常百姓的布衣,却难掩清丽姿色,头巾下几缕发丝如花蕊轻轻垂下,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纤细雪臂,喉结滚了滚。

    乌春对郑周感激是真,却也一看便知郑周对她多半有心意,路上说不定还有不少用得着他的地方,她既不说自己喜欢他,也不说自己不喜欢他。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她笑得一派天真。

    郑周往前走一步,乌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脚却控制住了没动。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乌春眨了眨眼睛,“你要我以身相许?”

    郑周不说话了。

    乌春道:“我是不愿意和我从前的男人过我才逃出来的,我若是要再嫁人,一定要能过得比从前好才行。你能娶我吗?三书六娉,八抬大轿,锦衣玉食?”

    乌春看着泄了气的男人,叹了口气,“你不能。”

    郑周不肯认命,挺起肩,“现在不能,不代表日后不能。”

    说完就出去了。

    一个月的时日一晃眼就过去了,乌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再次上路,翠娘子却忽然染了风寒,乌春便留下来照顾她,耽搁了几天,郑周忽然带回来消息。

    “还记得蛰伏在山里的那群西幽人吗?我们逃出来之后,他们派过不少人来追杀我们,现在消息全无了。”

    “大梁朝廷派兵镇压了?”

    郑周如实陈述,“正是。我也没想到朝廷这次居然有所作为,这一次领兵的竟然是贵族子弟,当今的三皇子。”

    听到三皇子这几个字,乌春手里端着的药汤骤地泼了一地,手指传来刺痛之感才恍然回过神,慌乱着捡地上的木碗。

    郑周皱眉,“怎么了?你别动,先去给手抹点药,我来。”

    乌春给手抹药,郑周将药汤重新盛好后给翠娘子送去,出来后问:“三皇子是你什么人?”

    乌春不答反问,颇有几分慌乱无措,“你说大梁朝廷从来不管这些欺压百姓的西幽人,为何这一次出手管了?而且还是……三皇子带兵。”

    “那我便不知了。”郑周打量着乌春,不动声色,“你很怕三皇子?”

    乌春紧紧捏着手,脸色苍白,郑周一把将乌春交握在一起的手拉开,乌春方看见原来自己被烫伤的地方被捏得渗出了血。

    “看着我,回答我。”

    乌春抽回手,喃喃道:“我和他有仇。”

    郑周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不依不饶,“你一个南疆将军的女儿,为何会和大梁三皇子有仇?”

    “你不要问了!这同你无关!”乌春厉声道。

    她的情绪太激动,郑周被她的叫喊声弄得怔愣住,乌春抬手抚了抚额角,“抱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想往前看,你不要再问我关于三皇子的事了。让我休息会吧。”

    乌春回到自己的房间,惊莲和玉梨刚刚烧好水沐浴,见乌春面色惨白如纸,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沈绥他发现了。”乌春满心绝望,说话似乎都声嘶力竭,“他发现我没死,并且找到了仙宁山,还将那里的西幽人都杀了……他已经过了仙宁山了,这里距离仙宁山只有十日不到的路程,若是他快马赶来,随时都有可能找到我!”

    “三殿下杀西幽人说不定只是巧合呢,”惊莲也有点慌,“您别想太多。”

    “哪来的巧合,他手里还在查当年谢贵妃的案子,在帝都又方便……”乌春的话头戛然而止,她不能透露给惊莲沈绥将要谋反的事情,“总之他怎么可能跑到这么远来杀西幽人!定是发现了端倪!”

    惊莲安慰道:“您别慌,我们明日就赶路,翠娘子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攒的盘缠也够我们再走一个州了,只要离宁州远了,帝都的人就不好查到您。”

    这一夜,乌春自然睡得不安稳,满心想着在毓宁宫中的日子——若是沈绥知道了她欺骗他,按照他那性子,她的后半生岂不是要被困在毓宁宫了?

    先不论她一直向往浪荡天涯的自在生活,只要在毓宁宫,日后沈绥登基,她就有可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这一世没有沈珙,却也有可能有其他人杀她!

    越想越觉得心慌,翌日的清晨,乌春便收拾东西打算走,犹豫着敲郑周房间门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走罢,你们几个姑娘家的没有男人在旁边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郑周什么也没问,拎着一个麻布包就往外走。

    乌春觉得自己反倒显得小气卑劣了,“郑周,谢谢你。昨日是我不好。”

    一行人上路,所幸没有遇见大梁的官兵,在三日之后出了宁州,还剩下三个州的脚程。

    沈绥是在她们刚刚离开医馆那日的傍晚赶到的。

    能查到这一带已经十分不易,沈绥骑着马,在回春馆前停下了。

    沈绥自然能够想到,乌春被西幽人绑架之后,西幽人首先抢走的便是她的财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出来,在仙宁山搜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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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是已经离开很久了。既然没了钱财,她要回南疆,一定要靠自己挣钱,她有什么能够挣钱的本事呢?

    医术。

    沿途几乎所有医馆沈绥都问过,乌春样貌不俗,但凡见过的掌柜都有几分印象,一路问下去,竟然也将她的路线问了个大概。

    还剩下这家回春馆。

    常安屁颠屁颠从马上下来,叩响了回春馆的大门,里面的郎中似乎病了,咳嗽两声之后开门,乍一对上她的视线,常安却怔住了。

    “翠儿?”

    黄翠亦是愕然,“……是你?”

    原来常安就是翠娘子从前的男人!后来跟着沈绥做事,便再没有联系到翠娘子了。

    翠娘子眼里霎时布满泪光,“你来做什么!你不在帝都过你的逍遥日子,跑我这来做什么?有病的话找别的郎中,别来找我!我谁都可以治,就是不治你!死男人,负心汉!”

    常安三言两语说不清,想起当年的事,只觉愧对翠娘子,刚想辩解一二,门却从内反锁上了。

    “翠儿,你开门啊,我此行来是有公事要办,三殿下要找你问话呢!”

    “管他是什么三殿下二殿下,只要有你,通通不见!”

    常安不好意思地冲沈绥笑笑,沈绥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常安只好道:“翠儿,不管我们的恩怨,你的性命要紧,三殿下可不是得罪得起的人!”

    里面没声了,常安好声好气道:“你不开门也行,三殿下就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量……身量大概在我鼻子,身材纤细,样貌清秀,年纪大概十七八的姑娘?”

    里面翠娘子一听,瞬间想到了乌春,乌春走的时候告诉过她,若是有人问起她,一律说没见过,否则仇家寻来,她的性命不保。

    翠娘子大声道:“什么姑娘?听你的描述,这姑娘生得还不错吧?漂亮的姑娘我只要见过都能记得,你说的这姑娘,我没见过。”

    常安回过头,对沈绥摇摇头。

    沈绥却翻身下马,“让她把门打开,进去搜。若是不开,本宫就只能用刀劈了。”

    翠娘子将门猛地打开,“这就是你们贵族做事吗?!”

    沈绥没空同她计较,带着人往里走,在上到二楼房间的时候,一间一间仔细看,翠娘子的心都提了起来。

    在一间房间的床榻上,沈绥发现了几缕头发丝,他拈在指尖瞧着,然后挥挥手,青丝飘然落地。

    沈绥冷笑道:“你这里住过病人?”

    “医馆住病人难道很稀奇?”

    沈绥压下眉宇间那点躁郁,在医馆里四处打量起来,瞧见地上木板被药汤浸润还未来得及消除的痕迹,多看了两眼,正蹙眉思索着,外面响起哒哒马蹄声。

    “殿下,成将军来信,说帝都出事了,圣上染了重病,国舅爷拉拢了不少人脉,恐生变故,让您这个当皇子的,赶紧回帝都,守护沈氏江山!”

    沈绥收回视线,对翠娘子冷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他走出了门,翠娘子的心终于送了下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春妹子说是她的仇家,可她一个女儿家能招惹这样的贵族做仇家吗?

    难道是她从前的男人?

    如果是,那春妹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从这样一个人眼皮子底下逃!

    翠娘子不敢细想。